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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前王妃病中,王爺一直陪伴,故而房中陽氣鼎盛,如今王爺怕是來的少了,少了陽氣,夫人內火便生長出來,所以患了頭痛,醫治不難,隻是要煩勞王爺金軀時常來此間陪伴王妃,衝和陰陽,我再開一服散解虛火的方子給夫人內服,幾日便可無虞了。”朱元璋聽到病是因自己而起,早就沒了火氣,隻是焦急,如今聽大夫說了,連連點頭,自己也不好意思起來,給戴思道了謝,看他寫了方子,派人送他迴去。


    朱元璋略略沉吟,又跑進屋裏:“阿秀,阿秀,你可好些麽?大夫果然高明,竟然算的我來的少了,是我害的你生病頭疼,你且養著,我陪著你,可好?”阿秀懶懶的睜眼不語,朱元璋又安慰她,卻看見似乎穿了舊時的寢衣,輕聲問道:“如何穿了舊衣服?”阿秀聽了心想:哼!不是把我的東西送人嘛?不是背著我和慧蘭帶孩子們郊遊嘛?嫌我生不出還是背裏搞小動作?我偏要治治你!免得你以為我一味的好說話,漸漸讓她們壓到我頭上來。


    於是阿秀一臉委屈的哀哀說道:“你讓她們出去,我要和你說話。”朱元璋哪裏敢不依,慌忙的趕了丫頭們出去,又安慰阿秀。阿秀撇撇嘴:“我喜歡穿舊衣,因為我穿慣了。不似王爺喜歡新衣新人。”朱元璋聽見阿秀話裏有話,臉一紅,阿秀索性流下淚:“先生再高明,也抵不過你現在疏遠我讓我難過。人道是衣不如新人不如故,王爺卻獨愛新衣新人,忘了昔日和阿秀的恩情。”


    “這是什麽話?!阿秀說的元璋好心疼,誰也抵不過阿秀的情分啊,卻原來是生了我的氣,難怪虛火上浮,我給夫人賠罪,可好?還請夫人教訓元璋,告訴元璋錯在何處,是怠慢了夫人麽?”朱元璋臉更紅了,恨不得把心挖給阿秀看,阿秀卻哭得更傷心了:“平日就隻會哄我,如今我年近老色衰了,自然王爺就反悔了。”


    朱元璋被阿秀弄得手足無措,本來就有汗,如今甚至滴下來,落在床上:“我再不好,夫人也隻管說我罵我就是了,又沒有旁人,幹嘛自己悶著!不是夫人我現在不知死在何處,怎麽會嫌棄夫人?平日我最恨忘本之人,自己斷然不會那麽沒心腸的!”阿秀哭得氣結:“既如此,為何把我送你的玩意送給慧蘭?不喜歡丟還我就是!又為何不告訴我就去郊外?為何親疏有別不帶梽兒棣兒?可見是騙我!我不過三十歲,就這樣了,來日又如何?王爺也別把話說死了!”


    一席話哭得寸斷肝腸,弄得朱元璋又急又心疼,內疚之下又出了好些汗:“我那日玩,慧蘭看見了,就討了去玩,夫人不喜歡,我收迴來就是,何苦為了這些生氣?我也是臨時被請去白鷺洲,是我糊塗忘記告訴夫人,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夫人該知道我平時極疼夫人的,請夫人消氣吧,等下又頭疼了!”阿秀心裏暗爽:叫你氣我,叫你氣我!你是我丈夫,我是你原配,她們讓我不高興,我就必須找你算賬!更別說將來,一夫一妻,小三什麽的根本就沒地位,被人唾棄。想到這,又想起慧蘭薄情對待自己也罷了,卻不該也傷了蓮兒,又想起趙氏也是慢慢起了不端的念頭,才敢迫害自己。更是下決心為了自己地位不動搖,自己不受屈,不能這麽便宜了他。


    打定主意趁熱打鐵,阿秀更是做足戲份,越哭越傷心:“別的好說,你且說說,慧蘭私下確實是幾個孩子的生母,可外人都知道我是孩子們的親娘!如何現在跟我謊稱去夫子廟郊遊,最後卻是私下去了白鷺洲?那裏臨江又偏僻,府裏才遭了刺客,現在倘使出了事情,置我於何地?!我對她掏心掏肺,她對我往日也算真心實意,隻是如今富貴了,標兒也成了世子,我這裏倒落得沒了一句實話!甚至蓮兒要跟著去散心,也被丟下了,躲在房裏哀哀的哭,我若不去,竟全不知情!既然你們都覺得不必和我商量,王爺還是公布天下,說清楚我不曾生養,休了我和蓮兒,扶了慧蘭便是!”


    朱元璋一拍腦門:“竟是我大意了!夫人息怒,既然是為此,我責問她就是了。我朱元璋隻有阿秀一個正室,別說我如今稱王,他日做了皇帝,這個皇後也隻能是阿秀去做!我朱元璋能今日放手去打天下,全憑夫人協理各處事務。人說齊家治國平天下,現如今大半都是夫人的功勞,我如何能黑心到休妻再娶?!別說別的,明日就是夫人讓我遣散所有妾室,我也是二話不說全聽夫人的,如何?!快別哭了!饒了我吧!”


    溫言軟語,再三賭咒發誓之下,朱元璋總算哄好了阿秀,又用雙手中指無名指給她舒緩太陽穴,兩人說起其他的家常,阿秀也漸漸平靜了情緒。朱元璋喊素心進來,要她點些芙蓉香。素心領命,想想阿秀剛剛哭過,又犯頭痛,香味太大怕受不住,所以選了個帶隔火小玉碟的鴛鴦蓋紫銅鎏金蓮花紋鏨刻的香爐。開爐蓋加進了炭,蓋上細灰,玉碟放上去捂暖了,才拿過裝香的白銅鎏金短頸大肚的小瓶來,小心了取了半塊香餅,放在玉碟上。輕輕蓋上爐蓋,把香爐放在配套的紫銅鎏金承盤上。取過手巾擦淨了盤底的如意雲頭花足。又用羽毛掃去爐蓋爐身兩層蓮瓣紋裏的細塵,等香氣從爐蓋的鴛鴦嘴裏慢慢逸出,才小心的端到阿秀床旁,放在專門的矮架之上。


    朱元璋見她去了這麽久才點來香,略有不悅,開口問她,阿秀卻笑著解釋了素心的精細,朱元璋過去一看,果如阿秀所說,不免佩服阿秀知人善用,忽然問起素心如何自己來了不見文正,阿秀心一跳,讓素心站在一旁,自己替她出言解釋:“文正娶了個新小妾,沒眼力的緊,又是個狐媚胚子。那賤人見素心溫柔可欺,就挑唆文正一味的作踐素心,想休了她。素心吃不消了,才跟我哭訴,我見文正也是喜新厭舊,就喊了素心迴來,仍舊在我身邊侍候,索性不在那家中受閑氣。恰好相國夫人的姐姐如今是文正的側室,我讓文正扶正她,正好挾製那個不知好歹的小妾。不知王爺意下如何?”


    阿秀見朱元璋沉吟,喊過素心,撩起袖子給朱元璋看:隻見兩隻極美的手臂上,全是疤痕及未散淨的淤青,朱元璋也看的氣了怒氣:“就依夫人吧,素心本就是個極好的丫頭,文正那小子怎麽就下的這麽狠的手!也罷,他既然不懂娶妻娶賢,也別誤了素心這孩子,將來給素心找個更好的親事,總比被人欺淩強。”


    “王爺如今倒知道這麽許多道理,可沒見素心就是活脫脫的例子?生了兒子,又是正室,還不是一樣因為沒有強勢的娘家撐腰,就被欺淩道這地步?物傷其類,叫我怎麽不傷心?”阿秀又借機拿話來敲打朱元璋。朱元璋見阿秀又要落淚,也歎口氣道:“正因為看見太多素心這樣的遭遇,我當初才決計不肯納妾。就是生怕身為丈夫呆在軍旅中的時日,本就比在家中要長些,萬一一時不察,她們會欺負你。剛納下這許多妾室時,我還覺得她們處處聽命於你,如今此番才知道,夫人其實心裏竟是這麽委屈。”


    見朱元璋如此內疚,阿秀心裏一喜:原來當初竟是因了這個不肯納妾的!可見元璋動情竟然在我前麵了!於是也柔下聲音,軟了性子:“其實王爺也該知道‘娶妻娶賢,納妾納美’的俗語,阿秀自知稱不上賢德,所以每日以賢字自省己身,雖然不曾有什麽賢德之行,卻總不致容不下人。阿秀深知大凡有妾欺正室之事,那家裏定有個偏聽偏袒的糊塗丈夫,如今王爺不是糊塗之人,是我思量太深。其實我也隻是怕來日王爺厭棄了我,才傷心失神,拈酸吃醋起來。還請王爺原諒阿秀。”說著在床上就要見禮,朱元璋哪裏舍得,急忙按住,繼續讓她伏在床上,給她揉按紓解頭痛。


    空氣裏芙蓉香的味道漸漸化開,阿秀舒服的閉了眼。朱元璋卻心裏不快起來:阿秀自從成婚,這麽多年從未向自己要過任何東西。如今委屈的實在緊了,也隻向自己要這個王妃的正室名分堂堂正正的尊嚴,實在可憐。隻恨自己從未想過阿秀溫婉寬容之下,隱忍了這麽許多。往日也就罷了,如今蕙蘭確實有了子息,標兒因為名義上的嫡出,也封了世子。慧蘭照理說正該是感恩明禮知道進退避嫌之時,竟然忽然起意疏遠阿秀和蓮兒,私心裏難保不想毀約奪子。如此說來,自己這個做王爺的如果不為阿秀討個臉麵,難免寒了自己深愛著的阿秀的心。況且他日自己果真如阿秀說的稱了帝,標兒就是太子,嫡庶一事,必須了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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