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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秀見狀,不悅的微微蹙眉道:“何事驚慌?連門都不報了?”那軍士忙告罪行禮,也不迴話,隻是給朱元璋行眼色。朱元璋見狀看看阿秀,看看眾人,點點頭,那軍士慌忙起身,附在朱元璋耳邊迴了話:“剛到的飛鴿:大都督強搶民女,往日打死了當地一個富戶,沒有談攏。如今知道他升官做了都督,那家人索性現在領著家奴,在都督府外麵鬧事,說不給個說法,就要反了呢!”


    朱元璋一皺眉,讓軍士先在門外候著,看看阿秀,一挑眉,使了個眼色。阿秀見狀囑咐慧蘭陪好她們,和朱元璋離了席,出了房門。走到對麵廊下,朱元璋把事情告訴了阿秀,帶著怒意的問:“如今如何?!我是造反才走到今天的,文正這樣無法無天,逼得百姓再來反我麽?昨日剛迴去,今日就出了這樣的事!阿秀你且說,此事如何決斷?”


    阿秀也是一驚:才哄得朱元璋叫他迴來,這就出事了,現在事情可大可小,素心不在他身邊,也不能勸他!這倒是我大意的錯了!難道曆史注定了?不不不!還有救!想到這,阿秀先給朱元璋跪下了:“求王爺看在文正死守洪都立過大功的份上,發個密詔,嚴厲的斥責他一頓,讓他自己把事情妥當的辦好了,如何?”


    這邊阿秀一下跪,朱元璋連忙去拉,阿秀執意不起,又說道:“文正這些年,是我看著長大的。既然喊我做娘,便是我的兒子,是我這個做娘沒有教好!素心在這裏,不然還能勸諫他,做事也不至於這般莽撞。如今都是阿秀的錯,請王爺多念念正兒的好,放正兒一馬!阿秀感激涕零!”


    看見阿秀淌下淚來,朱元璋的怒氣散了幾分,眼睛眨了眨,像是也濕潤了,拉起阿秀道:“夫人且起來,不然萬一誰看了成什麽樣子?我怎會不知你的心意呢,罷了!現在我就發密函過去給他。這事情雖然聽起來不好聽,但是應該也能辦得明白壓得住,隻要不鬧起來,我定然不追究就是了。夫人何故如此!”


    阿秀這才朱元璋喊過方才來報的軍士,和阿秀一起到了書房,寫了封密令,卷成小卷,命軍士放了鴿子去。阿秀才緩緩定了驚,還不放心,又求朱元璋,讓人八百裏加急去知會鄧愈,讓他在一旁多多協助文正,也算幫助朱元璋殺殺他的銳氣。


    既然安排了,阿秀才稍稍放心,略坐坐,又站起來踱步,朱元璋剛寬心些,見她這樣火急火燎的,關切的問:“這是又怎麽了?不是都安排妥了麽?還有什麽惹得你如此?”阿秀停下來,兩手交握扭纏著道:“等正兒辦完了事情,還是讓他來應天呆段日子吧,素心不在他身邊,我總是不放心他那火烈的性子,眼皮總跳。”


    “清早不是答應了麽?如何又提?夫人是不是瞞了我什麽?”朱元璋起了疑,麵沉如水,淡淡的問。阿秀一愣,若無其事道:“我如何瞞王爺?自從彭澤迴來,王爺不許我卜卦,何曾再見過我卜卦?我隻是眼皮跳,想兒子,如何就成了有事瞞王爺呢?阿秀自打跟了王爺這許多年,何曾有一件事是瞞王爺的?”阿秀越說越委屈,眼色一暗,又要垂淚。


    “罷了罷了,既然沒有就罷了,何苦又落淚?這些年從不曾疑過你,我朱元璋自問對阿秀是全心信任,我們之間的情分,再沒有第二個人能蓋了去!從你為了給我送餅燙傷自己,到彭澤船上你擋下的那箭,我們夫妻還有什麽瞞不瞞的?隻是從不曾見你緊張如此,才多了心,夫人莫怪。”朱元璋也細軟了聲音,全不似外人見得那般光景,竟像是阿秀的兄長一般,全沒了架子,慢慢走到阿秀身邊,把她攬進懷裏,不再多言。


    我是瞞了你啊!卻不能告訴你,我不想文正死,也不想他真的造反,所以才想改變些什麽,怎麽能告訴你,如今你已經坐擁大片江山自立為王。已經有了一股說一不二的暴戾之氣,告訴你的話,文正必死啊。阿秀想。


    擦了擦眼角,阿秀扭扭身子,強作笑意道:“既如此,為什麽說這些沒頭腦的話傷我的心?”朱元璋見阿秀不再傷心,也舒緩了顏色,用右手銜起阿秀的下巴,帶著一絲沉重的語氣,說道:“你可知,慢說我如今做了吳王,就算將來我坐擁天下,仍然沒有任何人能敵過你在我心中的地位?我當和尚的時候,常聽打尖的客人們說一些舊朝的故事,說是有的帝王愛江山更愛美人,為了美人寧可不要江山,葬送祖宗基業。那時我還笑那些君王都是犯了瘋病。如今說句不好聽的沒身份的:阿秀雖然不是美人,在我心裏卻等同於江山!”


    說完朱元璋雙手執住阿秀雙肩,眼神直視阿秀雙眼,情意深沉的道:“我的官越做越大,你的身子卻越來越清減,現在兩個肩上都有硌手的架勢了,還隻顧著憂心旁人做什麽?這許多年,你雖然不曾生養,哪個孩子不是耗著你的神,熬著你的身子長大的?我原意想一直這樣,免得你膝下無子,羨慕旁人。如今看來卻是我錯了!早知今日,才不要給你這些負累!”


    阿秀見他這般,把頭上的玉簪子拔出來,托在手心裏給朱元璋看,聲音微顫:“元璋,記得這個簪子麽?這是我們新婚後你送我的第一樣東西。如今我已經是你的正妃,什麽樣的好東西沒有,這麽多年,我卻從不曾換下它,船上那次它斷了,我剛能言語,就偷偷找了最好師傅,用了簪子幾倍的價錢,精細的接上。你給我的,從來都是重似千斤,元璋,君心似我心!”


    朱元璋正要張嘴,聽見外麵似有響動,急急鬆了阿秀,喝道:“誰?!”說著就走到門口,忽的打開門,臉色卻一變:“天德,你來了怎麽也不光明正大進來?這裏鬼鬼祟祟是哪般?”阿秀一聽是徐達,也奇怪了,正要過來看,“進來說吧。”朱元璋走迴桌旁,看眼阿秀:“夫人坐下罷。”阿秀隻好答應了,坐在一旁。


    徐達略帶尷尬的走進來,給朱元璋和阿秀行了禮,恭敬的迴道:“聽家奴說王爺在書房,我來的急了,走到門口見關著門,又聽見夫人說話,隻能停了腳,想等夫人和元帥說完再通報。是天德魯莽了!”阿秀看著朱元璋點點頭,朱元璋便也不深究,隻是將背往椅子上靠了,理了下衣服下擺:“罷了,說罷。什麽事?”


    “三月時,王爺曾命令中書省征召文武人才,如今中書省托我呈來條目。四月時,王妃替王爺擬定下的商稅三十稅一,如今已經發下各府施行,王爺頒布的立部伍法,也一齊頒下去了。下個月臣和常平章準備為王爺取下廬州當做壽禮,不知王爺意下如何。”徐達恭恭敬敬迴道,見朱元璋點頭不語,又補充道:“本來想明早來迴稟的,方才見王爺發了八百裏加急去洪都,以為出了什麽事情,怕王爺找我,就自己擅自來了。請王爺處置。”說完,低下頭,單膝行禮。


    阿秀看了看朱元璋,笑著點了下頭,朱元璋也了然的笑了笑,說道:“起來吧,天德忠心耿耿可鑒日月,我怎麽會怪罪?”想了想,又道,“聽說你夫人前年給你生了個女娃?”徐達一愣,不明所以的迴道:“不敢瞞王爺,今年恰好兩歲了。”“哦?可有名字麽?”朱元璋饒有興味的問起家常來。“還不曾起大名,隻有乳名叫嫣兒。”徐達見朱元璋不像有深意,就如實迴答道。朱元璋點點頭,看向阿秀:“將來結個兒女親家吧?夫人以為如何?”


    阿秀心裏咯噔一下子:雖然很久以前曆史學過,知道這個女娃是朱棣的老婆,可現在我怎麽說呢?我拿文正來試,已經出了亂子,現在不敢隨便出主意啊。況且徐達也是將來的人,萬一他不想,怎麽辦!還是把球踢迴去吧。“怎麽?夫人不願意麽?”朱元璋見阿秀不說話,笑嗬嗬的問,“還是不知道給哪個小子好?你這個做人家娘的,倒是公平,嗬嗬!”徐達也暗暗的拿眼光來掃阿秀。


    臉一紅,阿秀覺得自己臉上火燒似的,一直熱到耳根,暗自罵自己多少年了,就改不了這個臉紅,一麵低頭恭敬的說道:“臣妾聽王爺的。徐相國家的千金,任憑給哪個兒子都是王爺的媳婦,都是極好的。”說完未起身,拿眼睛餘光看見徐達身軀一鬆,知道他也鬆了口氣,才抬起頭來。


    朱元璋哈哈大笑:“夫人這話甚是!徐相國是何等的人物,人都說名門出閨秀,相國家裏的千金定然也是知書達理,閨秀中的閨秀了!待我想一想……歲數上應該是和棣兒更般配些,夫人和相國看呢?”阿秀和徐達對視一眼,都說如此也好。朱元璋想了想,高興的說:“等標兒他們過些年大了,就一個個都指了婚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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