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二哥?”我驚訝放下咖啡杯:“你怎麽過來了?是來找樂顏的嗎?樂顏她剛才去了……”


    我話還沒說完,他就兀自抱著玫瑰花在對麵坐下,出聲打斷:


    “不是,我、正好今晚也在這裏談事情,看見你和顏顏在,就過來和你打聲招唿。”


    “哦。”我明白地點點頭。


    永生國度是整個省城最高檔的咖啡廳,平日裏的確會有很多上層人士在這裏進行商務洽談。


    在這和沈家二少偶遇,不奇怪。


    “剛才和你們談事情的那個男人,是廣海集團的李總吧。”他把花放在桌子上,清清嗓子找話題和我聊天。


    我頷首:“是啊,挺年輕有為,溫和儒雅的一個人。”


    沈鶴鳴說:“他不是商賈家庭出身,當然溫和儒雅。年輕有為,也是因為他老丈人有本事。”


    這麽說,我可就來興趣了,“他老丈人又是誰?”


    沈鶴鳴輕聲講述:“是我們青州著名企業家,孟闊山。


    李總出生於農民家庭,但從小到大學習成績優異,高考那年是本省的文科狀元,考上了省重點大學,大學讀的是經濟學與古文明發展學。


    然後,就認識了他現在的妻子孟小葡。


    他運氣好,個人也足夠努力,原本他老丈人是瞧不上他的出身不願意把女兒嫁給他的,可他在大學期間拿到了不少項研發專利,靠著這些專利賺了不少錢,同時還得了不少國家級的獎項。


    有一迴孟闊山舉辦慈善酒會,孟小姐偷偷把他帶了過去,讓他在宴會上大出風頭。


    宴會上的人都以為他是孟小姐名正言順的男朋友,就對他大加讚賞,不少公司老總也對他青睞有加,還想動手出高薪資把他挖過去。


    孟闊山這種有錢人,到了晚年就喜歡聽別人的奉承誇獎,他在宴會上為孟闊山掙足了臉麵,孟闊山一高興,第二天就把他請迴家,同意了他和孟小姐的婚事。


    孟闊山承諾等他們結婚後,會對他們進行經濟上的支持,給他們一家公司自己全權運營打理。


    但條件是,他要做孟家的上門女婿,公司所有營收賬目,都要交給孟小姐來管理。”


    我聽完,淡定發表看法:


    “當代社會,就算當上門女婿也不是一件很難聽的事,隻要夫妻倆能把日子過好,那老丈人的資助就是錦上添花。


    隻是把公司的財政大權交給孟小姐,不知道身為男人,李總的心裏能不能真的接受。”


    沈鶴鳴說下去:“李總和孟小姐的感情特別好,當初孟闊山提起這個要求時,他想也沒想就答應了。


    小兩口剛結婚那幾年日子過得也紅火,隻是最近兩年他小姨子也結婚了,妹夫是與孟家門當戶對的藍家小少爺。


    孟闊山原本就有點嫌棄李總的出身,小女兒結婚後,孟闊山就把重心放在了小女婿身上,拿了不少錢去資助小女婿小女兒創業,李總這個二女婿便徹底失寵了。


    兩夫妻現在全靠自己的能力運營那麽大的公司,的確有點費勁,所以李總就打算在恐怖實景遊戲這個風口上也趕著分一杯羹。


    如果他手頭這個項目能像顏顏的鬼門逃生一樣火爆,那他們的公司就穩了。”


    “怪不得李總為了洗女遊戲,前期工作這麽肯投資金,連找體驗師都這麽大手筆。”我聽罷始末,突然能理解李總此刻的心情了。


    “他們夫妻現在的處境雖然很嚴峻,但幸好,孟小姐與他夫妻感情極好,孟小姐也從未因為他是農民出身而對他有微詞。”


    我抿了抿唇,“李總的確運氣好,放別的豪門,估計連站穩腳跟都難。”


    “也不是所有豪門生存都困難……隻要夫妻倆感情好,自己的另一半願意保護自己,豪門其實也並不可怕。”沈鶴鳴意味深長地抬眼看我,“有情,可抵萬難。”


    這句話,不可否認,也許……對吧。


    但不知為什麽,此時我腦子裏浮現出來的卻是九蒼的影子……


    如果這個豪門是九蒼,我也會覺得並不可怕。


    我相信他,絕對不會讓我在任何人跟前吃虧。


    見我發呆,沈鶴鳴低頭,紅著耳根咳了咳,“小漓……今年也不小了吧,家裏人有催婚嗎?”


    我搖頭:“沒有啊。”


    沈鶴鳴沉默了會兒:“那小漓的理想型男友,又是什麽樣的?”


    我想一下:“對我好,性格好。”


    “小漓,想不想找個對象,試一試?”


    他目光躲閃,神情很不自在地說。


    我瞄了眼奇怪的沈鶴鳴,“暫時沒這個打算。”


    沈鶴鳴一頓,紅著臉略為失望:“是麽?那可能是小漓你還沒有遇見合適的人……咳,這束花是我從附近花店買的,送給你。”


    送花……


    我正直拒絕:“那個,我對玫瑰花不怎麽感興趣,這花香我有點過敏。”


    沈鶴鳴天真擰眉:“啊?可我記得小漓你家裏種的就有玫瑰花,我也從沒聽顏顏說過,你對玫瑰花過敏……”


    我一本正經地忽悠他:“我家裏種的其實是月季,我從來不買玫瑰花,所以樂顏不知道很正常。”


    “那……”


    他猶豫著還想說些什麽,我卻找了借口趕緊溜之大吉:


    “沈二哥,我突然想起來我家裏還有些事沒辦,就不陪你聊了,等樂顏迴來你記得幫我轉告她一聲,我們下次再約。”


    沈鶴鳴哽了哽,欲言又止:“小漓……”


    我撈上包跑的飛快。


    什麽嫁入豪門,我一個菜鳥硬把我拉入高端局,那不是自尋死路麽?


    再說我對沈鶴鳴一點興趣都沒有,他雖然長得還可以吧,但著實不是我喜歡的那口。


    我還是喜歡、九蒼那種風格的……哪方麵都順眼!


    跑出永生國度咖啡廳後,我才發現樂顏這家夥竟在我完全不知道的情況下,先一步出來了。


    此時正守在旁邊的棉花糖攤鋪前盯著老板做粉紅蝴蝶棉花糖。


    “樂顏!”我生氣地從後掐住她的水蛇腰。


    她被我掐得癢笑出聲,看我一臉要找她算賬的兇巴巴表情,趕緊拉住我的手撒嬌認錯:


    “哎呀你別抓我癢癢肉!哈哈,你幹嘛啊,我隻是給我二哥牽了個線,其他的可什麽都沒幹,你這麽兇做什麽……我錯啦,下次不搞突然襲擊,我提前給你打招唿!”


    我黑著臉責備道:“哪有你這麽做閨蜜的,不聲不吭就把我給賣了!”


    她挽住我的胳膊湊過來親近問道:“怎麽了?我二哥該不會是一根筋的直接向你表白了吧?”


    我無奈歎氣:“那倒沒有。”


    樂顏挑眉八卦地問:


    “我也覺得不太可能,我二哥早上還說害怕突然表白嚇到你,以後連朋友都做不成了……


    那你是怎麽猜到,他對你有意思的?


    我以前離你們這樣近,都沒瞧出來他對你有意思,我感覺我二哥隱藏得已經夠深了。


    我早前還擔心,你這榆木腦袋,如果和你說得太委婉了,你會聽不懂。”


    “他都把玫瑰花送到我眼前了,我要是再不懂,就顯假了!”我生氣說道。


    樂顏從攤販手裏接過兩根蝴蝶造型的棉花糖,分給我一根賠罪:


    “別不高興嘛漓漓,我個人以為,你可以慢慢考慮,我二哥是三個哥哥裏,性格最好,最有耐心的一個,他是真心誠意對你有意思的,你不用那麽快下決定,好歹給我二哥一個機會,給他留個考察期嘛!”


    我幹笑笑:“你在胡說些什麽,我已經有對象了!你二哥不知道,你能不清楚嗎?”


    樂顏沒心沒肺地說:“可你那位對象不是人哎……你們真能過一輩子嗎?再說,二哥是自己人,你就算把他當備胎也沒關係。”


    備胎……


    有這麽一位不做人的妹妹,沈鶴鳴真是家門不幸啊。


    “他,肯定可以陪我過一輩子……該擔心能不能過一輩子的人,是他。”


    我這輩子,最多還有六七十年的陽壽。


    而他……


    今天是工作日,永生國度咖啡廳地理位置又在郊區,因此迴去的路上,半天碰不到一輛車,瞧不見一個行人。


    我低頭沉默住,和樂顏漫無目的的走在空蕩蕩的馬路邊。


    身後有風襲來,吹落枝頭金桂,小花盞洋洋灑灑落下來,砸得我滿頭都是……


    一股寒意逼近我脊梁骨時,身後突然傳來一聲奇怪的動物嘶叫。


    我好奇轉身,卻被一顆發金光的琉璃珠子給砸中。


    手忙腳亂地接住那顆金色琉璃珠,我環顧四周,什麽也沒看見……


    可能是路邊綠化帶裏的野貓在鬧吧?


    樂顏湊上來稀奇道:“哪來的彈珠?好漂亮啊!”


    我掂了掂手裏的珠子,“你喜歡?給你玩吧。”


    樂顏推迴我的手搖頭:“不了,我都多大了,還玩什麽彈珠。要是被我爸媽看見又該說我整天不務正業就知道玩了,你帶迴去逗貓吧。”


    我捏著珠子,迎著太陽光看:“還挺漂亮,金燦燦的,像太陽晶。”


    樂顏嘟囔:“那當然啊,不漂亮誰買……迴家放進魚缸裏也不錯。”


    ……


    和樂顏分道揚鑣後,我迴家把那顆漂亮的琉璃珠丟進了客廳窗戶邊水培風信子的玻璃花瓶內。


    家裏沒人,我就迴屋繼續做幹花,然後又去樓上頂層澆我剛種下的兩盆小蒜苗。


    搞定完所有,我轉身要迴去,卻突然看見趙青陽身邊的小狐丫豎著耳朵尖尖站在不遠處。


    目光怯怯地抱著一根巴掌大的棒棒糖。


    “丫丫?”我小聲試著喊她。


    小狐丫邁著小短腿噔噔主動跑過來,肉乎乎的小爪子牽住我的手,天真可愛的說:


    “他們都出去辦事了,青陽哥哥嫌我沒本事,不帶我一起,讓我在家裏陪夫人姐姐……”


    小丫頭奶唿唿的,身上穿著毛茸茸的白裙子,一雙尖尖耳豎在頭頂,銀發被挽成兩個包子髻,小模樣別提多可愛了。


    “你一直在家裏等我嗎?怎麽不早點出來啊?”我忍住想抱住她蹂躪的衝動,軟聲問她。


    小狐丫親人的往我身上蹭,“九爺哥哥說,不能嚇到夫人姐姐。”


    我抱住小狐丫軟軟的身體:“那你九爺哥哥呢?”


    小狐丫嘟嘴:“被堂主帶走了。”


    我點頭:“這樣。”牽住她的小手打算帶她下去玩:“我那有棉花糖,給你吃!”


    可小丫頭卻拽了我一下,拉著我不走,昂起乖巧可愛的軟糯麵孔,結結巴巴地說:“夫人姐姐,你、沒有蓮姐姐長得好看……”


    我頓時愣住:“啊?”


    小丫頭心虛地低頭,模樣委屈地很小聲說:“九爺哥哥說,你沒有蓮姐姐長得好看,九爺哥哥還說,蓮姐姐比你重要。”


    心裏咯噔一聲,瞬間心涼一半。


    我吞了口口水,勉強保持鎮定,拉著小狐丫輕輕問:“你九爺哥哥為什麽突然這麽說?”


    小狐丫怯怯搖頭。


    我不由自主握緊了小丫頭的肉爪子,心亂如麻,有點分不清自己在說什麽了,勉強勾唇笑笑:


    “你蓮姐姐和你九爺哥哥在一起的時間比我久,在九爺心裏,她,肯定比我重要。”


    “蓮姐姐走的這段時間,九爺哥哥很想念蓮姐姐,九爺哥哥以前待蓮姐姐,比待夫人姐姐還好……九爺哥哥身上現在還帶著蓮姐姐送的平安鈴。


    我、下午的時候,我聽九爺哥哥和白翠山哥哥說,不知道該不該把蓮姐姐的存在告訴夫人姐姐……九、九爺哥哥害怕蓮姐姐迴來後,夫人姐姐會欺負蓮姐姐……”


    小家夥結結巴巴地把話說完,我倒是徹底愣住了。


    苦澀的滋味莫名在心頭散開,我的心髒,有些發酸,好像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給攥了住。


    我咽了口口水,笑得牽強:“怎麽會,我是那種人嗎……”


    靜了片刻,我拉著小狐丫在旁邊坐下,忍不住找她八卦套話:“丫丫,你那位蓮姐姐,是個什麽樣的人?”


    小狐丫摟著棒棒糖認真迴答:“蓮姐姐很溫柔,很漂亮,聽她說話,如沐春風。


    她會的很多,會將一塊爛木頭雕成一尊仙女像,會用法術催開桃花,會做荷花酥桃花酪,還會做胭脂,製墨。


    她還會做禁步,編手鏈和玉佩,九爺哥哥平時用的毛筆和墨,還有身上戴著的玉佩平安鈴都是蓮姐姐做的。


    而且蓮姐姐是我們所有人中法力最高強的一個,九爺哥哥以前每次出門辦事都會單獨帶上蓮姐姐,讓蓮姐姐做自己的助手。


    蓮姐姐對大家都很寬容,不管我們做錯什麽事,蓮姐姐都會幫著我們隱瞞彌補。


    記得小時候我不小心放走了九爺哥哥關起來的一隻厲鬼,我怕被九爺哥哥訓斥,是蓮姐姐在九爺哥哥問責的時候站出來攬下過錯,替我頂罪的,後來也是蓮姐姐代我出去把厲鬼重新抓迴來的……”


    我抓緊雙手,假裝不怎麽在意,“所以,你們都很喜歡蓮姐姐,九爺,也是……”


    小狐丫乖巧點頭:“九爺哥哥一直都喜歡蓮姐姐,隻是九爺哥哥說、哥哥說,”小家夥努力迴想了一下,磕磕巴巴重複:“喜歡不一定、不一定就要綁在身邊……”


    喜歡,不一定就要綁在身邊。


    這和網絡上的真愛誓言:‘愛她就放手,讓她自由追尋自己的幸福’簡直是、異曲同工。


    看來,那位蓮仙家,的確對九爺很重要……


    九爺,也的確挺喜歡她。


    不過也對,小狐丫口中的蓮姐姐那麽十全十美,多才多藝,是個男人都難忍住對她不動心吧。


    她什麽都會,而我,一無是處。


    隻會拖累九爺。


    我深唿一口氣,壓下腦子裏的繁雜念頭,伸手牽住小狐丫:“走吧小家夥,我帶你下樓吃糖!”


    小狐丫拽住我,昂頭用一雙清澈明亮的黑黝黝眸子天真凝望我:“夫人姐姐,你不會和蓮姐姐搶九爺哥哥的對吧。”


    我怔住。


    小狐丫軟糯可愛地低頭縮縮脖子:


    “蓮姐姐喜歡九爺哥哥,我們也喜歡蓮姐姐,夫人姐姐你應該不會生蓮姐姐的氣,把九爺哥哥從蓮姐姐身邊搶走吧……夫人姐姐你又不喜歡九爺哥哥。”


    我的胸口,控製不住的噗通噗通亂跳,氣息起伏的厲害……


    牽著小狐丫的那隻手臂有點發僵。


    對啊,我又不喜歡他。


    幹嘛和那位蓮仙家搶……


    可是。


    真不喜歡嗎?


    指甲掐進了掌心,我卻不覺得疼。


    心情複雜的沉默很久,我忽然蹲下身,一本正經地握住小狐丫肩膀,鄭重地和她講道理:


    “丫丫,你這話說得不對。


    不管你蓮姐姐喜不喜歡九爺,九爺喜不喜歡你蓮姐姐,你蓮姐姐現在不在,九爺又和我成了夫妻,我和九爺本來就有婚約,我八年前就已經是他夫人了。


    無論從哪方麵算,我都是九爺名正言順的媳婦,你蓮姐姐才是那個外人。


    你們喜歡蓮姐姐或是喜歡九爺,我都攔不住,也不會不允許你們喜歡他,但丫丫你要清楚,九爺現在是我的,我做什麽,都不是搶。


    九爺如今屬於我,不是屬於你蓮姐姐,準確來說,如果你蓮姐姐還對九爺有情,並且當著我的麵付諸措施,那她才是搶。


    丫丫,你記住,不管我和九爺之間有沒有感情,九爺隻要一天還是我對象,那你蓮姐姐對九爺出手,都是第三者行為。


    除非,九爺和我分手。九爺恢複自由身之後,她再追求九爺,才不算違反道德。


    否則,我有權利做出反擊。”


    小狐丫傻傻撓頭,捋清我的話,接著眼神清澈地問:“那夫人姐姐,九爺哥哥什麽時候和你分手?”


    我頓住,像有根軟針紮進了心髒,努力不在小家夥麵前暴露情緒起伏,低聲道:“這個,你該去問九爺。”


    我怎麽知道他什麽時候能玩膩收手。


    小狐丫若有其事地點頭,“哦——”


    傍晚,可能是因為心裏堵著一團氣遲遲找不到發泄口,我連晚飯都沒做。


    肚子一點也感覺不到餓。


    把小狐丫放在客廳看動畫片,我獨自一人趴在臥室靠窗的桌子上打瞌睡。


    不知過了多久,有人將一束紅色玫瑰花插進了我手邊的花瓶裏。


    挪動花瓶的聲響驚醒了我。


    我迷迷糊糊睜開雙眼,剛坐起身,腰就被人從後摟了住。


    專屬於男人的淡淡古檀香從頸後飄了過來,男人將下頜壓在我肩頭,溫聲詢問:


    “是不舒服麽,為什麽不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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