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迴了思緒,看了看天,雨停了,月亮已經爬上了樹梢,那半片梧桐葉子還斷斷續續的滴著水珠,水珠在月光的照射下反射著柔和的光芒。

    今天又是一個月圓的夜晚,我的視線卻不敢在月亮上停留,怕勾起了思鄉的情緒。再練一會字吧,這兩年不都是這樣過來的嗎,每當我思念親人朋友的時候,我什麽也做不了除了練字,都說練字可以修身養性,我也隻有靠它將我原本帶棱角的性子一磨再磨。

    風吹亂了桌上的紙張,起身關窗戶,卻在窗戶即將合上的瞬間,看到了我到這個時空後生命的第一個轉折點。

    那是一盞光芒足以與月爭輝的孔明燈,它還在緩慢的上升著。我不知道這個時空原本是否有孔明燈,但是燈紙上寫著的詩句卻讓我平靜如死水般的心湖掀起了驚濤巨浪。心不可抑製的狂跳著。“身似菩提樹,心如明鏡台。時時勤拂拭,莫使惹塵埃。”接著又升起了許多個小一點的孔明燈,上麵寫的東西可謂五花八門,有“德芙巧克力”,“旺仔小饅頭”,“周傑倫”,“賀軍翔”,“淩波微步”,“如來神掌”,“愛轉角”,“牛仔很忙”……心不可抑製的狂跳著。拉開了門,我不顧一切的跑了出去,跑出了禁閉著我心的屋子,跑出了這個幽禁了我兩年的院落。

    是誰來拯救我了嗎?在我的心就要死去的時候又帶給我希望。還有可能嗎?如果錯過了這次,也許我將被遺忘在這裏一輩子。

    我在彎彎曲曲的迴廊用盡全身力氣的跑著,忽略他人的驚唿聲。我不敢停下,怕再次被送迴那個院子。我跑了很久,明明一直向著孔明燈的方向跑,可是卻怎麽也到達不了。怎麽辦!怎麽辦!我扶著廊柱急促的喘著氣,焦急,恐慌,絕望等情緒一起爆發,淚水止也止不住的滾落下來,我也顧不上擦拭。這兩年再難再苦我都沒有哭過,可是,為什麽給了我希望,卻又讓我眼睜睜的看著它溜走??

    “怎麽哭了?你是趕著要去哪裏?”一個溫潤如玉的男子聲音在我的身後想起。

    “……孔明燈……孔明燈……”:我指著那一片孔明燈,邊喘氣邊急急的說著。

    “你認得孔明燈?”聲音裏帶著驚奇。我沒有迴答,仍舊仰頭看天,焦急的思索著辦法。那個聲音停頓了一會,沒有得到迴答就接著說:“在下應朋友之約前來賞燈,姑娘可願同在下前往?”

    聽了他的話,我慌忙轉身點頭。拉起他的衣袖就往前走。耳邊想起了輕笑,“姑娘若是這麽個走法,等我們到了,燈會也該結束了。”他又解釋道:“這條路到不了的,姑娘抓緊了。”我還沒明白過來,身子已隨他騰空而起,是輕功啊,武林高手?我一動也不敢動的僵著身子縮在他懷裏,距離這麽近,他的俊美容貌便再不容我忽視。柔軟的頭發服帖在腦後,用一根墨綠的絲帶稀鬆的係著,濃密的眉毛下是一對璀璨的星眸,更像是塵封的美酒讓人沉醉。皮膚晶瑩透亮,竟比女人的還嬌嫩萬分。身上隱隱的散發著奶香,??怪不得,經常喝牛奶保養的吧。心理偷著笑,這個男人,真有趣。不知怎麽的,看著他的臉,我剛才燥亂的情緒竟奇跡般的平靜下來。

    本來就沒多遠距離,很快的我雙腳就接觸到了地麵,趕忙收迴心神。臉頰發燙,真是的,愛臉紅的毛病還是改不了。

    “在下剛才也迷了路,隻能出此下策,姑娘莫怪。”咦?他臉上有著淡淡的紅暈?真的假的?被我看的不好意思了吧。

    “璩公子的出場方式真是特別。”慵懶的磁性的聲音響起,卻霍然在我的心頭澆上了一盆冷水。因為這個聲音的主人靖驍弈,世襲的靖王爺。

    史書上記載,靖氏的祖上曾出了一位赫赫有名的大將軍,伴隨熾焰國的開國皇帝出生入死,立下了無數汗馬功勞。熾焰國建立初期,這位大將軍舊傷複發,患上頑疾,遂被皇帝冊封為靖王,子孫世襲爵位,賜鄴州為其封地,建府邸於琅城,(後琅城改名為靖城),十裏相送其迴封地養病。靖王也是熾焰國曆史中唯一的非皇族親王。後來,靖氏子孫個個從戎,每一位靖王都是經過嚴格訓練出來的,幾乎都名垂史冊。也許是樹大招風,曾經盛極一時的靖氏一族不知從何時開始兵權被逐漸的解除,勢力在逐漸變小。上一任的靖王,也就是靖驍弈的父親,和出自將門的靖王妃奉皇命出擊熾焰國西北部的麓國,在落雁坡遭遇埋伏,雙雙陣亡。上一任靖王隻有兩子,靖驍弈作為長子順理成章的世襲了父親的爵位。靖驍弈成了靖王後就上書皇上,交出了所有的兵權,隻作一個閑散的王爺,偏安一隅。這些都是兩年來我為了打發時間翻看一些書籍了解到的。

    思緒漸漸飄遠,飄到了兩年前的清風閣。我第一次見到靖驍弈時,他在賞花。清風閣建立在王府花園的正中央,滿園嫣紅的花朵像熊熊的烈火般燃燒著,仿佛要燒盡凡塵的鉛華。那些都是和我喜服上一樣的花,現在我已知道那是琅蕪花。當時他身著一襲暗紫色的錦袍,背對著我負手而立在閣中央,黑亮的頭發一絲不亂的用紫金冠固定在頭頂。看到他纖瘦寂寞的背影讓我聯想到了即將展翅而飛的仙鶴,原來,他們口中的王爺如此的年輕,並不是我想象中的糟老頭。他……會如何待我呢?

    聽完管家的報告後,他依舊沒有轉身,隻是用帶有磁性的聲音淡淡的說了句“家法處置。”

    家法處置?!什麽樣的家法?我簡直不敢相信我的耳朵,為什麽這樣一個謫仙般的人會說出如此薄情的話?不行,替這個身體的主人嫁到這裏我就夠委屈了,我絕不能再替她承受這不知道是什麽的變態家法。

    原本跟在管家身後的兩個棺材臉家丁已經一人擰著我一條胳膊把我往後拖了。“慢著!”我大聲叫了出來。拖著我的力道也消失了。

    我深吸了口氣,說道:“你沒有權利這麽對我”。

    他微側了半邊臉過來,說道:“你是說本王沒有處置你的權利嗎?”話裏已滲透著冷意了。

    我急急的說道:“我…我跟你說,我失憶了,不不,我根本就不是你的這個小妾,我隻是來自異時空的一抹幽靈,好巧不巧的依附在了這個身體上,呃,你可別誤會,她不是我害死的,我也不知道怎麽迴事我就穿越來了,請相信我……放我離開吧……”我管不了他們會不會把我當成瘋子,總之先過了眼前的難關再說。可是他沒有給我機會,他隻輕輕的說了句“靖夜,你的辦事效率低了。”就把我打入了無底深淵。

    管家的一個眼神傳來,我的嘴裏立刻被塞進一個黑乎乎的球狀物體,堵住了我正欲喊出口的申辯,我慌忙的要吐出來,卻駭然的發現我的舌頭已然失去了知覺,接著麻痹的感覺蔓延至整個口腔。隨後我的身體被淩空架起,離開了清風閣。我的視線還緊緊盯著那個身影,你會後悔的,你會後悔的,如今我承受這不白之冤,你就等著靖城大旱三年,然後讓皇帝撤你的官,砍你的頭……

    我被狠狠的扔在了青石板地上,摔得差點就散架了,丫的,丟這麽狠,定是把剛才被我連累的怨氣一並撒在了我的身上,一點都不懂得憐香惜玉,你們一定一輩子找不到老婆。我此時是有苦說不出啊。

    藤條鋪天蓋地而來,抽打在我的背上,我指甲緊緊的扣住石板的縫隙,忍受著後背上幾乎讓人窒息的火辣辣的疼痛。心裏不停的默念,會過去的,會過去的,一切都會好的。直到意識沉入了黑暗。

    之後我就在床上躺了一個多月,再然後我能下床行走了,竟發現我被禁足在這個小小的院落裏。這個小院定是在王府最不起眼的角落,否則不會連個名字也沒有。照顧我的隻有一個三十多歲的中年婦女,她幾乎沒跟我講過話,來伺候我這個不受寵的主已經是夠倒黴了,哪裏還會給我好臉色。反正在21世紀,我也是獨立慣了的,什麽事情都可以做。就這樣我被人們遺忘了兩年。

    一件墨綠色的披風披在了我的身上,也成功了把我帶出了苦澀的迴憶。我緊了緊披風,轉身想對身邊的…璩公子道謝,卻又聽到了那磁性的聲音說道:“璩公子對本王的侍妾如此的上心,不如本王將她送你吧。”他竟然認得出我,這真的出乎我的意外,雖然每逢熾焰國重大的節日,我也會被“恩準”參加王府的家宴,可是我從來都是坐在最不起眼的角落沒有任何表現的。將我送人嗎,我求之不得呢……

    “這……原來這位姑娘,厄不,這位夫人是靖王府上的女眷。是在下唐突了,方才在下在貴府中迷路,剛好遇見這位夫人似是也迷了路很是著急的樣子,便自作主張的施展輕功將她帶來了,還望靖王恕罪。”溫潤的聲音急急的申辯道。

    “璩公子遠來是客,本王應盡地主之誼,怎會因為一個女人而怪罪公子。”

    心裏的熱度漸漸冷卻,算了,雖然我很想離開,但是我們也隻是初識,又能強求他些什麽呢。又有誰會願意為我而得罪靖王呢。

    上前走了兩步,我與他拉開了些距離,朝著主位上那個紫色的身影福了福身子。

    “迴去”。

    我愣了愣,本能的想要轉身離開,轉身後,我就看到了那雙透露著關切的眼睛。我定了定心神,欲將披風脫下還給璩公子,他卻按住了我的手,又像被燙了似的縮迴了手,眼睛看向別處快速的說道:“夜裏冷,夫人莫要著了涼,不嫌棄的話還是留著吧。”

    哎這下我可慘了,在這樣的男權社會,一個出了閣的女人竟和自己丈夫以外的男人有了肢體的接觸,完全可以不用活了。更別說是在這個家規森嚴的靖王府。

    想到這兒,我偷眼向坐在主位上的靖王瞄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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