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上的淤青已經好了,這期間景雲再沒見過老夫人,聽含秋說,老夫人因為她的失憶而憂心,所以引發了舊疾,臥床不起了。

    真是一個多愁多病身呀……景雲決定去看看,畢竟老夫人是她現在這個身份的婆婆,而且,也為她流下過真誠的眼淚。

    聽說景雲要去正院,含秋的神色有些陰霾。

    看出她的擔憂,景雲笑著:“怎麽?還怕我會遇到什麽麻煩嗎?我隻是去看老夫人,又不是去打架,即使那裏有刀山火海又能怎麽樣?”

    見她如此的自信,含秋笑著點點頭:“夫人都不怕,奴婢還能怕什麽呢。”的確,麵前的夫人是一個可以用一句話就將三夫人羞辱的啞口無言的女子,也許,真的沒有什麽好擔心的。

    出了梅園,主仆二人向西走去,看著絢爛的花海,景雲不由得放慢了腳步。

    蜂蝶飛舞,引的她不由自主的下了廊道,踏上小路。

    含秋連忙跟了上來:“夫人,這裏的路不好走,道路都被花叢淹沒,從這裏穿行容易鉤破衣裙。”

    看著滿眼的絢爛花枝,她知道含秋說的有理,於是也隻好放棄這樣美妙的穿行,重新迴到廊道上。

    午後是很悶熱的,一路上看見了幾個手捧著大盒子的丫頭快步行走,即使見到景雲,她們也不過微微欠了一下身子就匆匆而去。

    看著她們慌裏慌張的樣子,景雲有些好奇:“這些人在做什麽?”

    含秋瞥了她們一眼,沒好氣的說:“現在正是暑天,所以少爺吩咐二夫人的房中不可斷了冰,否則暑氣上身,對身體不好。”

    景雲聳了聳肩膀:“你們少爺可真是心細如發呀!”

    含秋歎了口氣,沒有答話。景雲知道,這個丫頭又在為主子傷心呢,有時候,奴才太忠心了,也不好,平添了許多憂愁……

    蘇府還真是大,曲曲折折的廊道不知道迂迴了多少圈,終於到了正院。

    半月型的拱門邊上有個丫頭看見了遠遠而來的兩個人,一邊拉開柵門,一邊向著裏麵喊著:“夫人來了。”

    然後裏麵又是幾聲通報。

    進了正院,發現裏麵還有玄機——向前延伸的小路一邊是一個彎月型的池塘,幾棵垂柳懶洋洋的隨著風撥弄著水麵,而另一邊則是一個頂尖翹角的涼亭,此刻亭中有一男一女,女子是昨晚前來示威的劉輕霜,而男子則是那個風度翩翩的白衣男子。女子是滿麵的風情,而男子則是輕搖紙扇,麵如寒冰。

    含秋在身後輕咳兩聲,這樣的暗示,景雲恍若未聞,繼續沿著小路向前走著,她知道那個男子是誰,隻是,她來這裏是探望婆婆的,其他的,可管不了那麽多。

    小路的盡頭就是正院的長房了,門邊的丫頭見了她來,連忙打起竹簾請她進去。

    一個中年男子正坐在正堂裏,含秋小聲的提醒著:“這位就是老爺。”

    景雲點了點頭,福了下身子:“思雪給爹爹請安了。”

    中年男子低低的恩了聲,然後說道:“你的身體好些了嗎?這大熱天的在日頭下行走,小心中了暑。”

    景雲剛要迴話,中年男子又繼續說了:“你娘在屋裏呢,想你來了也是為她,那就進去看看吧。”

    說完,便不再說話,眼睛也轉向了別處。

    看來,這為老爺對梅思雪也沒什麽好感,不然怎麽會對失憶的事隻字未提呢?既然他不喜歡自己,那也沒必要在這裏討嫌,景雲答應著,帶著含秋進了內室。

    內室很涼快,牆角的冰塊將整個屋子的暑氣盡消,一旁還有個管家模樣的人正在迴話:“老夫人,後院還有一封冰塊,小的晚上再給您送來。”說完抬頭看見來人,立即換了一副冷冰冰的嘴臉:“蘇安給夫人問安了。”語調滿是傲慢與不屑。

    老夫人聽見了動靜連忙迴過頭來:“你怎麽就來了呢?這大熱天的。”

    看著管家傲慢的樣子,景雲笑著湊到老夫人身邊:“正是因為這大熱天呀,我那裏又熱又悶的,所以趕著大中午湊到這裏來降降暑。”

    她的話讓老夫人的臉立刻垮下來,“蘇管家,夫人的梅園裏,你沒有送冰嗎?”

    突然的變故讓蘇管家慌了起來:“小……小的是忙昏了頭,怕是給忘記了……”說晚驚訝的看著景雲:這個懦弱的夫人從來不敢多一句嘴,去年整整一個伏天的的冰他一塊都沒給梅園,全孝敬了紫靈軒的二夫人了,今年才剛入暑……她怎麽突然……莫不是她的頭撞傷了,使得整個性情都變了?

    “忘記了?那還不快去安排,若是夫人中了暑,你該知道後果!”老夫人瞪著管家,如果不是因為她的身體不好,又怎麽會讓人這樣來欺負思雪呢。

    景雲笑盈盈的看著管家:“蘇管家,還不快去?難道還想等著知道後果是什麽嗎?”

    迴過神來的蘇安連忙哆嗦著退下,臨出門時還不忘記偷偷的打量一下景雲。

    一旁的含秋看在眼裏,喜在心上。

    老夫人拉著景雲的手:“你看我這身子,稍稍一累就渾身疼,當初你娘將你托付給我,可是我卻什麽都沒幫上,讓你在府裏白白的遭了一年的罪……”說完,又是一陣歎氣。

    景雲笑著搖頭:“既然記不得以前的事情,所以思雪也不覺得苦,隻是看著娘的身體受罪,思雪心裏難過,趕著今天在這裏閑聊,思雪來給娘揉揉身子吧。”

    “怎麽揉?”老夫人有些奇怪。

    景雲神秘的眨眨眼:“一會您就知道了。”

    說完扶著老夫人躺下,自己則坐到床頭。

    其實,她所說的揉揉身子就是現代的按摩法,記得高考的時候學習壓力大,錢雨常拉著她去做按摩放鬆,久而久之,她自己也慢慢的學會了。

    不管是頭部、肩部、手部、胸部還是背部的按摩手法,雖然談不上精通,但是模仿出七八分樣子到也不是難事。

    在含秋驚愕的目光中,景雲忙活完了。

    隻用了半個時辰,但是的身體是說不出的暢快,老夫人的臉上露出了讚許的笑容:“思雪,你揉的真舒服,是從哪裏學來的?”

    “瞎琢磨的。”她敷衍著,然後重新坐迴到床邊,岔開話題,“舒服嗎?如果舒服的話,思雪天天來給娘揉身子。”

    老夫人拍著她的手,笑了:“現在的思雪……真是好呀!”

    景雲應和著,兩個人又閑扯了些別的事情,看著老夫人有些倦了,景雲就帶著含秋退了出來。

    迴去的路上,亭子裏的一男一女依然在那裏。

    見她來了,男子走下涼亭,上了小路,擋在景雲的麵前:“你失憶了?”

    景雲沒有迴答,甚至連頭都沒抬。

    男子彎下腰,湊到她的麵前:“那你怎麽不幹脆把過去統統忘光了?怎麽還摸迴到蘇家來呢?”他的意思很明顯,是諷刺她為什麽不忘記蘇夫人的頭銜。

    景雲抬頭,迎上他帶著戲謔的眸子:“怎麽能忘光呢?若是巴著大街上的乞丐叫相公,那天下人還不得笑死你這個蘇少爺……”

    說完,繞過他繼續向前走去。

    將一臉錯愕的他丟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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