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造訪,而且來訪之人還是一個俏麗妖嬈的女子。

    十七八歲的光景,身型嫋娜,烏髻高聳,秀眉如黛,口似含朱。

    她的身後還跟著一個提著燈籠的丫頭,裝束和撫春、含秋一般,隻是上身的衣衫是白色的,而且纏繞著發辮的絲帶也是白色。

    見了景雲,丫鬟上前一步:“吟冬見過夫人。”

    而含秋也對著來訪的女子欠了欠身:“含秋問三夫人好。”

    春、秋、冬,都有了,那還有一個夏呢?景雲的印象有點模糊,那日在大門前撫春打發小廝的時候好象提到過她的名字——弄夏。

    這蘇家,還真有點大家貴族的味道。

    “妹妹果真失憶了嗎?晚飯的時候我聽老夫人房裏的丫頭來傳話,當時的就傻了,恨不得立即過來瞧瞧,隻是怕驚擾了妹妹,所以現在才來。”說完,特地靠近,瞅了瞅景雲額上的淤青。

    客套話說的真好聽,景雲笑著虛應:“姐姐費心,我隻是從前的事情都覺得模糊了,說不定哪天又好起來了。”

    她的話讓來客點了點頭:“看來妹妹果真失憶了。”

    景雲有些不太明白,疑惑的看了她一眼。

    俏麗的女子掩口而笑:“因為妹妹從前都是管我叫三夫人的,今天卻改口稱姐姐,可不就是失憶了嗎?”言談中遮掩不住的輕蔑讓一旁的含秋聽了禁不住皺眉。

    景雲倒不以為然:年紀輕輕的小姑娘沒有城府,隨她說去好了,反正與自己無關。

    她是這樣想的,可是人家卻沒有準備放過她,見景雲不迴答,來客站起身來居高臨下的看著她:“妹妹可知道姐姐我的身份?”

    “不知道。”脆繃繃的蹦出三個字,算是迴答。

    “那妹妹可要聽好了:我姓劉,名輕霜……”停頓了一下,“我的姐姐是當今的相王妃。”看來這是一個讓她很驕傲的身份,所以眉宇間流露著毫不掩飾的得意。

    “哦。”景雲輕輕的應了一聲,表示知道了。

    可是這樣的迴應顯然讓劉輕霜很不滿意:“妹妹不驚訝嗎?從前的你可不是這樣的,我記得當初你得知了我的身份時,居然嚇的跪下了呢。”

    “三夫人!”含秋終於忍不住了,“夫人既然已經記不得從前的事情了,三夫人又何必舊事重題呢?”很顯然,她是不想讓景雲難堪。

    輕霜惱了:“怎麽?她失憶了,你也跟著沒規矩了?主子們說話,什麽時候輪到奴才插話了?再說了,你有什麽資格在我的麵前多嘴?若是我迴了姐姐、姐夫,就算是這是蘇府,你也別想呆下去了。”景雲不高興了,她的指甲輕輕的叩著桌子:“我看呀,你還是先去迴你姐姐、姐夫,把你這個小妾的名分去掉,扶正了做大房才是正經事呢。”說完,也不看眾人的反應,一個人摳著指甲,桌子上有些浮塵,把指甲給塞著了。

    “你……”輕霜語塞,她怔怔的看著景雲,“你究竟是不是梅思雪!”

    過去的梅思雪就算是有十個膽子也不敢跟她說這樣的話,如今怎麽會這樣?

    景雲沒有迴答,隻是站起身來,向內室走去,簾子放下的那一刻,她丟出一句話來:“含秋,把她們送出去吧,夫人我倦了,要休息了……”她加重了“夫人”兩字。

    含秋掩嘴偷笑:“是,夫人!”

    ※※※※※※※※※※沁※※※※※※※※※※

    第二天,那個薛郎中又來了,依然沒看出什麽名堂,可是卻領了更多的商銀,景雲依稀的聽見外麵有人客套著:“郎中過幾日就要迴京城了吧?”

    “是呀,如此大的事情,我定要趕迴去才好。”

    “這是我們老夫人的心意,因為夫人的事情,老夫人一宿沒睡,到現在也沒有精神,所以讓奴才把這些送來,留過您路上用。”

    然後又是一通瑣屑的道謝與道賀聲,最後,安靜了下來。

    景雲的頭還是有些疼,她半靠在床上:“他又沒看出什麽來,白給這麽多銀子幹嗎?”

    含秋正在整理紗帳聽了這話笑了:“夫人以為賞的是銀子呀?”

    “不是嗎?”

    “薛郎中來,不管大病小病,瞧的好,瞧不好,賞的一律是金子!”

    景雲嚇了一跳:“不會吧……他什麽來頭?醫術很高明?”

    “在洛陽城,他的醫術無人可及,不過,他還有另外一個身份……”含秋壓低了嗓門,“夫人可知道長安城裏馬上要有一件喜事了?”

    喜事?景雲愕然,她才剛來這裏,能知道什麽?現在是開耀元年……史書上這一年也沒有什麽大事呀,無非就是冊立太子李顯、太平公主嫁人一類的事情而已。

    她的眼睛一亮,抬頭看著含秋:“不會是太平公主要嫁人了吧?那這個薛郎中和薛紹是……”

    含秋笑了:“夫人果真是知百事,公主的日子定下了,是七月二十二,這個郎中和是薛駙馬的遠房親戚,所以我們老爺和老夫人才將他奉為上賓呢。”

    “原來你們要巴結皇家的人呀。”景雲笑著打趣。

    沒想到含秋卻冷哼一聲:“皇家有什麽好?白添了那麽多仗勢欺人的主,就說我們三夫人吧,少爺根本就不喜歡她,她是一相情願的纏著少爺,央著相王妃強行指婚,可是夫人的身份老夫人咬的緊,而二夫人更是動不得,所以她才入府做了三夫人……因為嫉恨著夫人和二夫人,所以自打進府沒少欺負我們夫人。”

    含秋說的我們夫人,自然是指原來的梅思雪了,景雲笑笑,不用她說,昨晚的情形她就看的出來,想想梅思雪一個孤苦伶仃的小丫頭怎麽能受得了那樣的欺負,難怪會哭的那麽傷心了……隻是,不知道,她現在的日子過得怎麽樣?

    景雲歎了一口氣,從她到這裏來,才剛剛過了一天的時間,可是她怎麽覺得比一年還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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