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低垂,晚風裏帶著灰燼。


    沉寂太久的鞍馬一族被這驟然掀起的變故所驚醒,族人們三三兩兩在宗家外圍聚集,瞳中映襯著滔天的火光,耳畔迴響的是劈裏啪啦的木料灼燒音。


    茫然、悲戚、低落等諸多情緒在他們的臉上彌漫,就連整個場域都籠罩在一股無形的壓抑氛圍當中。


    曾輝煌一時的家族如今卻在沒落一途越走越遠,現在就連宗家的宅邸都置身在這無名的火焰中,這讓所有族人的心情墜入了冰冷的穀底。


    難道,是上天在預兆著什麽嗎?


    他們不敢輕言,卻也遏製不住地在心中自問。


    鞍馬叢雲站在最臨近火海的位置,能夠看見的是,他那寬厚的背脊有著些許佝僂態勢,年歲的前行、家族的未來、女兒的病痛,這些都是將之背脊壓彎原因。


    立於其身側的是他的妻子·鱗。


    此間,其明事理的不曾哭天搶地,所做的僅是虔誠地將雙手合攏在胸前,喃喃開闔的雙唇應該是在祈禱著什麽,有兩行清淚順著其臉頰無聲滑落。


    再往後,約莫相隔一個身位的距離,站著的是鞍馬雲海,鞍馬一族裏僅存一個擁有忍者身份的老家夥,一個懷著最迫切希冀想要看見家族複興的老家夥。


    此刻,他選擇了相信。


    相信身前的那個男人,相信他們的族長所做出的選擇。


    隻是,


    眼前的火焰終究不是什麽迷幻旁人視線的幻術!


    ‘轟!’


    一根支撐宅邸的主梁巨木轟然墜地,在掀起一陣星火的同時諾大的宅邸也在這一瞬宛若斷腿的巨人,驟然向前跪倒了身姿。


    赤紅洶湧,一時間視野中的焰浪愈發高漲,那吞吐而出的焰浪就直撲鞍馬叢雲夫妻的門麵,可他們卻沒有退卻分毫,依舊怔怔地注視著身前的火海。


    而也就在這時,一道怪異的黑影悄然在這赤紅的幕布上映現,隱隱約約中能夠看出的是一道人形。


    “八、八雲!”


    鞍馬鱗終於按捺不住心中的後怕與恐懼唿喚出聲,整個人也不由自主地朝著火海的方向迎去,若不是鞍馬叢雲即時將之攔下,那麽她很可能就直直地朝著那道黑影擁了過去!


    至於,為什麽他會做出這樣的阻攔動作........


    那是因為置身於這場火海中的,可不僅僅隻是與自己的女兒和宇智波荒,還有,那頭身份不明的詭異怪物!!


    若是,


    若出來的是那個家夥,


    細思極恐的念想於之心頭迴蕩,一滴冷汗更是從其額間滑落。


    不,


    不會的!


    那可是荒,


    於東部戰線力扛四代目水影,直麵四代目雷影的宇智波荒!


    甚至那頭八尾天災都被其玩弄於瞳下,就算是再大的恐怖又能夠於之如何?


    想到這裏,其心中慌亂開始逐漸被平複。


    要知曉,同宇智波一族墜落的名聲背道而馳的,是荒那日益高漲的兇名!!


    “八雲!”


    也就在鞍馬叢雲內心思緒不斷傾軋反複之時,鱗卻陡然掙脫了他的保護,朝著近在咫尺的火焰奔赴而去,口中的唿喚更是萬般的真切。


    因為,那從火海中踏出的少年懷中正沉睡著一位女孩。


    而女孩,


    就是她的八雲!


    “鞍馬家主,我們之間的約定也就到此為止了。”


    將懷中陷入沉睡的女孩交給鞍馬鱗後,荒旋即對著一側的鞍馬叢雲言語平靜地說道。


    昔日,對方曾為了鞍馬八雲與自己有過一個約定,並且在數次對外會議中堅定不移地履行著承諾。


    現在,也算是約定兌現的日子。


    “那八雲她........”


    鞍馬叢雲急切問詢道。


    那頭從女兒體內具現出的怪物,令之難以安定下來。


    “隻是太累了,好好休息幾天就可以恢複。”


    “至於那頭怪物,自然也不會再出現。”


    荒有條不紊地迴應著。


    畢竟,依度是鞍馬八雲親手解決掉的,自然也就沒有重現的可能。


    那丫頭,已經徹底克服了自己的心魔與執念。


    “謝謝。”


    “真的謝謝。”


    聽到如是迴答的鞍馬叢雲驟然朝著身前的少年躬下身子,聲音裏參雜著顫抖。


    此刻,他代表的並不是鞍馬一族,而是一位願意為女兒放下一切身段的父親。


    這如夢似幻的恐怖一夜,他終究也隻是在強撐。


    “嗯。”


    荒向後退了一步,整個人逐漸與那滔天的火海重疊在一起,冰冷的神態在不可近的火焰中,宛若一座踏著火光降臨的神隻。


    “那是........”


    就在這時,有輕微的喃喃響起。


    是及近火海的鞍馬雲海!


    當族長夫妻將目光都落在鞍馬八雲身上的時候,他的視線卻莫名地落在了那染著熊熊火焰的宅邸內。


    恍惚間,他似看見了一道道詭異地身影矗立其間,安靜等候的模樣像是在等待他們的王。


    不過,當其想要再仔細探尋的時候,視野驟然變得恍惚,那些身影都消失不複。


    就連腦海中的記憶,似乎也僅剩下........


    【宗家宅邸被火災吞噬,】


    【好在,族長夫婦與八雲都沒有事。】


    【天未亡鞍馬。】


    少頃,陷入沉睡的鞍馬八雲緩緩睜開了眼簾,縈繞在記憶中的虛幻漸漸褪去,實質的現實與母親溫暖的懷抱逐漸盈滿了她的世界。


    “母親,父親。”


    她輕啟有些幹裂的薄唇唿喚道。


    聲音雖然依舊虛弱,但卻裹挾著淺淺的力量。


    而這股淺薄的力量,則是源自於被少年遞入嘴中一粒赤紅色藥丸。


    “八雲,就這樣,就這樣結束好嗎?”


    “家族的複興,鞍馬的傳承,這都不是你一個人的事情。”


    “母親,隻想要你能夠平平安安地生活下去就可以了。”


    鞍馬鱗聲淚俱下,緊緊地將剛剛蘇醒的女孩擁進懷中,似是擔心如果就這麽輕易鬆手,將會永遠地失去對方一般。


    而這樣的情境,也讓一心想要看到家族複興的鞍馬雲海思緒微滯。


    長此以往,他們將所有的希冀、將鞍馬複興的重擔,全部都托付給一個纖弱的女孩,這樣的做法真的好嗎?


    八雲是其看著長大的,從牙牙學語,到現在的亭亭玉立。


    八雲的努力,也是被每一位鞍馬族人看在眼裏的,唯一覺醒血繼限界的她,背負著整個家族的期許。


    或許,這樣的期許真的太重了。


    “停一停吧,八雲。”


    看著女孩虛弱的模樣,鞍馬雲海鬼使神差地將這樣的言語道出。


    哪怕他清楚的知曉,修習如逆水行舟;哪怕他清楚的明白,對方是家族複興的唯一希望。


    但,


    平平安安,或許也就足夠了。


    家族輝煌與榮耀,並不應該依托在其一人的身上。


    “不。”


    隻是,這臨耳的勸說卻被女孩果斷拒絕,她那微微顫抖的眼瞳中寫滿了堅定。


    “他,就是這樣走過來的。”


    “我、我也一定可以!”


    鞍馬八雲目光不退。


    在偶遇到那人的兩年光景裏,她似乎做了一個異常冗長的夢。


    置身黑暗,卻向往光明。


    在邊緣的角落默默地聆聽著有關那人的一切訊息,


    知曉他的過去,


    明了他的背負,


    遙望他的桀驁,


    等待他的拯救。


    而今,那束光已經刺穿了黑幕,將之領到了光明的道路上,那麽她沒有理由不能夠帶領鞍馬走向複興。


    自己要沿著那人的足跡走下去!!


    “他,是?”


    鞍馬雲海下意識地脫口而出,其已經沒有了那人出現過的記憶。


    所以對八雲口中的‘他’有些疑惑。


    “八雲,其實.........”


    將女孩緊抱在懷中鞍馬鱗剛欲繼續勸說,可就在這時一道低沉的應允之聲卻橫插了進來。


    “我明白了。”


    是久未出聲的鞍馬叢雲。


    “叢雲,你........”


    這樣的話語令女子很是意外,明明在房子裏的時候他並不是這樣說的,而是站在自己的一邊,希望女兒能夠擁有一個安寧、普通的生活就好。


    不過,此刻的鞍馬叢雲卻沒有直接迴應妻子的疑問,而是徑直看向了女兒,並說著令周遭兩人都有些無厘頭的話語:


    “你也看見了未來,對嗎?”


    “從他的身上。”


    數月前的約定,踐行諾言的態度,相近的家族境遇,無人願近的兇名。


    這所有的一切,似乎就是一道無形的橋梁。


    連接宇智波和鞍馬的橋梁!


    “嗯,父親大人!”


    鞍馬八雲狠狠的點頭。


    荒,


    宇智波荒,


    隻要跟隨在他的身後,那麽,鞍馬一族就一定能夠重振昔日的輝煌。


    因為,他是特別的。


    “我知道了,等你完全康複,我帶你去見他。”


    鞍馬叢雲輕撫過女孩的腦袋,聲線溫和的說道。


    但是在此前,其也要讓整個家族的意誌歸於統一。


    “雲海長老,將在外的族人全部召迴,三日後的集會我有事情要宣布。”


    “關乎鞍馬的未來。”


    至於木葉的態度,


    從鞍馬被劃到邊緣地帶的時候,就不需要再去理會了。


    ..........


    “宇智波荒的眼睛?”


    “你的意思是,止水的另一隻眼睛在宇智波荒的手裏?”


    猿飛日斬眉頭緊蹙,蒼老的眼瞳中呈現出陰暗。


    如果真的是這樣,那麽標注於其身上的危險等級可就要再往上提提了!


    不隻是因為萬花筒寫輪眼能夠給宇智波荒帶來質的提升,更因為在擁有這顆眼睛後所象征的意義。


    這意味著,


    他可能知曉宇智波止水真正死因,


    他可能一直都在隱忍,都在積攢力量,


    他可能還有著更大的圖謀!!


    這般細思極恐的思緒延展,頓時令之眼中的陰霾更深一層。


    “若非這樣,那小家夥又如何能夠抵抗得了別天神?”


    誌村團藏言辭鏗鏘,雖是反問的字句但卻充斥著篤定。


    可也正是這樣的篤定,反而讓猿飛日斬安定了下來。


    因為這般迫切的態度,恰恰就是對方想要解決眼中釘、肉中刺的表象!


    “萬花筒寫輪眼都有著特殊的紋路,那麽,你也應該看見了吧?”


    隻是簡單的一個問題,卻讓團藏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這老家夥,又在懷疑自己!】


    不過,就在其意圖繼續編織為了大局的謊言時,耳畔再度響起了問詢。


    “我記得在對宇智波止水行動的時候,宇智波荒剛好接了第一個外出的任務,迴歸木葉也是在事後。”


    “那麽,他是如何得到止水眼睛的呢?”


    猿飛日斬徹底安定了下來,將昔日的情境重新梳理。


    且仔細想想,一個行事不羈的少年,一個能夠在重要場合為了家族與木葉高層拍桌、翻臉的瘋子,又如何能夠將這樣的仇恨隱忍到現在?


    這般南轅北轍的性格,除非他擁有著第二人格。


    又或者,


    猿飛日斬竟有些不願繼續想下去,因為,那代表著更大的恐怖!


    而宇智波荒,終究隻是一個年僅十一的孩子。


    “日斬,你又心軟了。”


    謊言被拆穿的誌村團藏聲線陰冷。


    他的確不能斷言止水的另一隻眼睛就在荒的手上,但除掉那個隱患無疑是勢在必得的事情!


    “雨隱村的那位迴信了。”


    “雨之國絕不允許其他勢力的介入,沒有任何商量的餘地。”


    “入侵,就戰。”


    “你說,這代表著什麽?”


    猿飛日斬沒有直接迴答對方的反問,而是將話題岔開。


    因為,宇智波荒終究是處在木葉監控下的,且就算他再強,就算他擁有著能夠蠱惑八尾天災的力量。


    僅憑借其一人,能夠在衝突中庇佑得了所有的族人嗎?


    宇智波已經不是原來的宇智波了。


    荒,翻不起浪花的。


    以之護短的性格。


    三年之期也是對於其真正實力的一個考量。


    “曉組織,已經全麵控製了雨之國?又或者是獲得了山椒魚半藏的支持?”


    聽到這個消息的誌村團藏亦放緩了對宇智波荒的糾纏,相較於有軟肋在手的荒,那個對霧隱、雲隱兩大勢力先後下手的詭異組織,才是當下最重要的事情。


    而且,愈來愈多的證據顯示,八年前的那場九尾之亂也是他們的傑作!


    “字跡與口吻,都是吻合的,若真的是後者,那麽數量在半藏麵前無用。”


    “其他各國也無意直接開戰,尤其是這種各懷鬼胎的聯合,所以各自派遣精英進行突襲是當下唯一的選擇。”


    “雲隱、岩隱已經同意。”


    “而我,需要根部的力量,為了不留下木葉的痕跡。”


    猿飛日斬的聲音裏充斥著不可反駁。


    這,也才是他夜訪團藏的真正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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