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胡子和陸安右終於一左一右的趕到,陸安右單刀一橫,攔腰斬到。小胡子卻已經擋到蕭布衣的前方,手臂一揮,軟劍直刺曆山飛的胸膛。


    蕭布衣心中一動,這個小胡子和自己話都沒有說上兩句,可是看他的舉動,對自己倒很照顧。且不說放射弩箭擊殺馬匪的時候,讓他迴轉,就說這次攔在自己麵前,小胡子也有護住自己的意思。


    曆山飛斷喝一聲,豎刀猛斬,陸安右並不硬拚,閃身就躲,尋找破綻。


    沒有想到曆山飛剛猛的一刀不過是虛招,趁陸安右閃身之際,已經竄出二人的包圍。


    小胡子目光一寒,長劍不及,卻隻一抬手腕。


    曆山飛竄出包圍,突然聽到身後‘咯’的一聲響。他心中一凜,對於陸安右,他倒不算放在心上,可是對於那個小胡子,他卻總有一股寒意籠罩心頭。能夠不動聲色殺了他幾十個手下的人,他不能不心寒。


    聽到那聲響的同時,他已經移步錯位,卻覺得腿部一痛,心中一驚,踉蹌前行,轉瞬急奔如飛,衝入馬匪和護衛混戰的人群中。


    一名護衛低吼一聲,揮刀就要過來攔截,曆山飛斷喝一聲,單刀劈出,竟將那人斜砍成兩半。


    漫天血舞中,曆山飛一聲長嘯,所有的馬匪陡然停止了糾纏,齊刷刷的向山下草原衝去。


    他們已敗,勢頭還是不可抵擋,眾商人見到曆山飛雖傷,仍如虎入羊群,威風八麵,不由相顧駭然。


    護衛都是心力憔悴,見到他們敗逃,心中大喜,也不拚命,反倒散到一旁。他們是護衛,保護客商為主,卻沒有緝拿圍剿馬匪的責任。


    陸安右奮力趕到,望著馬匪齊心衝出重圍,已經沒入黑暗之中,憤然跺腳,臉色陰沉。


    小胡子射傷曆山飛後,並不再追,見到陸安右跺腳,斜睨了蕭布衣一眼,嘴角一絲冷笑。


    蕭布衣見到他一怔,才要說些什麽,小胡子卻已經轉身離去,望也不望他一眼。


    曆山飛腳步踉蹌的時候,蕭布衣已經看到小胡子袖口飛出一道寒光,勁道之猛,就算箭頭研製的弩箭看起來都是大有不如。若非如此,以曆山飛的武功高強,也不會受了暗算。聯想到那十口箱子射出弩箭的強勁,蕭布衣隻能暗自慶幸自己沒有得罪此人,不然真的死了都不知道怎麽死的。


    有些感慨小胡子的古怪,又想到高人作風多半如此,可高人用暗器好像也不算什麽高明,蕭布衣在想著小胡子到底是什麽人的時候,已經來到幾個兄弟的身旁。


    除了周慕儒中了曆山飛一箭外,其餘倒是完好無缺。楊得誌已經開始為周慕儒起出箭頭,想要包紮傷口,苦於沒有傷藥,隻能簡單的包紮止血,看到那一箭幾乎入骨,眾人都是駭然。


    常人的一箭曆山飛空手能夠接住,他甩手一箭的力道勝過硬弓,實在讓人驚駭。


    方才激戰時間雖短,可是慘烈異常,大雨已歇,撥雲見月,夜空尤為的清淨深濃,可洗練的月光照耀下,這裏有如阿鼻地獄。


    眼前堆屍如山,血流成河,就算山上不斷流淌下的水流也衝不淡這裏的血腥氣味,尤其是那幾十個被射成靶子的馬匪,更是圓睜雙眼,死不瞑目。


    眾商人見到馬匪的慘狀,卻有些慶幸死的不是自己,望著小胡子的目光更是凜然。


    陸安右的手下這一次折損近半,若不是小胡子的突出奇招,誰都知道這次商隊絕無幸免。


    小胡子倒是司空見慣的樣子,隻是吩咐一聲,卻已經坐在箱子上,抬頭望天,不但不理會蕭布衣,其餘的商人也是一概不理。


    其餘的人都是訕訕,有幾個商人自詡來頭不小,見到他的傲慢不禮也是心中惴惴。這人看起來喜怒無常,不知道在商隊算是什麽角色,他屁股下那箱子就和閻王一樣,惹他發惱,說不定會射你個渾身窟窿,如此一想,都是不敢上前。


    袁嵐,殷天賜都算商隊的大腕,隻是望著林士直和沈元昆苦笑。


    林士直卻是走到了蕭布衣的身邊,壓低聲音問,“布衣,這人是誰?”


    他不再稱唿蕭副領隊而是叫布衣,用意就是拉攏和蕭布衣的關係。本來以為憑借二人出生入死的關係,總可以得到點內幕,因為方才蕭布衣引敵,小胡子剿殺看起來就是個早已商量好的圈套,沒有想到蕭布衣也是一頭霧水。


    “是誰不重要,能保護你們的安全最重要。”蕭布衣含糊其辭道。


    林士直苦笑,“布衣說的極是。”


    小胡子吩咐的手下唿哨一聲,他的手下十人竟然毫發無傷,聽到吩咐後,又散了開。


    韓雪有些好奇的望著他們的舉動,突然難以置信的睜開了眼睛,轉瞬退開了幾步,捂住了小嘴。眾商人也是露出驚凜之色,林士直還算鎮靜,卻也是臉色有些蒼白。


    那十人並不急於救人,而是查看箱子前那些馬匪的死活。幾人硬生生的從馬匪身上拔出弩箭,好像對待屠宰的豬羊一樣,蕭布衣一旁看到這些人的麻木的表情,也是心悸。


    弩箭前端光芒閃爍,看起來鋒利異常,箭杆居然也是鐵製,和普通的弩箭不同。


    幾人負責迴收清洗弩箭,見到幾個馬匪還沒有斷氣,也不問話,揮手就是給了一刀,頓時了了賬。


    林士直本來還想說什麽留下活口,問問哪裏來的馬匪,見到他們幹淨利索的殺人,差點把舌頭吃下去。


    幾人收集完弩箭,送了迴來,小胡子開了箱子,把弩箭裝進去,不緊不慢。那幾人又開始檢查馬匹,見到有馬重傷長嘶悲鳴,緩緩搖頭,同樣一刀了賬。


    蕭布衣見他們殺人殺馬如出一轍,倒是有些不忍。可知道這個年代的規則,倒不好婦人之仁。


    他理解這些人的做法雖然無情,可這場仗如果馬匪贏了,多半也是一樣的處理。


    他們要行商,病馬俘虜都是累贅,更何況留著他們,說不定會反噬,不能不防。


    莫風壓低了聲音道:“看看,這就是馬匪的下場,我看到有點兔死狐悲的感覺。”


    箭頭撇嘴,“你是兔子?”


    “你才是兔子。”莫風唾了一口,“母乳,傷的怎麽樣?”


    周慕儒齜牙,顧不上迴話,目光有些恐懼的望著前方。


    小胡子的一個手下走了過來,臉色木然,盯著周慕儒受傷的肩頭,馬刀上鮮血淋淋。


    這人才殺了幾個人,兩匹馬,望著周慕儒的肩頭,提刀寒聲道:“你的傷勢如何?”


    周慕儒慌忙晃下中箭的肩頭,露出笑容,“不礙事,我從來沒有這麽舒服過。”


    莫風詫異的望著周慕儒,以為他開始發燒說胡話,提刀的人嘴角一撇,丟了一包藥過來,“內服外敷,止血止痛。”


    等到那人提刀走到別的地方的時候,箭頭都忍不住問,“小周,你發燒了沒有,怎麽說的莫名其妙?”


    周慕儒愁眉苦臉,“我隻怕說不好,他認為我是累贅,會把我一刀宰了了事。”


    眾人都是笑,笑過之後又有些寒心,因為看到那人給周慕儒送藥後,的確又宰了一匹馬。


    “馬和人總有些不同。”莫風安慰道,“母乳,你不用擔心。”


    周慕儒把藥包拆開,有些猶豫的敷在傷口上,等了會兒,發現雖然不如當初重瞳大漢的療傷藥,卻也涼絲絲的少了很多疼痛,不由放下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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