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說你會死的?你放心,我絕不會讓你死的。”冷鶴霖揚起唇角,清亮如星的眼睛彎彎的,好像漂亮的下玄月,可是笑容還是顯得牽強蒼白。


    葉姮撇了撇嘴,突然有些委屈,“可是宛衣說了,此藥無解。”


    她能不委屈嗎?縱使她不是什麽大善之人,但總也算不上大奸大惡吧,至於虐她虐得這麽狠嗎?估計再這麽狗血地虐下去,她自己都快忘記自己其實就隻是會傷會痛的人體肉身,而不是什麽刀槍不入的銅牆鐵壁了。


    “雖然現在無解,但是你還有足夠的時間,足夠到讓我找到解藥,相信我。”冷鶴霖輕輕撫著她柔順的墨發,聲音有些沙啞的顫抖。


    “足夠的時間?那是多久?”如果有個五六十年的,她倒也不是很在意有沒有解藥啦。


    “一年。‘季歿’,顧名思義,此毒是按季節而發的。每隔三個月便會發作一次,發作夠四次,也就是一年之後,便是大羅神仙也救不了。每次毒發會延續三天三夜,期間你會吃點苦頭,其餘時候,可與常人一般生活。小七,相信我,一年的時間,足夠我將解毒的方子研究出來。”


    “真的隻是吃點苦頭?”她才不相信宛衣會讓她在這一年間,這麽舒服地過著。不然,她死的時候才不會笑得那麽傲嬌。


    冷鶴霖沉默了半晌,猶豫著開口:“期間,我會想辦法給你止痛……”


    也就是說,毒發之時,她會痛得非常**?


    葉姮繼續歎氣,身未老心先老,抬手,撫了撫他眉間的褶皺,“宛衣死了,你是不是很難過?要是忍受不了,你哭吧,我不會生你的氣的。”


    “小七……”


    “好吧,你既不想在我麵前哭,那迴去等沒人的時候再哭吧。”她輕輕嘟噥。


    冷鶴霖哭笑不得,“我是有些傷心,但是,我不會哭的。”


    “先帶她迴去把傷口清理了吧。”蘇立修突然冷聲打斷了他們之間的談話,眸底深處壓著絲絲的陰鷙。


    沒錯,看到他們二人保持著如此親昵的姿勢,旁若無人地說笑,他很不高興。


    所以,如此曖昧的一幕,他務必要打破。


    葉姮有些奇怪地看著他,這個蘇大將軍,今晚顯得很異常啊。


    似乎讀懂了她心底的疑問,蘇立修不自然地幹咳兩聲,聲音依舊清冷陰鬱,“我答應過你,要饒你一條性命。”


    ————————————————————


    葉姮肩膀上的傷口狠狠撕裂開來了,又得重新上藥包紮,以後留疤已經是必然的事情。


    留疤就留吧,反正她身上已經有足夠多的鞭痕,再多一道箭疤也還是可以勉強忍受的。


    可是為什麽,就連她白嫩嫩的脖子上,都不能幸免地掛上了一條華麗麗的血痕?


    身上的傷疤尚可以衣物遮掩,這脖子上的,難道要她大熱天的捂上一條圍脖麽?


    葉姮其實本來是不恨宛衣的,哪怕她給她喂了一粒要命的季歿,畢竟這人都死了,所有的恩怨情仇也該隨著她的離去而煙消雲散。可當看到鏡子裏清晰倒映出來脖子上的那條足可以當項圈用的血痕,她終於忍不住,狠狠地問候了她全家。


    “小七姑娘,你看,這樣就看不到疤痕了!”如碧在她的脖子上搗鼓了大半天,終於撒手,興奮地看著鏡子嚷了起來。


    葉姮對著鏡子照了一下,原來這丫頭用了一條淺藍色的薄紗,在她的脖子上繞了兩圈,再打上了一個漂亮的結,任兩條長長的紗尾垂落下來,直到腰際之下。


    兩條薄紗無比輕盈,在她身前輕輕搖曳,倒將她的氣質襯出一絲脫塵的味道來。


    這漂亮是漂亮,隻是……越來越像項圈了,而且還是寵物狗的項圈。


    葉姮盯著自己脖子上的那團淺藍色,娥眉緊緊地擰起,“如碧。”


    “嗯?”


    “現在是的大夏天。”


    “嗯。”


    “天很熱。”


    “嗯。”


    “脖子圍上這麽一團,就是不長痱子,我的傷口這麽捂著,也會化膿的。”


    “……哦。”


    看到她沮喪地耷拉下腦袋,葉姮心裏好笑,解下脖子上的項圈,站起來,“算了,別管它了。在床上躺了這麽多天,我的四肢都快退化了,我們出去透透氣吧。”


    “嗯!”如碧雙眸馬上變明亮起來。


    這幾天,她雖然一直躺在床上,但是多虧了有一對愛聞窗外事的耳朵,所以也多多少少知道外麵的情況,知道外麵現在並不是很太平。


    也是,正在熱火朝天地打著戰呢,能太平才怪。


    那日宛衣在夜螢湖所放的煙花,毫無疑問是給瓦薩國的將軍發出的攻城信號,故而第二天晚上,瓦薩國便派兵開始了大肆攻城。可是蘇立修能在天暄王朝獲得那麽高的人氣,肯定也不是什麽軟捏的柿子,故而雙方僵持了整整九天,期間瓦薩軍發動過五次的攻城,最終皆是铩羽而歸。


    隻是她聽說這次獨孤牧派出的人馬有二十萬,而據她所知道的,蘇立修如今手上僅有不到十萬的人馬,兩隊兵馬這揪心的差距,不得不叫人坐如針氈啊!


    別誤會,她可不是擔心蘇立修那廝被打得落花流水,她隻是擔心他兵敗山倒那天也就是破城之日,萬一到時瓦薩兵湧進城來,燒殺掠劫,趁亂將無辜純良的她給宰了那就悲摧了。


    “如碧,你說,這城會不會破?”在院落的石椅上緩緩坐下,葉姮抬頭,望著頭頂陰霾遍布的天空,突然有些氣悶,打自內心發出憂心感歎。


    孰知,如碧迴答得卻是斬釘截鐵,“當然不會!將軍用兵如神,是出了名的驍勇善戰,哪怕對方的兵馬是我們的兩倍,也絕不會輸!”


    好吧,借如碧吉言,希望真不會破才是。


    “咦,將、將軍……”如碧突然結結巴巴輕喚了一聲。


    葉姮聞言抬頭,一身鎧甲的蘇立修不知何時已經走了進來,瀟灑剛強,麵龐清冷俊美,身後還跟著一臉陰鬱的紅袂。


    真是說那誰誰,誰誰就到哈。


    紅袂看她的目光陰鷙冷厲,恨不得直接從眼裏甩出幾把刀子過來,將她身上射出幾個小窟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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