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冰原雪狼的引導下,一行人正往雪穀外走出。

    烏黑的雪穀內,數頂燈盞在冰天雪地中搖搖曳曳閃爍著微光,行走的“咯吱咯吱”聲為獻藝師兄弟一行輕輕伴奏。

    正向前走著,忽然,眾人見天空中似被一池綠色的柔光渲染了一般。

    廿熹驚叫起來,“你們快看,天空好似突然要變顏色了!”

    接著,那綠光又變成藍色的光,複又變成紅色的光,黃色的光……

    最後,比彩虹色還要絢麗耀目的光彩,漸漸地將這雪穀內的寒天染得分外瑰麗。

    師兄弟一行遂滅了手中的燈盞,借著這五彩斑斕的光影,朝這些染光的出處走去。

    轉眼間,大家來到了一處冰湖前。

    這冰湖占據了雪穀內一大片的雪地,湖邊的積雪結出了冰棱。

    而此處的湖水竟能在這冰天雪地裏,獨獨不被凍結,眾人隻覺甚是驚奇。細細查看,這湖麵竟籠罩著一層淡淡的薄霧。

    要離見此奇觀,便說道,“我們今天十分走運,竟遇見了天山冰原上的極光奇景。”

    廿熹聽了這話,一下子激動起來,“你是說,這奇妙無比的景象是極光?”

    要離溫柔地看著她,隻默默地眨了眨眼睛,留給她一個神秘的暖笑,緘默無言。

    如此,廿熹便知這美景果然是極光,隻覺得興奮極了。

    廿熹曾聽外婆講起極光奇景,五色十光繾綣散射而下,絢麗之姿比朝暉晚霞更甚百倍千倍。可她終究隻是道聽途說,卻從未得見。

    如今能夠親睹這極光之美,竟讓她一下子愛上了西郡這個地方。

    原來,地勢偏靠北方也並非全然是不足之處,冷一點又何妨!有此美景相宜,廿熹隻覺得此地甚是奇妙可愛。

    師兄弟見到這奇景,也紛紛感歎不已,想駐足流連一番。

    此時,思源仙子先說道,“這景致自是極美的,可這冰天雪地之中寒冷無比,公主與各位仙使如何能耐得住這嚴寒呢?”

    眾人聽了這話,也覺得甚為有理。

    要離想了想,卻問起眾人,“各位師兄可知,為何這湖麵霧氣繚繞?”

    獻藝聽到要離此言,瞬間恍然大悟,“這乃是一處溫泉湖泊!”

    要離笑道,“正是!”

    廿熹見極光勝景美妙無比,眼下又有溫泉取暖,便痛快說道,“我們權當來此處遊曆,今夜便宿在這裏吧?”

    要離卻笑起來,“此處正值連月的極夜寒天,你如何知現在是夜裏呢?”

    廿熹想了想,便迴道,“小師弟,索性坦誠相告吧!本師姐在此處,確實分不清白晝黑夜。可我們奔波於酷寒風地良久,難道你從來都沒有乏累之感嗎?”

    廿熹故意將“師姐”二字著重強調,好表明自己的身份在要離之上。

    要離卻從未把輩份的事放在心上,他直接嬉皮笑臉起來,“同你在一起,我從不覺疲累。”

    廿熹一心想在此逗留,這次便乖乖接了他的話,隻道,“如此,那你便守在本公主身邊好了。本公主今夜,定是要在此借宿一晚了!”

    此時,要離答道,“遵命!”

    接著,他卻又在廿熹耳邊溫柔細語,“你宿在何處,我便要宿在何處!”

    廿熹聽這話好沒正形,便不再答他的話。

    師兄弟聽了廿熹的話,皆欲在此歇息一晚。

    無聲、無息兩個兄弟聽了,更是急得連紗衣都未及除去,便跳入湖中。

    兩兄弟在冰湖溫泉裏自在地遊翔起來,想是離開七海太久,懷念在水中自在潛遊的感覺吧!

    恰好,那頭狼帶著群狼從雪鬆後麵鑽進來,正圍在湖邊一處觀望。

    廿熹細看,才發覺它們竟帶了些野味迴來。

    她正羨慕這些自在飲食的靈獸時,那頭狼卻走過來,將口中叼著的一隻肥美野兔,扔在廿熹身旁。

    廿熹見這冰原雪狼竟如此溫順,要同自己分享食物,便驚喜地同它親熱一番。

    要離看得好生嫉恨,卻又不敢抗議。他隻得乖乖地生了火堆,欲將這野兔烤了好讓廿熹開葷。

    不曾想,要離剛剛拎起那兔子,雪狼便簇擁過來,露出長長的獠牙要同他決鬥。

    要離連忙做出投降止戰的姿勢,悻悻說道,“本獸這兔子是為了仲海公主烤的,她可是與白鷳神鳥兒相好的神仙,你們總不能阻止吧!”

    一群雪狼倒是聽懂了要離話語中的意思,便乖乖退後,任他將這野兔剝了炙烤起來。

    緊接著,要離又為大師兄他們生了火堆。

    畢竟,自己是禦火的神獸,這冰天雪地之中,若用一般的仙法生火,自然是很快就會湮滅的。

    此時,兩個儒艮兄弟在湖心中遊得歡快暢遊。

    他們一個猛子從溫泉湖內躥出來,將幾隻肥美的鱸魚扔到岸邊,在雪地上砸出一片坑窩。兩人默契的笑起來,接著便又鑽入湖底了。

    思源仙子貼心地將鱸魚拾起,本欲送到廿熹那裏。

    不料,廿熹卻大方豪氣地擺起手來,“思源,今日你為那神樹療傷消耗甚多,理應多進些吃食。本公主有這野兔果腹,便不同你爭了。”

    思源隻在心底裏暗自笑道,這哪是犒賞自己,分明就是公主自己嘴饞了吧!公主自小便鍾情各類炙烤的野味肉糜,無奈終日仙居七海,隻能吃些魚蝦蟹寶之類的。如今有了兔肉,她哪裏還看得上鱸魚呢!

    聽了廿熹一席話,思源便懶得再清理這些鱸魚了,隻呆呆地望著美麗的極光發呆,如此美妙的景色還真真令人心馳神往呢!

    不曾想,獻藝卻在一旁,悄悄地為她置起了烤架,將那肥美的鱸魚烤得鮮香酥嫩。

    另一邊,廿熹也陶醉在這美麗的極光中。

    要離在一邊,乖乖地將烤肉為她挑選細致,再遞到她的手中。

    品味著上乘的兔肉,觀著無雙的極光景象,廿熹心裏美得樂開了花。

    是而,要離心中也幸福無比。

    此時,獻藝也已將鱸魚炙熟烤脆,默默遞給思源。

    思源仙子十分詫異,她看著這位身份尊貴的木族太子,一時間緊張的不知所措。

    思源呆呆地坐在那裏,心亂如麻。

    她想了又想,該如何對他講。

    末了,她還是尷尬地笑道,“小仙怎可勞煩太子殿下為我生火烤魚,這魚……還是太子殿下自己享用吧?”

    獻藝也有幾許緊張,他不知該如何向她解釋,隻硬生生說道,“你吃。”

    思源仙子見獻藝元君傻傻地將烤魚遞給自己,也覺得麵紅耳赤,便默默接過那烤魚。

    世人皆愛鱸魚美,可這般美味,怎能獨享?

    思源又想了想,接著將手中的烤魚一分為二,遞到獻藝手中。

    獻藝見思源又將那魚遞給了自己,無奈說道,“這魚都給你吃。”

    說完,他就一直呆呆地舉著手中那一半鱸魚,一動不動。

    思源一時間羞得沒了臉皮,為了避免獻藝元君一直舉著鱸魚,硬生生朝她遞過來的尷尬,隻得默默接過來,低頭小心地吃起來。

    廿熹在遠處見了,卻偷偷地笑著,“這丫頭不知道大師兄是食素的,竟還如此癡傻。”

    要離卻說,“你關心起旁人來,倒是用力勤謹得很!”

    廿熹沒好氣道,“不然呢?”

    聽了這話,要離賣起乖來,“妮妮,你若是像剛剛親近那頭狼一般,親近我,我以後便也不沾葷腥了。為了你,本獸也隻吃素的。”

    廿熹聽了這話,卻笑道,“你為何竟像個孩子一般胡鬧?竟同一隻不能幻化人形的靈獸,斤斤計較起來。”

    要離呆呆看著她,“對於你,本獸寸步不讓。”

    廿熹心中不禁歡喜起來,嘴上卻含糊著,“好啦,這良辰美景如此難得,你還不同本公主好好欣賞一番!”

    要離聽了這話,遂即接到,“良辰美景忍虛休?”

    廿熹無奈,便拿烤肉堵住了要離的嘴巴。

    一瞬間,要離便順勢一把將她攬入懷中。

    二人坐在湖邊的熱火前,賞著這美妙的極光,雙雙出神。

    無聲、無息兩位師兄剛剛從湖麵浮出,正快活不已,忽見要離與廿熹一對璧影雙人,繾綣柔情。

    兩兄弟悻悻無奈,複又栽入湖中。

    另一邊,思源剛剛才食了一隻鱸魚。

    繼而,獻藝便將另一隻烤好了,遞到她手中。

    盛情難卻!

    思源無奈,隻得乖乖接過來繼續吃。

    獻藝見她吃得如此認真,便欣喜不已,悄悄問道,“這味道可還入口?”

    思源便羞羞答道,“甚好!甚好……”

    獻藝聽了,萬分激動。他平生,從未為他人這般殷勤過,今夜卻對庖廚之事鍾情得很。

    獻藝想著,思源仙子既喜歡,我何不趁熱打鐵呢?

    於是,他便將剩下的鱸魚全都烤了起來。

    思源見獻藝如此賣力,也不好拒絕,隻得低頭默默將鱸魚一一吃了。

    吃到最後一隻,她竟忍不住打起了飽嗝。

    一時間,思源尷尬地看著獻藝,還生怕他受到打擊。

    她隻好默默扶住胸口,強忍著,讓自己打嗝的聲音小一些。

    獻藝見她已經吃得打嗝了,便連忙起身為她拍打起後背,順便將思源手中所剩的一片烤魚搶過來,扔到湖心那裏。

    這是思源生平第一次與男子在咫尺間相處,她一時間訝異驚詫,便驚得飛快站起來。不曾想,卻撞到了獻藝的懷中。

    她正臉紅得沒處可藏,二人的目光卻又恰好撞在了一起,思源急急地低下頭不知所措,她的兩隻手緊張地揉搓起來。

    這時,獻藝也羞得紅了臉。

    良久,獻藝鼓起勇氣說,“我其實是想問,你既喜歡我做的魚,可願給我一個機會,讓我為你做一千年、一萬年的烤魚?”

    思源聽了這話,緊張得竟要暈過去。

    她連忙轉過身去對著湖泊,聽這話,像是獻藝元君對自己起了思慕之情?

    其實,她心底裏是愛慕獻藝的,隻是自己本是一隻小小的白鷳神鳥,靈力低微,怎敢與木族的太子殿下糾纏?

    不行不行,他一定不是這個意思,想什麽呢!

    這時,隻聽見獻藝在她身後又說道,“你若不迴應我,我便認作你是默許了。我已發誓,此生非你不娶。”

    思源聽了這話,隻覺得這幸福從天而降,他真的思慕與我!?

    他思慕我,我竟還不自知!

    這事竟成真的了?

    思源想著自己姿色平平,仙曆不深,還隻是一個公主的伴讀,為何獻藝太子獨獨看中了自己?

    她不知該如何迴應,便怯怯地不敢聲張。

    思源生怕說錯了一句話,做錯了一件事。

    她默默不語,一動不動,隻敢呆呆地望著這湖麵,看湖麵上映出的極光勝景,實在是美極了!

    不巧,儒艮兄弟剛剛浮出水麵,卻見大師兄竟也和思源……

    二兄弟大驚失色,再次沉入了湖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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