睜眼一看,坐在他床邊含情脈脈的人果然是花齋本人。花齋朝著他伸出手,“起來,今天有熱鬧。”一聲類似於琴弦繃斷的聲音在林子獄腦海裏劃過,他問:“是安白秋?”花齋點頭。兩人走到安白秋房間時,其他人已經到齊了。歐南坐在床上,低垂著眼,沒有理會其他人的打算;萬沉雲靠在門附近的牆上,見到林子獄他們進來還多給了一個眼神算是打了招唿;另外還有步黎,她一臉凝重,非常仔細地排查著房間內的一切——當然她沒有親手去翻看,隻是用視線掃著。房間平平無奇,每個人住的都是一樣的,隻不過安白秋這一間相對來說要更亂一些。一個枕頭飛到了床底,半床被子拖在地上,歐南也不知道順手撈一撈。其他地方也是一言難盡,角落裏還滾著半個氧化了的蘋果……“還剩五個人。”萬沉雲輕飄飄地說了這麽一句。聽到這句話之後,步黎怔了一下,她停下審視房間說道:“跟丁蘭竹一樣,房間裏看不出發生了什麽,也不知道他是不是違背了禁令以及違背了什麽禁令。”萬沉雲走到角落裏,將滾落在地上的蘋果撿了起來,他在下手之前還是停頓了片刻,估計也是在顧忌禁令,不確定自己這個動作是否踩雷。房間裏的擺設大家都是一樣的,唯獨這個蘋果的存在會特殊幾分。如果安白秋真的是因為啃了個蘋果被淘汰……他本人也不會想到自己竟然走得如此莫名其妙吧。萬沉雲小幅度地輕拋著蘋果,拿著這個泛黃的蘋果不斷把玩,不一會就在蘋果上摁下了不少自己的指印。“說起來無論是丁蘭竹還是安白秋,他們隻是人不見了,關卡並沒有提示他們究竟是被淘汰還是出局了,”萬沉雲陰鷙的目光落在歐南身上,“大團長,你說會不會是有人故弄玄虛、聲東擊西?”歐南抬起雙眼,“什麽意思?”“我的意思就是我合理懷疑是你殺了丁蘭竹和安白秋,再假裝他們是被淘汰了,你們騎士團不就是在享受這種追殺獵物的極致樂趣麽,”萬沉雲陰笑一聲,“我們的惶恐你還滿意嗎?”“騎士團不做這種無聊的事,”歐南站了起來,朝著萬沉雲走近兩步,“別用你的狹隘來度量我們。”萬沉雲笑出了聲。“團長你的這句話可以評選本年度最佳笑話了……”他的笑聲漸漸收了下去,眼底的冷意深厚起來,“誰不知道你們騎士團做了些什麽?”兩人爭鋒相對,寸步不讓,旁邊的步黎緊抿著雙唇,盯著蘋果發愣。林子獄朝著身旁看了一眼,正好撞進花齋的眼裏。花齋右手扣上林子獄的後頸,湊近他的耳旁停頓了幾息,卻什麽都沒有說就離開了。第96章 無法逃離的教堂(五)在花齋說有熱鬧的時候, 林子獄第一反應就是安白秋出了事,這不是簡單的直覺, 而是依據林子獄所分析的可能性之一。安白秋跟其他人不一樣, 他是在關卡之中形成的,現實世界沒有他的位置,通關對他來說無異於送死。可他還是以最強盛的姿態攻擊了花齋這個開啟人, 顯然不是因為他嫌命多一心求死——他是受命於歐南,舉刀也是為了歐南。歐南直言不諱,他說安白秋是騎士團最寶貴的財物,這把刀攻無不克,可現在卻無濟於事了。而且安白秋正在從本能中跳脫出來, 隱隱有些難以控製的趨勢。於是曾經最鋒利的刀就成了沒有價值的廢鐵,這種情況下, 歐南想拋棄安白秋不足為奇。況且最後能夠通關的隻有一人, 歐南遲早都得解決安白秋。隻是這個時機不太對勁……有些太早了。場上剩下的人還很多,就算安白秋殺不死花齋,留著他去砍砍其他人也好,聊勝於無。林子獄用手指在窗戶上畫了兩條相交的直線, 兩種可能,要麽真的如萬沉雲所猜想的,歐南別有所圖,這個時候扔出安白秋這枚棋子是為了更大更深的局麵。要麽……安白秋就是真的不小心觸犯了關卡禁令導致的淘汰。假如歐南正步步為營謀劃著什麽, 不管他的過程如何,為了通關, 他的最終目的都是清除其他闖關者。那麽,他的下一個目標會是誰……花齋、萬沉雲、步黎,還有林子獄自己,誰都可能被歐南突然咬住。但如果相反,安白秋真的違背了禁令,那他違背的又是誰手中的禁令……林子獄微微愣神,目光穿過玻璃長久地盯著外麵的景物。教堂外麵隻有玫瑰花圃,視野範圍內沒有任何其他建築,它明明紮根在地麵上,卻生生讓這些無窮無盡的玫瑰包圍出了孤島的錯覺。“好看嗎?”有人站在林子獄身後問道。林子獄朝後斜了一眼,看到了萬沉雲。萬沉雲剛剛從下麵走了上來,手上還抱著幾個蘋果,他朝著窗邊走近幾句,看了一眼外麵的玫瑰,隨口道:“我的密集恐懼症要犯了。”說著他就收迴視線,改為背靠著窗台,不去看窗外的種種。“你知道玫瑰區的原則是什麽嗎?”每個關卡都有一個相應的原則,代表了這個關卡的特點或者說風格,這些信息都可以在後台看到。而玫瑰區的原則是“肆意”。“在玫瑰區的關卡之中,闖關者可以做任何事,隨心所欲,”萬沉雲用閑適的語氣說著,好像他們隻是在假日午後嘮嗑的老友,“所以以前玫瑰區出過不少有意思的關卡設計,當然也廣為人詬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