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歌也跟著出門,一邊大聲喊著讓那個女孩快躲迴建築物裏,一邊繼續扔石頭砸雕像。  同時也在緊張地思考要如何徹底解決掉這群東西。  就這麽跟放風箏似的來迴拉扯了幾次,惡魔雕像不知疲倦也不懂變通,每次都輕易轉移目標,又輕易被安歌兩人拉迴仇恨。  但作為人類的兩人卻確確實實地疲勞了,短時間內激烈的往返跑,比一直跑要緊張得多,安歌唿唿地喘著氣。  小型雕像被幹掉了兩隻,變成散落一地的碎石子,但是依然蠢蠢欲動,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會重新聚合到一起。  安歌留意到黑色碎石堆裏有紅色的珠子,趁亂撿起來一顆,為此還挨了好幾下爪擊,外衣都被抓破了。好在那件防禦用的血紋背心起了作用,隻除了手臂有幾道抓傷外,還算是安然無恙。  但翼仔的情況就很不妙,因為一直在砍殺,他漸漸被雕像給包圍了。而且雕像似乎聰明了一點,大部分都攔在他跟建築物最近的路線上,這逼迫翼仔不得不反方向往內庭空地裏逃去。  突然間最大的那隻雕像嗷嗷叫了起來,後背上已經多出一支漆黑的箭杆,箭頭深深地紮進了背部石塊中。隻不過雖然射中了,對雕像影響並不大,那隻雕像停下來,反手拔掉箭矢隨手一扔,就接著朝翼仔追過去了。  安歌忙循著反方向看去,見到一個手持十字弓的女孩站在左前方出入口外,正在上第二支箭。  和她站一起的還有他們之前見過的長發女孩,跟一個長得十分英俊帥氣的年輕男人。  物理攻擊根本沒啥作用,但是現在就把火球術用掉的話,接下來怎麽辦?  安歌緊張地咬著指節,視線餘光突然暼到一抹粉紅。  一隻兔子跟在他身邊,另一隻則在他前麵幾米位置追著翼仔,不緊不慢地跑著。  安歌不管三七二十一上了,追上那隻兔子說:“你這樣不行,拍不出什麽好畫麵,全都被雕像擋住了。我幫幫你好了。”  兔子雖然聽見了,但是好像完全沒聽懂,依然不緊不慢跑著,隻是偏過腦袋看了看安歌。  安歌從背後溫柔小心地抄起兔子,邁開腿追上去,喊著:“翼仔,接住你的攝像師!”  然後全力向前一拋。  半空劃出粉紅的弧線,朝著雕像群落了下去,翼仔也沒反應過來:“啊?”  惡魔雕像卻反應過來了,最大的那隻雕像被遠程攻擊本來就一肚子火,現在看見有東西過來,不假思索地揮起爪子一拍。  利爪竟然沒能劃破兔子的皮毛,但也將它拍得啪地一聲砸在地麵,幾乎扁成張兔毛毯。  粉紅兔子抬起頭,紅眼睛從剔透紅寶石變成了血紅色,並且毫不猶豫地一蹬腿,亮出了尖牙利爪,一口咬住巨大雕像的大腿,再度展開撕咬攻擊。  腿上被撕咬得黑色碎石亂飛,雕像憤怒嘶吼著,抓住兔子的頭和身體,試圖將它撕成兩半。  然而兔子的身體卻像塊粉紅色的口香糖似的,被拉扯得拖長變形,就是不開裂。  短短十幾秒內,從庭院各個角落都跑出來更多的粉紅毛茸茸,跟惡魔雕像混戰起來。  依然一心隻和雕像撕打,秉持著“誰打我我就咬誰”的原則,對混在雕像群中的異類翼仔看也不看。  翼仔默默繞了下路,避開混戰圈往迴走,順帶一劍砍翻了隻有他膝蓋高,追著不依不饒的小雕像。  直到兩人進了門,他還在一臉懵逼:“這……也行?”  安歌說:“其實我也隻有……最多30%的把握。但是總得試試。”  翼仔小心翼翼看看門外,又看看屋裏,他們進入的是間供客人娛樂的遊戲室,靠近牆的位置還擺著張巨大的大理石台球桌。這時站著兩個男人,也是一臉呆滯地看著他們。  腳邊一隻兔子也沒有。  ……都、都打架去了。第19章 人間歡宴  “你這是作弊!作弊!!太過分了怎麽可以鑽規則的空子!”  阿爾弗雷德站在舞台上兩手叉腰,氣得小臉通紅,惡狠狠地瞪著安歌。  午飯前主持人緊急召集了會議,將剩下的人全都叫迴了集會大廳。  原本躺在大廳裏的屍體已經不見了蹤影,地毯上的血跡也不怎麽看得出來了,所以人群以平均散落的方式站立著。  剩餘的十一個玩家裏,除了曾經見過的兩男一女組合外,另外有一男一女走得比較近,再加上安歌和翼仔也是一眼能看出的搭檔。其他人都刻意彼此保持距離,保持獨來獨往的謹慎姿態。  雖然兩個小時前才除掉一個玩家,但氣勢洶洶的主持人看起來一點也不兇,氣得跳腳時胸前的偉岸也跟著一顫一顫,完全不像墊出來的。  所以安歌很冷靜地應對著,“我翻過所有規則,並沒有禁止協助攝像師的條例。再說當時的情況,它身處幾十個惡魔雕像外麵,根本不可能拍到翼仔在做什麽……既然是針對翼仔的直播,不拍他還算數嗎?”  粉紅兔子們打完了架,又恢複了溫順到近似呆滯的模樣,團成一個個肥肥軟軟的粉紅毛團,各自蹲在自己負責的被拍攝者腳邊。  攝像頭全都健在,攝像師們也是個個全須全尾,連毛都沒掉一根。  不過散落大半個庭院的黑色碎石則忠實地反應了先前一場混戰的激烈狀況,以及證明了這群看似呆笨蠢萌的動物們到底有著多麽驚人的戰鬥力。  所以現在跳腳的人隻有阿爾弗雷德:“你這是狡辯!!狡辯!啊真是的,最討厭你這種玩家了!”  不過他氣了一會兒發現無濟於事,於是咬牙切齒地放棄了追究責任,“從現在開始追加一條規則!絕~對~不準碰到攝像師,否則處以極刑!”  安歌雖然好奇極刑跟粉紅毛茸茸之刑的區別,不過還是先問了重要的問題:“可是,萬一是兔子自己撲過來碰到呢?那不是死得冤枉?這樣很容易就團滅了。”  阿爾弗雷德沒有開口,而是合上了眼睛。  過了幾秒鍾後換了平靜的、鄭重的語氣:“現在,追加新規則:不能主動觸碰粉紅兔,否則將受到猩紅之刑。請玩家放心,是否屬於主動,會在合理範圍內進行判定。”  公布之後,他怨念深重地瞅了眼安歌:“之前的行為不再追溯,但是以後有人膽敢再犯,絕對不能放過哼!”  總覺得周圍有不友善的目光刺過來,安歌沒抬頭,默默跟在人群後麵移動去了餐廳吃午飯。  餐廳裝修得十分豪華,有一張巨大的、能容四十人同時就餐的長方形餐桌,材質是不知名的黑色石頭,打磨得光可鑒人。  靠外庭的牆上則是一人高的圓頂窗戶跟半人高的油畫交叉排列,總共三幅油畫。  仔細看的話會發現三幅油畫可以拚成一幅完整的油畫,上麵畫著密密麻麻的、顏色蒼白以及灰黑的人體;粉色的、形狀怪異的建築物;還有各種人跟動物、動物跟動物拚接而成的怪物:鳥頭人身、獸頭鳥身等等奇詭形態。  所以看似慶典一樣的盛會,清麗整潔的配色,卻依然讓觀賞者能感受到甚至能影響生理的不適感。  穿印花大裙子的女孩停在油畫跟前,再次兩眼閃閃發亮:“嗚哇……是博施的塵世樂園!不應該是真品吧?仿製的吧?我可以摸嗎?”  ……你在一個遊戲場景裏計較什麽真品贗品?  安歌隻是在心裏默默吐了句槽,就見那女孩摸了下油畫,然後露出嚇一跳的表情,但是什麽都沒說。  他有點明白了,也伸手碰了一下,並且示意翼仔也照做。  【塵世樂園1/3:人間界】  【我在人間界歡宴,在天堂裏安眠,在地獄中清醒不堪。】  讀起來有語病的樣子……是什麽線索嗎?  “嘩啦啦”的水聲響起來,有人已經坐在桌邊準備開動了。繪著精致細膩鳶尾花釉彩、胖乎乎的白瓷茶壺像被一隻隱形的手拿在半空,朝自動翻轉過來、有著纖細把手的茶杯裏倒進了熱騰騰的紅茶。  細細的水線在半空拉高再落下,精確地注滿了茶杯,像是訓練有素的管家在操作。  餐桌上堆滿了食物,比如裝著切片麵包、貝果、酥皮麵包的藤籃;裝著十幾種顏色各異但看起來都很美味的果醬和黃油銀質架子;堆滿餡餅蛋糕或者烤魚的純銀大餐盤;裝著嫩綠生菜葉跟紅豔豔石榴籽的超大沙拉盆……全都像被一雙雙隱形的手托著,挨個送到坐下來的客人跟前任憑取用。  一雙刀叉正在切割烤乳豬,將切好的香氣四溢烤豬肉放在一個個白瓷小碟子裏,小碟子自己懸浮起來,往有人坐的位置落下。  並且放置在餐廳角落的樂器們也自動演奏起來,響起了柔和的室內弦樂。  忽略來客身份和看不見的仆從的話,這堪稱一場能令大多數人滿意的宴會。  不過很顯然沒幾個人在享受午餐,要麽食不甘味,要麽碰也不敢碰,隻是為了不會顯得突兀,所以幹巴巴地坐著。  反正一時半會兒也解不開謎題,加上跟雕像折騰了一場也餓了,安歌索性也坐下來用餐,邊吃邊暗中觀察其餘九個人。  除了十字弓三人組特別顯眼外,最引人注目的就是個年齡約莫在二十後半的男人。  雖然第一眼看上去是華人,但五官輪廓更為清晰立體,像個俊美的混血兒。  除了出色的外表,他沉著的氣度也格外與眾不同,鎮定得好像真的隻是來參加宴會的客人。對玩家們跟兔子都沒有多餘的關注,甚至體貼地幫身邊的女伴——坐他左手邊的是印花裙姑娘——遞調料瓶。  翼仔用力抓緊了餐刀,突然低聲問:“y哥,我跟對麵那個,你覺得誰比較帥?”  安歌恍惚間覺得自己穿越迴了古代,有人正在問:“我與徐公孰美?”  這當然是個送分題,他立刻迴答:“你比他帥多了。”  翼仔很滿意地嘴角上翹,幾口吃光了牛排,從懸浮的瓶子裏挑了草莓汁喝。  又體貼紳士地給安歌倒了一杯,順帶把離得並不遠的調料瓶也拿過來放在安歌最方便取用的位置。  安歌隱約察覺到年輕男孩對那個混血男人的競爭意識,覺得很是莫名,問他:“到底怎麽了?”  翼仔垂下眼瞼,自己表情也有點困惑,“也沒什麽,就是……他,好像對那個人,很不服氣似的,剛剛差點跟我搶起來。”  安歌聽懂了他在說什麽,輕輕點了點頭,“那個人不簡單,我們不能掉以輕心。”  雖然不能無憑無據就猜那個人是殺手,但假如不幸是這個人,會是個相當難應付的強敵吧。  翼仔聽見他說“我們”,立刻又心情好了,笑嘻嘻點點頭。  這時大部分人都已經用餐完畢,喝著飲料聊著天,有人站起身來,準備離開餐廳。  那個安歌認為應該多留意的男人就在這時候也站起來,用叉子敲了敲手邊的高腳香檳杯。  清脆的叮叮聲自然而然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他就開口說話了:“各位,難得聚集在一起,大家不如互相介紹一下,彼此熟悉點,至少可以減少被殺手趁虛而入的機會,對不對?就由我開始吧。我的id是尤裏安,這是我第三次參加遊戲。”  可以說他那句“減少被殺手趁虛而入的機會”準確地戳中每個人的痛點,連站起來要走的兩人也重新坐下來了。  然後順著他左邊開始,印花連衣裙女孩也自我介紹:“我叫鄒言言!語言的言,這是我第一次參加遊戲,老實說還有點沒搞懂怎麽迴事呢……”  安歌剛留意到一些細節,就看見尤裏安也側頭在女孩耳邊說了什麽,鄒言言臉色立刻又變了,吞吞吐吐地改口:“id、id是窮光淡……淡水的淡。”  安歌掩麵歎息,雖然說,可能是因為尤裏安這個id實在太有誤導性,再加上混血兒的長相配上西式命名也不違和造成了誤會。  但居然有人比翼仔更蠢,實在歎為觀止……不對,其實仔細一想,翼仔並不蠢,他隻是行動力比較足,做的比想的多而已。  有好幾個人笑出了聲,雖然並不一定是帶著善意的。  但是安歌皺起眉,發現一件十分詭異的事。  他正在沉思,一旁翼仔低聲問:“y哥,你怎麽了?”  安歌沒抬眼看,隻是說:“有點事,不大對勁。”  翼仔說:“什麽事不對勁啊?是他們的臉也變成我這樣了嗎?”第20章 y哥哥講玄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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