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母親陪嫁過來的,嫂嫂這是安的什麽心?”徐玉華絲毫不給王氏臉麵,臉色一沉,就責問道。

    王氏一聽,哪裏還有笑意,冷著臉說道:“妹妹問我安的什麽心?我倒要好好說道了,我管著這一大家子,忙裏忙外,自個兒跟前的丫鬟婆子都顧不上,哪有那功夫處置了母親跟前兒的人。”

    “妹妹若是不信,大可去屋裏問問母親跟前的大丫鬟,問清楚了再指責哪個也不遲。”

    王氏說完,連看都沒看徐玉華一眼,對著徐昭道:“你大姑母要陪著老太太,咱們迴去吧。”

    徐昭忍著笑,衝著徐玉華福了福身子,這才隨著王氏離開了,隻留下徐玉華鐵青著一張臉站在那裏。

    等出了榮欣堂,王氏才說道:“迴去陪著你母親罷,你大姑母若是再為難你,你就派人過來告訴我。”

    “多謝大伯母。”徐昭麵含微笑,福身謝過,看著王氏離開,才一路朝錦竹院走去。

    這邊,王氏一迴了屋裏,就叫跟前的婆子去查,昨晚到底是哪個遞了消息出去。

    隻一會兒工夫,就查出了是林姨娘跟前的大丫鬟出去了一趟,說是家裏的母親病重,姨娘開恩叫她迴去看看。

    那看門的小廝也沒細問,聽了這話就放她出去了,一夜都沒迴來。

    王氏聽了,火氣就忍不住湧上來:“去,叫林氏過來。”

    薑媽媽知道自家太太生了大氣,忙示意了屋裏的丫鬟一眼,叫她去將林氏叫來。

    “太太也別動怒,如今老太太病成那個樣子,早就顧不得林氏了,依老奴看,等林氏的孩子生出來,就將她發賣出去,免得鬧得府裏不安寧。”

    聽著薑媽媽的話,王氏點了點頭,才問道:“這幾日,大奶奶那裏可好?”

    “太太放心,自打少爺將明哥兒從老太太那裏要迴來,大奶奶的心思都在明哥兒身上,對少爺也上心了。”

    “那就好,也苦了她了,自個兒的兒子養在榮欣堂,換了誰誰心裏也難受。”

    “可不是。”

    正說著,就聽到外頭一陣腳步聲,是丫鬟領著林氏過來了。

    林氏身著一件米黃碎紅撒花交領衣衫,緩步從門外進來,見著大太太,臉上帶著幾分不安。

    王氏見著她這個樣子,心裏頭愈發的不待見了。

    不等她請安,就厲聲道:“你真是膽大了,老太

    太病了,自有我派人去報信,你一個妾室,安的什麽心?”

    林氏一聽,臉色一變,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

    “太太恕罪,妾身不是故意的,是,是嚴媽媽求妾身,要妾身將老太太病重的事情傳給大姑奶奶,說是除了大姑奶奶,沒人能救她了。”

    “妾身隻嚴媽媽一個親人,不忍心見她受苦,才派了貼身的丫鬟出去,求太太恕罪。”

    王氏看了她一眼,冷冷道:“你既成了府裏的姨娘,也是半個主子了,什麽該做什麽不該做也該拎得清。”

    林氏身子顫了顫,正想說話,就見著外頭有婆子進來,走到王氏跟前小聲說了一句話。

    王氏愣了愣,才說道:“她要去見,就讓她去,不是要尋死嗎?怎麽要等大姑奶奶過去了才尋死?”

    王氏說完,就帶著幾分嘲諷看了跪在那裏的林氏一眼。

    薑媽媽一聽,遲疑了一下,小聲在王氏耳邊說道:“若是大姑奶奶將嚴媽媽放出來,往後若是老太太醒了,嚴媽媽可不好對付了,太太可不能叫嚴媽媽得逞了。”

    王氏看了薑媽媽一眼,開口道:“隨她去,老太太跟前兒的人,我這當兒媳的可不好處置。大姑奶奶若是想放出來,那就放出來吧,左右老太太病著,跟前兒也少個貼心的奴才服侍。老太太見了她,想來病能好的快些。”

    聽了王氏的話之後,薑媽媽微微一怔,好半天才琢磨過來,自家太太這話是什麽意思。

    太太是想,將嚴媽媽弄到老太太跟前兒,老太太的病是因著嚴媽媽才得的,老太太見了她,不見得會高興。尤其,老太太還是個最要臉麵也是最記仇的,八成就因著自己的病遷怒了嚴媽媽。

    到時候,便是將嚴媽媽打殺了,也算不得什麽事。

    王氏拿起桌上的茶盞輕輕抿了一口,就叫那婆子去探聽消息了。

    林氏有著身孕,在地上跪了一會兒,臉色就有些蒼白了。

    王氏見著她這樣,到底顧及著她肚子裏的孩子,便叫她起來,退下去了。

    徐昭迴了錦竹院,和自家娘親說了方才的事情。就聽到瑞珠從外頭進來,迴稟道:“太太,大姑奶奶將嚴媽媽放出來了,叫她還迴老太太跟前兒伺候。”

    徐昭微微一愣,琢磨了一下,才笑著說道:“這也是件好事,祖母病成那樣,嚴媽媽是她陪嫁過來的,跟了祖母這些年,最是能知道如何伺候祖母的。”

    徐昭說完,又陪著自家娘親閑聊了一會兒,就迴了自己屋裏。

    榮欣堂

    徐玉華坐在軟榻上,看著跪在地上狼狽不堪的嚴媽媽,隻問道:“說吧,到底是出什麽事了?母親怎麽是被周氏和四姑娘害了?”

    嚴媽媽一聽,眼淚就刷的湧了出來,屋子裏的丫鬟婆子全都被遣了出去,所以也沒什麽顧忌,就將老太太和她之前預謀要害了四姑娘名聲,將那八仙庵的近緣師太找來,那近緣師太卻是反咬一口,才將老太太氣的中了風的事情給說了出來。

    “姑奶奶不曉得,自打二太太和四姑娘從常州迴來,老太太就一日都沒過好,時常動怒。可二房那幾個卻是精明得很,尤其是那四姑娘,小小年紀就心思深,連老太太都給算計了。也是因著她,大少爺和老太太生了嫌隙,老太太氣極了,才想要壞了她的名聲,叫外頭的人知道她是個不祥的。”

    “哪成想,事情卻成了這樣,奴婢實在是無能,才著了周氏和四姑娘的道。”

    嚴媽媽一邊說一邊哭,好像她和老太太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樣。

    “老太太成了那個樣子,奴婢也被關了起來,沒了活路,隻盼著姑奶奶迴來,能替奴婢做主,叫奴婢好生伺候著老太太。”

    徐玉華一聽,才知道府裏竟然出了這麽多事情,心裏頓時就翻騰出一股怒意來。

    才想說話,就聽到內室傳出一陣咿咿呀呀的聲音,是老太太醒了。

    方才幾個婆子給老太太清理了身子,老太太疲累就睡著了,這會兒才醒過來。

    徐玉華站起身來,就朝內室走去。

    嚴媽媽也跟著站起來,跟著走了進去,一見著老太太癱在床上,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嚴媽媽就忍不住嚎啕大哭起來。

    “老太太,都是老奴不好,老奴不中用......”

    “閉嘴!母親隻是病了,你給哪個哭喪呢!”

    嚴媽媽嚇了一跳,忙止住了哭聲。

    徐玉華坐在床前,看著老太太這個樣子,心裏也湧起一陣酸澀,更多的還是恨意。

    若不是周氏和四姑娘,母親怎麽會病成這個樣子,好好的福享不了,這麽大年紀了還要受這些個罪。

    徐玉華恨不得到二房找周氏好好的理論,可她的理智很快就製止住了這種想法。

    二弟如今進了都察院,早就不同往日,周氏可不是她能折辱的。若

    叫老爺知道了,定會怪罪她。

    徐玉華正想著,躺在床上的老太太突然就拉著她的手,情緒激動,臉漲得通紅,卻是說不出一個字來。

    徐玉華聲音哽咽,眼圈一紅就落下淚來。

    “都是女兒不孝,沒能來早些過來。”

    老太太死死看著她,聽著她的話之後伸出手指在她手裏一筆一劃寫著。

    徐玉華眼瞧著她寫了個“四”字。

    “母親是說四姑娘?”

    老太太瞪大眼睛,嘴裏啊啊地,最後才用力點了點頭。

    嚴媽媽見著,忙對著徐玉華道:“老太太是叫心裏頭恨毒了四姑娘。”

    “女兒知道,母親耐心些,等病好了,總能收拾她的。”

    徐玉華親手伺候著老太太用了藥,又留在榮欣堂一會兒,等到晚上的時候,就迴了濟永伯府。

    徐昭聽到消息的時候,心裏有些微微的不屑,還說大姑奶奶有多厲害,其實也和老太太一樣,隻是麵兒上的厲害。

    “還以為姑母會陪祖母住些日子,怎麽這麽快就迴去了?”

    連翹聽著她這話,笑著說道:“姑娘不知道,咱們姑奶奶是繼室,在濟永伯府總是不大如意,姑奶奶也就是在徐府的時候厲害些。”

    連翹雖沒細說,可徐昭哪裏還猜不出是什麽意思。

    “嚴媽媽迴了榮欣堂,派人好好盯著她。”徐昭突然吩咐道。

    “姑娘不說奴婢也早派人去了,那嚴媽媽被關著的時候糊塗了,竟然口無遮攔,說是姑娘將老太太害成如今這樣,奴婢是不在跟前,若是在,定要好好的替姑娘出口惡氣,叫她心思毒敢壞姑娘的名聲。”

    一提起這事兒,連翹就滿肚子的火氣,自家姑娘連那近緣師太是誰都不認識,又怎麽會讓她說嚴媽媽不祥,叫老太太生了氣,中風癱在床上。

    退一萬步說,是老太太自個兒病拖著不見好,才吩咐了大太太叫人請了近緣師太到府裏做法事的。

    怎麽老太太一病,竟然敢編排到自家姑娘身上,當是二房沒人了還是太太身子重,就能任她一個奴才編排自家姑娘了。

    “姑娘是什麽性子,怎麽會想著害老太太。”

    徐昭聽了連翹這話,心虛地拿起桌上的茶盞輕輕抿了一口,還真是她叫人將老太太害成這樣的呢。怎麽辦,她一點兒也不愧疚呢。

    和連翹說

    完話,徐昭坐在軟榻上看了會兒書也覺著倦了,就躺下來睡了一會兒。

    這一睡,就睡到了晚上。

    徐昭醒過來,叫半夏伺候著洗了個臉,才去了正房。

    大姑母來府裏的事情父親已經聽說了,見她進來,問大姑母說了什麽,可是難為她了。

    徐昭聽父親這麽問,忙迴道:“女兒給大姑母行禮,姑母也不知是忘了還是怎麽,好久都沒叫起,幸好伯母正好過來,才讓女兒起來。”

    徐秉臻聽了,哪裏還不知道自家閨女是被人為難了,臉色就有些不大好看。

    “以後她迴府,你不想見,稱病就是。不然,就去江府避避。”

    江府的事情周氏和徐秉臻說過,所以徐秉臻自然知道自家閨女拜了個師傅,跟著隔壁府裏的江太太學刺繡。

    徐昭一聽,就知道自家爹爹是向著她,怕她被人欺負了,忍不住就笑出聲來。

    “女兒知道了。”

    嚴媽媽迴了榮欣堂已經好幾日了,剛開始的時候,因著她是老太太跟前兒的紅人,屋子裏的丫鬟婆子自覺矮了她一等,便是有什麽也不敢開口說。

    可幾天下來,嚴媽媽竟是隻陪著老太太說話,但凡老太太一要如廁,她是頭一個躲得遠遠的,不是說要給老太太燉湯,就是說老太太的藥快好了,她要到小廚房裏瞅瞅。

    一開始還不覺著怎麽,可次數多了,那些伺候的丫鬟婆子也不是蠢笨的,哪裏還看不出來她分明是不想伺候老太太,是想將這些個髒活累活都給她們來做。

    這世上哪裏有這樣的好事?

    所以這一日嚴媽媽才出去給老太太燉湯,屋子裏的兩個丫鬟婆子就小聲議論起來。

    雖然是避著老太太,可她們是故意說來給老太太聽的,聲音自然能叫老太太聽見。

    “媽媽可不敢胡說,嚴媽媽是老太太陪嫁過來的,伺候了老太太大半輩子,怎麽會嫌棄老太太。”

    “這知人知麵不知心,誰知道她心裏頭怎麽想的,說不準就是嫌老太太,嫌這屋子裏的味道熏了她。不然怎麽老太太一要如廁,她就尋了由頭出去,分明是不想伺候老太太。”

    “媽媽小聲些,叫老太太聽見了可就不好了。”

    “我曉得,隻是心裏替老太太不值,她一個奴才這些年當自己是主子似的,都是老太太給她的臉麵,如今老太太病了,她不好好伺候老太太報答老太太

    的恩情,卻是做出這些個事情,瞧了實在叫人心寒。”

    那媽媽頓了頓,才接著說道:“說不定,那近緣師太說的沒錯,她是不祥之人,想著要害了老太太。不然,怎麽好端端的,老太太就中風了。之前,老太太也不是沒生過病,哪一次和現在這樣。這麽巧,說不是她害的我可不信。”

    那丫鬟正想說什麽,就聽著咣啷一聲,才發現是老太太將那痰盂給打翻了。

    老太太麵色鐵青,眼睛瞪得大大的,指著她們。

    “老太太恕罪,奴婢,奴婢們是瞎說的。”

    那婆子裝作害怕的樣子,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其實見了老太太動了怒,心裏頭別提有多高興了。

    老太太既然生氣,就代表她聽了進去,那嚴媽媽,往後也別想充什麽老太太跟前兒的紅人,將自己當半個主子似的,半點兒肮髒事兒都不沾。

    老太太死死盯著她,心裏頭翻滾著怒意,卻是怎麽都發不出來。

    正巧這個時候,嚴媽媽從外頭進來,見著打翻在地上的痰盂,和老太太滿臉怒意的樣子,隻當是屋子裏的丫鬟婆子不盡心,沒伺候好老太太。

    當下,就訓斥起來。

    “沒用的東西,老太太病著,不知道好好伺候,還惹了老太太生了氣,就該迴稟了太太,將你們一個個全給發賣了。”

    嚴媽媽正怒罵著,全然沒有注意到老太太看著她的目光,帶著滿滿的怒意。

    老太太在氣頭上,一翻身就從床上摔了下來,抬起頭來要朝嚴媽媽打去。

    “老太太!”素梅驚慌大叫,榮欣堂裏亂作一團。

    “快,老太太出事了,快迴稟了大太太。”有婆子對著外頭的丫鬟到。

    那丫鬟一聽,應了一聲,忙不迭就朝大太太院裏跑了去。

    隻一會兒工夫,大太太就匆匆趕來了。

    一進來,就見著老太太跌在地上,伸手指著嚴媽媽,好像恨不得將嚴媽媽給生吞了。

    王氏一見著,忙叫了兩個婆子進來,將老太太給抬到床上,才問到底是出了什麽事兒,老太太是為何生氣了。

    屋子裏的大小丫鬟全都低著頭不敢吱聲。

    王氏指著素梅道:“你說,老太太好好的怎麽會從床上跌下來,你們一個個領著份例,連自個兒的主子都伺候不好,養你們在府裏有什麽用!”

    王氏一動怒,素梅就跪在

    了地上,迴稟道:“大太太恕罪,是嚴媽媽,老太太是生了嚴媽媽的氣。”

    “嚴媽媽?”

    素梅拚命點頭,視線落在嚴媽媽的身上,開口道:“也是奴婢們不好,議論嚴媽媽,卻被老太太給聽著了,才生了大氣。”

    “太太若是責罰,奴婢們隻敢領受,隻是有些話不說,奴婢都替老太太委屈。”

    “嚴媽媽是老太太跟前兒的紅人,年紀比我們這些個都大些,便是懶怠些也沒什麽。可每每老太太要如廁,或是弄髒了褥子,嚴媽媽就借口避到外頭去,不是給老太太燉湯,就是去看老太太的藥熬好了沒。”

    “奴婢們也不是個蠢笨的,發覺了嚴媽媽的心思,就私下裏議論了幾句,哪曾想正巧被老太太聽著,老太太生氣,才從床上滾了下來,要拿嚴媽媽問罪。”

    “都是奴婢們不好,錯了規矩,請太太責罰。”

    素梅說著,就重重磕了個頭。

    王氏一聽,心頭一震,立馬便叫兩個婆子將嚴媽媽捆了起來,才到了床前請示老太太該如何處置。

    老太太臉色鐵青,用口型說道:“打!打死!”

    “老太太,老奴冤枉,老奴冤枉,是這些個丫鬟見不得老奴迴榮欣堂伺候,才起了歹心,合起夥來要陷害老奴,想要將老奴除掉啊!”

    見著老太太的口型,嚴媽媽的臉色迅速變得慘白,身子晃了晃,就跌到在了地上,幾步爬到床前,對著老太太磕頭道。

    老太太眼中有了幾分猶豫。

    這個時候,有個小丫鬟跪下來,對這老太太道:“老太太,奴婢親耳聽到嚴媽媽和林姨娘說老太太不中用了,這樣人不人鬼不鬼,倒是拖累了她們。”

    嚴媽媽額頭上的冷汗流了下來,明明她是私下裏和林姨娘說的,怎麽恰好被這個小丫鬟給聽見了。

    見了嚴媽媽的臉色,老太太哪裏還有不明白的,咿咿呀呀幾聲,視線就落在王氏的身上。

    是叫王氏將嚴媽媽打死!

    王氏揮了揮手,很快就有兩個婆子上來,將嚴媽媽拖了出去。

    府裏有專門責打奴才的板子,寬有半尺,塗著紅漆,足足有一米五。

    嚴媽媽被按在長凳上,嘴裏塞了布條,板子高高舉起重重落下,打在人的身上,發出悶實的響聲。

    幾十板子下去,嚴媽媽的身上就沒一塊兒好肉,已是出氣多進氣少,行刑的

    婆子見了,才遲疑了一下,就聽跟前兒的人道:“太太說了,這等奴才,打死不論。”

    一句話落下來,那婆子又抬起了板子,十幾下過後,嚴媽媽便再無氣息,才進去迴稟了大太太。

    “迴太太,人已經死了。”

    大太太嫌棄地遮了遮鼻子,隻說道:“裹張草席子抬出去吧,別髒了府裏的地兒。”

    不等那婆子應下,就聽著外頭一陣喊叫聲。

    “姨娘,姨娘!不好了,姨娘見血了!”

    原來,是林姨娘聽進消息,匆匆趕了過來,一進來就見著已經死透的嚴媽媽,受了驚嚇就動了胎氣跌倒在地上。

    大太太從屋裏出來,就見著林姨娘身下一灘血,已經是不省人事了。

    “快,快去請大夫進來!”大太太說著,又傳了管家進來,叫人將嚴媽媽的屍體給抬了出去。

    徐昭聽說榮欣堂出了事,嚴媽媽被大太太命人打死了,忍不住一愣,問是怎麽迴事。

    “那嚴媽媽也是活該,到了老太太跟前兒伺候,還嫌老太太癱了,身上髒得很。被老太太瞧出來,老太太動了大氣就摔下了床,正巧大太太過來知道了這事兒,就將嚴媽媽發落了。”

    “這等奴才,早該打死了。隻是可憐了那林姨娘,一進去就瞧見嚴媽媽慘死在那裏,動了胎氣小產了,聽說落下來還是個男嬰,真叫人可惜。”

    徐昭聽了,感慨了一句惡人自有天收,古人誠不欺我。

    嚴媽媽一死,府裏也清淨了,老太太再也不鬧騰了,那林姨娘失了孩子,鬧騰了幾日,說是那日是大奶奶派了人來,告訴她嚴媽媽出了事兒,她才去了榮欣堂,是大奶奶容不下她,害了她肚子裏的孩子。

    大太太見她這樣鬧騰,動了怒氣,要了人牙子進來要將她給發賣了。

    妾通買賣,更別說林姨娘還有那麽個姑姑,又失了大少爺的寵愛,在這府裏頭,連個丫鬟也能作踐她了。大太太一句話,就能將她發賣了。

    反而是大奶奶求了情,說是既然是府裏的姨娘,才剛小產就發賣了,便是沒什麽也要叫人傳出個什麽來,害了府裏的名聲。

    大太太聽了,一個勁兒的誇讚大奶奶,說她寬厚大度。可心裏哪能不明白,她這樣寬厚,還不是因為林氏小產傷了身子,再也不能生養了。

    這樣賢良的名聲,換了誰誰不拿著。

    事情一過,府裏終於

    是歸於平靜了。

    老太太自打處置了嚴媽媽後,就愈發的不愛見人,除了伺候的婆子和大丫鬟素梅、素蘭,竟連大太太都不大見,更別說是下頭的孫女兒了。

    徐昭樂的輕鬆,每日隻陪了自家娘親說話,給娘親肚子裏的小寶寶做衣裳,陪著自家娘親在院子裏散步,越到臨盆的日子,徐昭比周氏還要緊張。

    真到了臨盆的那日,徐昭在院子裏等著,看著丫鬟婆子進進出出,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兒,生怕自家娘親出了什麽岔子。

    天快亮的時候,才聽到一陣嬰兒的哭叫聲,穩婆從屋裏出來,迴稟說:“老爺,太太生了個小少爺。”

    徐昭當時嘴角就笑彎了。

    小小的孩子,在繈褓裏,皮膚紅紅皺皺的,沒幾天就長開了,白白嫩嫩,叫人瞧了就疼到了心裏去。

    徐昭每日都要到正房,見著自家弟弟稀罕到不行,周氏在月子裏,見著她這樣,忍不住道:“瞧她這樣會照顧哥兒,往後嫁到別家,也不用我這當娘的發愁了。”

    徐昭一聽,臉就紅了起來,眉梢都帶著幾分羞澀。

    ......

    時光荏苒,一轉眼兩年就過去了,徐昭也過了十三歲的生辰,眉眼都長開了,府裏的人私下裏議論,都說四姑娘長的越來越好看了,這滿京城裏,還從未見過像四姑娘這樣好顏色的。

    “太太叫人新做的蕊紅繡刻絲瑞草雲雁廣袖雙絲綾紋衫,說叫姑娘穿這個。”

    太後千秋,在宮裏頭設宴,三品以上官員的家眷全都要去,半個月之前,連翹就不厭其煩的讓她試衣裳了。哪曾想,到了這一天,卻還是換了衣裳。

    之前的那些,可都白試了。

    徐昭聽了,嘴角微微抽了抽。

    沐浴焚香後,徐昭才換了衣裳,任由連翹梳好了頭,隻用了半碗清粥,就見著自家娘親進來。

    “昭兒進了宮,見了太後可別緊張,時刻記著自己是大家閨秀。跟在娘身後,別迷路了。”周氏細心囑咐。

    徐昭一一記下,因為是要進宮,所以也提起了心。

    馬車徐徐駛到了宮門,金黃的琉璃瓦在陽光下閃耀著耀眼的光芒,金頂紅門,讓人油然生出一種莊嚴肅穆之感。

    有太監領著周氏和徐昭繞過一條條的宮道,最後到了太後的慈安宮。

    徐昭落座後,視線不禁朝四處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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