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走了十多分鍾,天空開始漸漸泛白,紀無歡發覺不遠處似乎有了些許光亮,還出現了房屋的影子,他暗中長出了一口氣,總算是出來了。 就在他向著那處光亮走去的時候,遠遠地看到,那裏似乎是一處很大的宅院,像極了民國時期的建築,紅漆木門敞開著,門口掛著兩個漂亮的紅燈籠,在燭光的照射下,似乎有個人影正立在那裏。 不管怎麽說,看到個活人,不管是玩家還是npc都讓紀無歡有些感動,可就在他要走過去的時候,卻突然打了個寒戰。 這才發現,那股緊貼著他的陰冷寒氣從來就沒有消失過啊! 他猛地停住腳步,眼睜睜地看著燈籠底下那個人影緩緩地轉過身來,竟然又是那個穿著紅裙的女子,臉色慘白,披頭散發,大張的嘴裏滿是鮮血,緩緩地舉起手來,衝著他招手! “過來啊——過來啊——過來啊——!!” 腦子裏仿佛出現了一個女人怨念哀長的唿喚聲。 操!紀無歡想都沒想趕緊轉身,這才發現天空哪裏是亮了,分明還是漆黑一片,而那黑霧又已經到了身後! 他根本就沒有逃出去! 好在地上仍有紙錢,他趕緊繼續跟著紙錢走,這次也不知道走了多久,一直到雙腿發軟,渾身被汗水所浸濕,才終於看到了盡頭。 隨著三聲雞鳴,他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識,等再醒來的時候,天已經大亮了。 他是被人給搖醒的。 “喂、喂,醒醒,醒醒,你別睡啦!” “你……”紀無歡揉著抽疼的額角睜開眼睛,記憶有點斷層,腦子混亂一片,過了好幾分鍾才徹底清醒過來。 眼前是一個胖乎乎的女人,看起來50多歲了,相貌平凡,穿著打扮都是那種典型的農村大嬸,手上提著一個菜籃子,好奇地問道:“小夥子,你怎麽睡在這兒啊?” 紀無歡坐起來打量四周,發現身後是一座標準的農村磚房,而自己正躺在人家門口的石梯上:“你是誰?這是哪兒?” 中年女人有些詫異:“這裏是霧村啊,你不知道這是哪的話怎麽會在這裏?” 紀無歡頓了一下,這個問題問得好,他還真不知道,隻記得昨晚跟著紙錢逃命走了一夜,然後就失去了意識,怎麽到這裏來的是真的一點都不記得了。 昨晚看到的那些棺材、墳墓、紙錢難道都是夢嗎?他是怎麽睡過去的? 青年爬起來檢查了一下,發現自己腳上的鞋的確是換了,衣服上滿是灰塵和泥土,手電筒被揣在了衣兜裏,拿出來的時候有一張白花花的紙掉了出去,飄落在了地上。 那竟然是一張紙錢。 看到這紙錢的瞬間,大嬸的臉色驟變,聲音也陡然抬高了幾分:“你去墓地裏了?” 紀無歡沒有迴答,反問道:“墓地怎麽了?” 大嬸立馬退了三步,像是在害怕著什麽,緊張地盯著他:“你、你是外地人?你居然活著從墓地裏走出來了?!” “沒錯。”紀無歡坦然承認並且追問道:“那墓地裏有什麽?” “哎呀……”大嬸微微歎息,欲言又止:“當然是有不好的事情了,你快點離開這裏吧,這兩天有大師在作法,後天離開,到時候你和他們一起走,不然等晚了可能就走不掉了。” “我為什麽不能今天就走?”紀無歡覺得這話很是奇怪,一邊催他快點走,一邊又讓他後天再走,自相矛盾。 “因為昨晚上起霧了。”大嬸解釋道:“這一起霧啊,村子周邊就不太安全了。” 霧?紀無歡想起昨晚看到的場景,果然那霧有問題,還好他跑得快 “好吧,那為什麽晚了就走不掉了?” 見紀無歡步步緊逼,一副刨根問底的陣勢,大嬸似乎是沒辦法了,磨蹭了半天才講出由來。 原來這村子的四周都是墓地,隻要想離開這裏就必須從中間穿過去,據說那墳場從百年前就存在了,整個村子裏的死人都埋在裏麵。 所以陰氣極重,經常有鬧鬼的傳聞,幾年前有人不信邪,陸陸續續的有七八個人大半夜的跑出去,結果第二天就被發現全部橫死在了那個墳場裏。 他們臉色發青,表情非常之驚恐,渾身僵硬,一看就是被活生生嚇死的。 於是久而久之,他們本地人就都不敢在晚上出去了,特別是這幾天起霧,連白天都沒人敢出去。 “那地兒邪乎得很,小夥子,你昨晚能平安出來是運氣好,是老天保佑啊。”大嬸感歎道。 那地方的確邪乎,紀無歡現在迴憶起來都有些後怕,真是有夠驚險的,又是鬼打牆,又是紅衣女鬼,又是黑霧的……要是走錯一步他肯定就死定了。 但是…… “不,是因為我厲害。”紀水仙從不知謙虛二字為何物。 雖然他搞不明白為什麽會有人用墳墓把一個村子圍起來,但這種情節顯然是鬼片標配所以也不怎麽奇怪了。 “那你剛才說的大師是怎麽迴事?” 說到這個,大嬸倒是沒有磨嘰了,解釋道道:“每年這個月村子裏都會請大師來驅邪,他們會在後天離開,你到時候跟著他們就能安全離開了。” “驅邪?驅什麽邪?”紀無歡覺得這應該就是關鍵線索了,趕緊問道。 然而這大嬸卻怎麽也不肯說了,一副諱莫如深的模樣,似乎是什麽不能說的大禁忌,最後隻是指著一條路告訴他,大師們現在應該正在那兒驅邪。 紀無歡道謝後,就向著那邊走去。 霧村裏的街道並不怎麽寬敞,或許是因為時間還早,所以並沒有多少行人,街上也沒有擺攤的小販,偶爾有一兩個路人走過,對於他這樣的外地人紛紛投來打量的眼神,可在紀無歡想和他們打招唿的時候又行色匆匆地離開了。 這個村子肯定有問題。 別又是一村子鬼吧?想到鏡鬼鎮發生的那些事情,紀無歡就有點反胃,差點吐了出來,這才想起自己還沒吃東西,在拿口糧的時候把皮蛋也拎了出來。 此時他已經認定這個副本裏恐怕隻有他一個人了,多個皮蛋在身邊能稍微安心一些。 啃著大眼青蛙,紀無歡沿著那條路來到了一處荒廢破敗的古宅,一看就有些年頭了,門口的石階破破爛爛的,牆磚都成了青色,但不知道為何有幾分眼熟。 那門口還真有幾個道士模樣的人拿著桃木劍符紙之類的東西,口中念念有詞,紀無歡觀察了一會兒,也看不出這是真有驅邪功夫的大師,還是說隻是跳大神的江湖騙子。 不過這倒無所謂,他才不信隻要跟著他們就能離開呢,那太容易了,一點都不符合魔方的尿性,更何況這是一個規格外的遊戲副本,很可能會更難。 想到這裏的時候,紀無歡倒是突然反應過來剛才為什麽會覺得這宅子有些眼熟了……這個古宅的構造怎麽看著和昨晚見到的那個掛紅燈籠的宅子很像啊。 這顯然不會是巧合,看來過關的線索就在那宅子裏了。 趁著那些大師正在全神貫注地驅邪,紀無歡偷偷繞到了宅子的後麵,準備翻牆進去。 他並沒有注意到有個男人已經站在樹下盯著他看好久了。 從他蹲在地上開始吃第一個大眼青蛙起,一直到吃第二個,然後又吃了塊巧克力,喝了口果汁兒,最後打了個響亮而滿足的…… “嗝兒~” “噗。” 這白癡還真挺可愛的。第209章 紀無歡繞著這院子往後麵走了小半圈便發現了一個很奇怪的現象。 如此荒廢破舊的古宅周圍居然沒有雜草?不止是沒有雜草,連一棵樹、一壁爬山虎都沒有,地上隻有泥土與碎石,這不科學。 難道平時還有人專程來打掃嗎? 可看著又不太像啊,這院牆外牆表麵剝落嚴重,青色的磚頭茬子幾乎全部裸露在了外麵,牆角上更是爬滿了陰濕的苔蘚,不遠處還有一堆垃圾。 換句話說,以宅子為中心的幾十米範圍內除了喜歡生長在潮濕背陰環境裏的苔蘚之外,沒有任何一株草、一棵樹,更沒有小動物或者是昆蟲。 這周圍幾乎不存在生命的跡象。 該不會是個兇宅吧?紀無歡想到這裏的時候不由地打了個寒戰,不知道從什麽時候起,那股若有若無的陰風又出現了,緊貼著皮膚往毛孔裏鑽,背脊發涼。 他瞬間打消了貿然進去的想法,決定先爬到圍牆上往裏麵看看再說。 正想著就看到前麵那堆垃圾裏靠牆的位置有一口破舊的陶瓷大缸,也不知道是誰丟在這裏的,看起來放了至少得有好幾個月了,又髒又臭,裏麵積滿了汙水。 紀無歡強忍著嘔吐的衝動,湊近往裏麵看了看,立刻被那惡臭的味道差點熏暈,趕緊屏住唿吸保平安。 雖然很嫌棄它,但沒辦法,這院牆少說也有兩米,加上牆壁上有苔蘚,想徒手爬上去難度太大了,必須得踩著東西。 這缸的高度倒是剛剛好,紀無歡小心翼翼地扶住牆壁,踩著缸的邊緣往上攀爬。 然而廢了好大的功夫都上不去,因為牆麵太滑了,而且這一動就有脫落的牆體碎石往下掉,很容易摔下去。 沒辦法,紀無歡隻好選擇用雙手撐住牆頂,借用手臂的力量把身體給支撐了起來,露出腦袋往裏看。 然而這剛一露頭就被裏麵的場景給嚇了一跳! 那底下是一個露天大院子,看起來和外麵差不多,同樣已是破爛不堪,一看就荒廢了許久。 斑駁的路牙石被埋沒在了泥土裏,雖然同樣沒有雜草,但滿地都是碎石、分裂的家具木材,還有一塊被砸碎的門匾,就像是曾經被人洗劫過一般。 在院子的正中間還有一個立著假山的水池,裏麵飄著幾件破碎的衣料和一隻爛皮球,那水顯然也是很久沒有換過了,呈現出一種惡心的泥綠色,渾濁不清,所以乍一看就像是有個人臉朝下溺死在了裏麵。 也就是這玩意把紀無歡給嚇了一跳,看清楚那並不是死人後,微微鬆了口氣,定下神來正要繼續觀察的時候,有一隻冰冷的手突然從下麵握住了他的腿脖子! “臥槽!”冷不丁地這一下,驚得紀無歡猛地縮腳蹬腿,渾身一抖,一個沒抓穩身體往後一揚直接摔了下去! ——完蛋! 原本他以為自己這下得摔成個殘廢了,誰知卻是掉進了一個結實又溫暖的懷抱裏,被抱了個滿懷。 有人以公主抱的姿勢接住了他! “哇啊!”紀無歡已經被嚇得縮成了團,驚魂未定地抬頭,背著光第一眼沒清楚是誰,下意識地就先道謝了:“兄弟,謝了啊……” 真的是嚇死他了。 “嗬。”那人像是聽到了什麽好笑的事情,低沉地笑了一聲:“二十多年了,你還是頭一次和我說謝這個字呢。” “你……”紀無歡一愣,猛然瞪大了眼睛,有些不可思議。 眼前是一個身材高大,相貌英俊的男子,他的鼻梁挺拔,雙眸狹長深邃,有些像混血,但氣質很man,屬於丟在娛樂圈裏都能有名有姓的那種,但他確定自己沒見過這人。 可是這聲音……他媽的,化成消音器他都能認出來! “狗逼圓圓!”紀無歡趕緊跳了下去,想到剛才發生的事情,見他把右手藏在身後,立刻抓過來一摸,果然冰冷:“媽的,你居然嚇唬我!” 聶淵非常之爽快地承認了,笑得像個無賴,還不忘嘲諷道:“嘖嘖,誰知道你的膽子會這麽小啊。” 要知道為了嚇唬他,剛還專門用攜帶的冰水泡了會兒手呢。 “你這個混蛋!”紀無歡惱羞成怒,嘴噘成了金魚:“怎麽能開這種玩笑?我要是不小心摔癱瘓了你負責啊?!” 他一想到自己剛才慫成顆球的模樣,一想到自己居然還給這個罪魁禍首道謝,恨不得直接抽自己一巴掌。 大狗逼圓圓! 聶淵看著他那變幻莫測的豐富小表情,忍不住大笑起來,笑到渾身發抖:“負責啊……為什麽不負責?你想要我怎麽負責?” 他本來就也是個記仇的“小人”,之前那麽多次副本,為了不掉馬裝慫都快裝進地表層裏了,被紀無歡這小無賴逮著整,現在馬甲掉光了,自然是要狠狠地欺負迴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