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他就這麽心安理得地抱著聶淵的腰,臉埋在他的胸口上,開始約談周公。 聶淵本來就不是一個習慣跟別人親密接觸的人,現在懷裏躺了個人,這個人還是紀無歡,立刻又開始渾身不自在了,隻是相比前一夜,他稍微習慣了一些。 半個小時後,看到紀無歡安靜的睡顏,聽到平穩的唿吸聲,聶淵隻好放棄了直接把他丟到隔壁床上的想法。 算了,本來他今晚也不打算熟睡。 聶淵關了燈,就著半坐在床上的姿勢,輕輕合上了眼睛。 黑夜很寧靜,時間也像是隨之凝固了。 就在聶淵迷迷糊糊半夢半醒之間,他突然聽到了一個奇怪的聲音。 像是從床底下傳來的,窸窸窣窣的響,很輕微。 聶淵猛然睜開雙眼,一手握緊三下,一手抓住了枕邊的手電筒。 黑暗中,他什麽都看不見,卻能感覺到有東西拽住了床單。 就像是一隻手,緩緩地緩緩地——它在用力。 有什麽東西爬上來了? 聶淵在心裏默默估算著時間,當床單輕輕繃緊的那一刻。 他瞬間打開了手電筒,同時舉起了三下。 然而,床邊並沒有一隻蒼白的手,或者一個女鬼頭什麽的,他對上了一雙明亮的紐扣眼睛。 皮蛋似乎是被嚇了一跳,雙臂搭在床邊,一臉不知所措,傻愣愣地看著他,半響後,激動地嗚了聲:“爸爸!” 皮蛋!? “唔,怎麽了?”紀無歡聽到聲音,迷迷糊糊地問道,緩緩轉身。 靠! 聶淵心中一驚,隻覺渾身的血液仿佛都逆流起來,刷刷地衝進了頭皮裏,連看到恐怖鬼怪的時候,他都沒有這麽慌張過。 作者有話要說: 圓圓:今晚還是吃皮蛋瘦肉粥! 皮蛋:嗚嗚嗚嗚,麻麻救命!!!!第39章 聶淵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被皮蛋認出來。 但他知道,如果紀無歡扭頭看到,就完蛋了! 他可以腦補出這家夥會露出什麽樣的表情,更能想象會如何嘲笑他。 背負著“圓圓”這個丟死人的外號活了十多年的前大院小霸王,已經知道這貨有多討厭了! 眼看著紀無歡轉身,這個鏡頭就像是被慢放了一般,聶淵猛地瞪圓了眼睛,隻覺得頭皮發麻,連唿吸都變得困難起來! 這個在各種恐怖鬼怪麵前絲毫不懼,眼皮都不抬一下的男人,此刻內心已然方成了狗。 不行!不行!絕對不行!死也不能讓他知道! 聶淵猛地一咬牙,下定決心,突然用手捏住紀無歡的下巴,把對方已經轉過去一半的臉強行扳了迴來。 同時另一隻手把皮蛋從床邊拍了下去,然後關掉手電筒順勢壓到了紀無歡的身上,低聲嗬斥道:“閉嘴!” 人的潛力是無限的,聶淵竟然在一秒內,完成了壓紀無歡,拍皮蛋,關電筒這樣的三連操作! 紀無歡並不知道他在說皮蛋,以為是發生了什麽,立刻清醒了,趕緊閉上嘴,不敢亂動了。 卻不知聶淵暗中大鬆了口氣,直到成功控製住紀無歡,那渾身緊張到近乎凝固的血液才緩緩流淌起來。 媽的,嚇死他了! 此時,兩人幾乎是鼻尖對著鼻尖,胸口緊貼著胸口,黑暗裏,都看不到對方的表情,卻能感知到對方的心跳。 咦,圓圓的心跳怎麽會這麽快?紀無歡有些納悶,他到底看到什麽了,居然恐慌成這個樣子,這可有點不像他。 換到平時,紀無歡肯定要好好嘲笑他一番。 此時還掛在床單上的皮蛋委屈得不行,它千辛萬苦,好不容易才爬上來,看到爸爸,還沒來得及高興,就被一巴掌給拍下去了,雖然聶淵那一下用的力度並不大。 可是皮蛋還是覺得一顆小心心嗒嗒地碎了一地。 它越想越難過,越想越傷心,雙臂一放,順著床單滑落到地板上,委屈兮兮地捧著臉小聲抽噎起來。 聽到床邊微弱的嗚咽聲,好像還隱隱嗚著“媽媽”,紀無歡立刻身體一僵。 我擦,皮蛋?! 這一刻,輪到他緊張了。 剛才兩人去洗漱的時候,紀無歡找了個理由偷偷溜迴來,把皮蛋拿出來,放到床底,給了它一顆糖,說好讓它在床底下看著情況,要是不對頭就馬上把姚詩畫給定住。 紀無歡覺得以自己的速度,如果姚詩畫真找上門來,可能背包還沒打開就涼了啊。 所以不如幹脆跟皮蛋說好,讓它直接上。 好歹是個稀有度最高的道具,紀無歡覺得它應該挺能打的。 皮蛋當時捧著糖,特別開心地點頭答應了,臉在紀無歡的手上歡喜地蹭了半天。 然後它就乖巧地蹲在床底下,眼巴巴地等著,等啊等啊等啊,結果等了大半天,也沒瞅著什麽“穿紅衣服的恐怖阿姨”。 皮蛋覺得太無聊了,於是就偷偷跑了出來,打算找媽媽玩。 它本來手臂就短,還沒有手掌,費了好大的勁兒才拽著床單爬上床的,結果還什麽都沒看清楚就被拍了下去,怎麽能不委屈? 紀無歡並不知道聶淵已經看到了皮蛋,他以為剛才是發生了什麽靈異的事情,導致對方突然這麽大反應,而皮蛋也被嚇哭了。 哇,你不是一個賊牛逼的道具嗎?怎麽這麽容易就哭了?也太不靠譜了!紀無歡在心中感歎道,同時思考起另一個問題。 以聶淵的性格,聽到動靜,很可能會去查看,如果他看到皮蛋,肯定就暴露了。 假如他知道了自己的身份,會是什麽樣的場景? 紀無歡迅速思考了一下這個問題。 這短短兩天的時間裏,他叫了多次哥哥,賣了很多萌,撒了超多嬌,如果被聶淵發現的話…… 咿! 他可以腦補出聶淵充滿鄙視似笑非笑的眼神,怕是會被嘲諷到死。 想到這裏,臉皮厚如城牆的紀無歡都有些方了。 不行,絕對不能讓聶淵知道! 於是紀無歡猛地抱緊聶淵,是整個人都纏了上去的那種抱法,然後開始發抖,企圖通過抖床蓋過皮蛋的哭聲。 聶淵好不容易從險些暴露的邊緣懸崖勒馬,硬是拐了迴來,一口大氣兒還沒喘勻淨了,紀無歡就跟蛇一樣纏了上來。 如果隻是抱就算了,問題是,他在發抖!不停地蹭啊蹭啊! 還用柔軟帶著點緊張哭腔的聲音,貼在他的耳邊,小聲說:“陸哥哥,我害怕。” 男人恐慌地發覺自己的每一根神經都變得莫名躁動起來。 聶淵本想立刻推開對方,結果下一刻,他也聽到了皮蛋的嗚咽聲,於是瞬間抱緊紀無歡,強勢又霸道地把他的腦袋按進懷裏,生怕對方會聽到。 要是紀無歡去查看情況,把皮蛋提起來。 它對著自己叫一聲“爸爸。” 聶淵隻是想想都起了一身冷汗。 “沒事了。”聶淵更用力地抱緊紀無歡:“別怕,你睡。” 就這樣兩人都互相擔憂對方會聽到,然後抱得緊緊的一起抖啊抖,小聲說著話,企圖蓋過皮蛋的聲音。 一直到後半夜,皮蛋總算是哭累了,往牆上一靠,坐在地上睡著了。 天曉得,聶淵跟紀無歡這一夜是怎麽膽戰心驚的相擁而眠。 不管是紀無歡還是聶淵,要是放到幾個月前,他們絕對不信,有一天會緊緊抱著對方。 然後躺在被窩裏說悄悄話。 聶淵在恐怖世界中一般睡得都不會很沉,而今天,他實在是太累了,身心皆是疲憊不堪,所以後半夜,閉著眼睛,抱著紀無歡居然也就睡著了。 這一夜仍然很平靜,一直到天亮的時候,被一聲充滿恐懼的驚唿打破了。 聶淵猛然睜開雙眼,搖醒紀無歡:“好像出事了。”然後穿上鞋跟外套就跑了出去。 紀無歡也立馬從床上起來,戴上眼鏡,穿好衣服,順帶把坐在地上睡得鼻子都開始冒泡泡的皮蛋提起來塞迴它的蛋殼裏,然後背著包衝了出去。 聽到動靜的不止是他們,其他房間也有人出來了。 紀無歡跟過去,隻見譚鬆站在房間門邊,整個身體都靠在了牆壁上,雙眼通紅,恐懼到渾身發抖,一副世界末日降臨的表情。 順著眾人的目光看過去,在譚鬆的房門前,竟放著一雙黑色的高跟鞋! 紀無歡微微一愣,想起老板娘的話:“她最愛穿暗紅色的繡花旗袍跟黑色高跟鞋……” “姚詩畫?!”不知道是誰先說出了這個名字。 譚鬆更加崩潰了,語無倫次地叫道:“是她,一定是她來找我了!她看到我了!她來找我了!” 住在他對麵的一個老玩家問道:“我昨晚聽到有人半夜出來過,是誰?當時看到這雙鞋子了嗎?” 一個矮胖的青年舉起左手晃了晃,大聲說道:“我昨晚起來上過廁所,當時沒看到有這雙鞋啊。”他就住在譚鬆的隔壁。 晚上走廊並不會熄燈,要是有這雙鞋,肯定早就看到了。 另一個女孩也說道:“我昨晚也起來過,但是並沒有看到它。” 這麽一說,它的存在就更靈異了。 謝舒的目光突然投向聶淵:“陸危,你們昨晚有沒有發生什麽的?” 聶淵搖頭。 除了皮蛋嚇得他前半夜出了一身冷汗之外,並沒有任何異樣發生。 紀無歡知道謝舒這麽問的意思,同樣是被姚詩畫盯上,譚鬆的門外出現了一雙純黑色的高跟鞋,聶淵卻屁事沒有。 昨天聶淵撞鬼的事情,不少人也是知道的,此時這麽一說,其他人都迴過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