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靳江南緊握著拳頭,朝始終沒有反應的鬱少臣身上望了一眼,快步追了出去。


    而病床上的男人,隻是靜靜的躺在那裏,懷裏,還抱著那件夢幻婚紗。


    緊緊地,緊緊地……


    ……


    醫院的天台上。


    洛相思蹲在牆角的位置,雙手抱著臂,撕心裂肺的哭著,哭得很兇。


    靳江南找到她時,她哭的嗓子都已經啞了,可是還抽泣著,胸口劇烈的**著,一雙眼睛紅的像是兔子,可是那眼淚,還是拚命的往下落,好似都流不完。


    “丫頭,別哭了。”


    洛相思身上穿著單薄的長袖衫,夜裏秋露本來就重,再加上這些天一直都是天氣陰沉,氣溫,更是直逼寒冬。


    靳江南不知道該怎麽安慰她,蹲在她身邊,將身上的外套脫下,披在了她的肩膀上。


    帶著男人獨有氣息與體溫的衣服,讓心裏沒有一絲暖意的洛相思,瞬間感覺到了溫熱。


    洛相思再也忍不住,撲在了眼前男人的懷裏,眼淚,更加的肆無忌憚。


    “靳江南,我不相信,我不相信蘇念真的已經死了,我不相信。”


    靳江南伸出雙臂,用力將身子單薄的女人環在自己懷裏,狹長的桃花眸中,腥紅一片。


    “我也不願相信,但是,人死不能複生,就算我們再怎麽傷心,蘇念也不可能再活過來了。”


    洛相思哽咽著,再也說不出一句話來,隻是窩在男人的懷裏一直哭著。( 無彈窗廣告)


    靳江南將她抱得更緊,嗅著屬於她淡淡的體香,心滿意足。


    當他那天看著鬱少臣像是瘋了般在廢墟裏尋找蘇念的影子時,心裏已經下定了決心,以後,他再也不會勉強這個女人做什麽,就算她要離開,就算她要嫁給別的男人,他也不會阻攔,即使痛到要死,也比過,兩個人陰陽相隔。


    他知道,鬱少臣一直將蘇念的死歸咎在自己身上,他覺得,如果那天他沒有把蘇念困在房間,如果他就那樣放手,讓蘇念離開,那麽,結局,一定好過現在。


    隻是的隻是,我們終不能未卜先知,如果可以猜到結尾,誰又願意,執迷不悟……


    ————


    鬱少臣的情況一天不如一天,以前,即使他不吃不喝,醫生還可以給他注射葡萄糖,以維持他的生命,現在,他整個人瘦的隻剩下骨頭,就連注射,都找不到血管,渾身上下,更沒有幾兩肉。


    靳江南他們急的團團轉,可是也拿那個固執的男人有任何辦法,就連蘇念剛出事,想要殺了鬱少臣的唐如風,都忍不住濕了眼眶。


    這究竟是怎樣的愛,讓一個男人不管不顧要追隨著她去。


    以前,他總覺得鬱少臣配不上蘇念,蘇念,也愛錯了男人,可是現在,他覺得,他們的愛,真的是堅不可摧。


    “難道我們就眼睜睜的看著他死掉?”


    唐如風看向靳江南,根本沒有任何的主意。


    靳江南望了眼躺在床上隻剩下一口氣的男人,急得原地踱步,最後,快步走到病床前,怒目對著鬱少臣便大聲吼道,“鬱少臣,你這個縮頭烏龜,你是不是以為自己一死了之,就可以心裏平衡了,我告訴你,即使你死了,你也沒臉去麵對蘇念,因為你就是個懦夫,而且,你難道就讓蘇念死得不明不白,放**的那個男人我們已經抓住了,幕後指使根本就不是何淺淺,當時何淺淺隻不過想讓他綁架蘇念,目的讓她簽一份拒收你那份轉讓財產的協議,根本就沒想讓蘇念死,真正的幕後兇手是薑梅雪,那天讓薑梅雪給逃了,你難道不應該站起來,去把那個女人抓過來,讓她給蘇念償命,還是你準備等到她跑出國外,讓她後半生過的逍遙自在,鬱少臣,你特麽要是個男人,就給我站起來,我告訴你,我們兄弟是不可能出手幫你抓她的,我們也不會再管此事,所以你要是有點良心,就給我起來,拿槍,去斃了那個老女人,也讓蘇念死得瞑目。”


    靳江南吼完,病床上的男人卻是沒有一絲反應,甚至連眼球,都不曾轉動一下。


    靳江南氣得伸手就要去拽病床上男人的病服領子,被何靖東攔下。


    何靖東迴頭,看了眼身後的鬱少臣,然後望著靳江南,眼睛裏閃著淚光,哽咽道,“靳少,您就別為難我大哥了,他心裏苦啊,他現在這樣,隻是因為太愛蘇念姐了,我相信,他會想明白啊。”


    “等他想明白?”


    靳江南氣得一腳踢翻了一旁的椅子,手指指著鬱少臣,“你看他那死樣子,要是他還能活過兩天,我靳江南給他當孫子。”


    洛相思雖然心裏對鬱少臣有怨,可是看他對蘇念這樣的執念,還是有些動容的,悄悄拉了拉靳江南的袖子,“他夠可憐的了,你別再這樣罵他了。”


    “他可憐個屁,我看真正可憐的是蘇念,愛上這樣一個不負責任的男人,動不動就以為死可以解決一切問題,簡直就是愚蠢。”


    洛相思也是無法,想到蘇念,想到她的兩個孩子,眼淚再一次洶湧而出。


    隻是可憐了蘇念,到死,都不知道子宸就是她心心念念的那個孩子,真的是死不瞑目啊。


    一看洛相思也哭了,靳江南更是煩躁,丟下一句“他的事誰愛管誰管,我是不想管了”,直接走出了病房。


    何靖東看著靳江南離開病房的身影,慢慢退到一邊,依靠在牆麵上,視線落在依舊沒有任何反應的鬱少臣身上,心裏止不住歎息。


    鬱少臣的身體確實不能再等了,照這樣下去,別說兩天,能撐到明天晚上,就是一個奇跡。


    可是,他卻束手無策,這種感覺,真的很不好。


    這讓他想起蘇念在的時候,不管大哥再任性,隻要蘇念姐一個眼神,他立刻乖乖就範。


    何靖東仰頭,看向外麵陰雲密布的天空,預示著又是一場大的風雨。


    卻和蘇念姐走的那一天,一樣……


    ……


    夜裏,狂風大作,緊接著是密不透風的大雨傾盆而下,將整個城市覆蓋。


    宋承硯走進病房的時候,鬱少臣依舊躺在病床上,懷裏,緊緊抱著那件婚紗,此刻正用力睜著他那雙沒有神采的眸子,望向窗外的大雨。


    從透明的玻璃可以看清楚外麵雨點的密集與急切,絲毫不亞於蘇念出事那天的那場暴雨。


    宋承硯走上前,在鬱少臣麵前停下,阻擋了他的視線,眼睛,盯著他灰白的眸子,一字一頓道,“你是不是覺得這場大雨,就是蘇念迎接你過去的準備?”


    宋承硯的話落,病床上的男人眼珠子微微一動,即使很細微的動作,還是被宋承硯捕捉到了。


    “鬱少臣,你心裏想什麽,瞞不過我這個心理醫生,”宋承硯說著,迴頭望了一眼暴雨如注的外麵,輕聲道,“我今晚過來不是為了勸你什麽,那些話,我估計他們說了也不止千百遍,你也聽不下去,你的心情,我可以理解,因為我也經受過,想必蘇念應該給你提過我的事,我失去我妻子的那天,也是下著大雨。”


    宋承硯似乎是陷入了迴憶裏,聲音也開始變得輕柔起來,“我妻子,是一個溫柔賢淑的女人,她很愛我,我也很愛她,我們相戀九年,結婚十年,可以說,我們青梅竹馬,即使我們已經了解彼此勝過自己,可我們依舊很相愛,而且始終如初,絲毫沒有別人婚姻之中的倦怠或是癢,我妻子是一位中學老師,她與世無爭,隻喜歡校園的輕鬆氛圍,還有與孩子在一起時的天真,她說,每次和孩子們在一起,她就仿佛也迴到了那個時候,更是迴到了我們相戀的時候,所以每一天,對她來說,都是熱戀,而我,也很滿意這樣的生活,我們平淡且幸福的生活著,直到有一天……”


    宋承硯抬手,輕輕擦拭了一下眼中氤氳的水汽,片刻後,才道,“我的仇家找上門,在我妻子迴家的路上,找了一群流氓,輪、奸了她……我妻子是一個潔身自好,很傳統的女人,她怎麽也接受不了這樣的事實,所以,慢慢就瘋了……直到後來,我實在看不下去她這樣糟蹋自己,選擇了為她洗去記憶,做一次強製性催眠,可是,我無論如何也想不到,她竟然在想起那一段記憶的時候,從窗台直接跳了下去……臨走前,甚至還留給我一句話,她說,我的身體太髒了,不想也髒了你。”


    鬱少臣緊握著婚紗的手,微微顫動著,耳邊,響起另一道聲音。


    她說,“我的身體太髒了,不想傳染給你。”


    ……


    “你知道我當初為什麽在蘇念發生那樣的事後,幫助她減少對那段場景的記憶,那是因為她比我的妻子更加的勇敢,還有一件事,你從來就不知道,蘇念根本就不是說因為這件事而險些瘋掉的,在這之前,她就已經患上了很嚴重的抑鬱症。”


    鬱少臣身體猛然一僵,沒有光澤的眼睛,緩緩看向宋承硯,裏麵,晦暗不明。


    “至於原因,我想你比我更清楚。”


    宋承硯抿了抿唇,看著他,“蘇念曾經無數次想過自殺,可是每一次,都是想到自己的女兒,想起那個未見麵的兒子,她一次次挺了下去,她說,孩子就是她的命,現在她的命還在,她,再苦,也要活著,守護好她的命。”


    宋承硯說完,一雙帶著鋒芒的眸子,直射鬱少臣的眼睛,“鬱少臣,你害死了蘇念,讓她再也無法繼續守候她的命根子,你覺得你要是就這樣去找她,她就能原諒你,我告訴你,不可能,她絕對不會原諒你,甚至還會恨你,恨到永生永世不願再與你輪迴在一起,蘇念的脾氣你比我更加了解,所以,你如果真的愛她,在乎她,想贖罪,你該做的是站起來,替她守護好她的兩個孩子,這樣,她才會死得安心,而不是即使在那個地方,依然牽掛著她的一雙兒女無依無靠,得不到父母關愛,讓同學,讓周圍人嘲笑他們,對他們指指點點,蘇念所願意看到的,是她的孩子們健健康康的成長,快快樂樂的生活,這才是她一生所想,終生所願。”


    宋承硯說完之後,沒有再去看鬱少臣的反應,大步走出了病房。


    今晚,他也是孤注一擲。


    如果,鬱少臣真的愛蘇念,他自然會做出正確的選擇。


    如果,他真的走不出去……


    那,真的就是天意如此了。


    ……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似乎有將整個城市淹沒的勁頭。


    病房內,那雙沒有任何色彩的眸子,正在一點一點的閉上,手中的婚紗,也滑落在地,驚起沉寂的空氣裏,絲絲的響動,帶來些許的生氣。


    ————


    翌日清晨。


    一夜的暴雨停歇,天空露出許久未見的陽光,明媚而又充滿了朝氣,像是少女的笑容,那樣美好。


    病房外的走廊上,聚集了許多的人。


    有靳江南,洛相思,何靖東等等等,還有藺仲堯為首的,曾經和鬱少臣一起戰鬥過的兄弟們,此刻,都懷著緊張而又恐懼的心理站在門外等著,遲遲沒有人敢伸手推開病房門。


    因為他們都害怕,害怕自己看到的是他們不願看到的一幕。


    當然,這裏麵也包括宋承硯。


    他比任何人都緊張,也忐忑著昨晚自己的話是否起了作用,可是,他又拿不準,最後,還是唐如風一狠心,一鼓作氣的抬起雙手,就朝門板推去……


    誰知道他的手還沒有放上去,便聽到門吱一聲的自己開了。


    所有人都睜大了眼睛,視線一起放在了站在門口的男人身上。


    霎時,所有人都屏住了唿吸,大氣都不敢出一下,就這樣愣愣的看著已經走出病房的男人。


    鬱少臣已經褪去了身上寬大的病服,穿上了他一貫的黑色係列,隻是,因為最近的瘦弱,讓他以前穿著合體的衣服,看起來有些怪異,襯得整個人更加的瘦骨嶙峋。


    可是,這一幕,在所有人眼裏,都是那樣的帥氣,仿佛曾經那個倨傲的男人又迴來了。


    鬱少臣青黑的眼睛掃了眼堵著門口的人,聲音沙啞的出口,“都沒事做,堵在這裏幹什麽。”


    他的一句話,讓眾人清醒過來,紛紛大笑了起來,更有甚者,眼淚一同笑了出來。


    何靖東抹著眼淚,又哭又笑的望著鬱少臣,“大哥,我們等你等的好辛苦。”


    話,剛說完,他自己倒先咧著嘴嚎了起來,哭得有點‘驚天動地’的意思。


    靳江南瞥了一眼孩子那沒有形象的樣子,有些嫌棄的道,“瞧你那沒出息的樣子。”


    說完,長臂一撈,將瘦弱的鬱少臣擁進了自己懷裏,“兄弟,真好,你迴來了。”


    鬱少臣眸光微動,蹙眉,將靳江南推開,“我沒有和男人搞基的性趣。”


    “……”


    靳江南看著已然越過他的男人的背影,跳腳,“靠,老子還沒有被掰彎的意向呢。”


    可是罵完,就大笑了起來,順便將哭得稀裏嘩啦的洛相思抱在了懷裏,隱隱可以看見,靳江南整個身子都在顫動著。


    鬱少臣和戰友們點頭打過招唿後,邁著步子慢慢朝外麵走去,走出兩步後,迴頭,看著何靖東,“何靖東,過來開車。”


    何靖東連忙用袖子胡亂擦了擦眼淚,應了一聲,“好嘞。”


    “靖東啊,你歇著,我去吧。”


    藺仲堯拉住何靖東的胳膊,討好的道。


    何靖東看了他一眼,挑了挑眉,陰陽怪氣的道,“我大哥肯定是要迴家的,你那麽討厭我蘇念姐,不怕你到她家的時候,她忽然出來纏著你啊。”


    藺仲堯被何靖東的話噎得臉紅脖子粗的,半天沒憋出一個字來,訕訕的鬆了手。


    看來,他要想消除彼此之間的隔閡,怕是很難了吧。


    唉。


    ————


    何靖東果然沒有猜錯,鬱少臣上車後就報了家裏的地址。


    黑色的邁巴.赫剛走到小區大門外,就看見站在那裏的何淺淺。


    何靖東根本就沒詢問鬱少臣的意思,在看到何淺淺衝過來的時候,直接從她身邊擦了過去,疾行的車速差點從何淺淺身上碾壓過去,要不是她閃得快,絕對當場成肉餅。


    即便這樣,也將她刮倒在地,看樣子,傷得還不輕。


    鬱少臣始終眸色淡淡的看向前方,似乎根本就沒注意到剛才的插曲。


    ……


    鬱少臣走進家裏的時候,子宸正在餐桌上用餐,客廳裏,傭人還在打掃衛生,看見鬱少臣迴來,連忙恭敬的欠身。喊了一聲‘鬱先生’,便繼續幹活了。


    子宸看著變得讓他險些都不認識的爸爸,懂事的沒有詢問什麽,隻是緊緊抱住了鬱少臣咯手的腿,“爸爸,你終於迴來了。”


    鬱少臣摸了摸子宸的小腦袋,看了眼他那雙黑葡萄般的大眼睛裏還在打轉的淚花,輕聲道,“妹妹怎麽樣了?最近有陪著妹妹說話嗎?”


    ---題外話---嗚嗚,還以為今晚更不完了呢,幸好幸好,就是遲了,大家見諒啊(.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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