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海城停留了五天,就迴到瀾城。


    在瀾城機場的時候,傅明煙碰見了顧子規,顧子規聽說她去了海城,還懊惱自己沒早點迴去,傅明煙這才知道,顧子規是海城人。


    兩人在機場並沒有說一會,顧子規就被那個身形頎長英俊的男人叫走,登記。


    而那個男人目光淡淡的掠過傅明煙最後停留在傅明煙身邊的男人身上,淡淡的點了點頭,然後擁著顧子規離開鈐。


    傅明煙的臉上似乎都感覺到那個男人眼眸的溫度,帶著長居高位的審度,和溫涼。


    傅明煙扯了扯薄寒生的衣袖,“他跟你點頭,你認識他?”


    薄寒生的手落在她的腰上,攬著她,一邊走一邊迴道,“合作過一個項目。”


    他低頭看著她,玩笑一般的低聲問著,“怎麽,看上那個男人了。”


    走出機場,冷風淡淡的灌入衣襟,一瞬間將她的頭發吹得飛舞起來。


    她用手指理了理發絲,“沒有,雖然他長的比你好看點,但是,你沒看他身邊還有個女的嗎?”


    女生嬌俏的嗓音落盡他的耳裏,他淡淡的皺著眉,看著她微微彎起的唇角,知道她在打趣他,也並不惱,打開車門讓她做進去,自己坐在她身側的位置。


    嗯,他長的沒有那個男的帥,薄寒生伸手,捏住她嬌俏的鼻子,壓低嗓音很配合她,“他孩子都十幾歲了,你就不要妄想了。”


    傅明煙一下子被攥住唿吸,隻能用嘴唿吸著,她伸手拍了拍男人的手讓他鬆開,男人笑著鬆開,她瞪著他,“所以啊,我就勉為其難的和你在一起咯。”


    男人沒有說話,隻是看著她眼底一直含著笑。


    …………………


    迴到瀾城一周之後,那是在一個周一,傅明煙按著往常的時間送薄繁希上學,然後,司機並沒有將她送迴別墅,而是在商業街的一家婚紗店門口停下。


    司機說道,“先生在裏麵等你。”


    傅明煙下了車,入目是映在玻璃窗裏麵的婚紗,雪白且無法用美麗這兩個庸俗的字來訴說,她怔了怔,感受到陽光落在背脊的溫熱蔓延,她走進去。


    麵容英俊清貴的男人坐在休息區的沙發上,店員在他身邊一直跟他介紹著,他看著手裏的攝影集,目光深邃認真。


    傅明煙走過去,男人像是心有靈犀一般抬起頭,看著她,“我定製了一套婚紗,你要不要去試試。”


    完全是商量的語氣,即使她已經來到這裏,她說不,他也不會勉強她。


    傅明煙淡淡的點頭,她心裏對自己說,來都來了,試試再說吧。


    店員引著她來到試衣間。


    都是,女人最美的時候,是穿婚紗的時候。


    傅明煙走出來的那一刻,無疑是驚豔,當時店裏還有一對在挑選婚紗的情侶,但是在她走出來的那一刻,似乎凝聚了所有人的目光。


    羨慕的,各種。


    婚紗是完全貼合她的身形,由著名的婚紗設計師朱莉小姐設計的,費時兩個月,裙擺的每一處褶皺花瓣都是由手工做成,無一相同的形狀,走動的時候,像是一片細密的花海。


    在她出來的那一刻,薄寒生的視線就再也沒有離開,似乎是怔住,反應過來的時候眼底沉澱著水晶燈下的光彩,大步走過去。


    瞳仁裏清晰出現的女子,麵容白皙明豔,他的目光有些灼熱,眼底的欣喜浮與潛水層,傅明煙隻是輕輕一眼就看清了,所以,微微的低下頭。


    在店員眼中,似是嬌羞。


    男人嗓音沉沉,“你穿這個,很美。”


    美這個字,乍一聽起來,形容人的外貌格外的庸俗。


    但是這個字,卻是男人此刻唯一能夠想出來,形容眼前女子的詞。


    傅明煙看著男人眼底,深情如海,她就像飄零在男人眼底的小小船隻,他動一下,她就跟在動一下。


    “晚安,我們舉辦一場婚禮吧。”


    上午的陽光格外的柔和,傅明煙安靜的抬頭看著,看著男人薄唇輕啟,聽著流淌在耳邊的話語,眼前出現細細朦朧的金色光線,將男人包裹在其中。


    女子笑靨如花,“好啊。”


    …………………


    一切的一切表象上來看都在朝著更加美好的方向發展。


    傅明煙和薄寒生的婚禮,定在兩個月後的初九。


    還有六十九天。


    薄寒生雖然嫌時間很漫長。


    但是,這個時間確實他定的,因為兩個月之後,天氣就已經溫暖了。


    瀾城都知道傅明煙是薄寒的太太,再加上傅明月的意思,不喜歡太熱鬧,所以,隻準備請些親人朋友,但是婚禮確實按照比當年那場婚禮更加奢侈的標準來準備的。


    所有的一切男人都已經準備妥當,隻等著時間的到來,但是隨著時間的流逝,越來越大帶著各懷心事的秘密花朵在悄悄綻放。


    越是平靜的海,波浪越是洶湧。


    兩個月後。


    離婚禮還有九天的時間。


    那是在一個雨天。


    傅明煙沒有離開別墅,安靜的坐在窗前看著窗外落下的雨絲,她太過安靜,周嬸做好了午飯來喊她吃飯,發現她保持早上的姿勢一動未動。


    “太太,中午了,該吃飯了。”


    “好,我知道了。”坐在窗前的女子動了動,身體似乎因為保持一個動作而有些僵硬,傅明煙站起身,活動了一下,走到餐廳吃飯。


    餐桌上,擺放著精致可口的飯菜,周嬸一邊給她盛粥一邊說道,“先生剛剛打電話過來,說他今天有事,中午不能迴來陪你吃飯,估計晚上迴來的時候會很晚,讓太太一個人先休息。”


    傅明煙當然知道發生了什麽,早在前幾天,大約月初的時候,男人就一直很忙,似乎是出了什麽棘手的問題,迴家的時間也很晚,有幾天,直接沒有迴來。


    而她的手機上,也收到了很多消息。


    比如說,薄寒生去了中東。因為軍*火交易的問題。


    再比如,薄寒生手下,經過港口的一批貨,因為軍*火交易的問題。


    傅明煙吃了午飯,就來到書房,她在沙發上做了一會,然後站起身,似乎覺得從手心,一股寒氣不斷的湧上心頭,她站起身,走到靠近空調的一處坐下。


    還是有些冷。


    已經是春天了,書房開著空調,但是傅明煙就是覺得,一陣一陣的冷氣圍繞在自己身邊,她拿起沙發上的毛毯蓋在身上,這才覺得暖和一點。


    不知不覺,她這樣躺在窗前的搖椅上兩個多小時,一直看著玻璃窗外,偶爾眼神有變化,大底也是因為窗外的景物的原因。


    全是灰色蒙蒙的天空,還有落在玻璃窗上的雨點。


    傅明煙拿出手機,想了想,給薄寒生打了一個電話,那端顯示正在通話中,她掛斷,視線一直看著手機,過了十多分鍾,手機響起來。


    是薄寒生打來的。


    男人的嗓音帶著一點疲憊,低沉沙啞,但是聲調格外的溫柔,“公司裏還有點事情,今晚,你先睡,我晚點迴去。”


    她輕輕的喚著他的名字,“薄寒生,,”


    “嗯。”


    許久不見她迴答,薄寒生出聲道,“有什麽事情嗎?”


    傅明煙一笑,“沒有,你去忙吧,我就是想打個電話聽聽你的聲音。”


    “嗯,晚上記得早點休息。”


    傅明煙看著已經漆黑的手機屏幕,慢慢的閉上眼睛,雙腿蜷縮,雙手環抱在胸前,一個極其缺乏安全感的姿勢,她似乎是睡了,但是又想沒睡。


    因為空氣裏,有女子喘息極不均勻的唿吸聲。


    傅明煙的確沒有睡,她感覺格外的累,但是格外的清醒,一閉上眼睛,那些以前的記憶像海水一般,蜂擁而來。


    她想起秦端眉的死,因為沒有藥物的壓製,而晚上瘋癲從樓上跳下來,她想起夏敘,她從來沒有說原諒夏敘,也沒有說過要趕盡殺絕。


    她也沒說過要原諒薄寒生,她隻是暫時的不想去想,她隻想過一段安靜的時光。


    她想起那天去了公墓,秦白鷺護著她,將她鎖進車內,那一天也像今天這樣,下著大雨,衝刷著地麵上紅色的痕跡,當時她的心裏隻有一個念頭,那就是薄寒生要殺他。


    外麵,突然打起了閃,然後是轟鳴的雷聲。


    映的她臉上,一雙眼睛,格外的漆黑明亮。


    室內的光線昏暗,而且沒有關窗。


    風從窗戶的縫隙之中吹進,落在她身上,傅明煙不得不起身,將窗戶關了,雨滴隨著風落在她的臉上,冰冷的水珠滑落。


    傅明煙眨了眨眼,將窗戶緊緊的關上。


    風吹的窗戶激烈的響著,雨滴驟然落下,打在窗戶上發出‘啪嗒啪嗒’的聲音。


    傅明煙覺得,自己好像被什麽包圍了一般,唿吸都有些困難,她看著窗外,模糊不清的雨點,一點點的打在她的心上。


    她想起七年前的那一場火,那個她愛了多年的男人冰冷的說,“晚安,你放心,我會讓他們給你陪葬的。”


    這句話,入夢如靨,迴響在她的耳邊。


    她不傻,從這兩年的相處,她知道他當年這麽做肯定有原因,他肯定不是真的想要不救她,她曾經讓秦白鷺去查,但是她現在不會這麽做。


    因為她相信他。


    但是,有些事情不是你情我願就能在一起的,在這份波雲詭譎的硝煙之中,她還是選擇站在秦白鷺這一邊,而且,,她發現,自己好像……


    傅明煙伸手,看著自己的手,蒼白纖細,指尖泛著一點青色的痕跡。


    皮膚在光線下,有些透明,可以看見裏麵青青細細的血管。


    六年前的那場火,雖然她挺了過來,但是,身體卻也出現了一些相應的並發症,秦白鷺沒有具體跟她明說,隻是說不是什麽大事,慢慢的修養就好。


    所以有時候她靠藥物壓製一下,直到她第一次流鼻血,秦白鷺說需要手術。


    並且告訴了她手術的風險。


    她沒有接受手術,但是,現在秦白鷺的計劃在一步步的實施著,而且,傅明煙覺得自己最近幾天很累,有時候坐在沙發上,一會就睡了,特別容易困。


    這並不是一個很好的兆頭。


    …………………


    離婚禮舉辦還有七天。


    她很少在別墅看見薄寒生,周嬸說先生晚上迴來過了,早上早早的走了,她起的晚,所以就錯過了。


    她知道秦白鷺的計劃,如果此刻她告訴薄寒生的話,或許,很多事情都不會發生,但是,她還是去找了秦白鷺。


    秦白鷺問她,“你喜歡他,為什麽要來找我,我可不信,你隻是因為我是你的哥哥。”


    秦白鷺是她的哥哥,這隻是一小部分的原因,還有就是……薄寒生會殺秦白鷺,但是秦白鷺隻是要奪迴薄氏,不會傷到他的性命。


    再有一個原因就是,,,傅明煙看著秦白鷺淡淡的開口,“哥,我覺得,我……”


    傅明煙並沒有說,但是秦白鷺已經知道她要說什麽,皺著眉,冷冷的打斷她的話,“你會沒事,你相信我,我不會讓你有事的,手術一定會很成功的。”


    無所謂的笑了笑,傅明煙的視線落在書桌上積滿煙灰的煙灰缸裏,還有秦白鷺,站在逆光的地方,眼鏡片下映出的薄光,“即使沒成功也沒事,反正,我也沒有什麽值得掛心的事情了,小七還小,阿縈會好好照顧她,我也會慢慢的消失在她的記憶裏,隻是,為難阿縈了,繁希已經慢慢的長大了,懂事了,而且,我已經將他送迴海城,老爺子也想他了。”


    看著他,傅明煙再次重複,“我真的沒有什麽放心不下的事情了,無所謂了。”


    午後的陽光下,傅明煙走出秦白鷺的別墅,她一個人走到街道上,順著一個方向,一直走到天黑,才打車迴去。


    書房裏亮著光。


    周嬸還在廚房。


    傅明煙走上前,推開書房的門,她看著男人清貴英俊的側臉,在光線明亮的書房,格外的好看,傅明煙抿著唇走進去。


    聽見細微的聲音,男人從文件之中抬起頭,看見來人,薄唇漾出一抹笑容,“去哪了,現在才迴來。”


    傅明煙走過去,低頭看著他正在看的文件,是一份股權轉讓書,她看著他,淡淡的笑著,毫不隱瞞的說,“我去找我哥哥了。”


    薄寒生微怔,然後站起身,目光深邃,走到桌前看著正在抿唇淺笑的女子,伸出胳膊,將她抱起來,走到沙發放下。


    傅明煙感受到他的情緒起伏,低笑著看他,伸手攬著他的脖頸,被他放在沙發上,她也沒有鬆開手,看著他幽深的眸,“你生氣了嗎?”


    “沒有。”男人抿唇出聲,“他是你哥哥,你去找他,也是情理之中。”


    這話裏,似乎有話。


    依他的本事,應該已經查出來是秦白鷺做的,也應該知道是她………


    但是他現在這個當做什麽也沒發生的樣子,讓她的心裏如同塞了厚重的柳絮。


    傅明煙微微抬起頭,在男人的臉頰輕輕親了一下,“薄寒生,對不……”


    男人的聲音將她的話打斷,眉心陰沉,眼底明顯帶著鋒光,但是嗓音依然溫柔,“晚安,你從來都不用跟我說對不起,你的對不起,我不接受。”


    傅明煙動了動唇瓣,鬆開環住他脖頸的手,低下頭,不在看他,“好,那我收迴。”


    她不敢看男人的眼。


    她真的怕自己會後悔。


    薄寒生伸手,修長的手指捏著她的下巴,讓她看著自己的眼睛,“為什麽不看著我。”


    傅明煙淡淡的說,“我累了,想休息。”


    “吃飯了嗎?”


    “還沒……”


    男人皺眉,將她抱起來,往門口的方向走,“那去吃飯,吃完飯再去休息。”


    ………………


    這世界似乎沒有什麽事情能夠讓他如此的沉淪,他看著躺在自己身下,發絲散落在淡藍色的枕頭上,眉眼嬌豔精致,微微蹙眉咬著唇瓣的女子。


    他低頭,吻著女子的唇瓣,描繪她的唇形,一遍一遍的不知疲倦。


    在最極致的歡愛之中,他的手指和她的手指交織,被他壓在她頭頂,他的嗓音貼著她的耳邊,呢喃低語,“如果明天就是末日,我希望太陽慢點升起,再慢點,慢點……”


    傅明煙的臉頰沾著被汗水浸濕的發絲,有些淩亂,隨著男人的動作,眼前出現陣陣白光,她更加緊緊的握著男人的手。


    在男人停息的空檔,傅明煙低低的喘息著,小聲喊著他的名字,“薄寒生……”


    “嗯……”


    “對不起……”


    他的吻落在她的發絲上,“不是收迴了嗎?”


    “我……”


    傅明煙沒有再說下去,她抿著唇,不知道該怎麽繼續說,她不想隻是蒼白的說一句‘對不起。’但是出聲之後她才發現,她隻能這麽淡薄說一句‘對不起。’


    男人輕笑,氣息落在她臉上,“那就不要說,今晚這麽美好,乖,我會讓你很快樂,很難忘,有什麽事情,不是有明天嗎?”


    這一晚上,確實很難忘,傅明煙都有一種感覺,她會死在這張床上。


    但是她極力的迎合他,一直到窗外漸漸的出現晨光,他才鬆開她,兩個人如同在水裏撈出來一般。


    她的眉眼依舊的精致奪目,隻是摻了一絲淡淡的蒼白,男人有些心疼的將她抱起來,走到浴室,傅明煙伸手推了他一下,輕輕道,“我自己來吧。”


    她覺得太陽穴一陣陣的發晃,想讓男人離開,但是薄寒生看著她臉色蒼白,皺著眉,將她放在溫熱的水裏,“我幫你。”


    不是商量的口氣,而是很堅定的說。


    傅明煙搖頭,“你出去吧,我想一個人待一會。”


    薄寒生看著她,嗓音沙啞染了一層笑意,湊到她耳邊,“你還有力氣洗澡,那說明我不夠賣力,沒滿足你是不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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