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欲出手的扒手被小蕭凡的驚唿給嚇了一跳,迅速收起了探向那位女士包包的賊手,情急之下,不慎被自己指間所夾著的鋒利刀片劃破手指,為了防止被他人察覺,他隻能直接將受傷的手塞進了自己的褲袋當中。


    而這聲驚唿更是把車中眾乘客給驚擾了,紛紛將自己的財務檢查了一遍。


    待自己隨身財務安然無恙後,才稍稍鬆了口氣,把目光看向窗邊坐著的小蕭凡。


    “小偷!小偷!他是小偷!”


    扒手此時已將陰冷的目光向小蕭凡投來,小蕭凡仍舊不為所懼,直指著扒手。


    那個提著包包的女士,警惕地朝身後的扒手看了一眼,便迅速遠離,而車廂內再度恢複了沉默。


    眾人的不為所動,讓小蕭凡感到深深不解,“他是小偷啊!大家為什麽不抓他!”


    小蕭凡稚嫩的童音在車廂內迴響顯得尤為刺耳,可車上的乘客卻別過臉,裝作毫無察覺一般。


    當今社會,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蕭凡隨著慢慢成長,在未來也學會了這種人情世故,變得極為諷刺的“成熟”。


    但如今滿腦子隻有可樂超人打擊罪犯的小蕭凡根本不能理解這些,“我看到他偷東西了,為什麽不抓他!”


    蕭玉風看了一眼周圍冷漠的人群,哀歎了一聲,伸出手來,揉了揉小蕭凡的小腦袋。


    “爺爺,他們為什麽都不理我,你相信我說的話吧。”


    “嗯,爺爺相信你的話。”


    “那為什麽他們……”


    “可樂超人沒到,他們都害怕壞人。”


    ……


    蕭凡記起來了,那時候蕭玉風的確是這麽對他說的。


    但蕭玉風卻沒有明明白白地告訴小蕭凡,這個世界是沒有可樂超人的……


    隻是一站,扒手便氣急敗壞地下車了。


    下車後,遙遙望著車窗邊的小蕭凡,眼神充滿怨恨。


    褲袋邊緣開始泛出了血紅之色,扒手感覺到手指上傳來的刺痛,迅速轉身消失在了人群之中。


    ……


    記起了這件事情,蕭凡便明了接下來要發生些什麽,於是他慌張轉身向車外逃去,因為他不想再經曆那時的情景了。


    如今蕭凡作為靈體狀態,根本阻止不了悲劇地再度發生,他不想作為一個旁觀者一般,再次將整件事情的過程觀看一遍。


    無人追趕,蕭凡卻在街上飛快疾馳著,竭盡全力逃離這一老一小。


    可此處並不是光憑步伐就能轉移的空間,街景不斷倒退,而後變淺變灰變得漆黑一片,暮色便降臨了。


    “怎麽?你以為你逃得掉麽?”


    “誰!是誰!到底是誰搞得鬼!”


    說話聲聽著很熟,蕭凡卻依舊不明白說話之人的身份。


    沒有人迴答他,因為天再度亮了。


    看這天色已不是清晨,太陽落到了西邊,天空掛上了一抹美麗的紅霞。


    “小凡,爺爺來接你迴家了!”


    “不!爺爺你早上答應過我,要為我買個可樂超人玩偶的!”


    別!別去!迴家吧!求你們了!


    蕭凡看著酒紅色眼瞳的小蕭凡,心中苦苦哀求。


    “哎,這種事情你怎麽記得那麽清楚?好吧,我們走吧……”


    “耶!”


    聽聞了爺孫倆的對話,蕭凡實在不想繼續待下去了,腳步不斷後退著,可空間再度遁入了黑暗。


    再次亮起時,小蕭凡手中已經多出了一個嶄新的玩具。


    蕭凡緊張地看著四周,心慌不已,忽然一句痞氣的說話聲猶如警鍾一般從蕭凡心底響起,蕭凡整個人為之一怔。


    “喲,真是巧呢~這不是早上那位小朋友麽!”


    一群流裏流氣的不良青年出現在了蕭玉風和小蕭凡的身邊,其中尖嘴猴腮的一人右手正纏著厚厚的繃帶,盯著小蕭凡眼神很是怨毒。


    “是你!早上的那個大壞蛋!”


    蕭玉風連忙伸手捂住了小蕭凡的嘴巴,將其護於自己身後,警惕地看著眼前幾人,“你們想幹什麽?!”


    “哎呀,我們想幹什麽呢?老不死的!早上在公車上的時候你孫子不是很神氣麽!”


    “小孩子不懂事,反正大家沒什麽損失,就此別過如何?”


    “嗬嗬,老不死,你說得倒是輕鬆。大家沒什麽損失?你孫子早上壞了我一單生意,讓一車人對我心生警惕,再也無從下手,而後我的手又被傷成了這樣。你知道的,像我這一行的,靠的就是手藝,一雙巧手傷了,生意便是砸了,你居然還說沒事!”


    “你想怎麽樣?!我可以付你醫藥費,請別傷害我的孫子!”


    看著眾人圍了上來,蕭玉風護著小蕭凡不斷向後退去。


    “想怎麽樣,嗬嗬,醫藥費你當然是要付的,但是我的生意被這兔崽子砸了,心情很不好,所以我們和幾個哥們想趁此活動活動筋骨了!”


    還不待蕭玉風繼續說話,拳腳已破空而來!


    蕭凡瘋狂地朝那些社會青年撲去,無奈他旅行在記憶的河流當中,根本無法觸及實體,最後隻能無力地癱坐一旁,不斷地用手抓撓著地麵。


    蕭玉風沒有用手去反擊這些社會青年,厚實的背穩穩地弓著,像一座結實的拱橋,將小蕭凡護在其下。


    小蕭凡酒紅色的雙眼濕漉漉的,在橋下咬著著唇,明明瑟瑟發抖,依舊倔強地罵著,“壞蛋!壞蛋!可樂超人一定迴來收拾你們的!”


    隻不過這聲音實在太過淒涼了,聽著讓人心痛。


    蕭凡失魂落魄地癱坐著,將頭仰向天空,然後天下雨了……


    不知過了多久,警車與救護車一同而至,急促的鳴笛聲交雜一起,響得有些嘈亂,讓蕭凡心中煩躁不已。


    當四周再度安靜時,夜便來了,巷子也空了,隻有雨還再下。


    蕭凡低著頭,感覺麵龐濕濕的,心中沉沉的,好是沉重,好是悲傷。


    巷子裏的紅色被雨水衝散開來,就算在塵封的記憶裏,依舊鮮豔得刺眼,像盛開的花兒一般,卻一點都不美麗。


    雨大了,顏色便淡了,蕭凡終於看到了那現場所唯一遺留之物。


    那是一個嶄新的玩具,才一天便被主人給丟棄了。


    蕭凡苦笑。


    怪不得自己會對這東西沒有印象,原來從那天起,可樂超人便不複存在了,或者從來都沒有存在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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