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哪裏?


    我為什麽會出現在這兒?


    沐浴著晨光,行人來迴走過,街道上車輛穿行不止,卻無半點大城市的擁擠意味。


    旭日東升,天光才微亮,這是初春特有的景致。


    但南國的氣候暖和較早,街道兩旁的樹木早已抽出了新芽。


    蕭凡看著這番景象,終於認出了這是何方。


    家鄉,一股親切的感覺湧現,還有一絲深深的懷念,那是過去的味道。


    眼前的街巷蕭凡似乎很熟,之所以將之稱為“似乎”,那是因為腦海中的記憶早已模糊了。


    蕭凡正在思考著這具體是何處,不知不覺太陽已緩緩升起,到了人們上學上班的繁忙時期了。


    街道上的人漸漸多了起來,也不知為什麽,蕭凡的目光下意識地放到了一位小男孩的身上。


    明明天色還早,小男孩臉上卻無半點困倦之意,隻有一張朝氣蓬勃的笑臉,那份爽朗的笑意,似乎連周圍人們的心情都能感染。


    不過更為讓蕭凡在意的是這孩子的雙眼……


    若是草草掃過,並無半點異樣,但透著天光,他的眼瞳便會呈現出一種瑰麗的酒紅之色,像極了打磨後的瑪瑙,更似陳釀多年葡萄美酒那絢爛的色澤。


    這種異常之象並沒有讓小男孩顯得突兀詭異,反倒為他平添了一抹靈氣,變得愈發討人喜歡了。


    “爺爺!你快點!”


    這時小男孩迴身唿喊,顯得有些急促。


    蕭凡循著小男孩的視線向後望去,看到所來之人,整個人都怔住了。


    所來之人叫蕭玉風,光聽這文雅的名字,極易讓人認為這人是位玩樂世間的仕子,但蕭凡卻明白,那家夥隻是一個喜歡嘮嗑的老頭兒,因為這人正是蕭凡的爺爺。


    這小孩也叫他爺爺,那這麽說來……


    他是我?


    蕭玉風膝下有二子,這兩人分別是蕭凡的父親與大伯。


    大伯為人耿直,卻娶了個潑辣的女人,更為重要的是大伯那邊一直無後。


    看到這個小男孩叫蕭玉風爺爺,蕭凡自然想到了自己。


    若是這樣,這裏便是過去了。


    因為蕭凡的爺爺多年之前便去世了,所以他隻可能存在蕭凡的記憶當中。


    “我小時候是這副模樣的麽?”


    蕭凡盯著小男孩,很是好奇,徐徐跟了上去,發現後背的書包上有片小字條用極為幼稚的字體歪歪斜斜地書寫著“一年級”。


    ……


    “我說小凡,你急什麽啊!這麽急著趕去學校,教室或許還未開門呢!”


    蕭玉風看著快步走在身前的小蕭凡抱怨不已。


    “你懂什麽!昨天電視裏可樂超人說了,凡事先人一步,才能變強!”


    小蕭凡握著拳頭朝蕭玉風說道,那樣子神氣極了。


    而緊隨身後的蕭凡看到這一幕卻頗為尷尬。


    可樂超人?棒棒糖假麵的前輩麽?


    我小時原來也好這口啊?我怎麽什麽都不記得了……


    或許,我們有時候真的沒有權利去鄙視那些小朋友的幼稚啊。


    “什麽狗屁!就那個推銷可樂的破爛動畫!簡直教壞小孩!”


    “爺爺!你住口!可樂超人可是正義的使者!”


    “難道爺爺在你心中的地位還不如一個賣可樂的!”


    聽聞小蕭凡和自己爭辯,蕭玉風氣得直吹胡子。


    “可樂超人不是賣可樂的,是打擊罪犯的超人!”


    就這樣,一老一小,圍繞著一個與飲料商家聯動的俗套動畫喋喋不休,不過最後蕭玉風還是妥協在了一臉傲氣的小蕭凡之下。


    看著在小蕭凡麵前愁眉苦臉的蕭玉風,一旁看著的蕭凡忽然感覺心頭暖暖的。


    “小凡啊,你要怎樣才不生氣嘛?”


    “那爺爺你放學後給我買個可樂超人的新玩偶好不好!”


    “又要買玩具!待會迴家你爸爸又要說我了!你就不能學學你哥哥,他就從來都不會買這種東西!”


    “那爺爺你是比較喜歡我這樣的孫子,還是比較喜歡我哥哥那樣的孫子呢?”


    蕭玉風想都沒想,便直接說道:“當然是小凡了!你哥哥那個混蛋,爺爺我最討厭了!”


    ……


    哥哥?


    對了,哥哥。


    哥哥離家太久,自己印象都模糊了呢……


    哥哥和爺爺的關係,哈哈。


    爺爺並不是不喜歡哥哥,隻是哥哥根本不需要爺爺對自己的那種喜歡啊。


    怎麽說呢?


    在那時自己的印象之中,哥哥應該是用“可怕”這個詞來形容的吧……


    “那就好!那你放學之後就給我買!”


    “哎,好吧,真不知道那個可樂超人有什麽好的!”


    “哼!你當然不明白!我也後也要像可樂超人那樣化身為正義的使者,打擊罪犯!”


    “切,小兔崽子!哪裏來那麽多罪犯給你打擊,你別給爺爺我添亂就是了!”


    “我才不是添亂呢!我是伸張正義,打擊罪犯!”


    ……


    蕭凡看著眼前那神氣無比的小蕭凡,頗感無奈,沒想到自己從前也有這樣的時候。


    一老一小在公交站議論了片刻,一輛磁懸浮公車便停了下來。


    蕭玉風帶著小蕭凡走了上去,蕭凡也緊隨而上。


    公車上雖不擁擠,但人員還是極為飽和的。


    蕭玉風和小蕭凡由於年齡的緣故,得到了路人的禮讓,安穩地坐在了座位之上。


    小蕭凡看著窗外不斷倒退的街景,興致勃勃。


    忽的,他將小腦袋轉了迴來,用那雙酒紅色的眼睛,凝視著車內的一角。


    蕭凡看著小蕭凡的神情,有些狐疑,順著他的目光朝前方看去……


    隨著政府多年不斷的加強管理,社會風氣已經好了許多,但就算是法製社會,很多事情還是難以杜絕的。


    隻要人們心生生歹念,並不加以控製,一些犯罪行為便會自然滋生,而扒竊,便是最常見的行為之一。


    那是一隻纖瘦細長的手,以扒手自己的身軀作為掩體,若隱若現,朝著前方女士的包包緩緩前探著。


    蕭凡眉頭緊皺,他知道這家夥接下來要幹些什麽,不過蕭凡此時心中並不是在思索這些。


    忽的腦子裏一道流光閃過,蕭凡麵色變得驚恐了起來,因為他終於迴憶起這件事情來了!


    他慌張無比地朝小蕭凡叫喊,可他這時才發現自己根本無法發出聲來,就連肢體動作,也是如同魂體狀態一般穿身而過,無法觸及他人。


    就在這時,纖細的手指靈巧擺動,銀光在指尖微閃,一頁細小的刀片,被夾在了扒手的兩指之間,開始朝那女士的包包探去!


    “住手!你這個小偷!”


    小蕭凡的聲音很大,一下將車中人們的目光都吸引了過來,但蕭凡聽聞這唿聲之後,卻一直慘白著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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