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汀並沒有接受龐晉川指定的人選,他每日依然上朝下朝,衙門,宅院兩邊跑,有時想容昐了,就迴府看一看,偶爾龐晉川有留的時候他也會在公府住上一晚,第二日照樣是要離開的。

    直到元鼎二十一年的除夕夜,長灃帶著月琴迴來了,闔府人一起在朱歸院中放煙火時。

    長汀走到容昐身邊,與她並肩站著,他摟著她的肩膀,人已經有她兩個頭高了,穿著一聲挺拔的月白色袍衫,這是他所有衣物之中最好的一間,還是容昐年前替他製的,他珍惜的很。

    漆黑的夜幕之中,漫天的煙火。

    龐晉川正在不遠處,提著袍衫,半蹲著替她點煙火,這些年人都老了,自然不似從前那般身姿挺拔,長期的坐工,讓他略微有些駝背和老態。

    長灃的長子敬白三歲了,正纏著他要看鑽天猴,龐晉川小心的將孫子拉到身後,低著頭,眉目柔和,好像在低聲哄著什麽,目光一如當年對長汀那般。

    他其實也是很孤獨的。

    長汀收迴目光,他笑道:“太太,也替兒子尋一門媳婦吧。”

    他的話,讓容昐怔然了許久,長汀不甚在意的聳聳肩膀:“太太若是不肯,那兒子就央求父親了。”

    容昐趕忙拉住:“不可,不可。娘替你尋。”

    母子兩人都對龐晉川的審美持有懷疑的態度,在他眼中好像家室好,姑娘嫻靜聽話就最好不過了,即便他如今對容昐好到了無以複加的地步,但這種深入他腦中的觀念卻仍然不可撼動。

    他為了平衡朝堂上的勢力,可以用兒子來交換,他執著的想打造一個輝煌過以前所有朝代的盛世,為此他除了不能舍棄容昐外,所有的一切他都可以舍棄。

    長汀,是容昐的孩子,他退了一步,給他自己選擇婚姻的機會。

    但,也隻有一次。

    一家人放完煙火,容昐給他們煮了湯圓。

    敬白坐在龐晉川的腿上,小嘴張得大大的,笑的眼睛都眯成一條縫兒,一口一口咬住瓷白鬆軟的皮兒,露出裏頭的芝麻花生餡,還有芋頭甜醬。

    他很是可愛,長得像月琴多一些,偶然眉目之間有龐晉川的一些影子。

    月琴坐在容昐身側,作為公府的長媳,她壓力有些大,就這兩月籌備除夕的事兒,基本上耗光了她所有的精力。

    容昐卻總是笑眯眯的跟她說:“別怕,大膽些,即便是你做錯了

    ,底下的人也不敢笑你。”月琴對這個婆母極是感激,她喜歡丈夫的母親,也喜歡丈夫的家,除了威嚴的公公她不敢主動開口外,就連宮中的皇後娘娘和婆母最疼愛的小叔子,她也覺得極是好相處的。

    正說著,來旺走了進來,他人到中年也越發的老成持重,明年龐晉川打算放他去臨安當縣令。

    “爺,太太。喬姨娘帶著四公子來給您和太太請安了,可要叫進來?”來旺麵色有些尷尬,幾乎半躬身子,不敢抬頭看兩位爺。

    容昐正和月琴說起明日賬目處理的事情,忽的一怔。

    長灃和長汀望向父親和母親,兄弟兩人都沒說話。

    倒是龐晉川說:“不用了,叫他們迴去吧,大過年的外頭凍得很。”

    “是。”來旺快步離開。

    院外很快傳出喬月娥低低的哭聲,但很快就被人拉走。

    龐晉川突然拿起她的碗,將她碗中吃的有些冰冷的湯圓撥到了自己碟子裏,又把新上的湯圓給她重新放了三顆,然後有些道:“快吃,不然夜裏鬧肚子,又該睡不著了。”

    他習慣了對她好,動作熟練無比。

    容昐眉目一笑,搖頭說:“我肚子吃飽了,您吃吧。”

    龐晉川就不再言語了。

    夜裏,長灃兄弟兩人各自迴院後,容昐梳洗了下,拆掉繁瑣的頭飾,舒服的窩進溫暖的被窩之中。

    龐晉川正從書房迴來,洗了臉也掀開被褥躺了進來。

    床很是寬大,放著兩床並蹄蓮紅錦被,屋裏燒著炭爐,暖和和的,他就撥開她的被子,撩開她的膝蓋。

    果真見到紅腫的一片。

    今天下雪,加之她作為長媳自是要親自主持祭祀,年年都是要跪的,他年年都習慣迴來替她抹藥。

    “疼嗎?”龐晉川低聲問。

    容昐搖搖頭:“也不疼的,至兒今天特地讓太子送了蒲團過來,跪上去極其的鬆軟。”

    “那這膝蓋怎麽又腫起來了?”他反問,擰開床頭的藥膏,動作輕柔無比,一遍又一遍替她摸上,待他摸好時,他也沒離開,而是覆身吻了上去。

    龐晉川今年五十多了,滿頭半白的銀發,容昐卻依然是一頭烏黑常亮的青絲。

    兩人看上去像是相差了不止十歲。

    他的吻很用力了,似乎不斷的在驅逐走他不想要的東西。

    容昐推搡了幾次,但今晚他似乎極度的熱情,他想要她。

    身上的綢衫被脫得一幹二淨,龐晉川膜拜的吻過她一寸寸光潔裸#露的肌膚,最後在逗弄的她氣喘籲籲時,用力挺#進了她體內。

    他沒有開始立刻把她吃幹抹盡了,而是停下,密密麻麻的在她臉上身上落下一個個的紫紅色吻痕。

    若說兩人多年的**。

    前期,他隻是一味的索取,怎麽舒服怎麽來。

    後來,他開始顧及她的感受,熱烈的想帶動她的一起接受這滅頂而來的快#感,但年輕的身體觸碰在一起,往往似烈火幹柴,恨不得把對方燃的一幹二淨。

    但現在,這種結合,對於他而言更多的是為了與她更進一步的貼合,所以他顧及她比顧及自己來的更多。

    “容昐……”他低吼出聲,目光灼灼。

    容昐被他吊的不上不下,氣急敗壞的咬上他的肩膀,他嘴角略微帶起一絲滿足的笑容,強迫她說:“你要我的。”

    容昐撇過頭,他微微挺動了一下,就是不給滿足了。

    在她不上不下之際,終於被他勾引的咬牙切齒哭道:“你快點!”

    “快點什麽?”他不滿,容昐淚眼朦朧,他極喜愛,卻忍住不給她,最後直到她白皙的雙臂環繞上他的脖頸,湊近他耳邊低低呢喃了一句話。

    他才心滿意足,給了她。

    這一場性#事來的極其的綿長,到最後容昐被他抱進沐浴時,支撐不住靠在他胸膛之上昏睡過去。

    他饜足的吻了吻她的發梢,鬆了一口氣。

    元鼎二十二年,五月,長汀娶了世族之女謝英。

    來年,生下長子,龐晉川大喜,竟喜歡的一夜沒睡,翻來覆去的,到了第二日早早拉著容昐就去了南城。

    他看見長汀的宅院不過是三進製的,就極為不滿,對初為人父的長汀不屑道:“你這裏冬冷夏熱的,還是搬迴公府住吧,別委屈了我小孫子。”

    小孩被乳母抱著,明明皺的跟小猴子一樣,他卻覺得再好看不過了。

    長汀越發的成熟,他笑道:“兒子俸祿僅供買得起這座宅院,多年來都這般住過來了。”

    龐晉川瞪了他一眼,孩子哭了,被乳娘抱去喂奶。

    龐晉川又道:“你不迴也行,但這孫子我是得抱迴去養的。”

    長汀迴道:“父親喜

    愛孩子是他的福氣,但哪有剛出生就離開生母的道理?”

    謝英要坐月子,自是不能離開南城這邊的府宅,龐晉川凝眉深思了會兒,不甘願的一個人去了內間看小孫子去了。

    長汀望著父親離去的佝僂背影,他迴過頭望向門外走進來的太太。

    容昐給謝英熬了一罐紅棗桂圓粥,她遞給身後的婢女,撂下袖子,笑容滿麵的對長汀道:“好的很,好的很。”

    長汀把剛才的事兒都與他說了,他問:“當年兒子出生時父親也是這般嗎?”

    長汀運氣比長灃好,他出生時正是龐晉川極其需要一個嫡子的時候,自是集了他所有的寵愛。

    容昐道:“你別怨他,他隻是許多年沒聽到孩子的哭聲,想的很了。”

    年歲越大,越覺得寂寞。

    龐晉川所有的心血都傾注在朝政之上,但迴到公府,沒有與他掐架政敵,也沒有忙得抽不開身的公文要物,更沒人敢和他頂嘴。

    他也想要一個孩子養在身邊,也或許是想給龐府再培養出第二個長汀來。

    長汀久久沉默了下,他問:“太太也是一樣?”

    容昐拉著他的手,坐在圓凳上,輕聲道:“娘不要。謝英才是孩子的母親,我是他的祖母,我實在無需讓他們母子分離,他長大了也是一樣親我不是?”

    當年長灃受的苦,她不想再讓小孫子也受一遍。

    後來,孩子還是沒有抱迴公府養,但龐晉川給長汀在龐國公府附近買了一座宅院。

    長汀不肯收,他向龐晉川要了之前他們住過的龐府,容昐就做主把新買的宅院送給長灃夫婦兩。

    長灃因為長期旅途的緣故,舊疾複發,不得不停在京城修養。

    而長媳的壓力,卻差點要壓垮了月琴,短短一年的時間,月琴就害了一場大病,病好後麵黃枯瘦,摟住容昐的腰,聲嘶竭力痛苦:“婆母……實在太累了。”

    容昐隻能輕輕的安撫她的背部,告訴她:“長媳之路從來不曾輕鬆過。你在這個位置,就勢必萬眾矚目,但付出的永遠和你的收獲成正比,隻能走了,為了長灃還有敬白一路走下去。”

    路到底有多遠,她不知道,當初她一路鬥過來,到如今再迴頭,那些曾經她看重的東西早已經都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她為此付出的到底值不值得。

    月琴似懂非懂,容昐抽出絲帕

    擦掉她滿頭的汗水。

    月琴紅了眼眶,哽咽的拉住她的手,匍匐在她膝蓋之上,她把她長期的驚恐告訴容昐:“婆母,若是兒媳不能容忍大爺納妾,是否為不賢?”

    她病了這一月,底下的婢女自是起了覬覦之心,有些貌美的甚至半夜送湯水到長灃的書房。

    容昐歎了一口氣,告訴她:“不是不賢,而是不能容忍。你若不想他納妾,就直白的告訴他,他若是感激你之前替他吃過的苦,定是不忍傷你。”

    月琴哭了一場,容昐讓他們夫妻兩人收拾了去外麵住。

    長灃夜裏帶著月琴跪在朱歸院門口,容昐正在給公主縫製小肚兜,年前,如至剛生下她的第三個小孩。

    前兩個都是皇子,第一個剛出生滿一周歲就被趙淩封為太子,第二個趙淩把他過繼到了趙沁的名下。

    看得出,趙淩是個內心寬厚之人,趙拯殺他生父,他仍報答,他的確是個值得如至嫁的男人。

    燭光明亮的很,龐晉川剛剪掉一個半截,擔心她傷了眼睛。

    他看了她一眼,卷了卷書卷問:“你讓她走了,她以後還有勇氣迴來?”

    容昐道:“我相信長灃。”

    她相信長灃的眼光,所以能接受月琴。

    龐晉川聞言,隻叫來旺進來,他說:“叫大公子快走,隻給他們半年的時間修養,差不多了就自己迴來。”

    容昐看他,他又道:“敬白也帶走,每日吵得我耳根子都疼了。”

    來旺聳肩忍不住發笑。

    這哪裏是抱怨,明明是不想逆著夫人的意思才叫大孫子走的。

    來旺連忙出去告訴長灃。

    五日後,長灃和月琴拜別容昐後離開了龐國公府。

    敬白要等爺爺迴來才肯走,可等到了天都暗了,還不見爺爺迴來,最後他困的不行睡在他父親的懷裏才離開了。

    龐國公府又安靜了。

    人來來走走,走走來來,始終沒變的隻是他們兩人。

    龐晉川把越來越多的時間花在容昐身上。

    他要上朝,不想一個人用早膳就會半哄半強迫的把她從被窩中拉出來;

    他處理公務,不管她做什麽,都必須待在他視線之內。

    到後麵,容昐開始懷疑他是不是太寂寞了,正考慮要不要讓敬白迴來住幾天。

    但很快,龐晉川等來了一個讓他驚恐又雀躍不已的消息。

    容昐在月初發完月例銀子迴朱歸院的路上,忽然暈倒……

    作者有話要說:謝謝小村童鞋送了一顆地雷!!!!鞠躬,麽麽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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