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華燈初上,吳氏歪在暖墊上,雙腳泡在熱水之中。

    徐嬤嬤瞧四下無人,悄悄走進吳氏屋中。

    聽見聲響,吳氏微微睜眼:“來了?”

    徐嬤嬤連忙小跑上去,揮退侍女,跪下伸進熱水中給她揉腳,諂媚笑道:“奴婢已安頓好了大公子,特意來給夫人請安呢。”

    “嗯。”吳氏嘴角往上撇了撇,麵容輕鬆:“叫你隨大公子來這邊,便是叫你做我的眼睛好好盯著太太。”她緩緩睜開眼,露出一束冷光:“你瞧著她和大爺如何?”

    徐嬤嬤壓低了腰:“夫人明鑒,這個太太她明麵上對爺處處恭敬,噓寒問暖,但奴婢私下裏瞧著卻是最冷麵冷心的。”

    “哦?”吳氏來了興趣:“此話怎麽說?”

    顧容昐對她兒的情誼,她如何不知?當年她就看不慣顧容昐的輕狂,壓製了她幾迴,讓她兒去了宋氏屋裏,為此顧容昐可逾越了不知多少迴。

    徐嬤嬤擦淨雙手,湊上前,尖細著眼,哼道:“別人尚且瞧著不真,便是咱們爺也未必能瞧得出來。可這些事兒哪裏能瞞得過奴婢的眼睛呢?

    她見吳氏聽的仔細,越發繪聲繪色說來:“上迴,顧家長媳難產,太太迴顧家小住了幾日,奴婢也跟了過去。那日就瞧見太太與黃家的公子並肩走在院子中,兩人有說有笑,眼中各有情意。”

    吳氏神色微凝,眼中深意無限:“你的意思,她不守婦道?”

    徐嬤嬤愣了下,細細看她神情,見她並未惱怒,白眼主子一轉:“奴婢不敢亂言,但黃家與顧家交好世人皆知。許是有什麽事兒是咱們不知道的,夫人,您看呢?”

    吳氏沉下了臉,雙手重重叩擊手柄,怒道:“這個賤人!若真與那黃家兒郎有私情,我定不饒她!”

    徐嬤嬤往後退了數步,低下頭,撇嘴一笑。

    鬧吧,鬧吧,鬧得越大她才越好乘機得利!

    吳氏本來就不滿意容昐,眼下抓住了把柄,如何肯丟?心中細想許久,招手喚徐老婆子過來,低聲道:“你還替我看著這府裏,若是有任何風吹草動就叫人找我,知道了嗎?”

    徐嬤嬤連忙點頭:“主子放心,奴婢定會看好太太的。”

    “還不夠。”吳氏搖搖頭,擊掌數下,原本在外頭守著的紅燭連忙躡手躡腳進來:“夫人有何吩咐?”

    “你過來。”吳氏朝她招招手,紅燭抬頭看

    見一旁的徐婆子,又低下頭上前。吳氏抓著她的手,對徐老婆子道:“紅燭我會留下,以後就跟著你一起照顧大公子。以後若是有事要去通稟大爺你就派她去,知道了嗎?”

    紅燭羞紅了臉,雙眼亮晶晶望著吳氏,眼中無限感激。

    徐老婆子猶豫了下:“可是大爺那邊,今早的話?”

    吳氏擺手:“這你不用管,我自安排好了。大爺是要也得要,不要也得要!”

    “那宋姨娘那邊?”

    吳氏冷冷一笑,嗤笑道:“她?她如今已孕育了一個哥兒和一個姐兒,眼裏哪裏還有我?”紅燭目光一散,立馬跪下,磕頭道:“夫人莫氣,紅燭與姐姐不同,紅燭自由跟隨夫人,心中也隻有夫人!”

    吳氏點了點頭:“我知道你是個好的,隻是莫要像那宋氏一般背了主子才好!”

    紅燭連磕了三個響頭,連聲應下。

    徐老婆子笑著上前攙扶起紅燭,陪笑說道:“姑娘生的珠圓玉潤的,果真是天大的福氣。老奴這邊就先恭喜姑娘了,姑娘萬福呀!”

    紅燭羞得急忙將手從她手中抽出,低頭就往外跑,剛跑到門口,忽想起什麽,轉身迴來對吳氏道:“夫人,剛才太太那邊派人來迴話說,明兒個十五,要去燒頭柱香,問夫人可要一同隨去?”

    吳氏一聽容昐就來氣,立馬沉下臉來:“我剛禮佛歸來,正要歇息,她還來折騰我!”

    徐老婆子眼珠子一轉,附和道:“太太真是沒眼力見。夫人誠心向佛已久,自有佛主保佑,哪裏似她三天那般隻有初一十五上香的理兒?可見夫人眼光獨到,這個太太真是不會看人臉色。”

    “跟她說,不勞她惦記。”吳氏氣衝衝道。

    紅燭心中歡喜不已,連忙點頭,應好退下。

    這邊,容昐剛沐浴出來,林嬤嬤拿了幹淨的帕子替她擦掉長發的水。

    秋菊快步走來,在她耳邊低聲道:“夫人說不去,讓您明早也不用去請安了。”

    “哦。”容昐冷哼了一聲,抬高脖頸,林嬤嬤拿來牛奶和蜂蜜麵粉調的麵膜細細敷上。

    秋菊拿著玉滾輪替她滾麵,一邊滾一邊問道:“太太怎知夫人不會去?”說著連撲著心髒:“剛您讓我傳話問夫人要不要一同去,我還擔心死了,就怕她一起去了,一路上又得看她不少臉色。”

    容昐摸著已經敷好麵膜的那一麵,轉過另外一邊給林嬤嬤迴道

    :“她不喜歡我,哪裏又肯與我一同去?再說了,我若不在府中豈不是給她大好的時機往府裏塞人,她難道會錯過了?”

    秋菊噗的一聲哈哈笑出,引得林嬤嬤狠狠白了一眼:“在主子跟前也我來我去,成什麽德行?”

    秋菊連忙板直了臉,在林嬤嬤看不見的地方朝容昐努努嘴。

    林嬤嬤塗的認真:“這叫什麽膜的還真是有用,太太用的這些日子,脖頸處不但白了許多摸著也細膩了許多。奴婢瞧著比宋姨娘她們每日塗的珍珠粉還好。”

    “嗯。”容昐點點頭,她都二十四了,女人過了二十五再保養就遲了。

    隨他龐府有多亂,小妾有多少,她自己個兒先拾到好了,走出去光鮮亮麗先舒坦了再說。

    隻是便宜了龐晉川那廝,容昐有感覺前幾次在一起,龐晉川在她身上流連的時間越來越長了,跟餓中色鬼一樣,難道那些女人還不夠榨幹他精力?

    “太太,太太。”秋菊輕拍她的手叫道。

    容昐迴過神,有些不自在:“怎麽了?”

    “今早派人去別莊的人,剛迴來。說大夫人一切安好,明早讓您早點去別莊。”

    “嗯,我知道了。”容昐應下:“明日車上你要暖和一些,咱們天不亮就去。”

    林嬤嬤秋菊皆應好。

    ————————————————————————————

    清晨一早,天還蒙蒙亮,容昐屋裏已經點上燈。

    一行人打著燈籠簇擁著往外走去。

    天太冷了,唿出的白霧很快就消散開,容昐揉搓著雙手,等著仆婦把二門打開。

    龐晉川別著袖子走來,身上穿著深藍色雲雁官服,宋芸兒緊跟其後,替他掃平後頭的褶皺。

    見著容昐,龐晉川眼中散過一抹精光,俯視著打量眼前的女人。

    青黑鬆軟的長發梳成淩虛髻,中間簪著一朵丹鳳朝陽,左側還是插著她最喜的碧玉簪子,垂著流蘇。他再瞧下去,隻見獸朝麒麟補子緞袍外露出一小截紫袖,大幅湘緞裙擺下露出小小繡花鞋足尖。

    嘴角微挑似笑不笑,眼中瀲灩蕩漾,眸色動人。

    在朦朧的夜色中,比宋氏更多了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氣韻。

    龐晉川走上前,與她並肩而站:“這麽早去上香?”

    容昐迴道:“是,爺要上早朝嗎?”微低

    下的眉眼遮蓋住那雙柔情似水的雙眸,龐晉川欲要細探,輕聲不已:“抬起頭。”

    容昐依言抬頭,嘴角已是含著一絲淡笑。

    極其端莊。

    這一錯眼,龐晉川隻覺剛才那個風韻有致的太太隻是那一刹那的海市蜃樓。

    麵色沉了下來:“早去早迴。”

    龐晉川覺得自己竟因為她的笑而生氣,想來一大早的真是莫名其妙。

    二門吱呀一聲驟開,龐晉川抬腿先跨出離開。

    容昐看著他遠去的身影,眼中漸漸浮上一層捉摸不透的迷霧。

    宋芸兒恰巧看去,心跳錯了一拍,再要望去,隻見太太笑眯眯看她:“那夫人那邊就有勞你了。”

    宋芸兒連忙俯身應是。

    容昐瞧都不瞧她一眼,徑直跨出二門。

    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在古代初一十五簡直就成了她放風的好日子!

    容昐登上車,撩開車簾,看著龐府一棟棟雕欄畫一閃而過,不由長長舒了一口氣。

    林嬤嬤遞給她一個湯婆子笑道:“太太這樣子可和小時候一模一樣。”

    容昐美目一轉:“我小時候什麽樣的?”

    林嬤嬤眼神悠遠,隻笑不答。

    太太小時候總是喜歡將自己最好看的一麵露出來給黃家的公子,現在太太總是刻意的將自己最端莊的一麵露出給爺看。

    爺剛才那一刹那探究的神情那麽明顯,太太怎麽可能沒抓住?

    真是啊,喜歡一個人就定要喜歡到了極致;可若是真要忘記一個人,她也會大步向前毫不再猶豫。

    不屬於她的東西,她從來不會過多留戀……

    作者有話要說:你們說,龐晉川還有洗白的機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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