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選秀時就一眼看中了這麽個心靈手巧的兒媳婦。”裕嬪眼睛閃了閃,將話題扯開,“臣妾可還記得當初那個雙鯉魚香囊呢。”

    “嗬,吳紮庫氏的女紅在秀女裏可是一等一的,誰不知道?放心吧,將來也跑不了你兒媳婦孝敬。”

    兩人言笑晏晏,不知有意無意,略過了武氏眼底的那絲不甘與黯然。沒有兒女,在這皇宮裏什麽也不是,皇上又不是個肯分愛寵顧念後宮的。

    皇後烏喇那拉氏固然母儀天下不可侵犯,可論風頭之盛,這皇宮裏除了熹妃裕嬪還有何人?齊妃李氏?早成了昨日黃花,膝下所出兒女無一存活。餘者,或是出於品級高低或是出於日後生存計,都不得不奉承她們。

    武氏念及此,心中一陣悲苦,自己若不是初進潛邸侍奉時太過大意,也不會被人害得落胎難以再孕,隻是到底是誰,是誰害得自已……清門自處了這麽多年,自己還是放不下昔日的那點執念,也罷,知道是誰又如何,皇上也不會允許自己揭露這些內宅醜事,讓自己報複,否則自己這麽多年也不至於握著那些蛛絲馬跡卻查不出背後那人。可是,要讓自己匍匐在她們腳下祈求生存,那是妄想,等皇上大行,自己也會隨之而去,不然,走在他前麵也好……

    心思這麽一定,她更加淡然了。

    進宴前,皇後派人賞了壽禮。即便她生了個好兒子,皇帝日漸給予她尊榮,熹妃在眾人麵前也不得不領賞謝恩。

    緊接著,黯然避居鍾粹宮的齊妃也送來了賀禮。同是妃子品級,熹妃也不得不答謝。

    皇帝的嬪妃真的挺少的,皇後之下皇貴妃年氏已逝,貴妃位空置,妃位隻齊妃熹妃兩人,嬪位隻裕嬪懋嬪氏兩人,貴人隻武氏安氏兩人,常在有郭氏張氏兩人。以上為潛邸就侍奉的老人,而新選進宮的,隻有被封了海貴人的尹氏和封了答應的蘇氏。

    雲珠不著痕跡地打量著這些女人,覺得無論是皇後烏喇那拉氏或是熹妃鈕祜祿氏、裕嬪耿氏甚至是黯然避居鍾粹宮的齊妃,都不是簡單的女人,內宅中的恩怨爭鬥走到現在,有時運的偏幫有機緣的巧合,但更多的是她們的性格中的精明、軟弱使得她們或退讓或取舍地得到現在的成果。

    熹妃固然隱忍,不露聲色,裕嬪固然選擇了站在熹妃身邊,可眼見她斂去光華恭謝皇後的賞賜眼底也不是沒有譏諷,武氏就更妙了,時不時地在她們之間暗諷挑撥兩句,卻又一副清靜自守規避麻煩的模樣……

    至於懋嬪宋

    氏卻跟她在鍾粹宮見到的齊妃李氏差不多了,年老色衰,無愛無寵,無兒無女,哀莫大於心死,是沒半點鮮活之氣了。

    隻有新人,還蓄勢待發。

    要給熹妃添堵,除了身份地位,就隻有新人跟皇帝的子嗣了,自己要不要出手呢?嗯,皇帝身體漸漸康健,除了後來的謙嬪劉氏會給他生下皇十子弘瞻,說不定還真會再出幾個皇子來的……嗬嗬,如果又有滿人血統的嬪妃皇子出現,熹妃要怎麽辦呢?

    雲珠覺得自己有些唯恐天下不亂了。不過就算她們出現,也對弘曆產生不了威脅,隻會令他更用功更誠惶誠恐地辦差,有壓力才有動力嘛,至於熹妃,有宮鬥有宮務忙著,想必不會太關心兒子後宅的,就算關心也沒精力管。

    筵宴開始前五阿哥弘晝跟八阿哥福惠帶著壽禮過來恭賀。

    熹妃很是和藹地讓他們起來,拉著弘晝說了一會兒話,弘晝養在她跟前好幾年,隻要他不跟弘曆爭帝位,她對他還是很疼愛的,笑笑罵罵,對他比對弘曆還親近。

    被冷在一旁的福惠對這種母慈子孝的情景倒不怎麽羨慕,乖巧地站在一旁,蒼白的小臉和單薄的身子讓人見了心生憐惜,卻無上人前與他說話。武氏心想,年氏好不容易保下的這個兒子自她死後便成了無枝可依的雛鳥,也不知能不能活到成年,跟自己一樣,是個可憐人……

    這樣的念頭隻是一閃而過,這皇宮,可憐人何其多,誰也沒辦法掙開這桎梏……誰又真有那菩薩心腸多管閑事?她跟年氏,早年為了爭寵相互下絆子、陷害、為難的事也沒少做。

    再者,皇八子福惠身份高,除了皇後哪個嬪妃有資格管教他?!

    也不是沒有嬪妃打過這個主意,隻是權衡了一番後還是放棄。以他三天兩頭生病的身子隻怕活不到成年,還可能得罪皇後跟熹妃,太劃不來了。

    隻是皇帝的嬪妃可以對他無視,雲珠卻不行。隻不過是個身體弱年紀小的阿哥,對弘曆沒有一絲威脅,關愛他隻會讓皇帝覺得她友愛手足,而如果跟其她人一樣輕忽無視,那就不是嬪妃們的避嫌而是她冷漠、勢利、無情了。

    “八弟。”雲珠給福惠端來了點心和熱湯,見他瞧見自己時露出小小的笑容,心中微動,“來,先喝點熱湯吃塊點心,剛從上書房迴來麽?”

    福惠搖了搖頭,喝了口湯,入口鮮美,滑入胸腹暖暖的:“阿瑪讓我這陣子不用每天早早去上書房讀書,在屋裏完成老師布置的功課就好。”

    “天氣也冷了些,出來可有多添件衣服?”雲珠看了眼他棗紅色的皇子常服,微蹙了下眉,做為冬袍好像薄了些。

    福惠一愣,隨即笑開:“嗯,小祿子有給我帶鬥篷的。”

    雲珠點了點頭,“待會兒四嫂給你端碗粥,你多吃點。”都快八歲了,看著卻沒比明亮大多少。

    “好。”

    ……

    進了臘月,皇宮裏開始熱鬧起來。

    從臘月初一起,皇宮裏就開始準備過年了,諸如大掃除、備鞭炮、花燈及各種各樣新年常用的餑餑點心、壓歲用的壓歲錢,還有供品,添置新衣、更換陳設……等事無巨細。好在雲珠隻需操心乾西二所和毓慶宮這兩塊地兒,而乾西二所又是新居,有郭嬤嬤和素問靈樞她們在不用她操心。

    毓慶宮雲珠親自過去了一趟,雖然年後就要搬到乾西二所,可畢竟現在還住著弘曆的兩個格格兩個侍妾,對著所有的奴才她該說的說該賞的賞,完了讓葉嬤嬤和尚嬤嬤主持這裏的事務。

    高露微不敢有違地交出宮務大權,一來她已經知道尚嬤嬤葉嬤嬤是熹妃皇後的人,二來,這本是嫡福晉的工作,臨近新春上下各處都盯著,規矩之嚴不比平時,再將宮務交給格格侍妾打理就說不過去了。

    臘八之後,年味愈發濃了。欽天監選擇了吉日“封印”後,宮裏在交泰殿舉行了隆重的儀式。對著供案上擺設的酒果、香燭,皇帝拈香行禮,官理禦璽的官員捧著寶印出殿,到乾清宮門外進行洗拭,再捧入殿內加以封貯,等來年正月,再擇吉日開封。之後,各地停止辦公,開始慶祝新年。

    與“封印”儀式不同,臘月二十三的小年祭灶儀式,雲珠參加了。

    祭灶神的儀式是在後三宮之一的坤寧宮舉行。坤寧宮平麵呈長方形,重簷廡殿頂,明代時是皇後的寢宮,清順治十二年時進行了改建,殿內東側兩間隔出為暖閣,作為居住的寢室,殿內西側四間設南、北、西三麵炕,作為薩滿教祭神的場所。祭灶神的儀式就在殿內西側廳舉行,設供案、奉神牌、備香燭、擺供品。

    與民間女子不祭灶王爺的習俗不同,大清皇宮祭灶是皇帝先到坤寧宮的佛像前、神龕前、灶神前拈香行禮。等皇帝禮畢迴宮後,皇後再行祭禮。不知出於什麽心理,新年一些皇後出席的筵宴祭儀雍正都令她帶著雲珠,所以雲珠有幸觀賞到了這些。她甚至無聊地數了數供案上的供品,總共有三十三種。

    轉天

    ,宮中上了天燈和萬壽燈,燈火輝煌通宵達旦。

    臘月二十六,各宮掛出了準備好的春聯、門神和宮訓圖,一派喜氣。接下來除夕夜的前幾天裏,宮裏還要由喇嘛主持“得祿”、“打鬼”等傳統的祭祀儀式。那些薩滿、喇嘛見了雲珠對她態度都意外地恭敬,弄得她也差點以為自己是神仙下凡了……好在她裝傻的功夫一流,自己含笑不動,別人也不能說出什麽來。

    皇帝要到太廟祭祖迎接新年到來。這一年的新春,弘曆也被抓丁參與了很多儀式活動。

    除夕,是真正慶典的開始。淩晨寅時左右,皇帝就得起床到宮殿各處拈香行禮,鞭炮聲中邀請各處神佛來宮裏過年。並在行走過之處撒上芝麻桔杆“踩歲”取“步步高”的吉祥和辭舊歲的寓意。

    午刻,皇帝到三大殿之一的保和殿舉行賜外藩蒙古王公來朝的筵宴大禮。

    宴飲結束後,宮裏還要舉行皇帝的家宴,本來如果皇太後健在的話帝後宮眷也要分別詣太後宮行辭歲禮,吃煮餑餑的……現在,省了。不過皇後領宮眷到養心殿給皇帝辭歲禮及宮眷們到景仁宮給皇後行辭歲禮還是要的。

    萬象更新辭舊歲(下)

    弘曆一大早就隨著皇帝到宮殿各處邀請神佛及“踩歲”,完了又與弘晝一同到保和殿招唿來朝的外藩使臣及蒙古王公,忙得腳不著地。雲珠也早早換上了皇子福晉吉服,隨著皇後到養心殿給皇帝行辭歲禮,後又到景仁同給皇後行辭歲禮,最後熹妃的永壽宮及齊妃的鍾粹宮也不能錯過……大半天下來,也是累得不行。

    到了午間,什麽東西都吃不下,她想了想,親自到小廚房看了看。年底,各地進貢的東西很多,特別是各種食材,乾西二所發下來的份例及雍正賞賜下來的積了不少,連新鮮的鮑魚魷魚花殼等海鮮水產都有。

    “葉嬤嬤,你挑一些給毓慶宮送去,按份例發給她們,也給富察格格身邊的人提一聲,她手上有孕婦忌食單子,什麽該吃什麽不該吃心裏有數,讓她自己做主。”

    “奴才知道了。”葉嬤嬤躬聲答了一聲,吩咐了幾下宮女蘇拉將東西裝好,抬往毓慶宮。

    “你們下去吧,我自己煮點粥吃。”

    “福晉,還是奴才們給您幫下手吧。”圖嬤嬤等人說道,“給您看個火也行啊。”

    “也好。”她確實不想事事親為,太累了。也不是她體力不行,隻是又頂著一身繁複的服飾,在宮裏轉來轉去叩拜不停,令人厭煩。

    “先挑二十個鮑魚洗淨、切絲吧。”

    鮑魚粥清潤爽口,鮮香無比。雲珠佯裝從荷包裏掏出——實際是從空間裏摘出,將青色玉蘭果的殼捏碎,乳白色的果汁滴到粥裏,攪拌了幾下,頓時,那噴鼻的香氣更加醇鬱了些。拿來小碗盛了點,試吃了兩口,味道還不錯。

    拿來大概能盛三碗左右的瓷盅兩個,雲珠各裝了八成滿,喊來素問靈樞並馮益王進保道:“你們幾個將這兩個食盒給皇阿瑪和四阿哥送去,這個繪鬆鹿圖的呈給皇阿瑪,這個繪青竹圖的給四阿哥,等等,”雲珠轉頭問郭嬤嬤,“保和殿裏除了皇阿瑪和爺,還有誰在那裏?”

    郭嬤嬤明白她的話意,答道:“怡親王、五阿哥等都在。”

    雲珠看著還有大半鍋的粥,道:“馮益和王進保一起將這鍋粥端去吧。你們去的時候先找一下蘇總管,他自會安排。”

    “是。”幾人應聲去了。

    “嬤嬤,咱們再煮一鍋吧,大家都累了,到時也吃點。”雲珠說道。

    郭嬤嬤和圖嬤嬤欣喜地應了。她們是富察家的老人,知道雲珠自己栽培的玉蘭花結的果子是調味聖品,等閑是難以吃到的。

    幾人又合力煮了一大鍋出來,雲珠自己吃了兩碗迴屋歇息準備應付晚間的家宴,而郭嬤嬤圖嬤嬤等這些在她身邊伺候的人都一人分吃了一碗粥,隻覺得鮮香無比,隻恨人多粥少。就連尚嬤嬤,端著粥時覺得不過一碗香些的粥,心中頗不以為然,可粥一入口,她就覺得自己還是小看了這位四福晉,這手藝,連禦廚都比不上,難怪敢送到禦前去呢。

    那邊保和殿的筵宴一結束,東西沒用多少,卻喝了不少的雍正帶著兩個兒子和怡親王允祥、莊親王允祿、履郡王允祹、果郡王允禮等幾人迴到乾清宮喝醒酒湯。不一會兒,蘇培盛就進來稟道:“皇上,四福晉派人送來鮑魚粥。”

    雍正一喜:“好啊,快讓他們端上來,肚子正有些餓。”筵宴上的佳肴也並不是沒有好的,隻是大冷天裏吃冷硬了的食物總是沒什麽胃口,再者,主要是與外藩使臣、蒙古王公們一起慶賀,皇家體統規矩禮儀都要顧,能吃多少東西?這種筵宴做為皇帝都是在進宴前吃東西墊肚子的。

    素問靈樞幾人進來,眾人不由有些愕然,居然還端了個大鍋來。雍正哈哈笑道:“看來朕這個兒媳婦細心得連幾位皇叔都顧到了。”

    蘇培盛例行試吃了小半碗粥,就被皇帝揮退到一邊。雲珠心細,這粥是她親自煮的,送

    粥的又是她身邊的人,還會有什麽問題?!他吃過幾次她煮的粥,覺出是養生聖品,讓人查了後知道是她培養的玉蘭果帶來的效用,再想起她製的玉蘭花茶,雖然心中驚疑,卻也沒再究查下去。

    她是個孝順的孩子,又聰明,怎麽會不知道懷璧之罪的道理?敢拿出來給自己和十三用那是秉著忠孝之心,相信自己才會如此,自己再去做那掠奪的小人豈不辜負了這番情義?!

    雍正性子素來是你給我一分我還你十分的人,也許表麵對你嚴厲要求,卻真真是秉著為你好為你著想的角度去施為的,無愧於心。雲珠的這種不掩藏不解釋的行為,著實讓他歡喜欣賞,便也讓宮裏的耳目時時看顧著她。

    不過玉蘭花跟玉蘭果有這樣的效用他還是很感興趣的,便讓太醫院的孫太醫暗地裏實驗了一番。結果很明顯,普通的玉蘭花也許有些藥效,卻沒有她拿出來的那種對人體補益大,更別說是玉蘭果了。

    孫太醫研究後說普通的玉蘭果並沒有藥補效用,吃多了還會對身體有害。

    這說明了具有這種功效的玉蘭樹隻在她手裏,又或者,隻有她培植出來的玉蘭樹具有這樣的效用。

    他隻能猜想,這個兒媳婦或許真的是天生不凡,是陵光神君投胎,是上天賜給大清的福星,不然怎麽解釋自己、十三弟、十二弟的遇難呈祥,朝野宗室政通人和?!

    不管如何,隻要這福星在自己身邊,旺著愛新覺羅家的子孫就可以了。

    “四哥,好福氣。”弘晝瞄了眼弘曆手上跟皇父一樣單獨裝在食盒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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