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節  看守所

    1、

    芸窗把車開進派出所的時候,張三瘋正在罵大李,唐豔拿著準備給唐東換洗的衣服,站在一旁抹眼淚。

    “大李,你當了副所長,就牛b了?你不知道他是我小舅子,我不怪你,但我早就告訴你幫找唐東,怎麽地,我說的話現在就是放屁?”

    “三哥,讓找唐東,都好幾年了,我這不是沒反應過來嘛,我就知道他是到你貨運站打架的小子。人是我們抓的,局裏批的拘留審查,我明天就去跑放人的事。”大李說。

    其實,從唐東在檢查站搶他的警棍,他就想收拾這小子,這次又收了老五的錢,即使打不了他的罪,關上一段,再遣返原籍,也算圓滿。沒想到讓張三瘋知道了。

    兩人正激溜溜地說話的工夫,人們都抻長脖子往院子裏看,是芸窗和若水進來了。派出所的人基本上都認識她倆,形象大使薑若水自不必說,孤舟橫大師的家就在管內,他的孫女趙芸窗也是出了名的美人。但兩個美女一起出現,就有一種讓派出所小院都煥然一新的效果。所長大劉讚美她們幾句,然後聽了她們的來意。

    “哦,既然孤舟橫老先生都說唐東等於發現了文物,有功無過,好啊,就麻煩他老人家給陳局長去個電話,人還不是馬上就放。”大劉把球踢迴趙芸窗這邊。

    “好,把陳局號碼給我。”芸窗說。

    2、

    芸窗知道爺爺清高,她要來號碼後,直接打了過去。

    “陳叔叔,我是趙芸窗,孤舟橫的孫女,還記得我嗎?”

    “當然當然,美女畫家嘛。”

    芸窗就在電話裏說起唐東的事,說他在廢窯裏撿到樹癭壺,沒有去賣大錢,而是交給了大窪鎮警察,並說爺爺對唐東發現古窯高度讚揚,希望警方立即放人。

    陳局長顯然不知道唐東這件事,但樹癭壺三個字讓他眼前一亮,要真的找到了樹癭壺,將是彪炳宜溪史冊的大事。既然趙芸窗出麵,說明孤舟橫是認可的,也是重視的,要是能與紫砂泰鬥聯手,把這件事做出影響來,對宜溪是影響力和自己的政績,都有深遠的意義。

    “芸窗小姐,你稍等一會,我馬上了解一下這件事。”

    但為慎重起見,他要先問問大窪鎮那把壺的事,再決定是否放人。

    不到半小時,陳局長的電話打迴蜀山派出所:“小劉,我已經派車去看守所接唐東,一會就送到你們所,你們要禮送出門。你請趙芸窗轉告她爺爺,我明天親自帶著大窪的壺,到他府上,一則是賠禮道歉,二則是請老人家鑒定一下。”3、

    天黑下來時,唐東在市公安局政治部領導的陪同下,走進派出所。他顯然是剛被洗過澡,長發和短須都幹幹淨淨,白襯衣也是新的,隻是臉上有明顯的瘀傷。

    唐東在大廳裏同時見到若水、姐姐唐豔和芸窗,覺得有點像做夢。尤其看見眼淚吧嚓的唐豔,更是吃驚。

    芸窗上前,擼起唐東的袖子,對正在連聲說誤會的劉所長說:“你看他臉上身上,青一塊紫一塊的,這怎麽解釋?”

    政治部領導笑臉說:“我了解,唐東在看守所,不慎滾下樓梯,當然,我們要對防護疏忽的幹警嚴肅處理,具體的處理意見,陳局明天會向孤舟橫先生表達的。”

    “走吧。”唐東說,然後用目光示意一下芸窗和哭出聲的唐豔。

    一行人出了派出所,芸窗和若水把唐東扶上車,並把跟著的唐豔也請上來。張三瘋感到挺沒麵子,惡狠狠瞪了一眼大李,吩咐阿浩和幾個兄弟開寶馬著跟著保時捷車,自己上唐豔的車走了。

    看著幾輛車魚貫而出,大李對大劉說:“媽的,一個撿破爛的,居然有兩大勢力罩著。”

    大劉白了一眼他說:“你呀你,什麽事都敢摻和,你再這樣下去,有好瞧的。”

    4、

    唐東一出派出所,就問唐豔怎麽會到了宜溪,唐豔簡單說了自己和張三瘋結婚的事,他們說話的工夫,芸窗直接把車開到水巷邊。

    大家來到邀月樓老店,進二樓雅間,剛斟上酒,阿浩就端著一杯白酒上來了。

    “嫂子、兩位美女,今天見到唐東我才知道,他就是當年單挑我們十多人的少年英雄啊。我三哥讓我和兄弟們好好伺候幾位,我的意思,把酒樓包下來,把幾位的朋友都請來,給唐東接風洗塵,我先敬大家一杯,然後就去操辦。”阿浩說著舉起酒杯。

    唐東見若水和芸窗表情嚴肅,他站起來,拿起自己的酒杯一飲而盡,說:“衝我姐的麵子,我跟你幹了,但我不會跟你們一起混的,死都不會。”

    阿浩有點尷尬,但還是幹了自己的酒。唐豔說:你們走吧,這沒你們的事。

    阿浩點頭退下,芸窗拍拍唐東肩膀說:“我學生行啊,這兩句話說的,有點江湖大哥樣呀。”

    眾人都笑了。

    吃完飯,芸窗對若水說:“咱倆是不是得把唐東劫走啊?”

    若水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唐東,笑了。

    芸窗的話和若水的眼神,讓唐東忽然想起8天前,若水說莊子被兩個女子劫走的話。

    若水說:“他們姐弟倆快十年沒見了,一定有好多話說,我們不攪合了。”

    芸窗有點不盡興,對唐東說:“明天去我爺爺家,別忘了,今晚小心點,別再讓人抓走。”然後叮囑了地址和時間。唐豔賠笑謝過。

    若水邀芸窗去蠡河街家裏住,芸窗挺高興。

    兩人憑欄倚在水榭中,看著月亮在睡蓮池水中被魚兒弄碎。

    “我記得你說唐東‘樸’呀、‘渾然天成’呀什麽的,我還以為你說他凡事都很自然、很‘本能’,像動物植物一樣。”芸窗說。

    “本能?”若水心裏一動。

    “但現在看來,他很有原則也很克製呀,你是不是說他傻啊?”

    若水知道芸窗是指他能拒絕大師換壺和收徒的事,而這話卻讓若水想起那個雨夜,在自己的熱烈擁抱下,唐東竟出奇地冷靜。

    “是傻,傻的本能可能就是善吧。”

    第五節  辨壺

    1、

    芸窗和若水天一亮就趕到孤舟橫的工作室。老人起得早,正打太極拳,幾路練完,才收住架勢,招唿兩個女孩。“爺爺好!”若水施禮說。芸窗介紹說,這就是薑若水。孤舟橫連聲說知道知道。

    在堂上落座,老人看著若水點點頭:“光看照片了,這一見麵讓我想起一個人。”

    “誰呀?”芸窗好奇地搶問。

    “林徽因!我年輕時,曾在複旦和北大,兩次聆聽過她的教誨。那時,她也不過二十幾歲吧。”

    若水趕忙起身:“爺爺這樣比,讓若水慚愧。”

    芸窗撅起嘴說:“爺爺,才貌雙絕的人都被您見了,再捧,她真快成仙了,您不知道,她一天聽的表揚話,比我一年聽到的還多呢。”

    “你呀,天天都讓人煩死了,哪還有表揚話?”老人笑著說。

    大家笑過,兩人就把陳局長要拿著壺來拜訪事,以及前因後果,對老人說了,當然,瞞過了五師伯的一段。

    孤舟橫一直閉目聽著,聽到“粘好的樹癭壺”時,他睜了一下眼睛。

    唐東唐豔被芸窗接進院子,都給老人行了鞠躬禮,孤舟橫點點頭,並沒有跟唐東說什麽,而是起身,到後院澆花去了。

    這時,芸窗大師伯和三師伯也來了。從老人昏倒過以後,幾個弟子每天都輪班來看看。

    2、

    陳局長一行人便裝進門,行了禮,表達完歉意,又寒暄幾句,孤舟橫著急:

    “樹癭壺,帶來了嗎?”

    “快拿上來,請大師過目。”

    “樹癭壺”那雄渾蒼勁的形象,的確讓孤舟橫一震,但他很快就搖搖頭,伸手在壺裏一摸,說道:“這把壺是贗品。”

    眾人都吃一驚,唐東更覺出乎意料。大師的兩個高徒都過來細看。

    “這把壺仿製之精美,工藝之高超,幾乎可以亂真,如果明確標注它就是一件仿品,且不用說作偽者的名號,至少可以拍到50萬元的高價,即使在8年前,仿製它的時候,也應該值30萬元以上。”孤舟橫說。

    “這不是我送去粘的那把壺?”唐東問。

    “和你給我的壺蓋不符啊。”孤舟橫說。

    眾人麵麵相覷,芸窗對唐東說:“花這麽大本錢騙你的壺,那你的壺一定是真的啦。”

    “這把壺是用純正的天青泥料製作,大家都知道,天青在明代很常見,許多保留下來以及出土的紫砂器,都證明了這點。這件贗品選用天青泥,一則是與原壺用料一致,二則天青泥近來少見,很多鑒賞家甚至高級紫砂人,對它的成分和燒成特征不熟悉,難以識別真假。”

    “天青泥為什麽少見呢?”唐東問。目睹天青岩礦難以來,唐東一直沒弄明白這個問題。

    “這種泥料一般都生長在礦脈的淺表層,隨著表層開采殆盡,尤其是近二十年來,礦洞越挖越深,自然稀少。但並非沒有,在岩層的裂縫處及靠近地下洞穴的地方,即有空氣侵入的地下岩層中,仍有大塊的天青泥層。”

    孤舟橫接著說:“這件贗品並沒有滿足用對了天青泥,在壺上,甚至偽造了包漿,讓人從它身上,看出幾百年來累積的自然光暈,這應該是非常高超的技藝。但是,造假者沒去唐東挖出原壺的實地考察,唐東挖出原壺的時候,它的身上附著著陶片、砂礫和粘土,這些我都提樣,交給文物部門了。附著物決定了包漿的種類和形式,絕非這把壺讓大家看到的樣子。”

    大堂裏鴉雀無聲。

    孤舟橫喝了一口茶,示意讓大家靠近假壺,研究包漿的感覺。

    “還有,這把壺的用印方式的問題。我們現在用印,是在保持一定濕度的坯壺上印上去的,這是明晚期開始的,而在正德年間,包括時大彬中年以前,是用刀刻的印章。這把壺當然是刀刻的,但在供春的春字一瞥上,多出一道細小的刀痕,這是故意的,為什麽?也許作偽者將來要依此,證明壺的真正作者。”

    “他為什麽要這樣,偽造成供春的作品,價值不是更大嗎?”陳局長小心地問。

    “小薑,你迴答一下好嗎?”孤舟橫笑著問。

    若水從容一笑說:“也許,作偽者本身就是一位大師級的人物。從爺爺的分析看,這個人在仿製這把壺中,內心充滿不情願的痛苦,從這點上,我們就不難發現,有些人自以為了不起的時候,很容易產生妄想——唯我獨尊。”

    “好!”孤舟橫讚賞道。陳局長和大家也都點頭,唯獨芸窗撅嘴。

    “說它是贗品,還有一個更重要的證據:這把壺的內壁,有好幾處拇指的指紋,不過在上弧壁裏,有一個拇指指紋,不用折光鏡,是看不到的,但可以摸出來。盡管這個指紋有拖拽的痕跡,不是很清晰,但它與其它指紋完全不同,其它是渦紋,俗稱為‘鬥’,是仿照原壺的指紋而做出來的,而這個卻是流紋,它是造假者無意中留下的。”

    孤舟橫說到此處,所以人都目瞪口呆。

    在一個肉眼看不出凸凹的壺麵上,能夠摸出指紋,甚至還能用手分辨出“鬥”和“簸箕”,真的令人匪夷所思,這樣的觸感,該是妙到毫巔了。

    陳局長心悅誠服地拍著手,很多人也都鼓起掌來。芸窗抓起爺爺的手,翻來倒去地看,然後驕傲地看看唐東和若水。唐東下意識地也看看自己的手,眼中充滿茫然。

    3、

    徐老伯給大家斟上茶,刑警隊張隊長問:“大師,能否請教一下,這把壺是誰做的嗎?”

    見孤舟橫不語,陳局長瞪了張隊一眼,然後說:“老人家,既然壺的假的,留在公安機關顯然沒有理由,就請奉還給貴弟子唐東吧。”

    唐東連忙擺手推辭,芸窗搶上前要去接壺。爺爺咳嗽一聲,芸窗趕緊把手縮迴來。

    孤舟橫對陳局長說:“唐東都不要,我留它作甚?從這把壺上,我看不到製作工藝的細節,我隻想看到原壺,隻有原壺才能印證出,供春是不是已經采用泥片鑲接的製作方式了。這件贗品,也許對你們破案,更為有用。”

    “對破案,先去查給唐東掉包的大丁。”芸窗自作聰明地說了一嘴。張隊長趕緊給她使個眼色。

    陳局長謝過大師和唐東,征求意見似的問:“唐東先生抽空能否到我辦公室去一下,協助我們弄清楚原壺的去向。”

    “好啊,我和若水陪他一起去。”芸窗搶著應承下來。

    第六節  走火入魔

    1、

    一個黑暗的密室裏,一個禿頂的人在射燈下看壺,正是供春的樹癭壺原作。壺也被粘接完畢,與剛才在孤舟橫府上鑒定的贗品,看起來毫無二致。射燈打在壺身上,壺體呈現紅光紫霧,映照在禿頂男人的臉上,一片斑斕。

    幾聲暗號式的敲門聲,禿頂拉動閘門扳手,一陣鉸鏈聲響過,楊誌走進來。

    “老板,不好了,那把壺在警方手裏,他們帶著去了孤舟橫家,唐東也在他家。”“混蛋!早晚有這天。我仿製那把壺的目的,就是為麻痹唐東那個小子,你們就應該趁機行動,把壺蓋弄到手,然後再把假壺搶迴來,或者毀掉,做到不留把柄。你們這幫廢物,壺蓋不但沒弄到手,假壺還落到警方和孤舟橫手裏。”

    “唐東這小子,的確難對付,又加上個鬼精靈薑若水。那天晚上我們沒抓住唐東,他跑到大窪鎮,壺被警察扣了,警方開始沒在意,壺一直在一個老警察卷櫃裏鎖著,所以我們的人也不知情,沒想到,失蹤好幾年的唐東,居然把壺蓋給了孤舟橫。老板您說,孤舟橫看完,能發現壺是假的嗎?甚至是您仿造的嗎?”

    “孤舟橫當然能看出來是贗品,而且他會首先想到我。”

    “那警察豈不是馬上要登門啦?”

    禿頂笑笑:“不過,以他孤傲和矜持,沒有百分百的把握,他是不會對警方說出誰的名字的,他的缺點,就是要證明自己沒缺點。”

    接著,他的笑容變成獰笑:“老楊,現在,最關鍵是堵住大丁的嘴!”

    “老板,我一聽到這個消息,馬上把他轉移到安全的地方了。”

    “能萬無一失?”禿頭把萬無一失四個字一字一頓地說,讓老楊倒吸一口涼氣。他驚懼地看著禿頭,然後低下頭說:“我再想想辦法。”

    禿頭無限感傷地把手放在老楊的肩上,良久說:“你知道老蔣為什麽崩潰嗎?課本上說的原因都對,但我看,最關鍵是他不夠狠!汪精衛、閻錫山、李宗仁、張學良、何應欽……都鬧成什麽樣子了,他把誰幹掉了?把老將和真正的雄主比一比,像秦王嬴政、漢武劉徹、唐宗李世民,還有……差距一目了然啊。”

    “我懂了,老板。”老楊故作輕鬆地說。

    “老楊,你辦完這件事,明天就帶著老婆孩子走,散散心,去加拿大。我在香港給你準備好100萬。”

    “老板,我這個時候走……”老楊哽咽地說。

    禿頭擺擺手:“放心吧。”

    “老板,我怎麽能放心?自從搞到這把壺,您每天看,整個人都陷進去了。放在手裏究竟有什麽用處?是個包袱。要我說,趕緊把它賣給村田小鬼子。”

    “你知道什麽叫異化嗎?我何嚐不知道它帶給我的異化?在它身上,我知道孤舟橫獻給故宮的是什麽,我搞清了紫砂的斷代依據,我發現了明代之前紫砂的曆史,我懂得了供春是怎麽讓紫砂升級的,我甚至悟出了汗露血珠壺奧秘……。但,這些都不能說,不敢說,我不能讓外人發現我跟這把壺扯上關係。這很痛苦,有時候,我感覺快要走火入魔了。”暗室裏死一般沉寂,過了好一會,禿頭說:“我雖然和日本人合作,但心裏總有個結,這樣的好東西就他媽不想給他們,但我總不能找別人去吧?你說的也許對,這件事等你迴來再說。嗯,老楊,放心去吧。”

    2、

    月夜,老楊和大丁都穿著全套登山裝束,潛伏在一個山崗上。

    “警察正到處找你,出城的路都設了卡。我們隻能順山脈向西南走,出了無錫境,就可以安全使用化名身份證了,大丁,再堅持兩天。”老楊悄聲說。

    “唉,我這輩子都沒想到,自己成了罪犯。”大丁說。

    “談不上,頂多是嫌疑人,我分析,通緝的份都夠不上。”

    “老楊,咱們是哥們,說句到家話,把壺交出來,能有啥事?咱們去自首吧,我也不讓兒子到國外讀書了,就是砸鍋賣鐵,也把老板給的錢退迴去……”大丁懇切地說。

    老楊聽大丁這樣說,心一沉,惻隱之情徹底破碎了。他絕望地看著大丁,說:“不這麽簡單,再躲些日子,包在哥身上不讓你吃虧。”

    老楊招唿大丁繼續走,便都不再說話。到天蒙蒙亮的時候,兩人來到最險的地方——西天洞。所謂西天洞,其實是有多個垂直的地下溶洞和暗河組成的深坑,深坑上邊,是懸崖峭壁,岩壁上,嵌著一些巨大的鐵釘,這曾經有過一個棧道。據說,嶽飛派手下大將偷開此路,奇襲了山下的金兵大營。

    兩人此刻壁虎般貼著峭壁,站在僅有一腳寬的棧道上向前小心挪動,大丁低頭望望下邊黑森森的坑洞,兩腿打顫。

    “老楊,天大亮再走吧,這一腳沒踩穩,連個屍首都找不到了。”

    老楊喘了口氣說:“兵貴神速,爬上這道岩壁,以後的路就好走了,這樣吧,你在原地等著,我爬上去,給你垂條繩子下了。”

    大丁有些不好意思,不肯答應。老楊說:“我從小就爬山,經驗比你多,你就等著吧。”說完,就沿著鐵釘,呈之字形向峭壁上攀爬。

    大約半個多小時,岩壁頂上傳來老楊的聲音:“大丁,接著繩子,係牢在腰上,我把你吊上來。”大丁抬頭,老楊正在頭頂上10層樓高的崖頂上,衝自己擺手,大丁很感動,照老楊說的,把自己綁好。

    老楊開始拽繩子,通過一組固定在樹上的滑輪,大丁被輕鬆地吊起來。當大丁被吊到一半的時候,上邊的老楊突然跪下,舉著一把砍刀,淒厲地喊了一聲:

    “大丁,我會供你兒子到美國讀書的。”

    說完,沒等大丁反應,對著繩子,手起刀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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