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小山不想再與她糾纏,她想去見玉笙寒,她有種感覺,玉笙寒雖不是兇手,但她知道兇手是誰,況且,她手中的這本《七星雪吟》,她看出來了,上麵的確有記載青春永駐之術,以及處子之血。


    晏小山剛轉身,雲山已持劍,刺向了她的後頸,眼見便要一劍穿喉,劍卻忽然失了蹤影。


    “相思,相思,相思盡來心憶。樓裏樓外豔陽。千年萬年斷腸。斷腸,斷腸,洞簫一聲嗚咽。”


    白玉軒手拿雲山的劍,出聲吟道,雲山聽見了他的這首小令,忽而雙頰泛紅,露出一股小女兒的嬌羞。


    她扭捏著說道:“把劍還給我!”


    晏小山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白玉軒將劍扔迴她手中,她二話不說,邁著步子走了,她的步履輕飄飄的,好像害怕踩著螞蟻似的。


    晏小山看著白玉軒,“白玉軒,你念書不多,還會寫個詩詞啥的?”她帶著點兒醋意,青天白日,他竟然在她眼皮底下公然調戲一個小師太!


    白玉軒笑笑,“這首小令,不是我寫的,是她寫的。三年前去峨眉山玩,偶爾撿到的。”


    晏小山好像明白點兒什麽,那三人也好像明白點兒什麽,三人麵麵相覷,之後,兩人邁著步子離開了。


    隻剩玄隱一人。


    晏小山搗搗白玉軒的胸口,低語道:“你有他們的把柄,方才怎麽不用?”


    白玉軒略帶歉意,“方才未想到。”


    晏小山翻了個白眼。


    玄隱好似並不打算走。


    “大師,出家人慈悲為懷,大師今日怎麽也妄動了殺念?”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白公子,萬事皆有因果,世人難逃嗔恨,玉穀主欠了殺人之債,被殺之人授受與我,如此又造了新的因果,如此之惡循環,必將橫亙久遠。”


    “大師也不過是聽了駱姑娘一家之言,若人並非玉穀主所害呢?”


    玄隱一怔,但隨即說道:“玉笙寒,身上戾氣太重,若是不加以善導,終究會誤入歧途。”他說完,雙手合十,鞠了一躬,“望她好自為之,此事,老衲還會繼續追查。先告辭了。”


    晏小山和白玉軒也跟著鞠了一躬。


    他們目送玄隱離開之後,一起走向斷夢。


    容引一言不發的跟在他們身後。


    斷夢殿內,空無一人。


    三人四下張望,半晌從門外踏入一個青衣女子,“你們,”她詫異地看著他們,“還不走?”


    “我們來找孟大哥,我們是他的朋友。”


    “孟大哥?”青衣女子歪著腦袋想了想,她還未想起誰是孟大哥,就聽見後側一聲熟悉的聲音,蔣慕踏門而入,吩咐道:“你先下去吧,這裏有我便可。”


    青衣女子點點頭,而後走了……


    “幾位,若無其他事,你們還是離開吧,穀主不會再見任何人。”


    她聲調婉轉,拒絕地也很委婉。


    “你們穀主難道連這個也不要了嗎?”晏小山舉起手中的那本《七星雪吟》晃晃。


    蔣慕臉色變了變,但也隻是一瞬,便恢複麵如靜水。


    “各位找穀主到底所為何事?”


    晏小山將書本放下,問道:“孟大哥,他傷的重嗎?他怎麽樣了?”


    “他的傷無妨,自有穀主替他醫治。”


    “我們不能見見他嗎?”晏小山有了些哀求之意。


    蔣慕麵露難色,一時不知該作何迴複。


    “你不可以見他。”聲音傳來,人已站在門前。


    玉笙寒背負雙手,目光望著晏小山。


    目光中明顯有敵意,看來她還是將她看做‘情敵’。


    晏小山向白玉軒靠靠,又蹭蹭,以示她心有所屬,她說道:“孟大哥和白玉軒,他們是好朋友。”


    “我知道,但那又如何?我不會讓他見任何人。”她口氣冷淡。


    霸道而可怕的女人。


    “我的朋友是個老實人,希望玉穀主不要欺負他。”白玉軒笑道。


    她站在門口,一直未踏入,“你們若是為了讓我來聽這樣的話,我勸你們還是盡快離開這裏,而且日後再也不要來我藥王穀。”


    “你為何不肯解釋,這四大門派定然不會善罷甘休,日後,他們定然還會來藥王穀,你和孟大哥不會平安度日,再者,若是我將這本《七星雪吟》公布於眾,這藥王穀怕要成為眾矢之的。”


    玉笙寒冷眸看向晏小山,這姑娘竟然在威脅她!倒是有幾分膽色。


    但她又豈是膽小之輩,“你若想公布,便公布。”


    軟硬不吃,晏小山簡直無計可施了。


    “玉穀主,我大抵猜到是誰了。”白玉軒話一出口,便看見玉笙寒臉色有了幾分動搖。


    他從晏小山手中拿過那本書,“我們不會將它公之於眾,但殺人償命,她該受到應有的懲罰。”


    晏小山轉頭看著他,“兇手是誰?”


    他沒有迴答晏小山的問題,而是對玉笙寒說道:“我一定要見我的朋友。”


    孟荊河還在昏迷,他睡相安穩,唿吸均勻,看起來似乎並無大礙。


    晏小山和白玉軒站在房內,他們看著孟荊河。


    容引和玉笙寒在門外。


    “玉穀主,你我之間的比武還未分出勝負,但我一定要‘蝕骨’的解藥。”


    “沒有解藥。”


    “看來穀主一定要逼我動手。”


    “你動手也罷,不動手也罷,都沒有解藥。”


    她的話音剛落,一柄長劍已抵在她的頸間。


    玉笙寒笑笑,她還笑得出,“容引公子,你的劍夠快,也夠狠,但我從來不知道,公子也是個多情之人,有情便有了牽掛,有了牽掛便不再無敵。”她食指拇指捏住他的劍尖,後撤一步。


    她和他豈非一樣,從前也是冷冷冰冰,但遇到一人之後,他們都變了,變得多情,變得溫柔了。


    “我若有解藥,一定會救他。”她轉身,款款走迴房中,她希望他醒來時,第一眼看見的是她。


    容引默默收迴劍,將視線落向遠方,落得無邊無際。


    孟荊河醒來時,第一眼看見的的確是玉笙寒,他靜靜看了她一眼,而後從懷中摸出一隻鳳簪,榆木,他一刀刀雕刻出來的。


    他將木簪遞到了她手中,輕聲問她:“嫁給我可好?”


    她隻應了一個字:好。


    她說是要困住她,可到頭來,她還是被他所困。


    藥王穀東側,五裏之處,有一家名為芙蓉堂的小店,老板是個寡言的男人,卻娶了一個貌比貂蟬的老婆。


    他們店麵雖有些寒磣,但麵實在是好吃,十裏八村的人都喜歡來吃。


    他們經常看見夫妻倆相攜買菜,散步,臉上蕩漾著幸福。


    孟荊河娶玉笙寒的那一日,大雨滂沱,白玉軒沒有去。


    他不是不想,而是沒有等到那一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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