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興早上到辦公室就習慣性的大致瀏覽了一下海城晚報,看到有關縣公安局的報道時,陳興第一時間就給路鳴打了電話,這才有了路鳴抓著報紙跑出去的一幕,在來縣政府的路上,路鳴抓緊時間看了報紙,通篇看下來,路鳴雙手幾乎是差點把報紙撕爛。


    報紙報道的內容,細節上有一些用詞是模棱兩可的,用了‘可能’‘也許’之類的推測用語,路鳴心裏清楚的很,這是媒體報紙玩得慣熟的伎倆,反正他們報道上也沒百分百肯定,到時候誰能找他們麻煩?不過正是因為此,路鳴這心裏的怒火更盛,這擺明了是公安局內部出現了內鬼,將事情給捅了出去,至於報道的措辭沒有用上絕對的措辭,那是媒體的障眼法。


    不過就算是路鳴心裏的火氣再大,他也不可能去找海城晚報的麻煩,且不張明死在公安局審訊室一事確實屬實,海城晚報是海城市委機關黨報,路鳴一個縣公安局長還沒這個本事去海城晚報的麻煩。


    “到底是誰將事情給捅了出去?”路鳴眉毛一抖一抖的,心裏的怒火已經積聚到了一定的程度,迴想著昨晚的場景,審訊室裏隻有他跟趙一德還有兩個刑警隊的警員,趙一德第一個被他排除了嫌疑,唯一有可能的就剩下那兩個警員,當然,也不排除還有其他可能,畢竟公安局內部那麽多人,或許還有其他人知道了這事,隻是眼下路鳴的疑心無疑都在趙一德手下那兩個警員身上,畢竟是昨晚在場的當事人。


    頭疼的揉了揉太陽穴,車子已經進了縣政府,路鳴無暇再想其它,陳興叫他過來**不離十也是為了這事,路鳴昨晚還在想著等鑒定結果出來,將事情調查清楚了,再跟陳興這事,誰會想隔夜就被報紙捅了出來,路鳴委實是被打了個措手不及。


    “路鳴,你們這公安局可真是會給我製造驚喜。”陳興一見路鳴進來手上還拿著報紙,知曉路鳴也知道了此事,沒繞彎子開口就道。


    “陳縣,我也想不到會發生這種事。”路鳴無奈的苦笑道,他也知道這事可能會給陳興帶來一些被動,但不管真相是怎麽迴事,此刻他這個局長無疑是要敢於站出來承擔責任的,“發生這事,我這個局長也要負很大的責任。”


    “報紙報道的情況是否屬實?”陳興沒理會路鳴的自責,直接問道,這也是他最關心的問題,雖然已經大抵相信了報紙所報道的內容,但此刻的陳興仍然是抱了一些僥幸的心理,報紙裏麵有一些模糊的措辭裏提到了犯人死前被虐待、毆打過,這可是能引起民意激憤的事,現在的媒體更是擅長利用民意來綁架政府,陳興關心的是這個。


    “張明是死了,但是情況也不全是報紙報道的這樣,這虐待和連番毆打之類的用詞純屬子虛烏有嘛,這報紙也太不負責任了,還是咱市委的機關黨報呢。”路鳴聲的嘀咕道,事實上,他自己都沒太大的信心證明手下的警員沒真的打過張明,起碼趙一德就承認了動過一點手腳,但路鳴是相信趙一德會有分寸的,何況他本就不信張明的死因是由這造成的,這會路鳴免不了就要維護下屬了,昨晚刑警隊新來的那個警員差點就話觸怒了他,趙一德立刻就出聲維護,這個毛病完全就是從他身上傳過去的。


    “這個時候你還有心思抱怨。”陳興黑著臉。


    心的看了一眼陳興的臉色,路鳴趕緊止住話,知道陳興不是真的生氣,路鳴也不敢這時候去逾越自己的身份。


    “張明是怎麽死的,何時死的,你給我仔細一遍。”陳興沉聲道。


    路鳴點了點頭,將事情的經過了一遍,不敢絲毫隱瞞,至於張明確實有被下麵的警員動手打過,路鳴就一句帶過,好在陳興沒有追究這個的意思,“照你這麽,這件事情很蹊蹺了,張明的死是保密的,隻有你們昨晚幾個在場的人才知道,但今天報紙這麽快就曝光了,這隻能明你們內部的人走漏消息的。”


    “哎,我也想到了這個可能,不過還沒來得及調查,接到你的電話,我就趕過來了,連報紙都是在路上看的。”路鳴拿著手上快被捏爛的報紙,苦笑道。


    “你能確定張明的死是另有其因?”陳興看著路鳴,皺著眉頭,隻要真的不是因為公安局的內部審訊而致死,事情就還有變通的餘地。


    “我是自己猜測的,結果還要等法醫鑒定,應該也快出來了。”路鳴看了下時間。


    “盡快的弄清楚張明的死因吧,張明死在你們公安局內部,將會使你們處於不利的地位,可能還會有人想借此事大做章,你我都要有個心理準備,如果張明真的是另有死因,要抓緊時間調查,越快弄清楚對你越好。”刑事方麵的事情,陳興不是很了解,隻能叮囑路鳴盡快破案,陳興現在擔心的是有人想要借機發難。


    “陳縣,縣委來電話,通知您過去開會。”這時,秘書何齊走了進來。


    “現在開會?”陳興聽到這話,扭頭看了路鳴一眼,隱隱有不祥的預感。


    “路鳴,你先迴局裏去,今天報紙一出來,估計你們公安局內部也是謠言四起,人心不穩,你迴局裏,該幹嘛幹嘛去。”陳興吩咐道。


    來到縣委的會議室,陳興看到現場的陣仗時,眉頭一抖,心裏不祥的預感更甚,所有的常委都在,汪東辰沒有任何征兆的突然召開了常委會,陳興一下就聯想到了公安局的事,剛才還在擔心有人會借機發難來著,這麽快就要應驗了不成。


    除了汪東辰外,所有的縣委常委已經悉數在場,陳興和政法委書記許江交換了個眼神,隻見許江也是微微搖頭,表示不知情,而其他常委臉上同樣帶著一些疑惑,陳興很快就有了猜測,恐怕所有常委都是臨時被召集過來的,誰都沒有事先被知會過。


    陳興才剛坐下的功夫,汪東辰也走了進來,在橢圓形的會議桌中間主位坐下,汪東辰目光掃視了一眼全場,這種時候,權力的感覺總是能讓汪東辰內心格外的滿足。


    兩鬢已經生出了一些白發,汪東辰今年也已經56了,再過兩年,他也差不多該退到二線崗位上了,但這並不影響他對權力的訴求,隻要一天還在縣委書記的位置上,汪東辰就要緊緊的攥住手中的大權,在溪門縣,他才是真正一言九鼎的人,汪東辰不允許任何人以任何形式變相挑戰自己的權威。


    “今天的報紙相信大家都看了,也都知道發生了什麽事,臨時召集大家過來開會,就是為了此事。”汪東辰淡淡的開口了,“發生在公安局的事被市委機關黨報曝光,已經引起了十分惡劣的社會影響,很可能市裏的領導已經在關注此事,就等著看我們我們溪門縣黨委政府會如何處理此事,所以我們一定要拿出一個妥善的解決方案,要對憤怒的民意有個滿意的答複,同樣要給犯人的家屬有個交代。”


    陳興不動聲色的聽著汪東辰凜然的話語,心裏一緊,汪東辰這麽迫不及待的就想拿他身邊的人動手了?


    “我讚成,犯人死在公安局的審訊室,這種事實在是太過惡劣,公安局的部分辦案人員知法犯法,刑訊逼供,這是導致犯人死亡的真正兇手,我們的公安機關是維護社會穩定,保護人民生命財產安全的執法機關,是人民的守護神,而如今,大家看看我們的縣公安局都成了什麽,不僅沒有做到自己的責任和義務,反而成了殺人的兇手,這還讓我們的老百姓怎麽相信我們政府,相信公安局?”縣委副書記李紹同第一時間跳了出來,義憤填膺,正氣凜然的站在大義和公義的立場上大肆抨擊。


    “那依紹同同誌的意見,該怎麽處理?”汪東辰眼皮子動了動,瞥了眼李政,眼底深處露出一絲笑意,他這門已經裝填好的炮彈急需多一點發射的動力,這不,有人就立馬送來了,知曉李紹同和陳興的矛盾,汪東辰怎能不好好利用一番。


    “辦案的民警是直接兇手,必須要嚴懲,但我們不應該忽視了這起事件背後的深層次原因,大家想想,假如沒有公安局的個別領導幕後縱容和無視,辦案的民警敢如此的無法無天嗎?刑訊逼供,這是公安部紅頭件三令五申要嚴禁的,下麵的辦案人員作風粗暴也就罷了,局領導卻是無所作為,這簡直就是置法律於不顧。如果辦案民警是直接兇手,那公安局內部縱容和無視的領導就是間接的幫兇,同樣要給予嚴厲的懲罰,這樣才能治標治本,給全縣公安幹警起到真正的警示作用,否則隻是光處罰了一兩個辦案人員,根本沒有任何實際意義,個別領導照樣還是麻木大意,是治標不治本。”


    李紹同哪能放過這樣的發難機會,汪東辰急需他當這個馬前卒,而他哪裏會看不出汪東辰是在利用他,但他就是甘心當這個馬前卒,他何曾不是在利用汪東辰,雙方不過是互為需要而已,無所謂誰利用了誰,反正李紹同知道現在雙方的利益是一致的,矛頭齊齊對向公安局的局長路鳴,間接的,就是要打壓陳興的銳氣。


    “請李副書記不要預設立場。”李紹同一馬當先的放炮,許江這個政法委書記同樣站了出來,他是在同陳興交換個眼神後,雙方都心領神會,他這個政法委書記主管政法部門的工作,公安局出了問題,問題真要一層層追究下去的話,這鞭子難免就要打到他身上來,盡管這種可能性很,但許江此時無疑是不能噤聲的,他本就是暗中支持陳興,站出來維護自己治下的部門也就更有必要了。


    “公安局是否有刑訊逼供,這個問題還有待印證,何況犯人的真正死因,我想恐怕還需更進一步的調查,我們光憑一紙報道就給公安局先扣下了刑訊逼供而致犯人死亡的大帽子,這是對自己人的不信任,作為領導,我覺得我們有必要給予下麵的辦案人員更多的信任和支持,而不是在事情真相沒有弄清楚之前,就在這裏預設立場,將莫須有的罪名強加到公安局身上,這樣隻會讓下麵的人寒心。”許江沒給李紹同反駁的時間,又道。


    “不錯,李副書記在沒弄清楚真相之前,就在這裏預設立場,這是不是有些不負責任了?這些話要是傳出去,真該讓下麵的人寒心了。”陳興話可就比許江不客氣多了,許江還要保持著對李紹同這個縣委副書記明麵上的尊重,陳興可就絲毫不給對方麵子了,李紹同就差沒擺明了公安局的事也有一部分是他縱容的後果,陳興也不跟對方客氣。


    李紹同臉色鐵青的看了陳興一眼,陳興赤果果的扇他的臉,李紹同心裏使勁的壓著一口怒氣。


    “嗬嗬,現在是討論,大家都可以暢所欲言。”汪東辰適時的出聲,他的意思,顯然是暗中維護著李政的,掃了眼會議室的其他人,汪東辰又道,“其他人有想法也可以提嘛,這件事的影響太過惡劣,我們務必要拿出一個統一的態度來。”


    會議室裏的其他常委,這會基本上都盯著自己麵前桌麵的那一畝三分地,書記和縣長兩人擺明了在明爭暗鬥,其他人有些是抱著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態度,有些汪東辰那一陣營的人,顯然是準備跳出來大加指責發生在公安局的事件了。


    陳興在常委會上為路鳴的事唇槍舌戰,的縣委會議室硝煙彌漫,充滿了火藥味,而路鳴剛一迴到局裏,趙一德立馬就聞風而來,他找了路鳴一早上了,聽到路鳴去了縣裏才作罷,聽到路鳴迴來,趙一德從刑偵科立刻跑了過來。


    “路大。”趙一德風風火火的進了路鳴的辦公室,將辦公室反手關上,登時氣憤的罵道,“這他娘的到底是誰捅了出去,要是被老子知道了,非得剁了他不可。”


    “哼,你來的正好,我正要問你呢,昨晚也就你們幾個人知道,你最大的嫌疑對象是誰。”路鳴臉色難看的看了趙一德一眼,盡管知道跟趙一德沒有關係,路鳴這心裏的邪火卻是沒地方發泄,趙一德手下兩個刑警隊的警員如今成了他最大的懷疑對象。


    “路大,我知道你懷疑下麵兩個經手的警員,我也不是沒懷疑他們,上午我一看到報紙,立馬就把他們找來了,兩人都保證事情絕對不是經他們的口泄露的,這兩人有一個是今年夏天剛從警校分配來的,就是那個張,另外一個是刑警隊的老隊員了,你對他也有一定的了解,他的嫌疑基本上可以排除,真要有嫌疑的恐怕就是張了,不過我選擇相信自己手下的隊員,我懷疑是咱們公安局另有內鬼。”趙一德在路鳴麵前基本上是無話不。


    “人心隔肚皮,他有沒有嫌疑,是你一句話可以消除的嗎。”路鳴冷哼了一聲,心裏卻是認可了趙一德的解釋,隻是公安局的內鬼會是誰?路鳴眉頭緊緊的皺了起來。


    “路大,當初可是您教我要對下麵的兄弟給予信任的,咱們刑警隊跟別的部門不一樣,做的工作比別人危險十倍百倍,兄弟們都不容易,咱們要是再懷疑他們,真的會讓下麵的弟兄們心涼的。”趙一德正經了起來,隻有幹過刑警的人才能體會到他們的艱辛,姑且不要麵對窮兇極惡的犯人,有時候為了抓一個人,盯梢就得盯個幾天幾夜,坐在一個地方一動不動,腿腳麻木得都不能動彈,這些早都習以為常,趙一德對自己隊裏的人,絕對護短,這個毛病,同當初路鳴當刑警大隊長時是一模一樣的。


    “哎,我知道你們都不容易,但這件事實在是透露著詭異,在真相沒弄清楚前,誰都有嫌疑。”路鳴歎了口氣,“就怕這件事讓陳縣長也被動了。”


    門外有人敲門,路鳴喊了聲進來,推門而入的是昨晚在場的一個刑警隊員,陳遠方,刑警隊的老隊員了,他手頭上拿著一份報告單,“路局,趙隊,法醫鑒定的結果出來了。”


    “哦,快拿過來看看。”路鳴迫不及待的站了起來,趙一德連忙接過遞了過去,頭也擠了過去,他也急於知道鑒定的結果。


    “犯人體內含有過量的巴比妥鹽?”路鳴看到法醫檢查的結果時,終於能夠稍微鬆口氣,檢查結果證明真正導致犯人死亡的是其體內大量的巴比妥鹽,報告單上對次這種化學成分做了注解,一種老式安眠藥的主要成分,毒性不,致死劑量和治療劑量很接近,稍一不慎,就可能衝過頭,真的再也醒不過來,但這種安眠藥市麵上已經很少見到了,現在市麵上都是新型的安眠藥,其致死劑量已遠遠與治療劑量拉開,很多人吃了幾百片安眠藥甚至聽過有吃上一千片的患者,睡得昏天黑地,但還是死不了。


    不管怎麽樣,這個化驗結果單讓路鳴和趙一德都鬆了口氣,至少能夠證明犯人不是因為刑訊逼供而死,隻是,如此一來。。。。


    路鳴和趙一德彼此對視了一眼,兩人眼裏都閃過一絲駭然,張明是在公安局的審訊室裏被人毒害而死的!這個答案,真的比張明是受到刑訊逼供而死的可能性更讓人震驚,誰能神出鬼沒的出現在公安局的審訊室,將張明毒害而死?


    “老陳,你去把張也叫過來。”趙一德臉色很難看,想到了種種可能,就連趙一德都忍不住對下麵的人懷疑了起來,昨晚他來之前,就隻有眼前的陳遠方和那個新來的張順鵬在,兩人一直呆在審訊室裏,此刻兩人無疑有最大的嫌疑。


    “一德,你自己打個電話過去,遠方,你就呆在辦公室裏吧。”路鳴瞥了陳遠方一眼。


    趙一德點了點頭,自己打了個電話,不多時,張順鵬就從刑偵科趕了過來,趙一德將化驗結果單遞給了張順鵬,讓他自己看,至於陳遠方,趙一德肯定對方去拿的化驗單的時候已經先看過了,這會也沒見陳遠方臉上有任何驚訝之色。


    “這,這怎麽可能?”剛從警校畢業幾個月的張順鵬麵孔仍有幾分青澀,看到化驗單時,立馬就急了起來,辯解道,“昨晚明明沒有其他人進審訊室,就我和陳哥兩人,這犯人怎麽會吃了過量安眠藥死亡呢。”


    “難道黑紙白字的還能寫錯不成,還是你懷疑法醫的鑒定結果。”趙一德冷著臉,同時看了陳遠方一眼,這個時候,他心裏雖然也懷疑,但他仍然願意去試著相信自己隊裏的兄弟,”你們再認真想想,昨晚我來之前,還有沒有什麽被你們忽略的細節。”


    “沒有啊。”張順鵬急著想什麽,一旁的陳遠方拉了拉對方,搖頭道,“張,你忘了,昨晚我們給趙隊打電話後,當時咱倆都餓了,就一起出去吃了點東西,那時候犯人是自己一人呆在審訊室裏的,估計就是在那時候出的事。”


    陳遠方看到化驗報告單的時候,同樣震驚,犯人是被毒死的,他和張順鵬的嫌疑太大了,陳遠方走來局長辦公室的一路上,就一直在迴想著昨晚有沒有其他異常,要有,就是他和張順鵬給趙一德打了電話匯報情況後,就一起結伴出去吃了點東西,很有可能是那會被人有機可乘了,陳遠方來時的時候就想到了那層可能。


    “對呀,咱倆那時候出去了一會,難道真的是那會被人給利用了?隻是這是在公安局裏麵,誰會幹這樣的事?而且那人一直盯著我們的舉動不成,要不然怎麽我們一出去,他就知道能利用這個空當進去作案?”張順鵬恍然大悟,一會如釋重負,一會又是皺眉,年輕的他心機相對單純,心裏的情緒都表現在了臉上。


    正經是張順鵬的這個表現,路鳴和趙一德兩人很快就排除了對張順鵬的懷疑,沒啥心眼的張順鵬作案的可能性微乎其微,而且張順鵬和陳遠方的一番話都證實了兩人中途出去了一趟,那會審訊室除了犯人張明,應該是空無一人的。


    “看來是咱們公安局另有內賊了,而且盯上我們刑偵隊的舉動怕不是一天兩天了。”趙一德做出了自己的推測,甚至於,他想到了一個可能,隻是這可能太過驚世駭俗,趙一德看了路鳴一眼,遲疑著沒敢。


    “都什麽時候了,有話快,有屁快放。”路鳴沒好氣道。


    “老陳,你和張現在立刻到監控室去一趟,趕緊將昨晚的監控記錄調出來,這是我們目前唯一的線索了,昨晚疏忽了這個,希望現在還來得及。”趙一德轉頭吩咐著陳遠方和張順鵬,直至兩人出去,趙一德才道,“路局,如果真的是咱們局裏內部有其他人一直在監視著我們刑偵隊的一舉一動,那他為什麽別的時候不殺張明,偏偏在張明出跟李光頭的死有關係的事時才來下手?”


    “接著。”路鳴同樣深思了起來,很多蛛絲馬跡看似毫無關聯,其實是可以串聯起來的,而這些,往往就是破案的突破口。


    “咱們之前就懷疑李光頭的死很有可能是一起陰謀,李光頭死了,誰最有可能受益?我們私下都是猜測汪東辰,隻不過沒有真憑實據,咱們不敢亂而已,有這種想法也隻敢壓在心裏,但昨晚,從張明的口就證明了李光頭的死不是偶然的意外,我們的猜測也沒錯,那麽,我們是不是更有把握去李光頭的死是跟汪東辰有關?就在我們打算從張明口中看能不能掏出更多有用的信息時,張明偏偏在這個節骨眼上死了,路大,您想一想,張明既然出了李光頭的事,那誰最希望張明死?毫無疑問,就是汪東辰,隻有他,才不希望見到張明活著。”趙一德出了自己的大膽推測,直接懷疑到縣委書記汪東辰頭上,趙一德的膽子確實大的驚人,隻是這番話他也不敢當著陳遠方和張順鵬。


    “你的推測未免有些牽強了,將一個混混的死聯想到汪書記身上,你這想象力還真不是一般豐富。”路鳴的話像是開玩笑,他的神色卻是一點都不似開玩笑,很顯然,趙一德的推論並非一點都沒有道理,路鳴心裏也起了一些懷疑。


    “汪東辰的注意力或許不會在一個混混身上,但不代表咱們局裏沒有,如果咱們局裏有汪東辰的人,他恰巧了知道了張明的事,你他要是跟汪東辰一,汪東辰可不就知道了這麽一個混混的存在了嘛,而張明的死,誰敢背後就沒有汪東辰的影子?”趙一德神情專注,平日裏他敢跟路鳴嘻嘻哈哈,但一做正事,趙一德的專注和認真是出了名的,分析起案情來更是一把好手,此刻趙一德表麵的那份輕浮就完全不見了。


    “那你,咱們局裏會有誰是汪東辰的人。”路鳴不動聲色的看了趙一德一眼,縣裏的幾個 副局長這會也被他一一過了一遍,卻是誰都有可疑,現在局裏是他一人獨大,幾個副局長都本分的做著自己分內的工作,有什麽人事方麵的決定,也沒人會反駁他的意見,是公安局黨委會議成了他的一言堂也不為過,但這些人表麵上是一套,誰知道背地裏又是如何。


    “這我就不清楚了,但能進汪東辰的眼,想必在咱們局裏的職位也不低吧,普通的警員能有機會去接觸汪東辰?”趙一德不答反問,但意思已經十分清楚,局裏的那個內鬼,身份顯然不低,隻要是昨晚那個時間點還在留在局裏的中高層幹部都有嫌疑。


    “那好,這個事我就交給你去辦,哪些人有嫌疑,你給我暗中去一一排查。”路鳴咬牙道,“敵人不可怕,最可恨的就是內奸,要是讓我知道是誰幹的,老子真想一槍斃了他。”


    兩人在辦公室裏推測著案情,少頃,陳遠方和張順鵬又一塊進來了,兩人臉色都不好看,“路局,趙隊,昨晚監控室的錄像記錄沒了。”


    “沒了?”趙一德豁然站了起來,在原地兜了一圈,恨恨的罵道,“日 他媽的,昨晚忽略了這個,這內鬼手腳倒是快,什麽都弄的幹幹淨淨。”


    “算了,現在這個也沒用,在張明的死因出來之前,我們誰想到他是吃了大量安眠藥死的?”路鳴無奈的搖了搖頭,看了張順鵬一眼,苦中作樂,“張是吧?昨晚可不是你還懷疑是我那一腳踢死了張明,瞧瞧,誰會想到他竟是吃了過量安眠藥死的。”


    “路局,昨晚我真不是故意的。”張順鵬急得臉都紅了起來。


    “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你子一向心直口快,以後這毛病得改改。”趙一德笑罵道,幾人這會也就隻能利用這種氣氛放鬆放鬆了,一想到即將麵臨的壓力,沒人能真的輕鬆起來。


    路鳴不知道縣委常委會上已經在討論處罰幾個案發當事人的問題,甚至連他這個局長也被縣委副書記李紹同給繞了進去,擺明了要連他這個局長一塊拉下來。


    “路局,外麵來了一群人,是張明的家屬和鄉親,要來為張明討個公道。”辦公室主任魏榮智匆忙的走了進來,一臉的無奈,樓下大院裏擠了一群人,自稱是張明的家屬和鄉親,鬧哄哄的不成樣子,公安局裏不缺的就是以暴製暴的武力,現在卻是誰也不敢驅趕,早上的海城晚報大家都看了,目前局裏內部也沒給一個明確的法,大家都雲裏霧裏,多少帶著理虧的心理,這種時候,誰敢去驅趕死去犯人的家屬。


    路鳴聞言走到了窗旁,窗戶緊閉,樓下的動靜那麽大,他這辦公室裏一點聲響都沒有,向下望去,幾十號人就擠在公安局大院裏,一個個嚷嚷著要嚴懲兇手,連橫幅都拉了起來,上麵寫著什麽‘討還公道,嚴懲兇手’之類的標語,路鳴看了都一陣頭疼。


    “魏主任,你下去將這些人都給勸開,這麽一堆人擠在公安局大院裏成什麽樣子,待會要是需要緊急出警,這些人堵著,警車還怎麽開出去。”路鳴皺著眉頭,“公道,我們會給他們的,但需要時間,你下去解釋的時候態度溫和一點,他們的心情可以理解,有啥過激的舉動就姑且忍了。”


    魏榮智點了點頭,這種髒活累活也就隻能他這個辦公室主任去幹了,他過來也就是向路鳴要一個大概的態度,聽到路鳴的話,魏榮智心裏大致有了底,用強的肯定不行了,隻能和和氣氣的把人勸離開。


    “另外,通知下去,今天中午12點在三樓會議室召開全局幹警大會,除了執勤民警,所有人務必都要參加。”路鳴淡淡的吩咐著,有關報紙報道的事,有必要在公安局內部開個通氣會,讓大家都有個底,以免人心不穩。


    公安局大院鬧哄哄的要聲討兇手,縣委常委會上,同樣是暗流湧動,縣委副書記李紹同主張要立刻嚴懲相關人員,公安局的個別領導同樣要擔負起縱容的責任,而政法委書記許江則是堅持要先調查清楚犯人死因真相再做處理,急於處理隻會讓下麵的人失望。


    許江和李紹同各執一詞,在常委會上罕見的交鋒起來,李紹同這個縣委副書記麵色陰沉,如今他這個溪門縣第三把手的權威可是越來越不如前了,連許江這個以往在常委會上悶不吭聲的悶聲蟲也敢跟他叫板,李紹同氣得肺都快炸了,使勁的憋著一口氣,路鳴不是陳興的得利爪牙嗎,他這次非得要將他拉下馬來。


    陳興和汪東辰都不動聲色,常委們已經分成了兩派,組織部長楊一武,宣傳部長蔡蘭,縣委辦公室主任錢明三人已經擺明旗幟的支持李紹同的意見,三人都是汪東辰陣營的人,汪東辰現在雖然還沒明確表露態度,幾人又哪裏會領悟不到汪東辰的意思,早已出生附和李紹同的意見,至於縣紀委書記周正,縣武裝部長陳興河等人則是傾向於支持許江的意見,倒不是兩人是陳興陣營的人,而是站在公正的立場上,覺得犯人的死因還沒調查清楚,急於處理未免有失公允。


    “我還是堅持自己的意見,在事情真相弄清楚之前,急於處理某些人隻會弄巧成拙。”陳興堅持己見,瞥了汪東辰一眼,陳興心裏並不輕鬆,他在常委會上的力量太過薄弱,無法跟經營多年的汪東辰相提並論,常委會一旦表決,他肯定處於弱勢,縣政府這邊隻有他一名常委,陳興心裏暗暗盤算,看來得加緊提名方嘯擔任常務副縣長了,方嘯一進常委,也能增大政府這邊在常委會上的聲音。


    汪東辰沉吟著沒有話,他也在觀察著陳興,心裏頭冷笑,陳興日漸強勢,但沒控製住常委會又能算什麽,關鍵時候,他還是能夠穩穩的壓住陳興。


    “我也同意紹同同誌的意見,相關人員必須盡快處理,這樣才能給老百姓一個滿意的交代,平息民憤,不至於使我們黨委政府處於不利的地位。”汪東辰最後發話了,他的話,也等於是要給在這常委會一錘定音。


    “犯人死在公安局的審訊室,我們固然要給憤怒的民意一個交代,但我們也要保持清醒的頭腦,有些人想要借民意綁架政府的意願,這種態度斷然不可取。”陳興依然不放棄。


    “既然陳興同誌堅持己見,那就表決吧。”汪東辰瞟了陳興一眼,眼底深處盡是笑意,他勝券在握,常委會上,陳興沒有任何優勢。


    大吳鎮鎮政府旁的一間飯店裏,鎮黨委書記陳壇正低聲和陳全青著什麽,陳全青聽完陳壇的話,一臉駭然,連連搖頭,“陳書記,這種事我可不敢幹,捏造一些莫須有的事舉報縣長,要是被查出來了,我後半輩子還能安生嘛。”


    “你要是不舉報他,你自己就快進局子了。”陳全青哼了一聲,“張明死在了公安局的審訊室,這件事引起了輿論的關注,眼下公安局正焦頭爛額呢,你現在才能安然的坐在這裏,不過過兩天可就不好了,被抓進去的那幾個年輕已經把你供出來了,你花錢雇兇去毆打舉報的村民,致人重傷,這些可都是被公安局掌握了實打實的證據了,你這次是真懸了。”


    “陳書記,您別嚇我。”陳全青臉色陰晴不定,早上鼓動張明的家人去公安局討法的事還是他幹的,隻是陳壇讓他去舉報陳興貪腐,這事他卻是萬萬不敢幹。


    “隻要公安局的局長下了,新上任的局長能把你的案子壓下來,這是你絕佳的一個機會,你還猶豫什麽。”陳壇趁熱打鐵的勸著,“我和你站在同一條船上,你覺得我有必要害你嗎。”


    陳全青被陳壇這話的動心了起來,他跟陳壇之間有金錢往來,他要是真進去了,對陳壇也沒好處,陳壇能把他的案子壓下去,陳全青不禁猶豫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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