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他酒店。


    「先生、女士,下午好。


    請問有什麽可以幫得上您的呢?」


    前台小姐在問這句話的時候,目不轉睛地盯著剛走進來的這一男一女。


    兩人的相貌均數上乘。


    女的英氣俏麗,男的清雋俊美。


    尤其是那位先生,長身玉立,卓爾不凡,渾身都散發著禁慾般的精英氣息,實在叫人忍不住多看幾眼。


    前台小姐立即綻放最甜美的笑容來接待這兩位年輕的客人。


    吉雅最後還是還是跟於少卿過來酒店開放……噢,不對,應該是辦理住宿手續。


    事情的這樣的。


    在他們遲遲聯繫不上巴巴達之後,後來吉雅的手機倒是打進來一個陌生電話。


    是當地警方打過來的。


    說是巴巴達涉嫌打架鬥毆,目前已經被行政拘留。


    最快也要得等到明天才能把人放出來,而且還要繳納一定的保證金。


    吉雅聽了火冒三丈,直接放狠話告訴警方人員,她跟巴巴達一點也不熟,他們愛關多久就關多久。


    她才不會出一分錢的保障金。


    還是於少卿從吉雅激動的語氣聽出些端倪,接過電話,詢問明天幾點方便去警局繳納保證金,並且在電話裏跟辦案人員道了謝,約定了相關的時間,他們才不至於明天連迴朵兒朵的司機都沒有。


    當然,如此一來,吉雅跟於少卿勢必要在馬他市停留一晚。


    這也是他們為什麽會出現在馬他酒店的原因。


    「你好,請問還有空房嗎?我們要兩間商務房。」


    開口的是於少卿。


    啊!


    這位先生連聲音都這麽好聽!


    前台小姐在沉醉於少卿聲音的同時,手上的動作也沒有閑著。


    她立即在鍵盤上十指翻飛,查閱今晚的住房情況。


    大約過了幾十秒鍾之後,前台小姐露出歉意的眼神,「實在很抱歉,先生、女士。


    目前我們酒店隻剩下一間豪華房了。


    不知道兩位介意不介意共住一個房間呢?


    剩下的這間房是雙人房。


    住起來可能是稍微有那麽一些不方便,但是您二位是可以一人一張床的。」


    好過單人房,不是麽?


    「隻剩下一個房間?


    不是吧?你們酒店的生意有好成這樣嗎?」


    吉雅一聽隻剩下一間房了,立即瞪圓了一雙烏亮的眼睛。


    前台服務小姐深唿吸一口氣,這位小姐,怕不是競爭對手過來拆台的吧?


    也不對,馬他市可是隻有他們一家看起來還過得去的酒店,可以說是獨領風騷,


    「不好意思。是這樣的,前幾天我們酒店剛接待了一個來自國外的旅行團。


    所有的房間都被頂出去了


    隻剩下一間豪華單人房了。」


    前台小姐盡可能地擠出一個甜美的笑容,盡心盡責地介紹道。


    而這間豪華單人房會剩出,也是因為入住一晚價格並不低的緣故。


    「我就說嘛。


    平時在網上看見你們酒店經常有打折活動,入住率都不是很高。


    怎麽會一夜之間,生意忽然變得這麽火爆了。」


    吉雅沒有注意到前台小姐僵硬的笑容,她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


    前台小姐的嘴角抽了抽,不好意思啊,生意突然就這麽好了,真是對不起了。


    「那麽,這位先生、女士,請問這間豪華房您二位是打算要呢,還是不要呢?


    我建議您二位還是盡快決定為好,要是遲了,等這間房間都有人入住,整個馬他市可就再也找不到比我們酒店入住條件更好的酒店了。」


    吉雅跟前台小姐說話的時候,於少卿就站在她的身側。


    他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不由自主地將她跟寶貝比較。


    他想,吉雅跟寶貝到底還是不同的。


    寶貝說話也直來直去,但是大部分都是在不讓人難堪以及尷尬的情況下。


    寶貝看似大大咧咧,實際上對他人的情緒非常地敏感,所以在人際交往過程當中,非常懂得知分寸。


    跟她相處的大部分人都會不由自主地受她吸引。


    吉雅則不同。


    她似乎對他人的情緒變化當真毫無感應,更加像是一個天真不諳世事的孩子,往往得罪了人還自知。


    「我們有兩個人,隻剩下一間房怎麽住啊?


    不住,不住。」


    吉雅轉身就要走。


    於少卿卻已經將身份證件遞給前台工作人員,「這間房我要了。請問需要先交納多少費用?」


    「喂,你幹嘛!我有說要跟你住一個房間嗎?!」


    吉雅不滿地嚷嚷地道。


    「嗯。所以我剛才對工作人員說的是,這間房間我要了。


    吉雅小姐您大可隨意。」


    於少卿把需要交納的押金給笑了笑道。


    吉雅不可思議地瞪著他。


    在心裏爆了一句粗口,靠!


    是誰冒著冷風帶他穿過馬路去打車,又是誰將他帶到這家馬他市唯一的酒店?


    這就,準備過河拆橋了?


    五分鍾後。


    「晚上睡這張床,你睡那張床!」


    於少卿刷卡進門,吉雅把她的雙肩包往靠洗手間的那張床上一放,宣誓主權,又對於少卿指了指靠窗的那張床——這樣上洗手間方便一點,不用經過他的床。


    雖然,本質上並沒有什麽太大的區別。


    於少卿笑了笑,因為吉雅這個近乎孩子氣的舉動。


    他點了點頭,把在商場上買的衣服跟禮品放在自己那張床的床邊。


    房間內窗簾是拉開的。


    窗外不知道什麽時候飄起了雪花。


    舉目望去,已是白茫茫的一片。


    吉雅把自己的羽絨大衣脫了,掛在衣架上,一轉頭,就看見窗外銀裝素裹的世界。


    吉雅慶幸自己剛才沒有賭氣走人。


    不然現在的她還在冒雪找落腳的地方呢。


    馬他市哪裏還有別家酒店,其他全是規模參差不齊的賓館跟旅館。


    於少卿立在窗前,也不知道是在欣賞雪景,還是在想事情。


    吉雅就那樣站在遠處,藉由掛衣服的動作,偷偷打量他的背影。


    預感到於少卿馬上要轉身了,吉雅赤著腳,飛快地坐在了自己的那張床上,拿起放在床上的手機,假裝在玩手機。


    於少卿一轉身,就看見吉雅赤著腳坐在床上玩手機,眉頭就皺了起來,「怎麽又光著腳?」


    於少卿走了過去,她在吉雅的麵前蹲了下來,幾乎是下意識地,他脫了手上的皮質手套,用自己暖唿唿的雙手貼上吉雅冰冷的腳心。


    那是以前每到冬天,他經常對寶貝做的一件事情。


    女孩子的體質偏凉寒,到了冬天就容易手腳冰冷。


    寶貝還總是不愛穿襪子跟拖鞋,到了冬天就光著腳在屋子裏跑來跑去,孩子心性重著呢。


    於少卿做這個動作,完全是習慣使然。


    以至於,當他反應過來,腳踝的主人或許不是她的寶貝,而是一個名字叫吉雅的蒙古姑娘時,於少卿渾身一僵。


    「你,你,你……」


    吉雅羞得眼睛都紅了,腳都忘記從於少卿的雙手裏掙開。


    別看她平日裏大大咧咧,終究也隻是個沒談過戀愛,沒嚐過情愛滋味的小姑娘。


    被一個可以說是幾乎陌生的男人,用如此親昵的姿勢捧住腳踝,能不難為情麽。


    但同時,吉雅心裏又有說出的震撼。


    一個男人得多愛一個女人,才會做出這種溫情的舉動?


    吉雅能夠感覺得出來,於先生剛才絕對不是故意占她便宜,看清來更像是完全下意識的舉動。


    吉雅或許在情感在情感上是遲鈍了一點,但這並不代表她笨。


    她也絕不會自作多情地認為於先生是在關心她。


    那個「又」字說明了一切。


    「又」,一而再再而三,才能稱之為又。


    於先生之前說過,她長得像他過去的妻子。


    吉雅當時生氣地走了,於少卿說手機上有照片,問她看不看。


    她也不知道基於一種怎樣的心裏,當時就拒絕了。


    現在想想,又有些後悔。


    這幾天她雖然早出晚歸的,兩人沒怎麽碰上麵。


    但是她額吉跟阿布沒少在她麵前提到這位於先生。


    話語裏全然都是誇獎。


    她阿布甚至說,這位於先生在外頭肯定是位大人物,舉手投足都透著跟尋常人不一樣的氣度。


    氣度什麽不氣度的,吉雅沒感覺出來。


    但是經過為數不多的幾次相處,她也能夠感覺出,於先生絕對不是那種沾了女孩便宜,隨意編造藉口的人。


    剛才,於先生是把她當成他她的妻子了吧?


    吉雅的腳猛地從於少卿手掌當中縮了迴來。


    「抱歉。」


    於少卿像是大夢初醒一般。


    意識到自己的逾越,於少卿很快鬆了手。


    洗手間裏傳來嘩嘩的水流聲。


    吉雅曲起腿,放在了床上,把頭埋在雙膝之間。


    羞恥得腳趾頭都縮在了一起,感覺剛才被那雙手掌接觸過的肌膚,都要燒起來了。


    等到於少卿從洗手間裏出來,吉雅已經若無其事地坐在床上,按著遙控器在那兒看電視了。


    於少卿用紙巾擦著雙手,隨意瞥了眼電視屏幕,發現吉雅看的是時下一檔熱門的親自戶外綜藝節目。


    於少卿擦手的動作一頓,眼底閃過一絲晦澀。


    寶貝以前也不喜歡追電視劇,就喜歡看綜藝節目。


    不過現在綜藝大火。


    他們公司就曾經做過晚上調查,現在年輕女性平日裏看綜藝節目的比例在逐年升高。


    同樣都喜歡看綜藝節目,並不能說明什麽。


    不得不說,在初見到吉雅那張臉的時候,於少卿確實以為她就是寶貝。


    但是這些天,他也旁敲側擊地問過娜仁托雅跟額爾德木圖夫婦,發現他們對吉雅小時候的事情也如數家珍。


    而且吉雅的性格跟寶貝也存在不少的差異。


    於少卿開始懷疑自己最初的判斷。


    吉雅,真的會是寶貝麽?


    由於剛才發生的事情,一時間,誰都沒有開口說話。


    房間裏隻有綜藝節目歡樂鬧騰的聲音。


    就而且那種千萬分之一的可能再一次在他的心底冒了出來。


    晚上叫的客房服務。


    酒店不僅僅提供蒙古當地的食物,也提供西餐跟中餐。


    於少卿習慣了飲食清淡,點的中餐。


    吉雅自然蒙古當地的食物。


    一個人失憶後,真的就能夠從飲食上都發生根本性的變化嗎?


    這頓飯,吉雅吃得並不輕鬆。


    不知道為什麽,她總是會去想,於先生的妻子到底長什麽模樣,說是跟她想像,到底又有幾分像呢?


    就這樣,兩個人各懷心思地吃過了晚餐。


    外麵下著雪,於少卿身上還有傷,寶貝也沒興趣在天寒地凍的天氣跑出去玩。


    而且馬爾他她來過好幾次了,也實在是沒什麽好玩的。


    於是,飯後寶貝再開著電視。


    房間裏有電腦。


    於少卿就坐在電腦麵前,遠程處理一些郵件。


    朵兒朵沒有網絡。


    阿哥帶她去過馬爾他的網吧。


    她知道現在內地好多人都是用電腦辦公或者是學習。


    但是在偏遠的、落後的朵兒朵,電腦是稀罕物。


    都說認真的男人最有魅力。


    吉雅看著背對著她,熟練操作電腦的於少卿,心跳沒來由地噗通狂跳。


    吉雅發現自己越來越不正常了。


    好像隻要對上這位於先生,她的心跳就總是失常。


    吉雅今年也二十歲了,不是十四歲什麽都不知道的小姑娘。


    她當然知道,這種心跳失常意味著什麽。


    然而,吉雅卻不願意深想下去。


    於先生的心裏裝著人,她不認為自己能夠取而代之。


    於先生應該在傷養好了之後就會離開朵兒朵吧?


    果然,對於萍水相逢,各自天涯才是最好的結局。


    吉雅見於少卿工作投入,就自發地把電視機的音量給調小了。


    於少卿連續四天沒有登錄郵箱,再一次登錄,郵件早已堆積如山。


    郵件的輕重緩急程度衛展早就做過分類,於少卿選了重要的幾封迴了。


    於少卿迴復到一半,敏感地察覺電視音量小了下來。


    於少卿握著滑鼠的手輕顫。


    他不由自主地想起有一次寶貝生病住院,他為了方便照顧他,就讓衛展帶了手提跟資料陪著她在醫院辦公。


    那時候的寶貝也是這樣,會在他辦公的時候就悄悄地把電視音量給調小。


    這種不經意間的,細微末節流露出的相似,就像是一把鈍刀,一刀一刀在淩遲他的心。


    即使理智上告訴他,吉雅就是寶貝這種可能性微乎其微,情感上,還是會忍不住有所期待。


    於少卿今天坐了近兩個小時的車,後來又逛了商場,到底是有點倦。


    在處理完郵件之後,於少卿就光了電腦,用買來的牙刷跟毛巾刷了牙,洗了臉,之後就上床,關了床頭的燈。


    擔心吉雅會尷尬,於少卿是關了床頭的燈才開始脫衣服的。


    於少卿床頭的燈是關了,吉雅的那展壁燈還亮著呢。


    「我來,我來。


    你可千萬別動。


    要是傷口又裂開了,我之前的功夫就白瞎了。」


    於少卿腰部跟手臂都受了傷,脫衣服就沒那麽方便。


    之前於少卿穿的都是卓力格圖的衣服,比較寬鬆,穿脫雖然費了點力,但好歹往往最後都會順利地把衣服給脫了。


    這一次,於少卿穿的是從商場上根據自己尺寸買的衣服,脫起來,比之前幾次就困難多了。


    吉雅也不是故意偷看,就是吧,一不小心,就看見了於少卿挺著腰,費勁地脫衣服的模樣。


    他脫的時候,衣服就會往上掀,吉雅就盯著他受傷的地方,生怕紗布裏頭會滲出血來。


    雖然她白天才說,鎮上就有醫院,去縫個經幾針什麽的特別方便,到底是自己費心照顧了兩個晝夜的人,不願意人傷口又裂開了。


    在於少卿使力之前,吉雅趕緊把人給攔下。


    「謝謝。」


    有了吉雅的幫忙,於少卿總算把衣服給脫了,最後剩下一件加絨的黑色背心。


    氣氛陡然曖昧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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