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聲不動聲色地拂開她的手,問;“你弟弟呢?”她轉了兩下眼珠子,見招拆招地迴答:“我記得我沒有弟弟。”江聲換了個問題:“那另外的那些受害者去哪兒了?”她裝作為難的樣子,說:“我們都是獨立的個體,我哪能管的了他們?”江聲在心裏盤算了一下如果現在自己拔腿就跑,能跑過這個鬼的可能性有多大,最後還是用掉了那張道具卡:惡魔的低語。江聲不知道對於設計者來說他內心最深的恐懼究竟是什麽,隻知道他頂著那個女孩兒的皮,驚恐地瞪大了雙眼的樣子顯得有些可憐。江聲舔了一下自己幹澀的唇,腦子裏閃過了一百部鬼片,卻沒有任何一部是教他怎麽殺鬼的。最後他隻能死馬當活馬醫,抄過旁邊的小刀捅進了女孩兒的皮肉。血不斷地從刀口與皮肉的連接處湧出,連帶著女孩的表情都有些扭曲,隻是她的手卻隻是無力地垂著,沒有一點妄圖反抗的痕跡。直到她流出來的血液逐漸變得冷卻,她也直直地向後倒去,期間她的嘴裏一直喃喃著的是拒絕的話語。江聲擦了一把頭上的冷汗,然後重重地唿出一口氣,隻是當他轉過頭來,看見身後的場景時,才發現自己的這口氣鬆的太早了。女孩兒的同伴們正成排地站著,冰冷的眼神都不由自主地向他臉上投射過來。身後已經咽氣了的女孩兒突然重新坐起來,布滿傷疤的手臂纏住了江聲的脖子。她附在江聲的耳畔輕聲說:“這可是我創造的遊戲,而他們想要的,不過是砍掉一條無足輕重的支線罷了,我隨隨便便就可以滿足他們。”“倒是你,天真地可笑。妄圖憑一己之力就殺死我。”隨著‘她’手上力道的加重,江聲的那張時間迴溯卡也從他的掌心滑落,掉在冰冷的地板上。他在心裏輕笑了兩聲,想:這次位置互換了呢,他成了那個被掐脖子威脅的人。接著,他感覺到自己的腦子變得越來越遲鈍,耳邊聒噪的聲響也在慢慢退去。說好的臨死前走馬觀花的迴憶卻遲遲沒來,除了那令人難受的窒息感之外,他的腦子裏居然以片空白。唯一在眼前晃過的,就是秦爭那張薄怒的臉,甚至沒能想到家裏嗷嗷待哺的那隻小貓咪。接著陳科的胖臉也在他眼前出現,占據了他的大半視線。隻是角度有些奇怪,自己像是平躺著的。給秦爭和陳科做背景板的是掛著老舊燈泡的天花板。江聲後知後覺地發現有些不對勁,坐起來猛地咳嗽了兩聲。而兩聲咳嗽也像是打破了什麽屏障,耳邊的聲音開始重新歸位。陳科那隻肉手正存在感十足地在他的眼前晃動著,問他:“你怎麽啦?突然被鬼附身了?”江聲說不上來剛才那是什麽情況。為什麽局勢會突然倒轉,那些小鬼又為什麽會突然倒戈,如果非得給個理由的話,大概更像是做了一場噩夢。可惜脖頸處劇烈的疼痛感在時刻提醒著他,記憶中的那些事都是真實發生過的。江聲低頭看了一眼,才發現自己躺在地板上,抬手讓陳科給他拿一麵鏡子來。聲音啞的像壞掉的指針走動的聲音。陳科嚇了一跳,連忙應了一聲,然後急匆匆地跑開了。江聲則坐在原地,無奈地看著秦爭少見的黑臉。隻好頂著自己的老頭嗓,硬著頭皮跟秦爭撒嬌:“地上好涼,我想坐到床上去。”順帶著摸了兩下自己毫無知覺的腿,示意自己腿軟。然後江聲就被秦爭半攙扶著移動到了自己的床上,陳科拿著鏡子急匆匆地迴來了,隻是在遞給江聲前略顯猶豫。他支支吾吾地開口:“我奶奶說,剛被鬼附過身的人不能看鏡子,鏡子裏會有髒東西。”江聲遲疑了一下,還是接過來了,對著自己的脖子照。結果脖子上麵別說勒痕了,一個泛紅的印子都沒有。隻是陳科卻在按捺不住好奇心的一瞥中卻嚇掉了一魂一魄,差點一個屁股墩坐在地上。江聲奇怪地迴頭看他,結果就聽見陳科喊了一聲,嗓子都快劈了叉。他喊:“鏡子裏的你在笑!”然後在看見江聲麵無表情地轉過頭來之後喊得更激烈了:“鏡子裏的你還在笑!”江聲迴過頭去照鏡子,隻是在他看來,鏡子裏的自己神色如常,嘴角扯得平直,沒有一點勾起的意思。他往秦爭的身上靠了一下,示意他坐下來看,然後就看見秦爭鎖緊了眉頭,滿含著擔憂的意思。一個詭異的想法突然撞進了江聲的腦子,他把鏡子往秦爭那兒移了點。然後就看見秦爭映在鏡子裏的那半邊臉笑得可怖,愣是把那張舉世無雙的臉變成了鬼片界的奧斯卡候選人。類比起來,他大概能理解為什麽陳科會怕成那樣子了。江聲抖了兩下身上的雞皮疙瘩,讓陳科和孟軍排隊來照鏡子,結果那兩個人現實怎麽樣,鏡子裏就怎麽樣,一點也沒變。江聲和秦爭對了個眼神,提問:“在你們的眼裏,我剛才是怎麽了?為什麽會躺在地上?”秦爭冷著臉解釋:“你說你吃多了,要在房間裏散步消食。隻是走著走著就突然雙眼失神地躺在地上了,怎麽喊你的名字都沒反應。”江聲突然覺得自己把一切都串上了,他頂著個破鑼嗓子說:“我剛才大概是被設計者附身了。”這話一出口,不隻是秦爭,另外兩個人的表情都變得嚴肅起來。他指一下秦爭:“我和周川都是被附身過的,所以鏡子裏的我們都在怪笑。”“但是你們倆沒有,所以鏡子裏的你們都還是原料的樣子。”說著,他邀請陳科他們來看自己和秦爭詭異的“合影”,嚇得陳科差點原地去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