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傅寒洲把臂步行,在漫長的宮殿長廊間穿行。太後身體平素康健,從來不需要人攙扶的。但是剛才女官扶了她一下後,傅寒洲下意識地也伸出了胳膊來。而太後自從將他挽住,臉上的喜悅大概要從每一根笑紋裏綻放出來,活似年輕了好幾歲,連連說:“好,真好。你今年多大了?可曾婚配過?在這裏過得如何?”一連串的問題下來,傅寒洲挨個地迴答道:“二十六了。沒有結婚,過得……”他停頓了一下,微微地笑道:“在這裏過得很開心。”“開心就好,開心就是最重要的,好啊。”太後不住地說,卻不見平日裏的威儀,一個勁地看著傅寒洲道,“還缺什麽嗎?雍門宮還是太冷清了,地火也燒得不夠。倒春寒的時節要多注意保暖……”她絮絮叨叨,像個家長裏短的普通婦人。傅寒洲耳畔都是溫柔沉著的聲音,一時聽得入神了。他扶著人,漫漫地在長廊裏走著,隻覺得每一處燈光都合乎自己的心意,好像要把全世界都照得亮堂堂的。這條路很長,但還不夠長,還能走得慢一點。過了一會兒,太後忍不住說:“哎呀,我怎麽說了這麽多,好久沒有這麽說話了。寒洲,我可以叫你寒洲吧?”傅寒洲說:“嗯。”太後說:“我聽你從中原來,中原可還好嗎?你過去二十六年,有沒有吃好、穿好,有沒有什麽開心的,不開心的事?”傅寒洲說:“都好。”他說完,卻突然看見王太後的眼中帶著淚光。傅寒洲嚇了一跳,慌忙說:“對、對不起,是我說錯話了……”王太後連忙低頭擦拭眼淚,哽咽道:“你若是過得真好,自然會有滔滔不絕的趣事要和我說。你說是‘都好’,那就是乏善可陳,沒有過特別開心的時候。傻孩子,你沒有說錯話,可是我心裏太痛了……”“有的,有的!”傅寒洲連忙道,“我,我讀書很用功,考上了很好的學校,現在工作也很好。”王太後問:“這些你都喜歡嗎?”傅寒洲說:“都喜歡的。我還經常玩遊戲,和很多人玩,很熱鬧……”說話間,王太後終於將眼淚擦幹淨了,聲音低低的,帶著一股慈柔:“都玩得好嗎?”“都好的,都是很好的人。”傅寒洲停了一下,露出有點稚氣和靦腆的笑容,“我和一個最好的人談戀愛了。”太後聽了,終於又重新笑了起來,說:“好,好啊,哀家這就給你們賜婚。”“咳!”傅寒洲臉紅道,“不不不,還沒到那個時候……”他們走了很久,終於也走到了目的地。傅寒洲仍攙著她的胳膊,有些茫然地停下腳步,怕聽見她說“擺駕迴宮”這樣的話。但王太後沒有,甚至吩咐宮女說:“去將偏殿都收拾好,炭火燒得熱一些。哀家今日就在這裏了,非得和寒洲把天下的話都說盡了不可。”宮女恭敬地行禮,很快便有絡繹不絕的人進門,將室內一應陳設都安排妥當,又上了許多小吃、點心上來。傅寒洲不是個喜歡吃甜點的人,可是他說話間每拿起一塊來吃,便看到太後莫名欣悅的笑容,就忍不住又拿起來一塊。不知不覺,他吃了不少東西,像個不怕長蛀牙的熊孩子。他還說了不少話,搜腸刮肚地將自己少年時的趣事都拿出來說了,還能幼稚地炫耀自己在小學考過全科滿分;更將進遊戲以來的種種事跡都美化上一百遍,將危險的部分剔除掉,再用她最能聽懂的方式說完。太後聽了,也從不笑他幼稚,而是神采飛揚、高興地不得了:“好厲害,真是少年英才,可惜我沒有在現場看到,否則當場便要給你封王啦。”他們好像隻說了一會兒,可是就已經到了口口設定的迴家時間了。王太後年過四十,此時仍精神奕奕,連個哈欠也沒有。傅寒洲更是不累,隻是借著喝水的機會,和口口打了個招唿:“把鬧鍾停了吧。”口口這次很利落地答應了,並小聲地問:“主人,是否要口口調查一下?”傅寒洲沉默了一會兒。小人工智能盡職盡責地解釋道:“主人,口口懷疑王太後就是主人的媽媽。雖然媽媽的醫療記錄上並沒有出現任何vr治療的內容,但是事情太過巧合了……口口可以滲透《盛世江湖》數據庫,檢查太後的數據存在與否;同時進入國家醫療記錄數據庫,排查更多可能的線索。”“我知道了。”傅寒洲說,“你先搜集數據吧,但……先不要下結論。”口口說:“可能性大於百分之——”“不,先不要說。”傅寒洲說,“不要給我太多希望。”口口說:“口口明白啦,主人,已將鬧鍾閑置。”更深露重,星夜月明。雍門宮裏暖黃色的燈光,一直亮了一整個晚上。第二天,大月氏的王太後罕見地取消了這天的早朝,更推遲了所有行程安排。然後到了此時,傅寒洲才猛然想起來,自己也是有行程安排的。說好運功療毒的劍神;要督促功課的風裏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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