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杳摸摸後腦勺,磨磨蹭蹭坐下了。


    從昨晌午到現在都太舒服了,除了吃飯就是睡覺,真是有些不適應。


    逢巧,掌櫃也出來了,比起昨天氣色好了很多,可身上還是帶著一種鬱鬱寡歡的味道,好像十分不順心。


    “昨日讓各位見笑了,實在失禮。”掌櫃走到餘杳他們桌子前,行了個禮。


    “不打緊,掌櫃沒事便好。”鍾磬接道。


    掌櫃歎著氣,點點頭,“我這客棧也就你們三位客人,大可不必拘束,隨意就好,我姓木,單字一個容,是個酒商。”


    “酒商?”餘杳咬著饅頭,“酒商怎麽開起了客棧?而且這客棧開在這裏,生意太勉強了。”


    “這客棧是孩子他娘生前經營的,她因病逝世,我不舍賣掉,生意好壞不重要,留著,總覺得她在。”掌櫃眉間閃過一絲惆悵。


    餘杳吐舌,無意問到了他人傷心事,一時不知怎麽對答。鍾磬瞅一眼餘杳,緩緩開口。


    “原來如此,人各有命,掌櫃你也別太難過,膝前有子,且做慰藉。”


    “道長,我們掌櫃……”阿斯急急忙忙想要插話。


    木掌櫃擺手,“阿斯,去把後院的葉子掃掃。”


    阿斯瞪眼,捂住嘴巴,掌櫃的大概是覺得自己多嘴了。乖乖聽話走向後院,抄起了掃把,阿斯一驚,拍著後腦勺道:“這個季節哪裏來的落葉啊!掌櫃這個壞人!”


    “那便不打擾諸位用餐了,有什麽需要隻管吩咐,我與阿斯都在。”


    “好的。”餘杳笑眯眯應答。


    待木掌櫃離開,煦音一腦袋擠到鍾磬跟前:“剛剛他似乎有什麽話沒說出來,詭異詭異。”


    鍾磬萬分嫌棄的推開煦音,極不雅的翻個白眼。


    “人家的家務事,若說了就聽著,若不說,是理所應當。”


    “好像是這個道理。”煦音縮迴去,提筷給餘杳夾了一口菜,餘杳吃的樂嗬,頭都不抬。


    鍾磬咳了兩聲,對餘杳道:“阿杳,早晨不宜多食。”


    “阿杳!嘖嘖嘖,表弟竟也會與人這般親近了!阿杳……我可不跟表弟喊一樣的,杳杳......太肉麻,那我喊作小妹吧,好不好!”煦音一臉壞笑。


    餘杳沒有認真聽,驀地見煦音望著自己問話,雲裏霧裏的,隻好舉著饅頭點點頭,總歸不是什麽壞事。鍾磬拉著臉,心想這煦音從小到大自來熟的毛病還真是一點未變,不過“小妹”比什麽“杳杳”好多了,省去了一地的雞皮疙瘩。


    這幾日就且作調養的日子吧。午後,三人懶洋洋的偎在大堂的角落裏,餘杳哈欠連連,惹的煦音也困了。


    “阿杳,你若困了就上樓去睡吧,我們這幾天不著急趕路,好好休息。”鍾磬道。


    餘杳揉揉臉,“對了鍾磬,你總說趕路,我還不知道我們究竟要去哪兒?”


    “我也不知道,哪裏不太平便去哪裏,師父沒有給我明確的指示,或許有一天,我會明白究竟要去哪兒。”


    神神叨叨。餘杳挑眉,瞥鍾磬一眼。


    “我不管你們了,我真是......不行了,我要迴房睡覺了......”


    煦音站起來,伸個懶腰,搖搖晃晃上樓,腳下太輕,似乎隨時能從樓梯上摔下來。


    餘杳好心提醒:“表哥,你小心些。”


    鍾磬哼哼,“若是上樓梯都摔,嶗山的臉真是要被丟光了。”


    “叫木容給老子滾出來!”


    突然一聲怒吼,震得十裏客棧抖了三抖。餘杳被嚇了一跳,困意頓時煙消雲散,鍾磬坐直了身子,煦音更慘,腿一軟重重坐在了樓梯上。


    “誰啊!嚇的我把嶗山的臉都丟光了!”


    門外,一大群人氣勢洶洶,帶頭的是一個身著錦緞麵目猙獰的大漢,那一聲吼叫,正是他的嘴裏出來的。


    阿斯急匆匆從後廚跑出來,趿著布鞋,停在門前,小心翼翼問道:“客官?這是......”


    “少廢話!叫木容滾出來!”大漢十分暴躁。


    餘杳起身欲上前,鍾磬擺擺手,示意別動。不明不白替人出頭太不明智,無論怎樣,先看看情況。


    阿斯捏著手裏的抹布,噘著嘴,皺著眉,結結巴巴。


    “我們掌櫃的......”


    大漢嘲諷道:“木容你個膽小鬼,莫不是怕了,當起了縮頭烏龜?”


    “王老板,我木某行的正坐得端,何故要當什麽縮頭烏龜?”


    木掌櫃從後院出來了,淡然望著客棧一眾人。


    “木某這麽寒酸的地方,不知王老板來此有何貴幹?”


    這帶頭的大漢,便是木掌櫃口中的王老板。他三兩步跨到木掌櫃麵前,一把揪住木掌櫃的衣領,惡狠狠道:“木容,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如今你這地方蕭條至此,我看上你的酒是抬舉你,你還敢給老子擺譜?老子糙人出身,惹的我不開心了,信不信我砸了你這破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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