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開口的是站在一旁的平叔:“小隨,晚上迴家吃個飯吧。”邊隨沒說話,過了一會兒,他身後的男人開了口:“你阿姨不在,你也不小了,聊一下以後的事情。”邊隨蹲在花前,語氣漫不經心:“不用了,我現在挺好。”“天天打遊戲開個破公司就叫好?”後麵人的聲音很平淡,並沒什麽起伏,但言語間可以感覺到這其中的不滿情緒:“將來能有什麽用?”邊隨:“還挺有的。”被雲遮住的晝日露出一點淡黃的尾光,幹悶的空氣終於遮掩不住濕意,幾滴輕飄飄的雨落下來,扯出一個要變天的口子。邊褚毅看著這個許久沒見的兒子,修養使然,他一直是不緊不慢的問話,就像處理工作一樣。“有什麽用?”邊隨和他截然相反,開玩笑一樣,語氣很散漫:“拯救落水小孩算不算?特別可愛的那種小孩。”“胡鬧!”邊褚毅站在平叔剛撐開的傘下,看了眼表後丟下一句:“雖然當初耽誤了,但現在開始學也不晚,你要還想有出息走正道,就給你平叔打電話,我安排。”說完驅車離開了墓園。雨已經越落越大,空氣中都是嘈雜的雨聲,但邊隨卻覺得周圍安靜了不少,他跟鄭仁心一起這裏站了一會兒,鄭仁心先是絮叨了好一陣,等嘴說幹了,才開始站起來往外走,從兜裏摸了一根煙。他靠在園外的柵欄上,把剩下的時間留給外甥。裏麵青年的聲音好像很近,又好像很遠。邊隨低著頭,發梢被雨滴打的有些趴下來,依然不影響那張和母親很相似的臉,俊逸又帥氣。兩個人一共叨擾了鄭隨寧兩個小時,買了好些花和點心補上。迴去的路上鄭仁心一連打了兩個噴嚏,邊隨躲的離他遠了些。“至於這麽嫌棄你舅舅嗎!我都要沒人要了!”鄭仁心狼狽著喊。“真不行,我可不能感冒,迴去還有大事。”邊隨嘴角揚起來一點,連帶著頰側沒擦幹的雨滴也掉下來。鄭仁心沒好氣的看著他,歎了口氣靠迴椅子上,好像經過剛才的絮叨,又重新認命:“相親的事被駱子騫知道了,晚上要是老爺子給你打電話問我在哪,你最好別接。”邊隨挑眉:“我還以為你要去見呢。”“去什麽去!”鄭仁心把車裏空調風又打高了一點:“好不容易要感冒了,我不得利用一下先去哄哄人。”“那你小心別病死了。”邊隨開著雨刮器,看他那一臉生怕不發燒的樣兒,說:“我突然覺得姓駱的也挺可憐,碰上你這麽個戲多又作的。”鄭仁心對他翻白眼:“對對對,就小顧單純。”兩個人互相揶揄了一陣,鄭仁心突然正經說:“我說這話你別不愛聽,其實當初的事也不能全怪你爸,他也是為你好,隻不過不知道會弄成那樣。你當時聽不進去,現在總能好好想想。”“而且你也不能指望他跟你一樣,你一輩子一個媽他也一輩子當光棍,結婚是遲早的,他其實對我姐挺好的。”鄭仁心說的是真心話,他一直覺得邊隨在這方麵有點過不去,想了想又說:“而且以後你總得帶人小顧迴家不是,還是趁早修複修複關係,別到時候弄的太難看,嚇到你單純的小寶貝。”這句話倒像是提醒了邊隨。他嘴角張了下,但沒說話,把強吹了一路空調冷風的鄭仁心送到賓館之後,開車直徑迴了家。昨天一天,他喊了4個家政過來把這棟別墅從裏到外清掃過一遍,現在幹淨的呈亮。邊隨一邊考慮著鄭仁心的話,一邊換了濕掉的衣服衝澡,出來的時候按開手機,上麵有一條平叔的短信。【少爺晚上迴來嗎?九點先生迴家,吩咐做了飯。】這會兒已經是下午,房子沒人住,自然沒什麽衣服,邊隨簡單套了件浴袍,等幹的功夫迴了一句,“好。”再把微信翻到置頂的那一個()那裏,裏麵的對話還停留在昨天他剛下飛機的時候。顧潮一整天都沒給他發信息。邊隨額角跳了一下,有點耐不住。他本來是想看看小孩會不會想他,現在有點等不及,幹脆主動給顧潮發過去一句。random:在幹嘛?random:[位置]random:晚上吃了嗎?他淋了一早上的雨,頭有點重,等了半個小時顧潮也沒迴複,幹脆趴上床躺了一會,打算睡兩個小時再迴去應付邊褚毅,覺睡到一半,卻被一陣鈴聲吵醒。邊隨起先以為是手機的鈴聲,但摸出來一看卻沒有來電,頭腦不太靈光的反應了好幾秒,才想起來是門鈴。他覺得大概是平叔提早來接他,或者是邊褚毅提早迴家,隨便踩了個拖鞋,然後頂著一頭睡得毛翹的亂發,懶懶散散的走到一樓開門。因為剛醒,他單薄的眼皮隻撐開一條縫,在打開門之後才慢慢恢複到平常的大小。然後又變得更大了一點。再大了一點。撐的內雙消失不見。最先湧入耳側的是外麵轟隆的雨聲,而後才是一點門敞開的“吱呀”,最後是門外的人有些小聲的叫他,夾雜在雨裏。顧潮一隻手撐在頭頂上,沒什麽用的擋著雨水。他手裏捏著一張機票和身份證,像是剛從機場過來。身上還穿著橙色的隊服外套,隻不過已經都淋濕了,鎖骨邊隊服裏的白t恤變成近乎透明的顏色,和膚色混為一體。看到邊隨,才眯眼喊了聲:“隨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