晶瑩的汗珠從他額角鼻尖冒出來,在陽光下閃著光。“來,”他說,“來。”一場惡鬥。留下看守他倆的有四個beta,這對平時的季眠並沒有什麽難度,但今天不一樣。這幾個beta比在平民區遇見的beta要強一些,季眠懷疑他們全都注射了那種“變a藥劑”,但如果單單隻是這個,他還沒那麽困擾,最要命的是身上很疼,而且時不時就有一股陌生的燥熱會像湧潮一樣席卷他的意識,得用很強的自製力才不至於腿軟跪倒。那個該死的香薰究竟是什麽玩意兒……當終於打暈最後一個人時,季眠終於支撐不住,腿一軟跪了下去。他跪坐在地上喘著氣,慢慢將自己挪到集裝箱的門邊,靠著坐。這是一片樹林,一個集裝箱孤零零地戳在矮草覆蓋的泥土裏。因為終端被搶走了,季眠也不確定樹林具體在什麽位置。天很藍,陽光很亮,看日頭高度,離他們離開學校並沒有過去太久。至少沒過中午。沒過中午……“要命了,”季眠狠狠地眨了下眼,將流到睫毛上的汗珠甩下去,“都看出兩個太陽了……我該怎麽迴去呢?”該起來找找這些人身上有沒有自己的終端的,可惜手腳都沒力氣。也不知道米洛能不能順利跑迴去,畢竟連他都……站不起來了。好累啊,一晚上沒怎麽睡,原本就到該犯困的點了,但是……但是不能睡……他向後挪了挪,借著集裝箱那種怎麽也曬不熱的冰涼保持清醒。他想,如果幸運的話,也許可以在這裏坐到救援的人來。幸運的話。可惜幸運女神不太眷顧他,喘氣的工夫,不遠處傳來了一些奇怪的響動。季眠抬眼掃過去,看見樹林深處有一輛造型奇詭的飛車貼地行駛著。在遮蔽物比較多的地形下,車速並不很快,但比起一動也不能動的季眠來說,那輛車簡直以催命的速度在靠近,沒多久便在他十幾米外的地方停下了。黑色的車門打開,從裏麵走出來一個瘦削高挑的……alpha。季眠眸色一沉。原本他隻能從外觀上判斷一個人的性別,而這時走出來的這個人,是唐恩。也就是那個因無法強製omega進入結合熱而隻能被判為無罪的beta。但直覺告訴季眠,現在站在他麵前的,是一個徹頭徹尾的alpha。“龜龜,我隻是離開了一小會兒,怎麽就弄成這樣了?”唐恩慢條斯理地靠過來,打量的目光興味盎然,“失策了,我就該下個重分量的麻醉,現在,我們的客人少了一個,而且原定的小beta好像……”他頓了頓,“正在分化成一個……omega呢。”季眠瞪大了眼——他在說什麽?“嗯?看表情還不知道啊。唔,不過你分化了也是好事,免得那個omega跑了我沒法交差。”唐恩一攤手,“這個正在分化中的更有趣不是嗎?”他在跟誰說話?季眠的大腦像被灌注了滾燙的漿糊,又稠又粘,他一下一下地喘著氣,竭力撐開自己沉重的眼皮。是在和後麵那輛飛車說話嗎?飛車的後門一動,一個渾身被捆得結結實實的白裙少女被粗暴地扔下了車。季眠瞳孔一縮——這是那個墜樓的女孩子!唐恩蹙了下眉,走過去將不斷驚恐掙紮卻因為嘴被封住而隻能發出嗚咽聲的少女抱了起來,對著飛車說:“……就不能輕點嗎?”飛車裏發出了一陣怪聲。一個粗糙的,像是劣質錄音帶裏傳出的失真聲音響起:“把……他……帶……過來……”“……是。”唐恩撇了撇嘴,滿臉不爽地將滿目是淚的江嫦放到草地上,動了動脖子,朝季眠走了過來。“別怪我啊,小beta——不,小omega。”他說,“要怪就怪你運氣不好吧……誰讓你分化成omega了呢?我本來想留下你的。”季眠咽了口唾沫,舌尖輕舔嘴唇。他的攻擊機會應該隻有一次,畢竟……他沒力氣了。隻能等唐恩彎腰的那一刻。季眠暗自積蓄僅剩的力量,汗珠沿著額角滑下,滲入腳邊的土壤。他看準時機,而後將全身力量壓在手肘,狠狠撞向唐恩胯間脆弱的部位——誰料對方的反應比他更快,一把接住他的攻擊,連退兩步卸力,接著反手壓迴來,輕巧地將季眠提起,壓在集裝箱上。alpha的氣味近在咫尺,季眠感覺自己更暈了。“你的攻擊很不錯,小朋友。”唐恩笑容惡劣,“如果我現在還是beta的話,一定躲不開——可惜,我已經變得不一樣了。”季眠死死地盯著他。“要不是你已經被人家看上了,就憑你企圖攻擊我這一點,我就能當場扒了你的褲子。”他冷笑著伸手,用手指威脅似的去勾季眠的褲腰,低聲道,“——好讓你了解下,alpha和omega的力量差距。”這個世界上總有些人,仗著自己多了一點力量,就隨便仗勢欺人,甚至不惜以最惡劣的方式羞辱弱小。垃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