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季眠……是古代人,也是‘喚醒計劃’近百年來唯一成功喚醒的古人類。”蘇星沂掀起眼皮。“當真?”他問。“當真。”女研究員的表情很急迫,“其實平時我們是不會打擾他正常生活的,但是剛剛我們通過這個黑瞎子監測到季眠體內的多項激素水平紊亂,所以特地趕了過來,為了給他治療,同時也是為了記錄數據。”她說了最後半句話,反而聽起來很可信,蘇星沂想了想,終於點了頭:“就在這裏治,他明天還要上課。”“也……行。”三個研究員一合計,勉強同意。“他在臥室裏。”蘇星沂讓開了路,“古人類的基因寶貴,希望你們能及、時、上、報。”研究員艱難地說:“……好的。”三人在蘇星沂的注視下,過街老鼠似的排隊走進臥室。蘇星沂沒有跟進去。他隻是看著那扇漸漸合上的白色房門,陷入了沉思。活的古代基因攜帶者……真沒想到。不過,原來如此。很多曆史資料散失在人類開拓宇宙的進程中,但另一些還留著,至少蘇星沂曾經在文字記載中學習過,古人類並沒有六個性別。輻射病,以及季眠那對alpha、beta、omega分辨不清的茫然……這一切都有了解釋。在17星拓荒不順利的當口,得知季眠是古代人,就仿佛一個在沙漠裏行走了很久的旅人,偶遇一棵長滿了果子的沙棘樹。盡管隻是微茫的希望,可能什麽作用都沒有,卻讓他有點高興。他看了一會兒,提步走向書房。這裏被臨時征用成審訊室,他走到門口時,從裏麵隱約傳來了劉宇近乎野獸般的嘶吼。蘇星沂一哂,低聲道:“被信息素撐壞腦子了麽?”“可不是,”一個站崗的小警衛麵帶嘲諷地接了腔,“真以為alpha的信息素是什麽好掌控的東西麽?嘿,這就是下場。”“問出藥劑來源了麽?”“我看懸,這家夥現在神智不太清醒,隊長正在考慮要不要找個飛/機杯給他讓他緩解一下症狀……”“醫生怎麽說?”“血樣抽過了,得送檢,需要時間。”蘇星沂想了想:“其實除了飛/機杯,還有另一個方法能讓他暫時恢複神智的——你們知道軍隊裏用的那種辦法嗎?”“您是說……”小警衛眼睛一亮,“您稍等,我去跟隊長通報一聲。”程序合法還是很有必要的,蘇星沂點了點頭。小警衛敲門入內,不多時便走了出來,將蘇星沂請進去。書房內,警衛隊長坐在桌後,看著那坨在地上掙紮打滾的“肉粽”一臉無奈。“這可真是,筆錄都沒法做了。”警衛隊長看了蘇星沂一眼,“我的信息素不夠強,麻煩您了。”蘇星沂搖搖頭,伸手解開最頂上的一顆紐扣,提醒他:“可能會有點難受。”警衛隊長歎了口氣,衝部下們揮揮手:“我會盡力忍住的——你們都先出去吧,別被誤傷了。”“是。”警衛多是alpha,聞言麵有菜色地走了,隻留了兩個beta同事還留在屋裏旁聽。眼見著書房門嚴絲合縫地關上,蘇星沂看著瘋狂蹭著地毯咆哮的劉宇,眯了下眼睛。萬丈海嘯平地起。往日裏平靜而冷冽的海水被驚動,帶著足以將人意識吞沒的狂濤怒浪,轟轟烈烈地朝著劉宇砸了過去——第13章 警衛隊長的表情有一瞬間扭曲,盡管他還記得要維持端莊坐姿,但仍舊因為突如其來的窒息感而一陣眩暈。恍惚間,他像是被無法抵擋的力量衝進了大海,一波又一波的洶湧海浪奔湧著吞沒了他,無法喘息,無力掙紮。扁舟無非一葉,波濤卻萬頃。alpha的基因是否優秀,有時候光看信息素威壓就能看出來。這位,可真不愧是蘇家的人……比他更直觀感受到壓力的,是直接麵對著蘇星沂的劉宇。空氣中像有一雙無形的手,以巨大的力道捏住了劉宇掙紮的身體,他的臉仍舊脹紅著,瘋狂蹭著地毯的動作卻倏地一頓,不敢再過多動憚;猩紅而渾濁的眼睛瞪圓了,怔怔地望著空氣,麵上的瘋狂化為空白,而後漸漸收斂。“醒了嗎?”蘇星沂的語氣毫無波動,仿佛屋內那令人窒息的信息素威壓與他無關似的。劉宇的嘴微微張開,像野獸一般唿唿喘著氣。蘇星沂蹙了下眉:“真傻了?這點信息素都挨不住,也敢給自己注射?”警衛處搜索了季眠和劉宇一片狼藉的臥室,在劉宇的私人抽屜裏找到了未能來得及銷毀的藥瓶和注射器。藥瓶裏還有一點殘留物質,很快送了檢,不過,雖然具體成分還沒分析出來,但根據現場alpha警衛們的反應,以及劉宇表現出來的症狀來看,這東西應該含有不少性激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