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你願意試著習慣一下嗎？”陸深吸了口氣，開口時，心裏如針紮般一陣陣刺痛，“以前的日子，我沒能陪在你身邊，很遺憾。但現在我在，如果遇到什麽事，讓我幫你分擔，好嗎？” 這句話不僅僅是承諾，更是一個懇求。 懇求唐栩給他哪怕一點點安全感。 陸咬緊牙關，等唐栩的迴答。第32章 視頻嗎 不知道等了多久,也或許沒很久。 唐栩說：“嗯。” 依然是輕飄飄的，有種抓不住的感覺。 “真的嗎？”陸問。他不想問,覺得這樣好像很不信任對方，但又忍不住。 “真的。”唐栩笑了笑說，“可能一開始不太好做到，但我會盡量改變。” 頓了頓，唐栩又說：“你說得對,我也不想讓你提心吊膽。” 陸應了一聲,心裏的感覺很微妙。他想表現的成熟一點,但好像還是被唐栩看穿了自己的不安,被唐栩安慰的感覺很好。 不太好的一點是，唐栩說了他想聽到的答案，可他沒辦法踏踏實實地相信。 迴想起唐栩,就想到那個人去屋空的夜晚，陸才意識到自己完全沒從三年前的那一幕中走出去，甚至可以說是一種執念。 隻有時時刻刻能看到他聽到他，才稍好一點。 陸也不知道要怎樣才能進一步提升自己的安全感，因為他不想要求唐栩太多，他知道這些年唐栩的日子比他更難過。 最後陸告訴自己,人呢，總要大膽放下疑慮才能往前走。 信任這種事情,很難通過一句話就改變，但總要有一句話來作為起點。那麽就從這裏開始吧。 . 陸沒有再糾結於剛剛的話題，他自覺有點低落,覺得轉移下注意力比較好：“我年初一去找你？” 本來說的是年初三，但他果然還是忍不了那麽久不見麵，尤其是剛剛說了這些話之後。 唐栩愣了下：“這麽早嗎？” “你嫌早是嗎？”陸一怔。 “不是嫌早。”唐栩察覺他的不豫，立刻解釋，“我是怕你家裏人覺得，你一年到頭不迴家，春節還急匆匆要迴魔都，是不是不太好。” “沒那麽誇張。”陸說，“不過你要是很想讓我呆在家裏，我就呆在家裏，一樣的。” “不是。”唐栩輕歎了口氣，“你就初一過來吧。” “嗯。”陸僵硬地迴答，氣氛又冷下來。 每次都是這樣。沉默時陸想。 哪怕一次次告訴自己控製情緒，但唐栩隨便說點什麽，隻要表現出一點點疏離，他就會鬧脾氣。 偏偏唐栩又會一次次說出這種話，雖然他很快會解釋，可不管怎麽解釋，陸心裏總是不舒服。 在直播間裏有觀眾時，他們兩個總能很和諧，可獨處時，他就會變成個一點就著的暴躁鬼。 這不能怪唐栩，更得怪他自己，斤斤計較，小家子氣。 可他又委屈，覺得自己為唐栩做了很多，唐栩為什麽不能對他再親密點。 “初一過來，我做菜給你吃。”這次是唐栩打破沉默，“你上次說想吃炸藕盒是吧，我明天先練練手。” “嗯。”陸悶悶地說。 又是這樣，先招他，然後溫言軟語地哄他。 陸還是拿唐栩沒辦法，又覺得是自己事兒多，可這種時候他也會感覺自己被唐栩拿住了命門，唐栩想讓他難過就能讓他難過，想讓他開心就能讓他開心。 就算他心甘情願，這也不是一種多美妙的體驗。 更何況，這個把他喜怒哀樂都牽在手裏的人，從來不曾真正屬於他。 “別生氣了。”這時唐栩哄勸道，“乖。” 這樣的相處讓陸想到從前，那時的他心裏憧憬著唐栩，又覺得唐栩太明亮太遙遠，所以在他麵前肆意妄為想要他關注，又故意鬧脾氣等他哄，可每當唐栩真哄了，陸心裏又覺得自己好卑微。 現在陸不想這樣，他心裏端著一點兒“我已經長大了”“我可以保護你”的微妙自尊，這種情緒讓他逼迫自己在唐栩麵前要表現得成熟穩重。 於是他跟著唐栩的語氣換了話題，聊點別的。 . 歸根結底他們兩個都是年輕人，隻要唐栩願意哄，陸生氣也氣不了太久，從炸藕盒說到滿粵說到紅包再說到春季賽，很快兩個人又開開心心、黏黏糊糊地聊起來。 說著說著，竟然莫名聊起國外的事。 唐栩心情好像挺不錯，說起國外居然也帶著笑。 “你在國外時有什麽消遣嗎？”陸問。 唐栩想了想說，“那邊人少，車也少，晚上天空很亮，我有時候會到基地頂樓的天台去看星星。” 陸被他這話搔得心癢，起身到窗邊，可惜lsg基地窗外有很長一截防風板，他從窗中探頭出去，也不太能看見上麵的天空。 雖然能看到遠處的夜，但以陸的輕微近視，那隻是一片浪漫的模糊。 “今晚有星星嗎？”陸問。 聽到唐栩那邊響動，好像是坐起身來，然後唐栩走著路說：“魔都的夜空好像一直都沒有星星，我去窗邊看一眼。” “說的也是。”陸有點遺憾。 “但今晚還真的有。”唐栩驚訝地說，“剛才的風好大，把雲都吹散了，能看見星星。” “真的有？那我也出去看看。”陸立刻站起身，抓起掛在床頭衣櫃門上的羽絨服草草一披，就往基地樓下走。 也不知道一個二十多歲的小夥子怎麽會突然有看星星這麽文藝的情懷。 lsg基地有個小院子，李鳴有一張竹椅子擺在院裏，偶爾他會在這兒閑坐消磨時光。 年輕人都嘲笑他這種老頭做派，陸也在其中，但此時此刻他分外感謝李鳴。 夜值中宵，大風停了，但依然刮著微風，有一點點冷，好在陸年輕火力壯，還頂得住。 反而是風聲吹過手機麥克風弄出挺大的聲音，唐栩在那邊疑惑地問：“你在幹嘛？怎麽這麽大風聲？” “我在院子裏看星星。”陸說，“基地屋裏看外麵天空很累，你也知道的。” “……”唐栩無奈地說，“那可以不看啊，你別大半夜跑出來，著涼了怎麽辦。” “還行，不冷。”陸笑著縮在椅子上，其實是真不冷，就是褲腳有點漏風。 但顯然唐栩不這麽覺得，他語氣裏稍微帶上了一點強硬：“趕緊迴去，不怕感冒麽？” “感冒不了，我還是個年輕人。”陸忍不住吐槽，“你可真是婆婆媽媽。” 唐栩說了句“那好吧”，然後開始笑，陸聽著，出神地想這人怎麽笑聲都這麽好聽啊。 聽著聽著陸發現，唐栩那邊也有細細的風聲。 “你在外麵？”陸問，“這麽晚了天又冷，你要幹嘛？” “沒在外麵。”唐栩說，“我在你那個陽台上，陪你看星星。” 陸的單間有個露天陽台，雖然他從沒上去過，但很中意這個設計。 不過陸一聽唐栩在陽台，還沒來得及因為“陪你看星星”竊喜，先皺起了眉：“這麽晚跑到陽台上，不怕著涼嗎？” “不冷，我也是個年輕人。”唐栩笑著說，“你怎麽和我一樣婆婆媽媽。” 陸：“……” 雖然語塞，臉上卻不自禁掛起笑意。 “而且我穿了很多。”唐栩又說，“我非常注意養生的。” “是嗎？”陸說，“我不信。” “啊？”唐栩愣了愣。 “開視頻給我驗證一下。”陸說。 . “……你怎麽聽著跟個猥/瑣男似的。”唐栩歎了口氣。 “我可沒調戲小姑娘。”陸笑，“我就調戲調戲你。” “鬼扯。”唐栩頓了頓，“還有，真要開視頻嗎？” 陸說話的時候本沒當真，但唐栩這麽問了，他當然不能放過這個機會。 “真要開。”陸說，“你需要去補個妝嗎？” 唐栩笑了半天：“不用，我素顏也很能打，整理下劉海就行。” 陸應了一聲，心跳莫名比剛才快了點點。他往椅背上靠了下，開了夜拍模式，確定自己形象依舊完美之後，按下視頻通話鍵。 視頻連通的瞬間，夜風都忽然變得溫柔。 . 唐栩的臉出現在手機屏幕裏，他穿的還是那套白色法蘭絨睡衣，頭發應該是剛洗過，劉海很蓬鬆，顯得整個人毛茸茸的。 陽台上有一盞小夜燈，唐栩把它打開了，燈光在唐栩身後，為他整個人鍍上一層暖暖的光邊，燈光裏唐栩的眼睛顯得分外亮，綴著並不明顯的笑意。 陸一瞬間所有思維都被清空了，接著duang的一聲，腦子裏灌滿了土味情話。 看什麽星空啊，看你眼睛就夠了。 唐栩輕咳一聲，陸迴過神來，猛然意識到自己剛才一定是癡漢臉。 他趕緊往右下角自己的攝像頭那裏瞥了一眼，還好，光線暗到這種程度，他就算流口水唐栩也看不見。 真丟人啊，陸有點尷尬。但唐栩並沒像陸想的那樣，說點什麽來逗他。 相反，唐栩微彎著嘴角挪了下攝像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