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房內一片寂靜,一根針掉地上都能聽見。


    見到長輩對自己行跪禮,吳衡頓時懵了,大腦一片空白。慌張的跪地與老頭對拜,臉上露出惶恐與心痛。


    吳衡近乎哀求道“師父,你這是要折我的壽,小子擔當不起。請起來吧”


    老頭不為所動,眼神堅定不已,誰也不知道這枯瘦的老人身體內到底擁有多少力量,他跪地是如此筆直,就像一棵鬆,雖是跪地但是那其實卻是如一尊戰將。


    老頭剛毅的眼神不敢讓人直視儼然道“你不答應為師就長跪不起”


    “這,師父你也要把事情說下啊,不然小子做不到怎麽答應。”吳衡哀求道


    總不能老頭讓自己自殺或者出賣自己靈魂的事吳衡還傻傻答應吧,如果真答應了那就是欺騙師父了,要不就是愚孝了。


    老頭思考片刻也就歎息道“師父相求之事不會太過太高,你隻要盡力去做就好”老頭隻好退一步講,不然他也知道憑吳衡的精明要唬他是不可能的。


    吳衡聽到老頭說盡力就好時,頓時就鬆了口氣。也挺直腰板認真嚴肅的道“師父盡管道來,小子能做到的事會盡量去做。如有欺騙師父之言不得好死”


    對於一個花甲老人,對於一個關愛自己的親人,怎能狠心拒絕。吳衡本就是心腸較善的人,現在看到一位老人如此哀求自己,隻能苦笑著答應了。


    老人看到吳衡如此堅定的迴答自己,心裏懸了的心才放下來,因為他知道吳衡為人,一旦答應的事就會去做。


    老頭連忙說“不不不,好徒兒,不必立下如此重誓。為師相信你的為人。”


    吳衡微微笑道“師父,地上涼,我們去床上說可好?”


    老人吃力的從地上站起來,此刻卻是有些背微駝,看似蒼老萬分。


    吳衡連忙起身參扶著老人坐在床上,心裏看著這位老人不由酸醋萬千,這還是以前那位意氣風發的嶽家軍戰士嗎?


    老人盤坐著,語氣中帶著滄桑徐徐道“乖徒兒,我的請求對於你說或許挺難,但是你就盡力吧,唉”


    吳衡認真的點點頭示意老頭繼續說,因為自己答應的事一定會做的,也不需要在多去解釋或者立下誓言。


    “剛才聽到你那個故事讓我覺得霍然,解開了心中的結。文人本就是一個有力量的群體,隻不過是我朝的那些文人著實不堪重用,至少在戰場上,他們是沒有你說的這個人的能力的。”老人語氣中隻有蒼涼與哀歎。


    吳衡頷首表示讚同他的意見,畢竟大宋的文人隻知吟詩作對,風花雪月。像辛棄疾這樣的文武兼備的人卻得不到重用,當然南宋末年的時候出現的幾個將領是有些能力的,不過卻也無力為天了,他們麵對的是最強大的蒙古軍。


    “老子自認這輩子沒有愧對朝廷愧對大宋的事,奈何結局卻是這樣的。老子十五歲參軍,一直跟在嶽雲將軍身邊,我跟著嶽將軍一起成長,他待我如之親弟,我視他為父兄。每次上陣殺敵我都是最先衝上去的那批。


    最自豪的就是我是背嵬軍一員,每天訓練真的好累沙場上又是最危險的。遙想當年我們背嵬軍五百騎兵大破十萬金兵何其快哉。”


    老頭陷入深深的迴憶當中,眼睛炯炯有神,這或許就是這老人此生最大的榮譽,這個榮譽哪怕再過四十年還是一樣自豪。哪怕是死也是痛快萬分,毫無遺憾。


    吳衡聽他講同樣感同身受,在華夏哪個男人不崇拜嶽飛,生長在後世紅旗下的他,從小耳濡目染的聽著嶽飛長大的。精忠愛國,嶽母刺字的故事供後人傳唱千古。


    此刻有位嶽家軍的老人就在自己的身邊講自己在嶽家軍的故事怎能不熱血沸騰,怎能不入迷。


    老頭有些慷慨激昂道“奈何奸賊當道,朝廷上下烏煙瘴氣,將士邊關百戰死,朝廷卻乞降不斷。嶽家軍更是被莫須有的罪名被殺主將,真是天要大宋不收迴故土啊!!”


    吳衡聽著捶胸頓足,遙想嶽家軍百戰不克,卻遭受朝廷的殺機。這段曆史正是吳衡所痛惜的,不然南宋豈是苟延喘息。大宋命運說不定就此改寫也說不定。


    老頭頓了頓,好像從迴憶裏走出來,歎息道“徒兒,我自始至終都不能忘記嶽家軍的目標,都不能忘記嶽雲將軍對我說的話,他說‘大宋不該是這樣,故土不該丟。不然何以對得起北人,他們翹首以盼期待大宋朝廷的歸來’”


    老頭說道嶽雲說的話時渾身一顫,似乎又勾起了那段傷心事。


    吳衡不知怎麽迴答,因為他知道此時的北人並不有多希望趙家朝廷迴歸北方,甚至有些北方漢人還積極配合金國打敗南宋,不得不說是一件悲傷的事,但是吳衡不會跟老人說,就讓他有個美好的迴憶吧。


    吳衡已經大概猜到了老頭要說什麽,不由輕輕一聲低歎,收複故土真的有那麽容易嗎,那是不可能的。


    果然,老頭眼神炙熱的看著吳衡,似乎可以融化吳衡般,語氣中顫抖不斷,雙手也不斷哆嗦說道“想必你也知道了吧,不錯,我就是要讓你收複故土”


    奈何吳衡猜道了這個結果,但還是不由吃驚和感到壓力。隻能苦笑的不知道怎麽迴答,一時啞口無言。


    老頭看著看著吳衡苦笑,不由也是一聲歎息,眼神黯淡無光,仿佛頓時老了十歲,就像一個行將就木的老人,麵無血色,臉上寫著我很遺憾,我很痛心。


    吳衡心中一緊,看著老人如此心中一陣刀絞。歎息道“師父,我其實也想過收複故土,奈何我能力不足啊,我又不是樞密使宰相,我是有心殺賊無力迴天啊。”


    老頭眼神頓時精光一閃,看到還有希望,連忙道“你隻需盡力去做就行。就算做不到,為師也不怪你。不知可否答應為師?”


    吳衡無奈的點點頭,隻要自己有能力去做自然會極力幫老人完成他的心願。


    老人喜上眉梢,變臉著實快。淡淡笑道“不愧是老夫的好徒兒,不枉為師對你不薄。”


    吳衡一陣無語,前一秒都是悲傷萬千,後一秒又是風平浪靜了。


    吳衡心裏不由也有幾分疑惑,好奇問道“師父,你為什麽要讓我去做這麽偉大的事,我還隻是個孩子。”


    老頭露出個得意的笑容道“首先你很年輕,其二就是為師認為你的為人不會去欺騙為師,答應的事一定會去做。其三也就是最重要的一點就是你剛才的那個故事讓我意識到了文人確實有收複故土的能力,說不定你以後進入樞密院為宰,就有能力了。因為你是個讀書人,還是個聰明的讀書人,至少跟我認識的那種窮酸書生不一樣,你注重現實”


    吳衡被他這麽一誇,著實有些臉紅,皮厚說道“師父,我會羞羞的。人家還是個孩子嘛。”


    “哈哈,是個孩子也是個聰明絕頂的孩子,也是個頂天立地的孩子”老人開懷大笑道。此刻他心中所有的心結全部解開。


    老人他不知道他的話以後真的成真了,吳衡為宰時與韓侂胄共謀北伐,展開了一幅絕世江山的美畫。不過這都是後話,暫且不提。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半刻種很快,甚至已經到了,隻不過衙役處於情麵沒有進來叫吳衡出去。


    老人察覺到了時間快了,依依不舍的交代幾句就讓吳衡離開。


    吳衡三步兩迴頭的看向老頭,眼神中充滿了不舍。


    看著吳衡離去的背影,老人眼神中充滿了慈愛與不舍,就像是孩子離家出遠門,爺爺的那種不舍,誰都不知道這是他們最後一次見麵。


    看著吳衡遠去,老人再也忍不住留下了兩橫清淚。淚水流到縱橫溝壑的褶皺裏,老人沒有再去擦拭,任由他滴落在冰冷的寒地。


    吳衡當他走出牢門那一刻,以是淚流滿麵。夕陽雖說不刺眼,但是吳橫還是情不自禁的用手遮擋那殘樣本,仿佛是炙熱的陽光。


    衙役上前帶頭,吳衡在後麵走著,大牢離公堂不遠,隻需一刻鍾樣子。吳衡好奇的問下外麵的局勢。畢竟有七八天沒有與外界聯係了,他不是神,他隻知道大概的事情,比如熊本初是最近來的。


    但是有些細節吳衡就不知道了,他需要稍微了解下局勢才能等下做好準備。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嘛。


    吳衡滿懷歉意道“差大哥,剛才對不起了,是小子魯莽了,請見諒”衙役也是人,所以必須得擁有該有的尊重,更何況剛才衙役還給了吳衡那麽多時間離別,這也是人情,道歉倒也是使然。


    衙役揮了揮手道“沒事,小孩子嘛,有點脾氣很正常。我的娃也是一樣的哩”衙役大概四十多歲,倒也犯不著總跟一個十六歲的孩子過不去。


    吳衡嗬嗬笑道“嗬嗬,那差大哥有福了,子孫滿堂哩。”所謂千穿萬穿馬屁不穿,自己拍記馬屁又沒吃虧,還能討好別人何熱不為。


    衙役剛才或許說有點不高興,現在也煙消雲散了。也是個憨實的漢子,嘴角露出甜蜜的微笑,似乎自己的兒子很讓他滿意般。


    衙役嗬嗬笑道“哪裏哪裏,我的娃有你一半厲害就好嘍”這也是事實,雖然吳衡進大牢了,但是永平鎮方圓百裏誰人不知吳衡為了自己村的利益而帶著幾百號人打架啊。


    吳衡尷尬的沒有接著答話,而是問道“差大哥,外麵什麽情況了”


    衙役此刻心情大好,自然而然一一跟他說了最近發生的事,說青牛幫潑大糞誣陷是吳家莊的人弄的,還有幾次想毆打吳家莊的人,不過被胡家灣的人及時趕到了,說今天是提刑官大人來了,要從審此案。要吳衡跟林員外對峙


    簡單講了下,就不知不覺的走到了公堂之下。看著公堂之下上百號人,吳衡心中不由一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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