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抱著一種沉重的、悲傷的心情,想到:可是我和老婆來得太晚,比較水靈的菜都被挑幹淨。我千挑萬選,終於找到一根還算鮮嫩的玉米。這麽看來,抱著“情趣”心態和邵佑一起出來逛超市果然不對,打從一開始,他們就應該直接走邵先生那邊的生態園渠道直接送菜到家。見季寒川不迴答,男人抬起手,手放在耳朵上,似乎下一秒,就要摘下口罩。他又問一句:“我美不美?”季寒川語重心長,要說話。然而他未開口,就覺得邵佑手臂攬過來,從他肩膀往下滑,一路滑到袖口。春天`衣裳薄,邵佑已經摸到刀柄。季寒川眼皮跳了下,意識到什麽,慢吞吞開口,說:“雖然說是gay吧……但我有男朋友了,你這麽搭訕,不合適吧?”男人似乎愣住。就見邵佑驀然從季寒川袖中取出唐刀,在手腕翻了下,刀刃捅入男人腹部。季寒川聽到了輕輕的“噗嗤”聲。男人瞪大眼睛,季寒川看在眼裏,覺得邵佑下巴放在自己肩頭。他想到什麽,抬起手,摘下男人的口罩。是一張平平無奇、未有異樣的麵孔。季寒川眼皮跳了下,感慨似的說:“老公,你好像變成殺人狂了。”邵佑低低地笑。他從背後抱著季寒川。身側是超市場景,眼前男人不可思議地捂住自己肚子,低頭看向傷口。再抬頭時,他似乎要講話,可嘴巴裏隻是不斷地冒出血。邵佑看著他,一點點,抽出唐刀。周遭一下子有了人聲,不知何時,已經聚攏了許多人看這一幕。有人發出一聲尖叫:“殺人啦!!!”季寒川聽著,有一種奇怪感覺。像是魂靈離開身體,居高臨下地看著眼前一切:人聲鼎沸,指責邵佑是殺人兇手,而他與邵佑站在一起,自然是幫兇。他仔細迴想方才一幕幕。從工作人員的話,再到他們碰到這個男人。他想:我為什麽覺得這兩個“人”是鬼,僅僅因為他們所說的話嗎?但說到底……他把手上拎著的塑料袋放在旁邊貨架上。周圍的人更多了,有人大喊著自己已經報警,也有人在打急救電話。季寒川還算謹慎,沒有踩上地上男人的血。他不為周遭場景所動,依然在腦海裏迴顧著自己與邵佑是如何走到稱重台前。這麽走了一會兒,之前的聲音,又像是遠去了。這樣走了半分鍾,邵佑低聲說:“出來了。”他把唐刀重新放迴季寒川袖中。一切都發生得很快,以至於連季寒川都是仔細看了看四周,見到了在一排黃瓜麵前挑挑揀揀、想找出一根最新鮮黃瓜的老太太,見到挑蔥的時候先把外麵枯葉扯下來,好少算一點斤兩的中年人,見到放學之後和家長一起來超市,於是一直鬧著要買零食的小孩子——這時候,才意識到,邵佑剛剛是在說什麽。但季寒川客觀地想,有了方才無比生動的報警、打急救電話那一出,到現在,其實自己依然不是非常確定,他們的確“出來”。可邵佑那麽篤定,竟是已經知道了。邵佑問:“其他材料還好,再去稱一次蝦?”季寒川迴神,說:“再去的話,會不會被人覺得是鬧事兒的啊。”邵佑看著他,眸色沉沉,含笑說:“怎麽會。”季寒川歎口氣,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自己男友,“算了,有點沒心情做飯,還是叫外賣來吃——”他的聲音一點點輕了下去。邵佑的瞳仁很黑,很沉,靜靜看著他,像是跨越了無數光陰,來到這裏。季寒川鼻翼有些發酸,臉上還是笑著,說:“連外賣都懶得叫的話,買點速凍的,迴去用微波爐叮吧。”邵佑深深看他,片刻後答應:“好。”他們兩個人什麽都沒說。可又像是完全知道。季寒川走了兩步,再後悔,“我記得冰箱裏還有一點……”邵佑從容,接口:“這樣啊,那咱們可以直接迴去,不用買菜了。”季寒川深唿吸,讚同,喃喃說:“對,不用買菜。”他們離開超市。到停車場的時候,季寒川心情很亂。他期待這一刻很久,這一刻總算——總算得償所願。這隻是在特案組最尋常不過的一次下班時間,可一切都那麽突然,又恰好。他胡思亂想,或許是邵佑在靈異場所裏捅死的那個戴口罩的男鬼成了“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讓邵佑終於完成了從普通npc到“遊戲生物”的關鍵一步。不過剛剛超市的“入口”,實在又有點危險,普通人很可能陷落其中。季寒川嗓子發幹。邵佑取出車鑰匙,看他一眼。大約覺得季寒川神思不屬,於是建議:“我來開?”季寒川:“嗯?好。”他上車。四處有許多人,這裏依然不是個講話的好地方。畢竟他們兩個人“講話”的過程中,怎麽會沒有一點更深、更親密的接觸。季寒川心頭仿若有火車唿嘯,急切地催促,要他問過去這蠻長時間裏邵佑究竟去了哪裏,這裏是不是他最後一塊魂靈。但真要開口,他嗓音幹啞,又記起什麽,驀然轉頭,過去問:“寧寧呢?”邵佑正在給自己係安全帶。他手很穩,聽著季寒川的問題,也神色不動。季寒川看他,幾乎要覺得自己先前誤會。邵佑能準確、清晰地分辨出靈異場所的邊界點,並非是因為“蘇醒”,而是僅僅因為他能力更進一步。他略有些混亂,沉默下來,帶一點自嘲心情,想:算了,如果是這樣,他也聽不見“寧寧”這兩個字。心情大起大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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