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無形的壓迫感浮在倉庫裏, 空氣仿若停滯。離季寒川十來米遠的地方, 木門“吱呀”一聲, 儼然又要闔上。季寒川還有心思想:怎麽都是這些手段?一點創意都沒有。他嚴肅覺得:如果想嚇人, 好歹要學會創新。走到這一步的都是老油子了,雖然熄燈、關門這種事兒, 的確會營造出一點氛圍, 但也挺……無聊的。季寒川:“‘程娟’還在祠堂那邊。你讀三年級, 還沒有學政治吧。咱們之間呢,隻能算‘次要矛盾’,”他停一停,提醒, “我好歹還救了你媽一次,不考慮給我塊免死金牌嗎?”隨著他的話,室內空氣倏忽恢複流淌。灰塵之中,一個女童的身影若隱若現。季寒川又被灰嗆到。他咳嗽好幾下, “你還真在啊?”借著灰塵, 一行字出現在季寒川麵前:我要迴去。迴身體裏去。兩人之前共度了二十來個小時,好歹有點革命情誼。同樣作為遊戲生物, 程娟顯然比村長高級一點,仍然有自己的思維能力。不知是季寒川那句話說服她, 總之, 程娟大概覺得, 季寒川多活一會兒,也不影響什麽。季寒川有些摸不準本場遊戲的“祂”究竟是誰,但他對當下情況喜聞樂見。在上一局中,邵佑作為關底boss,能控製遊戲生物、命令它們攻擊玩家,也能在符合“遊戲”判定機製的情況下做些手腳,讓其他玩家不得不配合季寒川進行狩獵。但,邵佑不能無緣無故攻擊“同僚”。本局不同。小小一個山淮村,其中矛盾重重。真假程娟爭奪身體,老太太對隱瞞自己死亡的兒子心懷怨氣。季寒川的體力迴到平均水平,做不到踢塌牆壁、手刃遊戲生物,但利用現有矛盾挑起爭端並非難事。——這麽一看,作為矛盾本身的真假程娟好像都不像“祂”。季寒川微微笑了下,說:“你是想讓我幫忙?”如果程娟可以直接迴歸身體,那她完全能這會兒就去找假程娟,爭奪身體控製權。可她仍然留在此處。這就說明,程娟對搶占自己身體的山鬼無能為力。眼前灰塵揚起,又拚成一個字:是。季寒川眯了眯眼睛。他問:“我需要做什麽?”隨著他這句話,程娟卻猶豫了。哪怕看不到對方,季寒川依然感覺到,程娟在掙紮。她不知道,該不該把自己的弱點對眼前人和盤托出。季寒川自認耐心,問題是環境太糟糕了。他滾過屍山血海,在死人堆裏埋伏時都能麵不改色。可在灰塵之中,很多生理反應他也控製不了。程娟猶豫。季寒川打噴嚏。程娟還是猶豫。季寒川還是打噴嚏。季寒川揉揉鼻子,喊了聲:“寧寧。”寧寧出現在季寒川麵前。她有點好奇,對周身環境打量,很快認出來旁邊那個燈籠架。隨後,寧寧的視線又落在程娟身上。季寒川和女兒確認:“能看到她?”寧寧輕快點頭。程娟倒是不明所以。但她聽季寒川講話,意識到:哦,這個奇怪的男人又在做奇怪的事。好像他麵前有什麽人似的。季寒川確認之後,對程娟說:“想好之後,告訴她,她會告訴我。”程娟踟躕。片刻後,灰塵不再亂晃,寧寧卻對季寒川說:“爸爸,姐姐說‘好’。”季寒川應一聲。他想了想,把沾血的繈褓放迴木箱。周身再度顫動。季寒川一頓,問:“我拿著?”寧寧迴答:“姐姐說,對,你先拿著。”季寒川隱約想到什麽。以現有信息來看,程娟一定不是人。但她與“山”之間,好像也沒什麽聯係。按照方嬸說的,程娟小時候與現在,完全不是一個性格。嬰孩時期,程娟膽大、好奇心重。不像現在,靦腆又害羞。大概在她成長過程中,關於“山”的部分,已經被壓在記憶深處,程娟自己都不記得。季寒川離開倉庫。這天晚上,天黑得很早。但祭禮要在更晚的時候才開始。穀老師神色緊繃,如臨大敵。西城大學評估組與山淮村村民一起,披蓑衣戴鬥笠,站在村中央青石板上。中央有一堆木頭,木頭旁邊歪著被山鬼附身那些人。他們已經被晾在外麵一整天,這會兒仍然歪在地上。不少村民心驚膽戰,還要自我安慰,覺得等做完儀式,山鬼就會被驅逐,平日相熟的麵孔能迴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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