顯然,當下,“山”又餓了。按照傳統,村民們會為“山”提供牲畜血肉。但這是一場遊戲,所以牲畜血肉不會有用,最後的落點,還是人肉。現在已經是遊戲第四天。但按照時間嚴格劃分,其實還處於第三天之中。他說:“最遲第六天晚上,村裏人會對我們動手。”他們是外來者。當牲畜血肉不夠用、之前死者的血肉亦不夠用時,總會有人恍然大悟,領悟神意,知道程娟等人被山鬼附身下山,是為了什麽。為了給“山”捕獵。村裏人,一大半都是本家,祖宗排位放在一起。其他人,或多或少,也和程家有姻親關係。可來這邊調研評估的西城大學師生不同。他們死了,村莊重迴風調雨水。雨水會衝走所有痕跡。第213章 提前在村民角度來看, 這會是一筆皆大歡喜的好買賣,不會傷了鄰裏和氣。此地宗族勢力複雜,即便後麵警方來查, 麵對村民們眾口一詞,也不一定能找出多少線索。畢竟有這麽大一場雨。他們不知道這一切隻會經曆七天,不斷輪迴。死人是真的, 從山上下來的大人小孩突然失心瘋、開始殺人是真的, 老人們孩提時代的經曆也是真的。呂和韻低低“嘶”了聲,說:“我有種不好的預感。原本想著,這麽久都沒死人, 這局是不是搖到了‘簡單’?這麽看……”季寒川有點意外地看他。呂和韻被他盯著,毛骨悚然,忍不住問:“我說錯什麽了嗎?”季寒川說:“你去西屋看看。”呂和韻一個哆嗦,心裏升起一股不祥預感。他已經經曆過很多了,按說眼下場麵不值得憂慮。前後都有路, 季寒川還是諾亞方舟的人, 能從“小副本”中脫身。即便接下來真的有什麽危險,多半也能應對。可季寒川的眼神,讓呂和韻有種無端聯想。玩家和玩家應該是一路人,他們看npc的時候, 總是帶著點輕蔑, 以及“要怎麽利用”的思索。哪怕有玩家真的道德水平很高, 不隨意推npc擋刀, 在他們眼裏, npc和玩家仍然是不同的。可韓川——呂和韻冒出一個念頭:他看我的時候,和他看村支書、看老中醫……看所有村中村民的時候,眼神沒什麽不同。他勉強應一聲,到底想要了解眼下狀況,於是去了西屋。片刻後,呂和韻同手同腳地迴來。他問:“還有誰知道?”季寒川朝東屋、廚房的方向抬一抬下巴,說:“可能隻有他們不知道。對了,村長家那邊,”他簡單說了之前的情況,“也不知道現在消下去沒,總之先別進人。”呂和韻神思不屬地答應,而後問起季寒川昨天到底經曆什麽。季寒川這才有功夫和他分說。這邊倒算氣氛融洽。可村子中心,望著混入雨水中的血液,最初的混亂後,村長驚懼之下,想起當初從自己父輩口中聽過的傳說。他扯著嗓子,聲嘶力竭,說:“別跑!都迴來,都迴來——”村民仍然慌亂,像是一群失去了頭領的羊。他們盲目地、漫無目的地在路上奔跑。羊群四散。混著血液的雨水流到村長腳下。這是他同床共枕幾十年的女人,雖然兩人之間有很多矛盾、爭執,但都掩蓋在日複一日的平常生活之下。再者說,他們之間還有一個巨大的、足以撼動村長在山淮村地位的秘密。村長雖然驚駭,但他心裏已經隱隱冒出一個念頭:她死了,就再也不會有人知道,我媽……這麽一想,村長眼中劃過一抹厲色。這婊子,在評估組馬上要到的時候把自己老娘開了瓢,這會兒又不明不白地死了!村長好像看到榮華富貴裏自己越來越遠。雨水把他的話帶到其他人耳中,這群盲目的羊終於找到歸屬。他們朝村長擠來,一張張臉急切地、迫不及待地湊過來。他們七嘴八舌,問村長要怎麽辦。春燕死了,那麽多人死了,怎麽辦?到底發生了什麽?他們沉浸在恐怖之中,極度恐懼帶來的生理性淚水與雨水混合在一起,從臉上的溝壑蜿蜒流下。在這樣的騷動中,西城大學師生成了徹徹底底外人。穀老師安撫學生幾句,忽然發覺,學生們的眼神似乎落在別處。他跟著看過去。見到一個身上穿著破舊的、髒兮兮的棉衣,打著一把骨架裂掉的傘,手上牽著兩條麻繩的男人。麻繩上拴著一大一小、一男一女,是男人的妻兒。他們不知從何而來,不知在原處站了多久。這會兒,男人邁動步子,走向那群被捆在青石板中間,暈厥過去的“瘋子”。村長並未留意。西城大學師生冷眼看著一切,見那癡癡傻傻的女人、小孩兒抬起被捆住的雙臂,艱難地指向那些人,嘴巴裏似乎在說什麽。他們臉上太髒了,雨水衝刷,都能帶下很多汙垢。作為一家之主的男人聽了,似乎很憤怒。他抬起手,猛然扇向女人。女人身體一歪,直接被打到地上。旁邊站著的小男孩似乎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他艱難地往前挪了幾步,蹲在程娟麵前。程娟臉色慘白,閉著眼,嘴巴裏含著雷擊木。男孩搓了搓手。他手背上都是鼻涕凝成的痂,這會兒趁爸爸對媽媽又踢又踹,沒有人注意他,他抬手,去摸程娟的臉。當下場景,人群被一分為三,各有所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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