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曇倒也不傻。他知道自己雖然沒有睡著,可至少外觀得是“睡著”的樣子。所以打打假鼾、偶爾磨個牙,都手到擒來。他一邊嘀咕,一邊覺得哪裏不對勁。眼皮上透進來的光,似乎微弱了點。柯曇想:我要睜眼看看嗎?光照來的方向,正是窗子方向。如果真的有問題,那可以把侯學義扯到前麵遮擋。再說了,侯學義原本就在他前麵。所以柯曇睜開了眼睛。他見到有一個半米高的影子,蹲在窗沿。隔著玻璃、窗簾,他其實看不清外麵究竟是什麽。但在和方敏她們講述的時候,柯曇加了很多自己的渲染,用於強調這個信息確實重要,與自己交換是她們物超所值,之後還得給點“添頭”。柯曇很自信。其一,他在重新閉上眼睛之後,發覺侯學義的唿吸變化。到這會兒,侯學義恐怕剛剛醒。接下來,就是一陣“喵嗚”,柯曇想到石弘濟之前的話,村子裏沒有貓?村長家裏有?他胡亂想了片刻。慢慢地,外麵的貓叫聲遠去了。柯曇不敢睜眼,最終沉沉睡去。他也的確是那晚收獲最多信息的一個。不過之後,齊建明和石弘濟各自做了些補充。齊建明提到屋外的腳印、手印,還有最關鍵的一點:村長的手,和其他人不一樣。方敏有點好奇,但她穩住了,不讓自己的好奇展露出來,平和地問:“哪裏不一樣?”齊建明扯了扯嘴,說:“看你的手。”方敏低頭。玩家們的身體狀態都停留在“遊戲”降臨的那一刻。這又是個短期遊戲,寥寥幾天時間,不足以造成什麽改變。齊建明提醒她:“你的指甲。”方敏皺皺眉頭,“指甲縫很髒。”裏麵都是黑色汙垢。如果齊建明不說,她還不能發覺這點。在遊戲裏待久了,心態變化,潔癖的人恐怕連前幾輪都撐不過去,早就瘋掉,然後在下一局中第一個死亡。到方敏這個段位,她已經很少留意身上是否髒汙。齊建明說:“連你都這樣,村裏其他人更別說。”都是老農,講究不起來。方敏若有所思。齊建明意味深長:“可村長的手,比你、比我,比所有人都幹淨。”方敏:“你懷疑——”她已經把齊建明的話和柯曇描述中那個蹲在窗外的影子結合起來。齊建明說:“我沒有懷疑。該你了。”方敏冷靜下來,知道齊建明的意思是:江湖規矩,我隻把看到的東西告訴你。要怎麽判斷,是你自己的事。判斷錯了,自找死路,也和我沒關係。方敏接受這個。她對齊建明說,那晚自己聽到屋外動靜,其實很輕微,像是麥秸晃動,淅淅索索。然後是腳步聲。最後,她悄悄睜眼,見有一張臉出現在窗外。方敏躺在床上,一動不動,有點後悔,覺得自己作死。龔良玉就聰明多了,唿吸平穩。要不是第二天早晨兩人相互試探,方敏恐怕還不知道龔良玉醒著。她等了很久,再睜眼,窗外的臉已經消失不見。方敏背後發涼。她真害怕自己下一次眨眼,那張臉又出來。好在沒有。她聽到推門聲、雨聲,有什麽人離開。方敏偷偷看表,知道這會兒是四點。她後來睡著,到了五點多,聽見第二聲開門動靜。第二天醒來,又聽聞,村子裏其他人都已經迴來。方敏迅速聯想,覺得是不是那晚出去的人,把山上失蹤的村民帶了迴來。她和龔良玉悄悄觀察屋主。此刻,玩家們麵前,方敏說:“我懷疑,現在的‘程娟’已經不是‘程娟’。”她拿出誠意,開局就先丟一個炸彈。如果玩家們抱著各自的信息、各自為戰,那在自己的主場還好,如果遇到自己不知道的狀況,肯定活不長久。現在,方敏已經知道村長家是怎麽迴事。接下來,她的目標放在韓川和呂和韻身上。她想知道,如果同一時間方嬸家、村長家的玩家都醒來,那韓川和呂和韻是否也有類似經曆?同時,韓川是所有玩家中唯一一個上山的人,呂和韻之前說和老人聊天,興許也聊出了什麽話來。方敏試著自己去找村子裏其他人打探此地有無傳說,但無論她怎麽拐彎抹角,對方都一口咬定,山淮村是個和平村落,這兒的傳說隻有過年時為什麽要做麥芽糖。所以方敏覺得,可能是在呂和韻問出什麽後,村裏人心懷警覺,各自警告,不能再告知其他人。或者用遊戲術語解釋,這是個“一次性線索”,隻有第一個觸發條件的人才能拿到。方敏認為,隻有知道把呂和韻、韓川都拉進來,才算拿到拚圖剩下的碎片。她和龔良玉商量過,在和呂、韓二人交換信息時,是否要讓村長家的四個男玩家在場。最終,龔良玉認為,這也是“誠意”的一部分。玩家們可以成為合作者,未必要競爭。所以就有了現在的一幕。方敏摸了摸口袋裏的雷擊木碎塊。如果說她對誰心懷怨念,那一定是石弘濟。不過現在再說這些,也來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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