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十五,下元節。

    今日一大早秦洬便出了門,隨駕去太廟祭祀祖先。這是他們大婚後第一次分開,難得宗綾一人待在悠水榭晃啊晃的。

    她在湖上亭下隨意的撥弄秦洬的古琴弦,這個祭祀的日子,她又想起前兩日迴門外祖母說的話。

    外祖母說當年外祖父當場將她娘的遺體抱走後,就失蹤了一段時日。再迴來時,外祖母無論如何問,他都不說她娘的遺體葬在哪裏。所以多年來,外祖母與她一樣,什麽都不知道。

    這事,當真是讓人覺得匪夷所思。

    就在她思索著這件事發呆時,有兩名婢女端著早膳款款走來。她聞聲抬眸望去,乍一見到王府裏頭有兩名著裝統一的粉衫白裙的婢女,她愣了愣。

    兩名婢女長得都不賴,細皮嫩肉的模樣,略莫十四五歲的樣子。她們各端一個托盤向宗綾福了身,便將托盤裏頭的早膳擱在了桌子上。如今的宗綾在飲食上已經沒有了忌諱,今日的早膳除了補身的普通藥粥,還有水晶小肉包。

    嗯,她喜歡吃肉包,大的、小的、皮厚的、皮薄的……各種樣子的肉包她都喜歡,皮薄肉鮮的水晶小肉包她更喜歡。

    不過今日她的注意力還是在麵前的兩名婢女身上,她打量著她們:“你們是?”

    這時因被什麽事情耽擱了,晚來一步的阿閆快步跑了過來,他趕緊道:“迴稟王妃,這兩位是新入府專門伺候王妃的婢女,從宮裏挑選出來的。”

    兩名婢女馬上道:“芷玉(簪月)兒見過王妃。”

    左邊那眼睛大點的名喚芷玉,右邊那個名喚簪月。

    宗綾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心覺秦洬大概是覺得自己也並不是每時每刻都能陪在她身邊照顧她,便找來了兩位姑娘伺候她。

    她坐下夾了個水晶包擱在嘴裏,一咬才發現今日竟然是給她吃素包,她的眉頭微微皺了起來,抬眸問道:“為什麽是素的?”

    阿閆應道:“迴王妃,今日下元節,隻能吃素。”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阿閆算是看出來了,這位王妃雖然有時候看著嬌弱又端莊,事實上大多數時候,總是會犯迷糊。

    “哦!”宗綾聞言低頭繼續吃著,後來喝了口藥粥,她又眉頭皺了下,道,“這粥不好喝,我不喝。”

    “這……”阿閆聞言不解,她之前分明每日都有幹脆的喝下,怎今日王爺不在了,她就不

    喝了。他問道,“王妃是想喝些什麽?奴才這就去吩咐廚房再熬。”

    宗綾應道:“不必了吧!我今日不想喝粥。”

    “那奴才告退。”阿閆吩咐兩名新來的婢女,“好生伺候王妃,放精明些。”

    芷玉與簪月應下:“是。”

    宗綾默不作聲的吃著水晶小素包,將兩名新來的婢女晾在一邊,那模樣雖是漫不經心的,卻莫名讓人覺得有些冷。

    芷玉與簪月不由麵麵相覷了起來。

    這時,柳藍玉出現在悠水榭的院口上,她笑眯眯的喊了聲:“阿綾!”繼而快步跑了過去。

    宗綾聞聲這才麵露柔色,看著靠近了的柳藍玉,笑道:“你怎麽來了?”

    柳藍玉坐下,看了看為自己倒茶的芷玉,拿起茶喝了口,應道:“是你們家王爺,路過醫館時,特地吩咐我與姐姐過來陪你。醫館裏頭有患者,姐姐要忙,我便自己來了。”

    “也好。”宗綾牽住柳藍玉的手,“走,我剛吃飽,陪我去花園逛逛。”如今她真的很閑,但也不能吃了就什麽都不做,多活動也對身體好。

    柳藍玉問她:“你的傷好了嗎?”

    宗綾點頭:“好了不少。”秦洬給她吃的藥很管用。

    隨著她們的離去,芷玉問簪月:“王妃為何不喝?莫不是她看出來什麽?”

    簪月看起來要比芷玉膽怯一些:“我總感覺王妃怪怪的,要不咱們算了吧!若是真被發現,咱們便吃不了兜著走。”

    芷玉眉頭緊擰:“能發現什麽?我們下的又不是毒。”

    她們在宮裏老早就不可自拔的迷上了凊王爺的英姿俊容,本以為隻能將一腔少女心掩在心裏默默地捧著這個夢。老天開眼讓她們有機會入得了凊王府,她們便如何也得努力近水樓台先得月,希望能成為王爺的侍妾通房。好不容易在王府廚房待了多日,經曆過了那所謂“老實本分”的考驗,她們豈能放過這機會?

    隻要王妃不誕下子嗣,她們總歸是會有機會,畢竟離得近。什麽老實本分?遇到王爺那種驚為天人的男子,有幾個人能不動心?何況她們是除王妃之外,僅有的兩個能接近王爺的女子。

    她們下的不是毒,隻是事後避子藥。

    另一頭,宗綾拉著柳藍玉走遠後,沉默了一會兒,突然問道:“今日剛有兩名婢女被派到我身邊來伺候我,我的粥裏就多了避子藥,藍玉,你覺得會與那兩名

    婢女有關嗎?”她畢竟在醫館待了那麽久,碰巧她能聞得出來這玩意。

    “避子藥?”柳藍玉聞言詫異,怔了好一會兒,才道,“你又用不上這玩意。”

    宗綾道:“耀都大部分人都知道我不能生育,但我想,宮裏來的人知道的少。”

    可是,宮裏來的人又為何給她下這藥?也不可能是蔓陽長公主的手筆,因為蔓陽長公主知道她的身體情況,而且若真是的話,這兩位宮女也入不了凊王府。她想,極有可能是讓人難以想到的意外情況,例如,那兩名宮女癡心妄想於做秦洬的女人。

    因為她注意到了那芷玉眼裏一閃而過的嫉妒。

    但是宮裏的宮女那麽多,千挑萬選,為何會選到這種的?是那兩名宮女太能掩飾,還是她太倒黴?

    宗綾把自己的想法與柳藍玉說了,柳藍玉也覺得該是那兩名宮女看上秦洬了,畢竟他有讓人鬼迷心竅的資本,曾經的宗綾就是一個大實例,而且唯獨這種原因是最讓人防不勝防的。

    宗綾歎了口氣,無論是不是她們,人總歸是不能留了,索性她也不需要人家伺候。

    宗綾注意到柳藍玉的小臉似乎瘦了些,便問道:“你最近不開心嗎?怎瘦了?”

    柳藍玉摸了摸自己的臉,漫不經心道:“瘦了麽?那大概是患相思病的緣故吧!”

    “相思病?”宗綾稍一想,道,“莫不是你還在想那俞王世子?”

    柳藍玉漸漸地也不覺得喜歡一個人在自己的兩位閨友麵前有什麽好丟人的,她沒說話,算是默認了。

    宗綾搖頭歎氣,想不明白那秦子藺為何非得眼瞎的喜歡施明絮,她的藍玉明明這麽好。

    “你呢?”柳藍玉上下打量著宗綾,勾唇道,“不錯不錯,你倒是被凊王爺養的挺好。”比大婚當日那樣子真心好了許多。

    宗綾摸了摸自己的臉,挑眉道:“挺好麽?”

    柳藍玉順勢伸手捏了捏宗綾那張粉嫩的讓人嫉妒的臉:“嘖嘖嘖……皮膚也好像比以前光滑了。”

    宗綾拍開柳藍玉的手,嗔了她一眼。

    凊王府的花園很近,她們很快便從花園的亭中坐下。柳藍玉左右看了看,道:“難怪之前凊王府中不見婢女,以王爺那種性格,被人肖想真是一件怪膈應人的事。不過這也得怪他那張臉長得太勾人,當初連我都差點被他迷住了。”

    想起當初柳藍玉確實對秦洬花癡了些時

    間,宗綾淡淡的笑了起來。

    宗綾與柳藍玉在一起待了四年,在一起時,總能覺得特親特自在,她們東聊西聊,聊到了午膳時,芷玉與簪月送了飯菜過來。

    宗綾將兩丫頭打發了去,便低頭聞了聞,因她自己用的玉釵,她取下柳藍玉頭上的銀簪逐個菜都試過,飯也試過。

    沒藥,也沒毒。

    柳藍玉道:“她們興許是就早上給你吃那藥。”

    宗綾不讚同:“可早上我就喝了一口粥,我倒覺得因為我不喝那粥,她們起疑了,便老實了些。”

    “你們王府的菜真不錯。”柳藍玉拿起筷子夾了口菜遞入嘴中,讚歎了聲後,道,“反正那兩丫頭是必須得趕,關鍵是如何趕的問題。若是直接趕,太便宜她們了,畢竟你也使不出什麽狠心的教訓人的手段。可若讓王爺趕,以他的性子,那她們的下場怕是會太慘烈。”

    宗綾垂眸若有所思道:“直接趕也不算便宜她們,兩個小姑娘,在外頭天知道是什麽下場。”

    柳藍玉:“反正怎樣都行,你自己安全便好。”

    宗綾:“嗯!”

    她們吃過飯沒多久,去太廟迴來的秦洬一身緋色長袍朝她們走了過來。他是習武之人,身體底子好。如今的他,中毒與內傷造成的體弱都沒了,甚至從模樣上來看,與之前那個能說話的他沒什麽不一樣。

    長身玉立,美如冠玉,就這麽一身寬大的長袍負手走來,俊逸獨秀。縱使這滿園子的姹紫千紅,也因有他的存在而黯然失色了起來。也難怪隨便在宮裏點兩個宮女,都能是迷他迷的不輕的。

    宗綾清楚的看到他腳下的步伐本是很快的,後來看到她們便就突然放慢了。與他做了些日子實實在在的夫妻,她也算是明白他快的原由是什麽,慢的原由又是什麽。

    宗綾收迴目光時,柳藍玉側頭看了過去,當看到秦洬時,她笑道:“我現在是不是得識趣的離開?”

    宗綾道:“幹嘛離開?再坐坐就是。”

    這時秦洬從宗綾身旁坐下,涼涼淡淡的瞥了對麵的柳藍玉一眼,柳藍玉突覺一陣涼颼颼的感覺襲來,她幹幹一笑:“我還是走吧!”話語間,她就起身跑了。

    宗綾下意識站起身,就被秦洬順勢攬住她的腿彎抱起來擱在了自己的腿上。他總是幹這種事,如今宗綾也見怪不怪,之前她還會驚叫,現在隻不悅道:“你不在,就讓人家過來。你迴來了,便將人家趕走,太

    不近人情了。”

    秦洬現在反正不能說話,幹脆就裝聾作啞的對她的話置若未聞,低頭與她額頭抵額頭的蹭了蹭,便低頭要去噙住她的嘴,被她給躲開了。

    秦洬頓了下,便伸手輕捏住她的下巴,不容拒絕的親了上去。

    雖隻分開了半日,他就想她想的緊。

    宗綾倒也沒拒絕,任他親了會後,靠在她懷裏握住他那隻在她身上不老實的手,闔了闔眼,道:“我想睡覺了。”

    並不是故意找借口打發他,之前與柳藍玉聊天不覺得,現在柳藍玉走了,那股子因半天沒休息的疲憊感就出來了。

    秦洬抿起了嘴,低頭幽幽的看著她。

    感覺到他的目光,她抬眸看他,發現他明顯是不高興了。

    隻是,他為何不高興?

    “怎麽了?”她問他。

    他低頭從她的唇瓣狠狠地咬了口,咬的她痛叫出聲後,方抱起她離開花園。

    宗綾在他懷裏舔了舔被咬疼的滿是他氣息的唇瓣,抬頭瞧著始終繃緊著的一張臉的他。如今的他不能說話,繞是因什麽生氣了,她也不好琢磨。

    她暗暗歎了口氣,心道罷了,隨他去。

    迴到房裏時,芷玉與簪月正在門口杵著,抬頭見到他們,又趕緊低下了頭。兩丫頭的手皆是緊握著,似乎壓抑著很大的緊張。

    他將她擱在床上,蓋好被子,繃著臉習慣性的低頭親了親她的額頭,握住她的小手坐在床邊倚在床頭陪著她。

    宗綾側在床上,抬眸看著他那張菱角分明,但總是抿著嘴的俊臉,每次想問他到底何時能說話,都得不到結果,問阿閆,阿閆不知道,問驚奕,可她總沒什麽機會見到驚奕。

    今日的精力都用在陪柳藍玉上,她沒再想,閉著眼睡了。打算醒來之後,再與他說說如何處置芷玉與簪月之事。

    略莫到了她睡著後,唿吸均勻之時,他那一直垂眸看著前下方的目光落在了她的臉上。

    專注的目光中,透著一絲深沉之色。

    房門之外,驚奕領著兩名侍衛走過來,門口杵著的芷玉與簪月抬頭望去,還未意識到什麽,就分別被捂住嘴,拖離了這裏。

    “唔唔唔……”兩名丫頭睜大驚恐的眸子,想掙紮想大叫不得。

    將兩名丫頭拖離到悠水榭聽不到聲音的地方,驚奕停下抬手示意兩名王府侍衛將兩名丫頭放開推

    倒在地。

    畢竟是宮裏出來的,她們連忙爬起跪下哭著磕頭:“大人饒命,大人饒命……”無論是因為什麽被如此對待,做奴婢的隻能無條件認了。

    驚奕抱胸看著她們,冷問:“可有人指使你們?”

    兩名丫頭滿是眼淚的眼底,除了驚恐絕望之外,還劃過一絲茫然之色。驚奕看出了答案,抬頭看了眼端著兩碗藥走過來的阿閆,道:“灌她們喝了。”

    兩名丫頭聞言本就沒了血色的臉,更是慘白一片,如今再也不敢故意打馬虎眼,連連磕響頭,戰戰兢兢的哭道:“奴婢再也不敢了,大人饒命,大人饒命……”

    她們再如何求饒,再如何恐懼絕望,仍舊隻能跪在那裏被侍衛強製捏開嘴,苦澀的藥被強製灌入腹中。

    這是最強效的絕育藥,能直接廢了她們的胞宮。

    喝了藥的她們馬上便蜷縮在地,麵若死灰的抱著肚子,痛的連叫的力氣都沒有,隻能無聲抽搐。

    “扔出去自生自滅。”驚奕吩咐了聲,便邁步走了。

    阿閆跟上他,問道:“那如今可是要再招婢女伺候王妃?”

    驚奕:“不必了。”

    就算招來正常的,在王府呆了些日子也會變得不正常,難保不是遲早鬼迷心竅,令人防不勝防。這種事情也不是第一次發生,曾經王府幾乎所有的婢女都愛慕王爺不說,還有不知死活的直接向王爺動手,是以後來王府便沒有任何為女的下人。如今本想為王妃在宮裏千挑萬選挑兩個老實本分的,未想一次便中了兩個假老實的。

    最難防的便是陰人使陰招,既然概率大到這種地步,那便不招了。

    嗯,都怨王爺那張臉。

    阿閆摸了摸鼻,其實他也覺得就怨王爺那張臉,就連他伺候了王爺這麽多年,都有經常被驚豔的恍惚之時。

    晚膳時,宗綾發現半天沒見芷玉與簪月,上菜也沒見她們人,便問秦洬:“芷玉與簪月呢?”

    秦洬沒用其他的方法迴答她,隻伸手摸了摸她的腦袋。

    她心知肚明不見她們的原由,垂眸吃著飯菜,沒有說話。

    之後的日子裏,秦洬仍舊是日日都陪著她,有什麽需要處理的公事,都會被送到書房,他抱著她坐在書房處理著。

    後來沒幾日,秦洬又找了個人幫忙伺候她,是一名五十來歲,慈眉善目的嬤嬤。據阿閆介紹,她是秦洬小時候的奶娘,人

    喚愷姨,前幾年就辭休在自家相夫教子抱孫子。如今為了有個最可靠的人幫忙伺候體弱的宗綾,被秦洬親自去請了過來。

    愷姨確實就和驚奕,阿閆一樣,是王府最靠得住的,人又好,做事利索精明,腦子好使,一個能頂好幾個用。

    在王府裏,宗綾是闔府上下的最金貴的中心人物,也是唯一需要照顧的人,一天天過著最精細的日子,她的傷漸漸痊愈,甚至身體比受傷之前還要好一些。她那張難得有了絲不明顯的血氣的臉,任誰看了都覺得特欣慰。

    這日小夫妻倆坐在湖上亭下,秦洬在彈琴,宗綾坐在他對麵托腮聽著。

    宗綾尤記得那日在秦子藺的暢意海時,人家說秦洬的琴藝出神入化,彈出來的琴音猶如天上神樂。可惜他隻在自己的王府奏樂,一般人聽不到。

    這些日子宗綾有幸隨時想聽就聽,不得不說他指下彈出的琴音是她聽過最動聽的聲音,總是會讓她不由沉浸於其中,忘記一切煩惱,似乎能有幫她洗心靜魂的效果。

    她想,她的傷能好的這麽快,這麽徹底,必然也與他的琴音有關。忘記煩惱,沒有憂愁的時候,身體總能跟著受益。

    愷姨端了一碗藥過來,秦洬指下動作停住,手掌輕按住琴弦。

    宗綾還沉浸於秦洬的琴聲中未迴神時,秦洬將她抱入懷中擱在了自己的腿上。

    宗綾迴神,問他:“幹嘛?”話畢她就聞到一股怪味,吸了吸鼻子,循著望去,就看到石桌上那碗黑乎乎的湯藥,她麵露疑惑。

    她個子小,秦洬環著她也能一手端藥一手拿勺子翻攪碗裏熱乎乎冒著煙的藥,那股子濃鬱的怪味被他一翻攪,就更是刺鼻。

    宗綾馬上捂住鼻子,皺眉道:“這是什麽?別說是要給我喝的。”之前她的藥一直都是丸狀的。

    覺得涼了,秦洬便擱下勺子,將湯藥遞到她嘴邊,示意她喝下去。

    為了身體好,宗綾從來不抗拒喝藥,可這藥實在難聞,光是聞起來就讓人想吐,何況是喝。

    她別過頭,不想喝。

    秦洬看了眼阿閆,阿閆立刻準備好紙筆,用鎮尺壓好,秦洬執起筆從上頭寫道:想生孩子,就喝藥。

    宗綾見那幾個字後,動搖了,良藥苦口,若是能治她的不孕症,哪能計較它有多難喝。

    秦洬一瞬不瞬的盯著她,就等她喝下去。

    聞著那刺鼻的臭味,宗綾接過那碗

    藥,捏著鼻子深吸一口氣,就低頭去喝。不想才剛咽下一口,她的臉立刻成了豬肝色,眼睛瞪得圓圓的。她忙擱下那碗湯藥,皺著整張臉跟著包子似的,咧著嘴咳嗽了起來。

    秦洬抿著薄唇給她拍背。

    她忙含著淚抓起所有的蜜餞全塞了嘴中,吃的小臉鼓鼓的,仍心有餘悸。

    極致的苦,此生沒嚐過的苦,讓人喝了生無可戀的苦,而且還帶著一股濃鬱的酸臭味。

    阿閆見她蜜餞全下了肚,便下去再拿。

    “能換藥麽?”宗綾苦著一張臉抬頭看著秦洬,“我覺得我若是靠這個藥治身體,或許會死的更快。”

    秦洬撫摸著她的腦袋,微微搖頭。

    “你好絕情。”宗綾低下頭,明知能找到治她的方子已經不錯了,可這藥未免也太苦太難喝了。

    秦洬想了下,便決定用嘴去喂她喝,與她一起吃苦。

    他端過藥微低著頭就去往嘴裏送,不想剛入嘴,就被他噴了出來。

    宗綾被嚇了一跳,看到噴的哪裏都是的湯藥,再抬頭看到他繃緊著臉,別提多難看的臉色,呆怔出聲:“你……”

    她都不會噴。

    這時阿閆端了更多的蜜餞過來,秦洬忍著萬分丟臉的感覺,強作鎮定的伸手拿了兩粒擱入嘴裏動作僵硬慢嚼著,心裏怪絕望的。

    這是唯一的藥方。

    作者有話要說:有木有一種不搞事就渾身不舒服的感覺?

    但是,不搞男女主了,他們隻會越來越好。

    咱們搞配角!o(≧▽≦)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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