蔓陽長公主讓秦洬好好說話,但後來他卻不說話了,看起來似乎是在一心一意彈琴,可其中思緒隻有他自己知道。

    “阿洬!”蔓陽長公主眉頭微擰,沉沉的喝了聲。

    秦洬隻顧彈琴,置若未聞,連眉頭都懶得抬一下。

    “你……”蔓陽長公主見這弟弟是越來越目中沒有她,不由與他生氣起來。她拉著哭哭啼啼的徐麓去凝煙閣整了下頭發,就離去了。

    反正如今宗綾已有了歸屬,都住進了人家的府裏,她就不信這傻弟弟還能繼續死心眼下去。

    隨著蔓陽長公主與徐麓的離去。

    不多時,秦洬便停下了撫琴的動作,去到亭邊倚著紅柱,他的左手懶懶的搭在抬起微曲的膝蓋上。

    他低頭看著自己那印在湖中的影子。

    這是他第一次正視自己的容貌,發現自己確實比誰都要好看,能輕易將那柳無風比下去。

    他眸中又映出了一絲嘲諷。

    可惜她就是不要他。

    他將腦袋靠在紅柱上閉了眼,明明決定不再想她。可越是如此,她那張透著病態白的小臉上的一瞥一笑,一瞪一怒就越是出現在他的腦海。

    忽地,他憶起了她與柳無風親親膩膩,牽手擁抱的一幕。

    他陡的睜開深邃漆黑,透著幽光的眸子,將與她有關的種種都從自己的腦海撇開。

    漸漸的,他眸底的一切詭譎風雲都消散了去,之後又閉上了眼。

    一陣微風吹過湖邊,激起蕩漾的漣漪,也吹起了他的紫衣黑發。

    閉著眼睛的他,濃密如扇子一般的眼睫一動不動,唿吸平穩,似是睡著了。

    這時秦蒙湛牽著兒子踏進了悠水榭,朝湖上亭下走來。

    見到如一尊雕像般的小皇叔,秦蒙湛知道,他並未真的睡著。

    越是冷情冷性,鐵石心腸之人,一旦真的動情,那份感情極易使天翻,使地覆。就像秦蒙湛他自己,隻是把所有的情感都留著給了一人。

    所以秦蒙湛並不認為小皇叔真的能做到這般灑脫。

    秦蒙湛倒了杯茶給兒子阿晨自己端著喝,之後又倒了杯茶給自己慢啜著。他那麵無表情之下,壓著一顆頗覺爽快的心。

    看到素來都如仙人一般的小皇叔越陷越深,其感受確實不一樣。

    如

    秦蒙湛所料,秦洬確實做不到灑脫,他明明特地放空了腦袋,可與宗綾有關的一切仍舊突然如同潮水一般侵入他的腦海。

    這次他想起的是那個喜歡他喜歡到不顧一切的小宗綾。

    在隱州的時候,她明明是無時不在他的周邊晃悠著。

    她總會厚著臉皮說想抱他、想親他、想嫁他……可他卻避她如蛇蠍……

    如今反過來了。

    秦蒙湛注意到小皇叔漸漸又亂了節奏的唿吸,心知這小皇叔的心境越來越亂,心頭的感受越來越難受了。

    不得不說,姑且不講曾在隱州時,小皇叔是否喜歡宗綾,但他這半生的所有喜怒哀樂確實全都給了她。

    沉默了一會兒,秦蒙湛開口道:“小皇叔何須這般糾結?若真的喜歡,直接搶過來便是。隻要她人在你身邊,其他到時候再說。”

    這話一出口,秦蒙湛就不由想起曾經的自己。

    他曾對紫荊說過:“無論我在你心裏算什麽,都沒關係,隻要你留在我身邊,隻要你還是我的。”

    “隻要你還是我的……”秦蒙湛不由喃喃出聲,劇烈的頭疼又從他的腦仁蔓延開來,他抬手按了按眉心。

    這時秦洬終於抬眸目光幽幽的看向正在頭疼的秦蒙湛,也不知有沒有聽進對方的話。

    終於緩過疼痛,秦蒙湛抬眸就撞到秦洬意味不明的目光。

    他冷冷的勾了下唇,手下撫摸著兒子細軟的頭發。

    鴻圖華構的皇宮中,紅牆黃瓦之間的寬闊大道上,剛覲見過皇上的柳無風正哼著曲朝出宮的方向走。

    看他那吊兒郎當的模樣,還真是休閑自在。

    這時突然一位穿著鮮亮的少女從旁道跑出擋住他的去路,嚇得柳無風不由往後跳了一大步。

    定眼一看,又是那喜歡纏著他的安宇小公主秦秋雁,他不由歎了口氣,略有些心不甘情不願的行了個禮:“臣見過公主殿下。”

    “行了行了。”秦秋雁擺了擺手,撅起小嘴上下打量著他,“嘖嘖嘖……不過半年時間未見,你又黑了些。”

    這麽一聽,柳無風就有些不開心了,他摸了下臉,隨意道:“打仗能不把人給弄黑麽?”

    其實他真不樂意當什麽糙漢子。

    “黑了就黑了……”秦秋雁想要過去挽他的胳膊,卻被他利落的躲開了去。她跺腳怒道,“我不是說過我喜歡你嗎?

    ”

    “你喜歡我,我又不喜歡你。”極不給麵子的扔下這句話,柳無風突然施用輕功如一陣風般跑了去。

    秦秋雁氣的大喊:“柳無風,你給本公主迴來。”白嫩的小臉氣的通紅。

    正巧手拿拂塵搭在胳膊上的友公公朝這邊走來。

    秦秋雁轉身望去,想到友公公也是個武藝高強之人。

    她便過去攔住友公公的路,在他行禮前就不耐道:“行了行了,你不是武藝高強?現在就施用輕功帶我去柳府。”

    “柳府?”友公公尖著嗓子出聲,眉頭挑了下後,便了然的應下,“奴才遵命。”

    柳府。

    宗綾與柳藍玉正享用著柳無風派人給她們買的西瓜。

    兩丫頭都是喜食清爽可口的西瓜之人,到了這個西瓜開始上市的季節,她們免不了要盯著西瓜吃上一陣。

    她們讓柳府的婢女將西瓜切成了可愛的小塊擱在果盤中,用竹簽一口一塊的戳著吃。

    宗綾總覺得在柳府住著,特別自在,眉暈間的柔和之色也比在施府時明顯多了,哪怕施府有老夫人在。

    柳藍玉見宗綾歡歡喜喜的吃起西瓜來,沒有個度,不由按住她還想戳西瓜送入嘴中的小手,勸道:“阿綾你身子弱,這種涼寒之物別吃個沒量了。”

    “好!”宗綾很幹脆的停止了繼續進食西瓜的動作,擱下竹簽站起身伸了個懶腰在院中走動起來。

    柳藍玉一邊將一小塊西瓜遞入嘴中,一邊打量著怡然自得的宗綾。

    當下的宗綾一身纖薄的淺色齊胸襦裙,個子雖瘦小,但那身材卻是婀娜動人,該凸的凸,該翹的翹。

    柳藍玉一直都覺得宗綾很好看,她的清麗乖巧中透著一絲攝人心魂的似媚非媚。純淨,卻又勾人。

    這時突然問了聲:“阿綾,你覺得你喜歡我哥嗎?”

    正在走來走去的宗綾聞言微愣了下,她轉過身看著柳藍玉,不解道:“藍玉為何問這種問題?”

    柳藍玉拖著下巴想著這幾日宗綾與柳無風相處的種種,嘴裏嚼動著西瓜肉:“那我問你另外一個問題吧!如果我哥不想娶你,要娶別人,你會如何?”

    這個問題卻讓宗綾更是不知該如何,但光是設想一下,她就覺得很失落。

    至於其他的……

    “我迴來了。”柳無風總是不走尋常路,竟是突然從屋頂

    上跳下來的。他走到亭下直接用手指夾起一塊水質飽滿的西瓜肉遞入嘴中,點頭道,“不錯,挺甜。”

    就在他還想夾起一塊時,柳藍玉對著他的手背就是狠狠一拍:“髒死了,不想用竹簽,就洗手再來吃。”

    看到柳無風這副活力四射,具有感染力的模樣,宗綾立刻將剛才腦海中的各種設想扔開了去,她過去拉著柳無風就走:“來,洗手。”

    隻是他們還未去到屋裏,就被突然落在他們麵前的兩個人擋住去路。

    秦秋雁與友公公。

    柳無風與宗綾皆是嚇了一跳。

    柳無風拉著宗綾後退了幾步,不高興道:“怎當我柳府是無人之境了?”

    秦秋雁沒迴答,隻眸含敵意的打量著宗綾:“我記得你,你是那個宗綾,你們……”

    她看了看柳無風與宗綾這副親昵的模樣,不由想到柳無風的煙杆,與宗綾的煙鬥。她心覺不妙,俏臉難看了起來。

    “你們什麽關係?”她立刻冷聲問道。

    柳無風幹脆搭住宗綾瘦小的肩頭,將她往自己身旁拉了些,樂嗬嗬的抖了抖腿:“這是我的未婚妻,怎樣?”

    秦秋雁憤怒的雙眸中透出了紅暈:“你騙人。”

    柳無風實在覺得這個刁蠻公主有點煩,他滿不在乎的慫了下肩,帶著宗綾轉身朝亭下走去:“管你信不信,待我們成親了,你就信了。”

    一旁的友公公知道聖上對這個柳無風與宗綾有多重視,便猶豫起來是否要幫公主教訓他們。

    去到亭下坐下,柳無風便拿起簽兒喂宗綾吃西瓜,模樣親昵的讓秦秋雁的眼睛更紅了。

    真也好,假也罷,一查便知。

    秦秋雁也不是個喜歡搶人所愛之人,她喜歡柳無風的前提是柳無風為孤身,若他有人了,她不會糾纏於他。

    他憤然的看了看都不看她一眼的柳無風,轉身氣唿唿的就走了。

    看著秦秋雁離開的背影,柳藍玉感覺有些懵:“她是誰呀?”

    “小公主啊!”宗綾答了聲,便問柳無風,“無風哥哥,她好歹是公主啊!這樣子對她真的好嗎?”

    知道宗綾不能吃太多涼東西,柳無風轉而將西瓜往自己嘴裏喂,他滿不在乎的擺了擺手:“無礙。”

    宗綾想到那個親和的齊雲帝,心覺該是無礙的。

    今日宗綾與柳藍玉說好了吃

    完西瓜就去醫館看看,幾日沒過去,她們覺得也該過去好生幹點活什麽的。

    一群姑娘家在一起,柳無風不好老跟著,便自個去別處浪去了。

    俞王府。

    深沉肅冷的書房裏,秦子藺站在中間向案桌後頭神色莫辨的俞親王稟報這幾日秦洬的狀況。

    麵對父親時,秦子藺的臉色總是會難得嚴肅起來,他道:“秦洬喜歡的宗姑娘已和那柳無風攪在一起,秦洬似乎為了這件事在失意,一直未有出門。”

    俞親王聞言冷冷一笑:“倒是難得,他也會有這一日。”

    秦子藺低頭道:“而且據說他有一身的重傷未痊愈,身心俱受創,或許現在也算是個好時機。”

    俞親王執起毛筆,隨手寫出一個“殺”字,他冷眸微眯:“受傷了?何時的事?”

    秦子藺:“大概因鳩淦城那一行。”

    俞親王不悅:“怎不早說?”

    秦子藺:“是兒子的失職。”

    無論遇到什麽事,秦洬總能全身而退,他們都習以為常,一開始斷沒有想到秦洬竟會受傷。

    他隻以為秦洬真的輕易解決了鳩淦城的麻煩,卻從不知道他也會受傷,這真是意料之外的事情。

    俞親王也沒有與秦子藺計較,好在當下並不晚。他眸中殺意迸射,冷笑道:“確實算是個好時機,既然沒人能殺得了他,那本王就趁這次機會親自動手吧!”

    秦子藺聞言微驚:“秦洬武藝高強,若是暴露……”

    俞親王抬手止住了他繼續說下去,眸色森冷道:“本王活了幾十年,豈會不知如何從一個受傷的臭小子那裏全身而退。”

    秦子藺相信父親的能力,便沒有再說話。

    俞親王素來行動力就強,說到做到,當日就趁著夜黑風高時闖入了凊王府。

    凊王府素來就隻有秦洬這一個主子,他有充足的自保能力,與俞王府比,凊王府的戒備不算森嚴。

    當下秦洬正在亭下彈琴,縱使有走神,他也能輕易的感覺到有外來者闖入,而且功夫極高。

    驚奕也感覺到這點,正要去抓人,秦洬淡然啟唇:“我來。”

    憑這人的武功,驚奕去了怕隻是送死。

    驚奕低頭應下。

    秦洬仍舊漫不經心的繼續彈奏這未奏完的一曲,夜色模糊了他那張蒼白的臉,絹燈的照射下泛著

    一絲微弱的紅光。

    直至一曲作罷,他才輕按住琴弦,待餘音消散,他一甩袖,起身沿著湖麵如蜻蜓點水般施用輕功追了出去。

    不想王爺孤軍奮戰,驚奕也跟了過去。

    秦洬再如何擁有天絕之才,在武學造詣上再如何高,但終究隻是雙十年華,讓他追上比自己大兩輪,同樣天賦異稟的俞親王並不容易。

    何況成日因為想宗綾想的無法休息,他身上那沒有好好修養過的重傷並不怎麽見好。

    俞親王身著一身黑色勁裝,臉上帶著麵具,麵具底下勾著的是嗜血的笑容。

    寂靜的街上,兩道黑影從屋頂閃過。

    秦洬知道,前麵那人鐵定就是與他過不去的主謀,就憑這出神入化的輕功,他不由想到他的二哥俞親王秦淩。

    他很懶,也懶的與任何人勾心鬥角。

    若真是俞親王,他一舉擒王倒是省了事。

    不管身上的傷口是否會撕裂,他一提氣,瞬間就迫近莫名停下來的俞親王。

    二人登時纏打在一起。

    高手過招,速度奇快,總是能讓人覺得眼花繚亂,看不清其中如影似風的招數路數。

    秦洬素來都不帶武器在身上,他的武器可以是周遭可取的任何東西,例如腳下的瓦、旁邊伸過來的樹枝樹葉……也可以直接使用自己的指、拳、掌、腳……

    俞親王趁空以詭異的速度伸劍欲刺中秦洬的胸口,秦洬不算吃力的伸指夾住劍身,欲斷了這劍刃。就在俞親王想順勢旋劍削了他的手指時,他鬆手轉到了俞親王的後背。

    俞親王轉過身躲過突然而至的秦洬那一掌。

    借著月光,俞親王可以看到秦洬那俊臉上沒有任何血色,偏偏卻若無其事一般。他相信對方總會有體力不支時,便更加賣力的出招接招。

    宗綾與柳藍玉牽著一匹馬在安靜的隻有幾家夜宵攤子的道上緩緩行走著,馬背上所掛著的是幾籃子的草藥,這都是她們今天出城的成果。

    隻是一時過了頭,晚歸了。

    當下已過夏至時節,這南方的白日比較熱,到了晚上,兩個在北方長大的姑娘才覺得舒服多了,不由在街上慢逛起來。

    二人閑聊著,柳藍玉笑道:“這麽晚了,哥他該是去了醫館等咱們的。”

    宗綾略有些心不在焉的迴之一笑,不知怎的,她總覺得今天似乎有什麽事情要

    發生。

    思索間,她不由抬頭四處看了看,似乎看到不遠處屋頂上似有兩個絕頂高手在打架。

    她心下一驚,覺得不妙,便對柳藍玉道:“我們走。”說著她就催促柳藍玉上馬。

    這時俞親王清楚的看到下麵那與施英長得有七分像的姑娘,經過兒子秦子藺的敘述,他覺得那丫頭極有可能就是秦洬喜歡的宗綾。

    無論是與不是,他試試便知。

    他的倏地躲過秦洬的攻擊,劍刃轉了個方向,以閃電之勢朝宗綾的方向飛刺而去。

    聽力極好的秦洬本就聽到宗綾的聲音,當下未做停頓,就提氣已平生最快的速度先俞親王一步過去抱起沒來得及上馬的宗綾就離去。

    秦洬知道自身的身體情況不妙,若隻有自己,他不怕與對方一搏。

    可有宗綾在,他必須帶她跑為上策。

    俞親王黑眸一沉,既然秦洬帶了個拖油瓶,他豈有放手的道理,當下便用盡全力追了上去。

    不知發生了何事的柳藍玉眼睜睜的看著柳無風派出的暗衛也追了上去,隻覺得懵了。

    阿綾,這是被壞人抓走了?

    沒看清秦洬的她,臉色陡變。

    人的潛力總是無限的,秦洬從沒想過自己一身重傷,還抱了個人在懷裏,卻能很快的將剛才那能與他抗衡的高手給甩了去。

    但激發潛力的後果卻是很嚴重。

    當他抱著睜大眼睛還在震驚中的宗綾在隱蔽的地方落地時,一口鮮血差點噴出,被他強製吞了迴去。

    宗綾迴神,不管他的任何種種,不管他那張俊臉為何多日過去還是這般毫無血色。她隻一把推開他,冷道:“這是怎麽迴事?”

    秦洬未答,隻神色幽幽的緊盯著她,緊盯著這張讓日思夜想的小臉。

    這張臉明明是清麗幹淨,還稚氣未脫的,卻莫名讓他覺得特別勾人,勾的他唿吸都不由亂了節奏。

    他看她的目光幽深專注,明明是讓人看不懂的,卻莫名比任何時候都要燙人。

    驚的宗綾不由身心俱顫,她的喉嚨一時仿若被堵了一般:“你……”

    秦洬仍舊隻是看著她,不言不語。

    “你不說話,我走了。”宗綾不想與他耗,也不打算聽剛才之事的解釋,隻轉身就要走。

    不想秦洬卻一把抓住她的胳膊。

    這一迴,他的力氣很大,大到她想擺脫開他,隻能做夢。

    宗綾欲掙脫無果,便側頭眸含怒氣的抬頭看著他:“你幹嘛?”

    他側身低頭仍隻是看著她,看著她臉上寫滿對他的排斥。他薄唇微抿了下,突然道:“可不可以重新喜歡我?”

    他可以感覺的到手中被他緊握的她,在聽到這話之後,身子是僵住的。

    宗綾垂了垂眸,忍住胳膊上的疼痛,冷道:“不可以。”

    他竟然還不打算算了。

    為了打發他,她又加了一句:“我對你一點心思都沒有,我隻想嫁給我的無風哥哥,你不要纏著我,好嗎?”

    她以為以他那驕傲的脾氣在聽到這種傷自尊的話,會生氣,會走。

    但這次她卻錯估了。

    這一次秦洬卻是不打算就那麽算了,他竟手下一使力,將她拉過去按在了牆上,雙手轉握著她瘦弱的肩頭。

    她的個頭隻到他的胸口,他要彎下腰才能與她近距離對視著。

    她不敢與他對視,尤其是現在。

    她感覺……他要吞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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