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後一年又一年,江烽越來越能深刻體會到自己已經是個外人這個不爭的事實,每次見麵,周輔深都會做些舉動來刻意加重他這種介入感,但僅是如此也就罷了,最令江烽感到糟糕的是——他發現江燃有秘密,而這個秘密隻有周輔深知道。這是他的猜測,因為有時兩人相處時的那種感覺很難形容,就好像在寒冷雪夜裏相伴而行的一群人,到天晴後卻發現生還的隻有兩個,沒人知道中間發生了什麽。而這兩人之間就存在這樣難以言說的氛圍。江烽看著麵前安靜得像是幅工筆畫的江燃,驟然感覺心裏難受得緊,悶悶地坐了下來。等過了良久,江燃卻忽然低低地道:“他沒這個機會了。”“……什麽?”江烽皺眉不解。“我說周輔深。”江燃抿了下唇:“我不會主動去幫他脫罪,周成業肯定會來找我談條件,到時候我會讓他管好周輔深。”江烽聞言嗤了一聲:“要能管他早管了。”江燃沒反駁,不是因為無言以對,而是因為喉中艱澀。作者有話要說:火葬場要來了,待我好好醞釀一下感謝在2020-03-17 00:19:25~2020-03-23 22:08:12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27672660 20瓶;hjh、逆光.沫茶 2瓶;姽嫿 1瓶;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第95章 萌發“算了,你好好休息吧,暫時別想太多,警|察要是再來,哥會替你應付他們。”大概是覺得心中煩悶,江烽說完就出去抽煙了。江燃反應慢了半拍,沒來得及喊他把手機留下,人就已經走沒影了。病房裏頓時寂靜下來,盛夏的風吹著窗簾,給本就歲月靜好的畫麵增添了一抹頤養天年的味道。小心翼翼地挪了挪腰,牽扯到傷口時,江燃疼得嘶了口氣,他此刻渾身上下被繃帶纏得像個木乃伊,費了半天勁才把放在床頭的平板夠到手,完後還要癱在床上喘上好幾分鍾。他尋思,那些單身一輩子的網癮患者,估計以後在敬老院的晚年生活也就是這樣了。用僅剩的那隻可以自由活動的左手艱難地操作著腿上的平板,江燃沒再去關注周輔深那個案件的進展,而是翻到了《餘燼》夏季聯賽的話題。作為餘燼重置後的第一季賽事,大盛儼然非常重視,各種宣發幾乎無孔不入,即便是出了周輔深這檔子事,也沒有亂了陣腳,有關賽況的話題還是穩穩掛在熱搜前十。江燃點進去掃了眼,發現賽製並沒有太大的變化。餘燼職業聯賽目前總共有28支戰隊,每個賽季將分為南北兩個賽區進行對決,最後隻有賽區的前五名戰隊才能前往參加季後賽。而江燃曾經所屬的戰隊龍喉就是在北賽區,iason則是在南賽區。預賽完畢後,賽區內的14支隊伍會排出名次,後8名將會根據排名進行折疊戰,即第七名vs第十四名、第八名vs第十三名……以此類推,獲勝者將加入第二輪,和前6名共10支戰隊進行積分製的主客場對決。江燃被周輔深關了十多天,現在賽況已經進行到第一輪的尾聲,龍喉自然是在預賽就早早出線,目前排在第一。除此之外,江燃還特意關注了下自己最初的東家——kts戰隊。kts自從離了江燃後,發揮就極其不穩定,壞的時候能一路跌到倒數第二,好的時候又能淘汰掉像藍調這樣的豪門戰隊打進前八強,因此時常被餘燼粉絲戲稱為‘電競黑馬’、‘不愧是江燃待過的戰隊’、‘傳統藝能’等等,而這次kts也延續了以往的風格,上來預賽就發揮失常,掛在第十二名,隨後第一輪折疊戰和第九名對戰時也是險勝,打到最後場上就剩奶媽一個人了。江燃迴放了幾遍視頻,約莫著,kts應該是跟全息這種新型競技方式磨合不太穩。當然,實際上這次差不多每個戰隊都有這樣的問題,隻不過程度深淺不同罷了,像龍喉的程度就幾近於無,雖然戰術還是一如既往的眼神交流,但每個人的章法路數都很清晰,附靈的搭配也十分契合——不得不說,這時候豪門和普通戰隊之間的底蘊差距就體現出來了。為老東家歎息了會兒,江燃又跑到南賽區的話題下觀摩了一圈,特別注意了下iason戰隊的成績。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受了江澤被拘留的影響,iason預賽的成績不怎麽樣,才排在第十位,江燃心想就這?正在他擔憂iason不用他出手就要自己涼了的時候,剛巧第一輪折疊戰最後一場的成績刷了出來,iason戰隊以壓倒性的優勢贏得了比賽,己方零傷亡全滅對麵,成功進入下一輪積分賽。嗯……這才有點意思,江燃輕微動了動嘴角。他算了下日子,江澤應該幾天前就從看守所出來了,估計自己差點被入室搶劫犯殺死的新聞也給了他們父子倆不少鼓舞吧?想到這,江燃沉下眼,埃德加估計還不知道他就是江澤的親生兒子呢,就恨不得在網上把他黑到翻不了身,要是真知道了,說不定盼著他死都是有可能的。從這方麵來說,埃德加的確是比他更適合做江澤的兒子。冒出這個想法後,江燃發現自己內心的憎意已經沒有從前那般洶湧了,更多的則是觀看跳梁小醜的冷嘲,就像五年前那個令他刻骨銘心的夜晚,如今想來也似乎不再那般怦然心動。退出微博,江燃打開相冊,這個平板裏麵存著許多他過去的影像,其中最顯眼的一張就是他在世界聯賽的後台休息室裏,脖子上掛著mvp的獎牌,低頭親吻手中獎杯的照片。曾經差一點,他就要與這份榮耀失之交臂了。閉上眼,江燃的思緒迴到五年前,那時的他還對江澤這個父親存有一絲幻想,盡管憎恨和埋怨已經近乎填滿了胸腔,但在前往m國參加世界聯賽的路上,他卻仍舊是抑製不住自己去想兩人麵對麵時的情景。被他認為沒有電競才能的孩子,現在站在了這個最高的舞台上,江澤得知後會露出什麽表情?驚詫?懺悔?還是害怕?江燃設想了很多畫麵,就是沒有想到最後僅僅是一幅平平淡淡的對麵不識。那一瞬,前所未有的仇恨充斥了江燃的內心,於是在戰隊酒店休整的那段日子裏,他暗自輾轉打聽,最後找到黑市買了把手|槍。說起來,會產生這個想法還多虧了周輔深之前帶他去的射擊場。一命還一命,在黑暗的酒店房間裏,江燃將手|槍反複裝卸了上百遍,腦子裏已經被這個念頭裝滿了。決定付諸行動那天是個熱鬧的晚上,當地在舉辦一個慶典,江澤也會去,在巨大的煙火聲和擁擠的人群中,無論發生都會變得毫不起眼。穿著連帽衛衣,江燃混在人堆裏搖搖晃晃地前進著,目光卻一直在盯著那個背影,二十米、十米、三米……越來越近,他握緊了懷裏的槍托,那黑色的沉重金屬幾乎與夜色融為一體,他迴憶起周輔深握著他手腕時的感觸,漸漸將槍抬了起來。手指微微勾動,那一刻的印象事到如今已經變得模糊不清,江燃想不起自己是否真正扣動了扳機,他隻記得遠處突然傳來一聲驚叫,緊接著是盛大的煙火當空綻放,但人群卻萬分驚恐地朝四周散去。混亂、衝撞、江燃試圖往外圍擠時被人群撞得一個踉蹌,失去平衡後,身軀的動作就由不得他了,正當他以為即將被人群淹沒時,一隻臂膀忽然擁住他,以強有力的姿態將他從人堆中帶了出來。是周輔深。驚訝過後江燃第一反應就是藏起手|槍,他不敢直視對方的眼睛,埋藏在陰影中的神色十分複雜:“你怎麽會……?”“來看你的比賽,很驚喜嗎?”對方好整以暇道。驚嚇居多,江燃暗暗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