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這小子這麽篤定你會迴來,原來是你他媽的賤得沒邊兒了!”老三見他跪在地上默不作聲,心中最後一點顧及也散去,於是一把推開江燃,將拳頭掰得嘎嘣響:“行,你家的小白臉在我手底下還挺能撐的,讓我看看你骨頭是不是也特別硬……”說著他便揮起一拳朝人砸過去,動作迅速且裹挾著自信,但這份誌在必得的篤信卻在中途被硬生生截斷,跪在地上的人在拳風掃過來那一刻,很是精確地用雙手攥住了他的手腕,老三驚覺不好,但對方的鉗製就像絞在一起的兩根鋼筋般難以掙脫,他連忙揮動另一隻手,但周輔深緊接著卻將身軀一扭轉,早有預料般地將手肘抵在他關節間用力一掰,哢嚓一聲骨肉錯位的聲音無比清脆,老三頓時痛叫出聲。“啊啊——”“怎麽叫的這麽大聲,練拳的時候沒人教你第一步就是學會怎麽挨打嗎?”周輔深邊說手上也沒有停下,一拳搗向對方腹腔,趁對方彎腰之際,又屈膝在其肋骨上狠狠一頂,同時手肘還在對方弓起的脊背上重重一砸。這幾下完畢,老三整個人近乎癱瘓,口中不自覺地溢出鮮血和口水,眼看著就要失去行動能力,彎著身軀搖搖晃晃地仿佛隨時要倒下。江燃在旁虛弱地瞧著,見狀蹙起眉,他不知道是怎麽迴事,以周輔深那種不留餘地的個性竟然沒趁現在乘勝追擊,而是束手待斃地站在那裏,就好像故意留出空擋似的——果然下一秒,老三陡然間就猶如迴光返照般,跟被激怒的鬥牛似的,猛然向周輔深衝過去,抱著後者的腰直直撞向幾米開外的吧台。周輔深的脊背撞在突出的瓷磚邊緣上,江燃看著都覺得身上傳來緊密的刺痛,可周輔深卻生生忍下了,他麵容透著一絲扭曲,手握成拳擊打在老三的後頸上。老三倒地,雙腿卻鉗住了周輔深的膝蓋,兩人轉瞬像是兩頭鬥獸場裏走投無路的困獸般,瘋狂地扭打在一起。周輔深起先落在了下風,隨後卻越發主導了戰局,揚起的拳頭每一下都砸在老三的頭顱上。突然間,一切好像變成了慢鏡頭。砰,砰,砰,觸目驚心的鮮血迸濺在周輔深臉上,他卻像沒有察覺般絲毫沒有停歇的意思,直到身下軀體的腦袋已經血肉模糊,再下手時已經粘連上黏稠軟膩的觸感。滴答,拳頭再一次抬起時,血液落地的聲響讓他將拳頭懸停在了空中,也恍惚剛注意到老三已經徹底沒了聲息。不過在他麻木的臉上卻尋不到半分情緒的轉變,隻是在轉向江燃時,眸子陡然亮得驚人。周輔深迅速拋下屍體朝江燃走過去,跪下來,將江燃抱在懷裏。“他死了,別害怕。”他說著,還沾著人血的手指就無比眷戀地一下下撫摸在江燃後腦的發絲上,仔細描摹著。時間不多了,他知道。太短暫了,這段時光太短暫了。他真的不想放手,他是如此愛江燃,他還有太多的想法沒有實施,還沒來得及讓江燃體會到他的存在是多麽必不可少,事情就陡然發展到了這個境地。“這世界上再不會有第二個人像我這樣愛你了。”他深情卻又咬牙切齒道,說完他重新直起身子,扭曲的迷戀毫不掩飾地穿透江燃的眼底。他看見江燃微微渙散的瞳孔裏映著那個男人的屍體。“記住人是我為了你殺的。”他低頭吻上江燃的唇,在上麵緩慢溫柔的廝磨著,江燃閉上眼,盡管吻並不深入,但他內心卻恍然有種透不過氣的窒息感,而朦朧間他,感覺有東西被塞進自己手裏。“報警吧。”周輔深在他耳邊輕聲道:“你自由了。”第98章 蘇醒之後外麵警笛聲響起的時候,江燃差不多已經快失去意識了,周輔深抱著他走出去,海風唿嘯的黑夜裏,閃爍的燈光和人影搖晃成一副光怪陸離的畫麵,在他們現身的刹那,幾道光同時照射過來,伴隨著此起彼伏的人群警告聲,場麵竟讓人有種身置紅毯盡頭的錯覺。“不許動!把人放下!”數把槍口指過來,周輔深卻視若無睹,他低頭將唇貼著江燃的耳邊輕聲道:“記住,這全是因為我愛你。”“!!”這句簡短的話刹那像是打開了什麽閥門,江燃的眼前瞬間唿嘯過一幅幅陳舊的畫麵。——五年前,酒店,搜查,在身形交錯間遞轉易主的手|槍。種種迴憶像在外飄蕩已久的幽靈,隻等著再次聽見那句暗號,便重新附上江燃的身軀,他瞬間瞳孔緊縮,說不出話,唯有嘴唇微微蠕動了一下,如果有人注意他的動作,就會發現他的右手下意識做了握槍的姿勢。周輔深笑了下,隨即緩慢蹲下身,將他放了下來,然後在逐漸逼近的槍口下舉起雙手跪在了地上。警察見狀立刻衝了過來,幾個人拿槍推搡他的頭,反剪過他的肩膀逼迫他用最沒尊嚴的方式伏在地上,而江燃身邊也馬上來了個女警察蹲下來檢查他的情況,剩下的警力則全部衝進了別墅內。幾秒後傳來迴報:“這裏麵有屍體!不止一具!”“嘔!”這是有新來的實習警忍不住吐了。製住周輔深的警察登時麵色一變,下手又重了些。“我跑不了。”周輔深被死死按在地上,任由對方給他戴上手銬,頭卻試圖艱難地轉過來掙紮向江燃的方向,腔調冷靜清晰:“裏麵那三個是入室搶劫的逃犯,人全是我殺的,他是報警的受害人,你們先用車把他送去醫院,他傷的很重。”逃犯這個詞讓為首的警察神色一凜,但很快就蹙眉嗬斥道:“老實點!這用不著你操心!”說完他不再理會周輔深,不過隨後卻是對旁邊人低聲吩咐道:“這頭救護車過不來,去找個擔架,讓在島外守著的小張他們弄個寬敞的車來,先把受害者送出去搶救。”不出一會兒,江燃感覺頭頂有幾個人影晃動,而自己的身體也被小心翼翼地挪動起來。躺在擔架上,他在昏沉間瞥了最後一眼,從他的角度看不到周輔深的麵容,更不知道對方在押解至警車的一路上都在迴望他,在此時此刻,映在江燃瞳孔上的,就隻有那副冰冷的手銬,和沾滿凝固血液的拳頭。…………在icu搶救了兩天,江燃終於被轉入了普通病房,而等他意識徹底恢複清醒,可以和人進行正常對話時已經是一周後了。病房中到處堆滿了花束和慰問品,大多是江燃過去的隊友和交情比較好的朋友送來的,不過因為當時江燃剛剛醒來還很虛弱,來往的警察和媒體又很多,所以他們也沒有久留,都是稍微坐了會兒,跟江烽寒暄了兩句便告辭了。“水……”從午憩中醒來,江燃喉嚨幹澀地說不出話,下意識就要撐起身體。“燃燃別動!哥給你拿來了,你手上還吊著針呢!”江烽說著連忙把插著吸管的水杯遞到江燃嘴邊,讓他就著喝。一口氣把水杯吸到見底,江燃感覺好受了些,舒了口氣靠在枕頭上,江烽幫他把床頭調高了些。“外麵剛才是不是有動靜?”視線落在門口,江燃嗓音飄忽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