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從這些人裏再挑一個,本王讓你們帶走。”

    “宋遲。”

    ……

    “嫁的什麽人?”

    “沈放。”

    ……

    令人毛骨悚然的對話一遍遍從記憶深處翻了上來,像噩夢般不斷在耳邊迴響。心一感覺腳下站立的地方突然出現了一道極深的裂痕,原本站在身邊的人離他越來越遠,而他孤零零一個人被阻隔在岸邊,隻能眼睜睜看著他們消失。

    好恐怖!

    心一打了個激靈,頓時清醒過來。身上有點熱,他睜開眼睛一看,從氤氳的水汽裏看見了自己赤/裸的身體。他坐在一個浴桶裏,身邊環繞著滾燙的熱水,仔細看水麵上還飄著很多東西,散發出一股藥味。

    心一的神智還有點迷糊,下意識摸了摸隱隱作痛的胸膛,內傷看不出明顯傷口,隻是胸前泛著一片紅。腦袋擱在浴桶邊緣久了有點疼,他也摸了摸,順便打量了一下周圍的環境。

    這裏是沐浴間,旁邊的架子上搭著一套幹淨的衣服,是他的。除了浴桶,那邊還擺了個竹榻供人休息,竹榻邊放了個小小的梳妝台。屋子光線很暗,隻有一盞昏黃的燭火,外麵天快黑了,心一左看右看,眉頭一皺,這是哪兒?

    一個念頭冒出來以後,紛亂的思緒一下子就收不住了。他想起了先前發生的事情,眉頭漸漸擰了起來,煩悶猶如揮之不去的陰雲,打了幾個旋兒又塞滿了胸口。

    門恰好在這時被推開了,一個人捧著拎了個裝滿藥草的籃子進來了。心一保持著原來的姿勢沒有動,但他知道來人是誰。

    無論是她身上的香味還是舉止的習慣,他都了如指掌,因他將這個人刻在了心上。不過,這時候的心一滿腔怒火,看都不想看她一眼,還甩了個冷酷的臉色。

    謝淩容一進來便發現心一醒了,又見他一動不動,明明知道有人進來了也不吭聲,便感覺他有些不對勁。

    謝淩容在他身後站了一會兒,緩步上前,將一把曬幹的藥草塞進了浴桶裏。纖細的手指沾了熱水,從少年緊實的腰畔滑過,又忍不住迴來,輕輕撫上他的肩。

    浴桶內本就熱氣騰騰,又有一隻柔嫩的手輕輕貼著炙熱的肩膀,她明顯感覺到心一顫了一下,但他依然沒有吭聲。謝淩容看著他沉默的背影,知道他一定是生氣了,她做事向來有主張,有時候不需要向心一解釋太多,他就能懂她的心,但這次有些不一樣,雖然謝

    淩容不認為自己有什麽大錯,但心裏卻感覺不太踏實。

    她不自覺低下頭,稍稍想了一下,盡量先挑要緊的講了:“紀凝姐姐來了大周,據說她前段日子得了幾個很有本事的部下,身邊又有姐夫運籌帷幄,我相信他們會有辦法解決大周後的問題,你別太擔心了。”

    她說著,將籃子放在了梳妝台上,自己則在竹榻上坐了下來,微微側頭看向心一。

    心一出神地盯著某處,似乎沒有聽到她的話。謝淩容隻好收迴目光,接著道:“你昏迷了幾天,我們現下在大周邊境的一個小城,很快便能迴到河間。我們在邊關待了挺久,雖然還差個把月才滿一年,但你的傷需要好好調養,我打算提前迴帝都。這裏還未遭受戰亂波及,看著還算安全,我本來想在這裏待幾天,但你既然醒了,那我們明天就啟程迴去。”

    心一還是沒有吭聲,藏在水霧裏的眼神晦暗不明。

    謝淩容皺了皺眉頭,道:“你不想說話是吧?那……”說著,她站了起來,“你先養傷,其餘事情都不用擔心,我會處理好的。”

    一個人自言自語沒什麽意思,她不想再跟心一說下去了。心一沒跟她擺過這樣的臉色,她知道他對自己突然去見北漠王的做法很不滿,也想好好解釋一番,但他正在氣頭上,好像連看她一眼都惱火。

    感覺會吵起來……還是先讓他冷靜一下。謝淩容覺得自己在這兒,心一的氣根本沒法消,便想出去。豈料她剛邁出一步,心一突然站了起來,兩隻眼睛緊緊盯著她,赤/條條從浴桶裏跨了出來。

    謝淩容一怔,眼睜睜看著那具熟悉的身軀朝自己過來,胸前、腰際、大腿都有水珠流下,她唿吸一窒,然後便發現了一雙可怕的眼睛。

    心一雙目赤紅,表情無比陰沉,仿佛變成了一頭嗜人的野獸。謝淩容從未在他身上感覺到危險的氣息,現在突然有了,而且這種危險是針對她的。謝淩容有點反應不過來,就在她發怔的時候,心一將她猛地推到了竹榻上。

    謝淩容整個身體直接倒了下去,身上到處都被磕到了,吃痛得驚唿出聲,隨即便感覺一具火熱的身體覆了上來,將她死死壓住。

    下巴被人用力捏起,逼著她看向那雙幾欲吃人的眼睛,謝淩容發現,心一幾乎是用對待那個蠻族勇士的方式對她,讓她無法動彈,隻能仰頭聽他說話。

    心一捏緊她的下巴,俯下身,嗓子沙啞無比,一字一頓問:“為什麽不選我?”

    謝淩容當然知道他在問什麽,她怔怔地看著他,有些艱難地開口:“我答應了宋詞詞,要把她丈夫帶迴去……”

    “那我呢?”心一在她耳邊咬牙切齒,“我不是你丈夫嗎?你當時為什麽要放棄我?”

    “我沒有放棄你……”謝淩容被他壓得有點痛了,隻好盡量忍耐著,努力用正常的語氣迴答,“我想了別的辦法救你……”

    一聽到這個,心一突然用雙手抓住她的肩,狠狠將她撞在了竹榻上,怒道:“你答應了他什麽?”

    他沒有控製力氣,謝淩容被他撞得後背生疼,眼淚瞬間就在眼眶裏打轉。堂堂明侯千金,大胤唯一的永樂公主,沒有人敢對她這麽粗魯,就連他也不行!謝淩容當即就疼得惱了,試著推開他的雙手,抽著涼氣道:“你放開我……”

    沒有得到迴答,心一的眼睛都快冒火了,他又捏住謝淩容的下巴,將她的頭硬生生抬起來,幾乎是貼著她的鼻尖怒吼出聲:“你到底答應了他什麽?!”

    謝淩容被這個樣子的他嚇到了,眼淚頓時流了出來。她咬了咬嘴唇,聲音顫抖:“戰爭結束以後,我會去漠北住三年,替他教導三十個王族的孩子。”

    心一的身體僵住了。三年?去漠北三年?!

    他盯著在身下低聲哽咽的她,手指開始發抖,無窮無盡的恐懼從四麵八方湧來,他清楚地感覺到,自己的心慌了。

    心一鬆開手,低頭不住打量她臉上的每一個細微的角落,嘴裏不停問著:“你當時為什麽不選我?為什麽不選我?如果你把我帶出去,我會和你一起想辦法救其他人。你為什麽不選我?啊?為什麽就不能選我?”

    謝淩容抿了抿唇,沒有立即迴答。她理解心一這種不公平的感覺,但如果硬是跟北漠王要了他,對於宋遲和其他人來說同樣不公平。在謝淩容心裏,心一應該明白,自己無論如何都不會丟下他的,他應該明白的。

    但現在看來,他似乎完全沒有明白。心一盯著她的表情,頗感心寒地道:“你做每一件事的時候,第一個考慮的永遠不是我。我在你心裏根本就不重要,對不對?”

    謝淩容的眼睛倏然睜大:“你不準這樣說!”

    “你要我怎樣說?你在乎我了嗎?”心一對她恨得不行,像瘋了一樣大喊,“你有千般苦衷萬般考慮,但你沒有選我就是對我不公平!在你心裏,我應該是最特別的那個人!那個大周後是死是活關我什麽事!你今天跟我說的第一句話,應

    該向我道歉,告訴我你錯了,你對不起我!你到現在都沒有想到我,對你而言,我究竟是什麽?!”

    “你……”謝淩容感覺他瘋了,忍不住道,“我本來是想跟你說的,但是你……你今天不正常!你先冷靜下來,我告訴你,你現在是無理取鬧,你知道嗎?你都把我弄疼了!”

    “我無理取鬧?”心一的怒火又攀升了一個高峰,冷笑道,“你疼了是吧?我現在就讓你更疼!”

    謝淩容不敢相信,隻聽“嗤”一聲,她胸前的衣服被撕開了,大片雪白的肌膚露了出來。她瞬間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忙去抓他的雙手,喝令:“住手!”

    心一沒有理會她,仗著蠻力三兩下將她身上的衣服盡數剝掉,然後狠狠壓了上去。夏季衣服單薄,他剛才和謝淩容親密相貼,早就脹得不行了。謝淩容自然有感覺,又去推他,大喊道:“我不要!”

    像是懲罰似的,心一張嘴就咬住了她的脖子,一聽她拒絕,又狠狠咬住了她的嘴,要把她的不甘不願盡數堵住。謝淩容嗚咽了幾下,奈何怎麽都推不開這個人,同時又有一雙手在她身上四處揉捏,力道之大疼得她不禁喊了起來。

    感覺到心一狂風暴雨般的索求,她頓時就哭了,大腿被粗暴抬起的時候,她用盡全力喊了兩句,哭泣就變成了喘息。

    “北堂烈……你給我住手……”

    “我不!”心一狠狠道,“你給我記著,你是我的女人!用身體記著!用心記著!我要你時時刻刻都想到我,不管遇到什麽事情,我要你先想起我,先叫出我的名字!”

    “我沒有忘記你……”謝淩容哭著道,“你放開我……求你放開我……”

    心一看著身下的她,雙目赤紅,用命令的語氣道:“你叫了兩次其他男人的名字,我要你叫我的名字!”

    “北堂烈……你……你放開我……好痛……”

    心一俯下身,親了親她的唇角,聲音嘶啞,卻一直在她耳邊吼著:“叫我心一哥哥!容兒!叫我心一哥哥!”

    謝淩容的反應是捶了他一拳。

    心一眼睛一眯,加大了懲罰的力度。謝淩容的不配合更加激發了他內心的征服欲,很快,他連一丁點理智都不剩下了。他強勢、粗暴,硬生生讓她疼哭,逼她喊自己的名字,最後迫得她苦苦求饒。

    她一開始又喊又叫,沒多久就變了呻/吟和哭泣,又轉成了慘叫,後來聲音便啞了,最後隻剩下喘息,什麽聲

    音都沒有了。

    不知過了多久,心一終於精疲力竭,伏在榻上一動不動,他後知後覺地發現,身下的人好像很久都沒有動靜了。他捧起謝淩容的臉,發現她已經昏迷多時,他終於冷靜了一點,扭頭去查看她的身體。

    慘不忍睹。

    原本是嬌滴滴的少女,現在自脖子以下,全身遍布淤青,大腿根部更是觸目驚心。心一唿吸一窒,忙摸了摸她的臉,喚道:“容兒?”

    這一開口,他才發現自己的聲音完全啞了。

    心一跳下竹榻,眼前一陣天旋地轉,差點又倒下去。他極力穩住身形,從那早就涼透的浴桶裏取了些水,借著昏黃的燭光將謝淩容的身體清洗了一遍,又胡亂擦了擦自己,將架子上的衣服取了下來。

    謝淩容的衣服被他撕得破爛不堪,根本不能再穿了。他隻穿了中衣,用外衣將謝淩容裹得嚴嚴實實,再三檢查的時候,不經意間發現她的掌心多了一個傷口。

    他掰開她的手指,在燭光下仔細查看。原來那些密密麻麻的針眼快痊愈了,但掌心間卻多了個更大也更深一些的傷口。心一凝視著這隻手掌,想起前幾天她和北漠王喝了一杯酒,然後便在桃子的攙扶下上了馬車。

    蠻族的酒很烈,就算提前做了準備,她的酒量還是無法應對。

    心一忽然長長地歎了口氣,低頭在她掌心親了一口,吃力地把她抱了出去。

    到了外麵,心一才發現都到半夜了,一輪皎潔的月亮掛上了高高的夜空。他醒來的那會兒天還沒有完全黑,可想而知他在失去理智的情況下折磨了謝淩容多久。心一看著在懷裏昏迷的人,胸口泛起了百般滋味。

    某個不起眼的角落裏有了細微的動靜,一個人影緩緩上前來,卻是惶惶不安的桃子。她不知在這裏守了多久,現在把頭垂得很低,根本不敢看心一一眼,隻是靜靜侍立一側。

    心一抱著謝淩容離開,桃子領著他們迴了下榻的房間。心一把人放下,本想說些什麽,見桃子主動去檢查謝淩容身上的傷痕,他便退到了屏風後麵的桌子邊,隨便尋了個椅子坐下,腦子一片空白。

    過了一會兒,桃子來到他身邊,低聲道:“我給小姐用了藥,她這幾天需要好好休息,世子爺也去休息吧,我照顧小姐就好。”

    心一還有些茫然,下意識點了點頭,站起來走了沒兩步,突然腳下一個踉蹌,眼前全黑了。桃子及時扶他了一把,提醒道:“世子爺,您身上有傷呢

    !”

    心一用力甩了甩腦袋,極力保持了清醒。他擺擺手,推開了桃子,啞聲道:“不用管我。”他正要出去,卻忽然想起了幾個月前,他哄著謝淩容說即使他們以後吵架,絕不能一氣之下就分房睡。

    夫妻吵架了,一定要同床。這是他們的約定,結果……心一迴頭看了一眼屏風,想了許久,眼睛閉上複又睜開,道:“你去睡吧。”

    桃子隻好出去了。心一重新來到床前,看著那個深陷在被子裏的人,緩緩坐了下來。他拉著她的手,胸口一陣絞痛。

    他怪謝淩容不在乎自己,而現下,她肯定又會恨死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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