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那本畫風粗糙的春/宮圖冊所賜,謝淩容對男女之事有些抗拒,每次念及這個事情,她的腦子裏就會不由自主浮現圖冊上那個可以稱得上恐怖的畫麵。但是,隻要想到和她一起的那個人是心一,她就沒那麽緊張了。因為心一是那種性格很溫和的少年,非常照顧她的感受,更重要的是,她知道心一會對自己很好。
其實,早在心一放棄帝都錦衣玉食的生活,甘願跟著她來邊關小城的時候,她便對他完全敞開了心扉。不知道心一有沒有感覺到,她雖然名義上是河間身份最高的公主殿下,凡事都可以一個人做主,但無論公事還是私事,她都會主動跟心一分享,也很尊重他的意見和想法,更讓他放手去做很多事。
要知道,謝淩容活了十八年,從來沒有這樣對待過任何一個人。在她的世界裏,她從來都是一個人說了算,就算別人有反對意見,她基本上不會聽。如今,她的世界裏有了第二個人,她試著將一切都跟這個人分享,也使得自己漸漸習慣了這種親密無間的關係。
心一在帝都的時候賭咒發誓,說會尊重她的意願,但他畢竟是剛娶了妻的年輕人,時常會抑製不住想跟她親熱,具體表現為每天都偷偷找機會跟她親親抱抱牽牽手,這些謝淩容都知道,而且她也沒有再像剛成親那會兒很是抗拒。心一很懂分寸,她便順其自然接受了他的一切親密行為。
跟心一成親,本就是因心動而做出的選擇。她本來沒打算帶心一去邊關,便自作主張省去了洞房花燭夜,免得兩人分開的一年裏有人按捺不住寂寞出什麽事。但現在心一陪在她身邊,那些雜七雜八的顧慮便沒有了,不管於情於理,她都應該和心一完成婚禮的最後一步。
但是,問題來了,謝淩容畢竟是剛剛成年的小姑娘,是尊貴的公主殿下,她總不可能直接衝過去跟心一說,我們找個時間把洞房補了吧!
需要一個最自然而然的時機。
謝淩容出身明侯府,平日結交的都是朝中權貴和有誌之士,雖不像文人騷客那樣做什麽事都要來一段山盟海誓,但這種事至少要有個花前月下水到渠成的過程吧?沒想到,心一這四個多月來對她彬彬有禮,不敢越雷池一步,估計是憋壞了,壓抑多時的衝動說爆發就爆發,不分場合和地點。謝淩容習慣了和他保持禮貌性的距離,今天晚上的事確實沒有心理準備。
迴去的路上,心一板著臉不說話,可以看出十分鬱悶了。謝淩容的心情也怪怪的,這會兒見他跟自己生悶氣,不禁又輕鬆了些許。她
知道心一的性子,這樣大張旗鼓地生氣,那就是沒事了。
迴到四合院的時候,還有兩三個時辰就天亮了。心一沒跟任何人說話,迴房倒頭就睡,一直睡到了晌午。他還想著謝淩容對自己的態度,一不小心又做了個累死人的夢,被紅葉吵醒的時候,他頂著浮腫的眼睛看著精神抖擻的小夥伴發愣。
自從小夥伴對謝淩容有了十分明確但不可描述的想法以後,他就一直用超強忍耐力壓製著對方,但小夥伴是何許人也?陪伴了他十九年,對他的心思再了解不過。每當他對謝淩容有了細微的心情波動,小夥伴就會立即跳出來告訴他,它十分想要那位公主殿下。就算當時被心一的理智勸住了,不甘一直憋著的小夥伴也會在每個孤單寂寞的晚上竄起來,趾高氣揚地表示除了謝淩容,心一的安慰它根本都看不上。
想到謝淩容那個沉默的轉身,心一覺得,有必要跟小夥伴來一場深入交流,否則再讓它憋下去,可能會在沉默中爆發,然後滅亡……
不行!這太可怕了!
心一還沒有起床,紅葉便沒有去後勤隊,好不容易聽到房間裏有動靜了,她動作輕輕地敲了敲門,估摸著少爺起了,再推門進去,發現心一滿臉疲倦地坐在床上,不知發了多久的呆。
“少爺,過來洗臉。”紅葉端了一盆熱水放在盆架上,將幹淨的毛巾浸濕了又擰幹,遞給睡眼惺忪的心一。
心一好像很煩悶的樣子,唉聲歎氣的接過毛巾,胡亂擦了擦臉,隨口問道:“公主呢?”
“公主出去了。”紅葉道,“她讓我們不要吵醒了少爺,說您昨晚辛苦了,要好好休息。”
哼,她還知道我辛苦?心一板著臉,原本十分不爽,但忍不住打了個大大的嗬欠,一轉眼氣就消了大半,嘟囔著:“她和我一樣半夜才迴來,怎麽起這麽早?”
紅葉猶豫了一下,發現心一敏銳地看了過來,隻好說了:“好像是昨夜渡江而來的災民往城裏來了,公主和郡守大人都過去處理了。”
“什麽?”心一皺眉,抓起衣服披在身上,作勢要出門。
“少爺,您還沒吃飯呢!”紅葉忙道,“花子婆婆備了飯,您先吃點東西再去吧!”
“我迴來吃!”心一擺擺手,一溜煙跑出了府,紅葉在後麵大唿小叫,催促今天值勤的侍衛趕緊跟上他。
剛到街上,心一便聽到百姓在議論這件事。
“聽說住你隔壁那個大虎
子的二叔來了,你快告訴他,讓他去把他二叔接過來!”
心一停下腳步,迴頭看向那兩個步履匆匆的百姓,心裏滿是疑惑。大周的災民是昨天晚上從逐鹿江偷渡過來的,士兵們也沒將他們放進城裏來,怎麽城裏的百姓這麽快就知道這件事了?
心一琢磨了一下,猜測可能是出什麽事了,耀武沒攔住那幾百個災民。他先去校場讓揚威點了兩百人,到了城外,隻見官道上圍滿了百姓。城裏的,城外的,全擠在了一塊兒,吵著鬧著,幾乎亂成了一鍋粥。
耀武帶著士兵們勉強攔住了災民,沒讓他們再往城裏去。但不少河間城的百姓發現了自己相熟的人,便唿喊著要把他們接到家裏來。心一踮起腳,急切地在人群裏尋找謝淩容的身影,好不容易在亂成一團的人群中間發現了她和桃子。幸好那邊有幾個士兵將她們保護起來了,不然就要被情緒激動的人們撞傷。
“不要吵了!”謝淩容看著災民道,“想見親人朋友的,本公主會安排你們相見,但你們不能在這裏鬧事!”
“別推了!”桃子的脾氣也被耗盡了,衝一個拚命往前擠的大叔大叫。
衛黎站在人群外麵,滿頭大汗地指揮士兵們將大周的災民和河間的百姓分開。謝淩容和桃子站在人群最中央,正在竭力維持秩序。本來百姓們聽到謝淩容和衛黎的聲音,已經開始安靜下來了,但很快,河間的百姓裏又傳出來幾個極其響亮的聲音。
“這些人都是我們的親人,你們憑什麽不讓他們進城?”
“不是每個人都是你們大胤的子民,我是大周人!我要和我朋友一塊兒!我讓他住我家不行嗎?”
“你們這些官兵竟然逼迫手無寸鐵的百姓!簡直喪盡天良!”
“二叔,你別急!我會想辦法把你接過來的!”
“讓他們進城!”
“對!外麵這麽冷,快讓他們進城啊!”
……
心一眯起眼睛,發現那幾個喊得最大聲的家夥居然有點眼熟,領頭的那個和士兵們吵得麵紅耳赤,臉上有道明顯的疤痕,不知被誰在顴骨削了一刀。心一越發奇怪了,鬧得最兇的那幾個居然是三個月前被謝淩容趕出校場的鄉兵隊員?這幾個人的親朋好友全在昨天偷渡過來的災民裏嗎?天底下怎麽會有這麽巧的事?
“把他們給我拉開!”心一做了個手勢。
“是!”揚威立刻帶兵過去,大聲道,“世子爺
來了!還有誰敢鬧事的,一個都跑不了!”
一聲令下,軍營裏兩百位訓練有成士兵邁著整齊的步伐上前,將河間城的百姓和大周的災民隔離開來。人們發現湧入了一大堆官兵,個個手持武器,先前的氣焰不由得弱了下去。揚威讓士兵們在百姓間圍了一道人牆,終於,兩邊的人都漸漸安靜下來。
衛黎見狀,趕緊擦了擦額頭上的汗,就差沒來拜謝心一這道及時雨了。
河間城的百姓很快就發現了心一的存在,主動給他讓開了一條道。心一快步走到謝淩容和桃子身邊,發現兩個姑娘都臉色都不大好看,忙問:“你們沒事吧?”
謝淩容看了他一眼,沒發現有什麽異常,知道心一大概是氣消了。桃子撅了撅嘴,道:“剛剛有一夥人朝我們衝了過來,小姐躲閃不及,把腳扭傷了。”
心一臉色一變,注意到桃子一直扶著謝淩容。他趕緊往謝淩容的裙底看過去,無奈繡鞋被裙裾擋住了,一時看不出好歹。他皺起了眉頭,道:“我送你迴去。”
“我沒事。”謝淩容搖了搖頭,“先把這裏的事解決。”
“公主殿下!”先前那個刀疤漢子又嚷了起來,“我們幾個的親人在外麵沒吃沒喝,您快讓他們進城啊!”
“沒錯!讓他們進城吧!”有人附和,“城裏好歹能給他們地方住,也有熱飯吃,快讓他們進來吧!”
災民們一聽,頓時就心動了,有人跟著大喊:“你們那邊也有大周人,怎麽他們就能在城裏住,我們就隻能住帳篷呢?這不公平!”
“對啊!都說大胤是對百姓最公平的國家,現在看來全是假的!”
災民們被接二連三的幾番說辭打動,越發覺得自己應該進城去住。大胤子民向來以百姓自由平等而驕傲,若真要平等,就應該給他們這些逃難來的災民安排好住處,不應該讓他們在江邊吹冷風。
災民們生出了不甘的情緒,河間城的百姓又不消停了。有人拉了一把正在維持秩序的士兵,怒斥:“你也是大周人,這些災民是你的同胞,你怎麽忍心攔著他們不準進城?”
士兵被他一嗬斥,心裏也有些猶豫。河間向來都是三國混居,幹嘛要把新來的擋在城外呢?
心一見事態又要脫離控製了,不禁怒從心起,正要開口說話,災民那邊忽然人頭攢動,不知發生了什麽事。
一股濃鬱的麵粉香順著風飄了過來,隨即,心一便聽到一個爽朗的笑聲
:“各位長途跋涉來到我們河間,想必現在都累了吧?龍某準備了一些飯食,大家不如先在這裏休息一下,不管有什麽事,都不如吃飽飯重要。”
心一扭頭看過去,隻見一位言笑晏晏的公子往這邊而來,身後跟著一列家仆,家仆們或擔或拎,每個竹筐都裝滿了冒著熱氣的大白饅頭。
喲,龍鳴來了。
其實,早在心一放棄帝都錦衣玉食的生活,甘願跟著她來邊關小城的時候,她便對他完全敞開了心扉。不知道心一有沒有感覺到,她雖然名義上是河間身份最高的公主殿下,凡事都可以一個人做主,但無論公事還是私事,她都會主動跟心一分享,也很尊重他的意見和想法,更讓他放手去做很多事。
要知道,謝淩容活了十八年,從來沒有這樣對待過任何一個人。在她的世界裏,她從來都是一個人說了算,就算別人有反對意見,她基本上不會聽。如今,她的世界裏有了第二個人,她試著將一切都跟這個人分享,也使得自己漸漸習慣了這種親密無間的關係。
心一在帝都的時候賭咒發誓,說會尊重她的意願,但他畢竟是剛娶了妻的年輕人,時常會抑製不住想跟她親熱,具體表現為每天都偷偷找機會跟她親親抱抱牽牽手,這些謝淩容都知道,而且她也沒有再像剛成親那會兒很是抗拒。心一很懂分寸,她便順其自然接受了他的一切親密行為。
跟心一成親,本就是因心動而做出的選擇。她本來沒打算帶心一去邊關,便自作主張省去了洞房花燭夜,免得兩人分開的一年裏有人按捺不住寂寞出什麽事。但現在心一陪在她身邊,那些雜七雜八的顧慮便沒有了,不管於情於理,她都應該和心一完成婚禮的最後一步。
但是,問題來了,謝淩容畢竟是剛剛成年的小姑娘,是尊貴的公主殿下,她總不可能直接衝過去跟心一說,我們找個時間把洞房補了吧!
需要一個最自然而然的時機。
謝淩容出身明侯府,平日結交的都是朝中權貴和有誌之士,雖不像文人騷客那樣做什麽事都要來一段山盟海誓,但這種事至少要有個花前月下水到渠成的過程吧?沒想到,心一這四個多月來對她彬彬有禮,不敢越雷池一步,估計是憋壞了,壓抑多時的衝動說爆發就爆發,不分場合和地點。謝淩容習慣了和他保持禮貌性的距離,今天晚上的事確實沒有心理準備。
迴去的路上,心一板著臉不說話,可以看出十分鬱悶了。謝淩容的心情也怪怪的,這會兒見他跟自己生悶氣,不禁又輕鬆了些許。她
知道心一的性子,這樣大張旗鼓地生氣,那就是沒事了。
迴到四合院的時候,還有兩三個時辰就天亮了。心一沒跟任何人說話,迴房倒頭就睡,一直睡到了晌午。他還想著謝淩容對自己的態度,一不小心又做了個累死人的夢,被紅葉吵醒的時候,他頂著浮腫的眼睛看著精神抖擻的小夥伴發愣。
自從小夥伴對謝淩容有了十分明確但不可描述的想法以後,他就一直用超強忍耐力壓製著對方,但小夥伴是何許人也?陪伴了他十九年,對他的心思再了解不過。每當他對謝淩容有了細微的心情波動,小夥伴就會立即跳出來告訴他,它十分想要那位公主殿下。就算當時被心一的理智勸住了,不甘一直憋著的小夥伴也會在每個孤單寂寞的晚上竄起來,趾高氣揚地表示除了謝淩容,心一的安慰它根本都看不上。
想到謝淩容那個沉默的轉身,心一覺得,有必要跟小夥伴來一場深入交流,否則再讓它憋下去,可能會在沉默中爆發,然後滅亡……
不行!這太可怕了!
心一還沒有起床,紅葉便沒有去後勤隊,好不容易聽到房間裏有動靜了,她動作輕輕地敲了敲門,估摸著少爺起了,再推門進去,發現心一滿臉疲倦地坐在床上,不知發了多久的呆。
“少爺,過來洗臉。”紅葉端了一盆熱水放在盆架上,將幹淨的毛巾浸濕了又擰幹,遞給睡眼惺忪的心一。
心一好像很煩悶的樣子,唉聲歎氣的接過毛巾,胡亂擦了擦臉,隨口問道:“公主呢?”
“公主出去了。”紅葉道,“她讓我們不要吵醒了少爺,說您昨晚辛苦了,要好好休息。”
哼,她還知道我辛苦?心一板著臉,原本十分不爽,但忍不住打了個大大的嗬欠,一轉眼氣就消了大半,嘟囔著:“她和我一樣半夜才迴來,怎麽起這麽早?”
紅葉猶豫了一下,發現心一敏銳地看了過來,隻好說了:“好像是昨夜渡江而來的災民往城裏來了,公主和郡守大人都過去處理了。”
“什麽?”心一皺眉,抓起衣服披在身上,作勢要出門。
“少爺,您還沒吃飯呢!”紅葉忙道,“花子婆婆備了飯,您先吃點東西再去吧!”
“我迴來吃!”心一擺擺手,一溜煙跑出了府,紅葉在後麵大唿小叫,催促今天值勤的侍衛趕緊跟上他。
剛到街上,心一便聽到百姓在議論這件事。
“聽說住你隔壁那個大虎
子的二叔來了,你快告訴他,讓他去把他二叔接過來!”
心一停下腳步,迴頭看向那兩個步履匆匆的百姓,心裏滿是疑惑。大周的災民是昨天晚上從逐鹿江偷渡過來的,士兵們也沒將他們放進城裏來,怎麽城裏的百姓這麽快就知道這件事了?
心一琢磨了一下,猜測可能是出什麽事了,耀武沒攔住那幾百個災民。他先去校場讓揚威點了兩百人,到了城外,隻見官道上圍滿了百姓。城裏的,城外的,全擠在了一塊兒,吵著鬧著,幾乎亂成了一鍋粥。
耀武帶著士兵們勉強攔住了災民,沒讓他們再往城裏去。但不少河間城的百姓發現了自己相熟的人,便唿喊著要把他們接到家裏來。心一踮起腳,急切地在人群裏尋找謝淩容的身影,好不容易在亂成一團的人群中間發現了她和桃子。幸好那邊有幾個士兵將她們保護起來了,不然就要被情緒激動的人們撞傷。
“不要吵了!”謝淩容看著災民道,“想見親人朋友的,本公主會安排你們相見,但你們不能在這裏鬧事!”
“別推了!”桃子的脾氣也被耗盡了,衝一個拚命往前擠的大叔大叫。
衛黎站在人群外麵,滿頭大汗地指揮士兵們將大周的災民和河間的百姓分開。謝淩容和桃子站在人群最中央,正在竭力維持秩序。本來百姓們聽到謝淩容和衛黎的聲音,已經開始安靜下來了,但很快,河間的百姓裏又傳出來幾個極其響亮的聲音。
“這些人都是我們的親人,你們憑什麽不讓他們進城?”
“不是每個人都是你們大胤的子民,我是大周人!我要和我朋友一塊兒!我讓他住我家不行嗎?”
“你們這些官兵竟然逼迫手無寸鐵的百姓!簡直喪盡天良!”
“二叔,你別急!我會想辦法把你接過來的!”
“讓他們進城!”
“對!外麵這麽冷,快讓他們進城啊!”
……
心一眯起眼睛,發現那幾個喊得最大聲的家夥居然有點眼熟,領頭的那個和士兵們吵得麵紅耳赤,臉上有道明顯的疤痕,不知被誰在顴骨削了一刀。心一越發奇怪了,鬧得最兇的那幾個居然是三個月前被謝淩容趕出校場的鄉兵隊員?這幾個人的親朋好友全在昨天偷渡過來的災民裏嗎?天底下怎麽會有這麽巧的事?
“把他們給我拉開!”心一做了個手勢。
“是!”揚威立刻帶兵過去,大聲道,“世子爺
來了!還有誰敢鬧事的,一個都跑不了!”
一聲令下,軍營裏兩百位訓練有成士兵邁著整齊的步伐上前,將河間城的百姓和大周的災民隔離開來。人們發現湧入了一大堆官兵,個個手持武器,先前的氣焰不由得弱了下去。揚威讓士兵們在百姓間圍了一道人牆,終於,兩邊的人都漸漸安靜下來。
衛黎見狀,趕緊擦了擦額頭上的汗,就差沒來拜謝心一這道及時雨了。
河間城的百姓很快就發現了心一的存在,主動給他讓開了一條道。心一快步走到謝淩容和桃子身邊,發現兩個姑娘都臉色都不大好看,忙問:“你們沒事吧?”
謝淩容看了他一眼,沒發現有什麽異常,知道心一大概是氣消了。桃子撅了撅嘴,道:“剛剛有一夥人朝我們衝了過來,小姐躲閃不及,把腳扭傷了。”
心一臉色一變,注意到桃子一直扶著謝淩容。他趕緊往謝淩容的裙底看過去,無奈繡鞋被裙裾擋住了,一時看不出好歹。他皺起了眉頭,道:“我送你迴去。”
“我沒事。”謝淩容搖了搖頭,“先把這裏的事解決。”
“公主殿下!”先前那個刀疤漢子又嚷了起來,“我們幾個的親人在外麵沒吃沒喝,您快讓他們進城啊!”
“沒錯!讓他們進城吧!”有人附和,“城裏好歹能給他們地方住,也有熱飯吃,快讓他們進來吧!”
災民們一聽,頓時就心動了,有人跟著大喊:“你們那邊也有大周人,怎麽他們就能在城裏住,我們就隻能住帳篷呢?這不公平!”
“對啊!都說大胤是對百姓最公平的國家,現在看來全是假的!”
災民們被接二連三的幾番說辭打動,越發覺得自己應該進城去住。大胤子民向來以百姓自由平等而驕傲,若真要平等,就應該給他們這些逃難來的災民安排好住處,不應該讓他們在江邊吹冷風。
災民們生出了不甘的情緒,河間城的百姓又不消停了。有人拉了一把正在維持秩序的士兵,怒斥:“你也是大周人,這些災民是你的同胞,你怎麽忍心攔著他們不準進城?”
士兵被他一嗬斥,心裏也有些猶豫。河間向來都是三國混居,幹嘛要把新來的擋在城外呢?
心一見事態又要脫離控製了,不禁怒從心起,正要開口說話,災民那邊忽然人頭攢動,不知發生了什麽事。
一股濃鬱的麵粉香順著風飄了過來,隨即,心一便聽到一個爽朗的笑聲
:“各位長途跋涉來到我們河間,想必現在都累了吧?龍某準備了一些飯食,大家不如先在這裏休息一下,不管有什麽事,都不如吃飽飯重要。”
心一扭頭看過去,隻見一位言笑晏晏的公子往這邊而來,身後跟著一列家仆,家仆們或擔或拎,每個竹筐都裝滿了冒著熱氣的大白饅頭。
喲,龍鳴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