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心一覺得自己挺幸運的，聽說別國的刺客大多是養蠱式的訓練，就是把人關在一起，讓他們互相殘殺，隻有勝利者才有資格活下去之類的。業內有很多這樣的故事，心一都聽過，但他沒有經曆過那樣殘酷的童年。
他從小就不知道父母是誰，到了能記事的年齡，就已經和兄長們一起生活了。那時候，兄長們的年紀也小，有專門的師父教他們認字習武。待少年們稍微大一些，他們就會被轉到更加嚴厲的師父手裏，每天都要進行很辛苦的訓練，沒有完成的會被罰。他記得有一次，不知是四哥還是五哥來著，很淘氣，跟別人打架受了傷，耽誤了訓練任務，被師父拎過去挨板子了。他懵懵懂懂地在一邊看，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把他叫到一邊，說：“心一，你今天做得很好，這個給你。”
他用雙手接過，發現那是一個香噴噴的肉包子。
沒記錯的話，那是十五歲的端王殿下接管探丸郎的第一天，也是心一第一次和端王殿下說話。端王殿下剛破相，那時候開始就不愛說話了，也很少親自過來看他們。自那以後，端王挑選出了現在的老大，讓他代為教導其他的兄弟。
想起小時候的事，心一腦袋忽然裏冒出了一個點子。
次日清晨，新兵們打著嗬欠來到校場，發現圍欄邊多了三塊板子，而幾個公主府的侍衛正把早飯擺到上麵。第一塊板子上放的是白粥，大海碗裝著，濃稠軟糯。第二塊板子上放的是饅頭，個頭又大又白還冒著熱氣，看得新兵們口水直流。第三塊板子就不得了了，居然放了一堆燒餅，還是牛肉餡的！光是站在板子前，他們都能聞到空氣裏傳來的濃厚肉香。
“哇！”新兵們蠢蠢欲動，“我想吃這個！”
“這個餡餅真香啊！”
“還是饅頭好！又大又白，頂餓！”
揚威走了過來，揮手整頓秩序：“集合！”
昨天的事情還曆曆在目，新兵們一不敢造次，立即乖乖站好。揚威指著那三塊板子道：“今天的早飯是公主殿下準備的，慰勞各位的辛苦。咱們今天早上的任務很簡單，還是十圈！聽好了！還是十圈！但是，你們要進行一個比賽，首先完成十圈訓練的二十個人可以吃到牛肉餅！成績最差的就隻有白粥了！聽明白了嗎？各位，開始吧！”
新兵們聽揚威解說的時候，一個個都很驚訝，待他說開始的時候，他們本能地跑了起來。跑不到前二十倒沒什麽，至少還有饅頭吃呢！要是落到了最後，那
早飯就隻有一碗粥了。大家都很清楚白粥不頂餓，何況他們還要訓練，無論如何都要爭取個好成績！
新兵們卯足了勁，拚命地跑了起來。揚威見狀，表情欣慰了不少，今天新兵們的狀態和昨天相比完全不同了，眼神裏有了盼頭，訓練也更積極了。他扭頭看向站在角落裏的心一，做了個放心的手勢。
心一衝他微微一笑，正在這時，校場另一邊的老兵們突然發出了一陣整齊的怒吼：“守我國土！護我家園！”
新兵們嚇了一跳，紛紛往那邊望去，隻見老兵們手握利刃，正跟著耀武一招一式地比劃，每出一次招，耀武便讓他們喊一句。心一記得，他們昨天喊得還是“嘿哈”，今天的口號居然有內容了？
不知是不是見到老兵們雄赳赳氣昂昂的樣子，新兵裏有不少人被激發了鬥誌，悶著頭往前衝。
“守我國土！護我家園！”
口號一遍又一遍在校場裏迴蕩，陽光下，老兵們軍容肅穆，手裏利刃森然。
心一看了一會兒，知道今天的訓練應該會順利了，便走出了校場。到了外麵，他一臉驚奇地發現昨天那幾個被開除的家夥居然沒舍得離開，一個個無所事事的，趴在圍欄上看新兵們訓練。他們估計聞到了肉香，目光桌桌地盯著板子上的牛肉餅，好幾個忍不住舔了舔幹燥的嘴唇。
“早知道有牛肉餅吃，昨天不那麽強就好了，大丈夫能屈能伸……”
“等著吧！”刀疤漢子卻道，“他們招募不到新人，沒多久就會來找咱們的！”
“真的？”
“那當然了！你以為這裏有多少願意給他們當兵？別忘了咱們這是河間，你看看那些新兵，不都是原來鄉兵隊裏的？除了我們，還有誰會來？”
……
心一走近，聽了他們說話，覺得有點好笑，招招手喊來了侍衛，指著那幾個人道：“把他們趕遠一點。”
迴到府邸，心一看見留守的侍衛都在外頭活動，姑娘們則坐在了一起，不知在說些什麽。花子婆婆、桃子和紅葉原本都坐在謝淩容身邊，見心一迴來了，便紛紛起來給他讓座。謝淩容抬頭看他，心一笑眯眯道：“今天好多了。”
謝淩容似乎並不意外，應了一聲，低頭翻看手裏的賬本。心一好奇地問：“公主，老兵的口號是不是你讓喊的？”
“怎麽？”謝淩容斜眼看他。
“不像是耀武想出來的。”心一
道。
“嗯。”謝淩容點頭，“是我讓他們喊的。”
“我看了老兵和新兵的戶籍，他們中有很大一部分都是大周人和河洛人，還有個人居然是從大周西麵某個邊陲小國過來的。”心一在她身邊坐了下來，道：“這些人都不是胤人，你讓他們喊國土、家園什麽的，他們根本沒有這方麵的想法吧？”
謝淩容把賬本放下，道：“國土沒有，但家園有。”
“怎麽說？”心一好奇地問。
“如果不是在原來的地方生活不下去，他們怎麽會千辛萬苦來到我們大胤？既然他們選擇留在這裏，就不想平靜的生活被破壞。”謝淩容道，“我隻要他們對家園有想法就行了。”
“哦，我明白了。”心一笑道，“你的意思是，若他們想保護現在這種平靜的生活，就必須出一份力。”
“沒錯。”謝淩容微微一笑，“不管士兵是哪裏人，隻要他們愛家，便夠了。”
“你真聰明。”心一道，“怎麽想到的？”
謝淩容淡淡道：“這些小道理在公公給的書裏都有寫，我隨便翻了翻，覺得可能會有用的，就讓耀武去試試。”
“我爹給的書我也看過，實在看不進去，一會兒就睡著了。”
“……”謝淩容頓了頓，聲音放低了些許，“你不用什麽都會，既然帶了耀武和揚威來，把他們用好便是了。”
“嗯。”心一點點頭，知道自己隻是一個平凡人，對很多事都不擅長，倒也不糾結，又問，“對了，你們剛才在說什麽呢？”
桃子終於找到插話的機會了，在一邊笑嘻嘻道：“小姐在想招募女兵的事呢！”
“女兵？”心一大吃一驚，忙問，“是像紀將軍那樣嗎？”
他以前就聽說紀家養了一批女兵，據說還挺厲害的，可惜沒見過。大胤原先是蓄奴州，男男女女都是奴隸，商陽皇帝和聖後打下天海城，便推行了男女平等的國策。和鄰國大周相比，大胤的女人被賦予了很多權利和義務，但目前來說，女兵隻是一種構想罷了。原因很簡單，那就是在大胤以外，周邊幾個國家對女人的態度不盡相同。在河洛，有地位的女人可以和男人競選長老席位，但那裏的人販子卻很喜歡拐/賣女人，因為她們生得好看，大周的有錢人最喜歡買河洛的女人做奴做妾。至於北方的蠻族，他們基本就是將女人看作生孩子的工具。
女人的身體天生比男人弱一些，單
論力氣，她們完全不是男人的對手，但女人的身體又很特別，她們能孕育生命。如果大胤讓女人上了戰場，根本無法預測會發生什麽事，但可以確定的是，戰敗或是被俘虜的女兵會比男兵的下場悲慘千百倍。大胤朝廷不可能親手將自己的女人送進地獄，所以一直沒有大力推行女兵政策。
“女兵不是紀姐姐帶出來的，她沒有耐心陪姑娘們玩。”謝淩容道，“紀姐姐最小的妹妹紀茵，她手裏有一批女兵，還打算將她們培養成精英。她說女人細心一些，觀察力也強，若經過針對性的訓練，將來可以做哨兵、刺客和謀士。”
“哦……”心一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二十多年前，北堂氏一脈就不太管事了，邊防的重任逐漸落到了紀家身上。紀家人丁興旺，人人皆有雄心壯誌，的確替大胤做了不少實事，女兵也算其中一項極有前景的嚐試。
“我們根本沒辦法做到像紀茵將軍那樣。”謝淩容道，“但是我想把河間的女人組織起來，形成一支後勤部隊。你知道嗎？衛大人告訴我，他們往年的冬天要靠朝廷接濟才能平安度過。”
“啊？”心一擔憂地問，“今年的冬天就快來了，我們也要找朝廷接濟嗎？”
謝淩容點點頭，道：“你早上出去的時候，衛大人來見了我。我跟他商量了一下，河間的土地不是完全不能耕種，隻是汛期的時候澇災頻繁，能撐到秋收的耕地很少。衛大人答應我，會盡快組織人手修建堤壩預防春汛，等開春以後，他還會帶領百姓開墾荒地，開始春耕。”
心一聽著，不禁笑了起來：“這個倒是可以試試，若是以後能自給自足，就算給朝廷減輕負擔了，河間的百姓也會過得更好一些。”
“嗯，我是這麽想的。”謝淩容看向了一邊的紅葉，道，“對了，紅葉姐姐照顧你很久了，懂不少藥理知識，我打算讓她教女人們一些簡單的醫護知識，將來或許可以派上用場。”
紅葉笑了笑，道：“但憑公主吩咐。”
“有衛大人幫忙，募集人手倒不是什麽大問題，現在最大的問題是……”謝淩容眉頭皺了起來，“……錢。”
河間郡很窮，現在連自給自足都有困難，而他們來這裏，主要是加固周邊防禦工事，在軍備上的投入勢必會增加。到時候，光憑朝廷那點撥款和河間本地的收入，錢完全不夠用。
她這麽一說，心一就明白了，也跟著皺起了眉頭。
“世子爺，今天早上
您出門之後，龍公子又來了。”桃子突然插嘴，“要不然，咱們跟他募點銀子唄？反正他這段時間就像跟屁蟲一樣，老想來我們小姐麵前晃，我每次都要花很大力氣把他趕走。既然他這麽愛慕我們小姐，就讓他拿出點誠意來。”
桃子說著，自己都忍不住壞笑起來。
“不行！”心一想也不想便道，“不能找他幫忙！”
那個家夥每次見到謝淩容都兩眼放光，當心一死了似的，要是讓他知道公主府有了難處，那還不得蹬鼻子上臉，更加肆無忌憚地追謝淩容？
“哼……”心一板著臉，跟不在現場的情敵賭氣。難道就隻有龍鳴有錢嗎？他是堂堂鎮國公府出來的，難道會沒有法子……
就在這時，他突然想起了一個還沒派上用場的地方，不禁脫口而出：“有個寶貝！”
謝淩容：“什麽？”
“我在帝都有間鋪子，專賣四海寶物，我還打算以後讓嶽父幫我從別國進點貨呢！”心一嘿嘿一笑，看著謝淩容道，“可惜鋪子還沒迴本，現在隻能倒騰點本國境內的稀奇玩意兒，好消息是，我們剛剛打通了南北商路，容兒，你覺得能幫上忙嗎？”
聽心一說話的時候，謝淩容非常詫異，她完全沒想到，這個成績一塌糊塗，滿腦子隻有吃喝玩樂的世子爺……居然會做生意？聽他講訴鋪子的情況，他不是隨便投錢玩玩，他有規劃，也有行動，還取得了成績，他……真的是自己認識的那個北堂烈嗎？
謝淩容眼神複雜，心一不知她是什麽想法，隻試探性地道：“我是想，如果河間或是整個江州，有什麽地方特產和稀奇玩意兒是帝都緊缺的，我們可以利用有個寶貝的商路……哎呀，根本不用去帝都，我們可以派人去跟沿路的州府談一談，看看他們缺啥，不過要跟官府打交道的話，有個寶貝也得掛上公家的身份了……”
謝淩容嘴角一彎，心一登時就閉嘴了，沉迷女色不能自拔，整個人都輕飄飄的。謝淩容根本不知道心一是個甩手掌櫃，沈放和林旦才是真正幹活的，她隻覺得心一給她帶給了驚喜，於是嫣然一笑。
“天，我覺得我馬上就能睡她了。”心一認真地想。
作者有話要說：
忘記我沒有存稿了！
他從小就不知道父母是誰，到了能記事的年齡，就已經和兄長們一起生活了。那時候，兄長們的年紀也小，有專門的師父教他們認字習武。待少年們稍微大一些，他們就會被轉到更加嚴厲的師父手裏，每天都要進行很辛苦的訓練，沒有完成的會被罰。他記得有一次，不知是四哥還是五哥來著，很淘氣，跟別人打架受了傷，耽誤了訓練任務，被師父拎過去挨板子了。他懵懵懂懂地在一邊看，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把他叫到一邊，說：“心一，你今天做得很好，這個給你。”
他用雙手接過，發現那是一個香噴噴的肉包子。
沒記錯的話，那是十五歲的端王殿下接管探丸郎的第一天，也是心一第一次和端王殿下說話。端王殿下剛破相，那時候開始就不愛說話了，也很少親自過來看他們。自那以後，端王挑選出了現在的老大，讓他代為教導其他的兄弟。
想起小時候的事，心一腦袋忽然裏冒出了一個點子。
次日清晨，新兵們打著嗬欠來到校場，發現圍欄邊多了三塊板子，而幾個公主府的侍衛正把早飯擺到上麵。第一塊板子上放的是白粥，大海碗裝著，濃稠軟糯。第二塊板子上放的是饅頭，個頭又大又白還冒著熱氣，看得新兵們口水直流。第三塊板子就不得了了，居然放了一堆燒餅，還是牛肉餡的！光是站在板子前，他們都能聞到空氣裏傳來的濃厚肉香。
“哇！”新兵們蠢蠢欲動，“我想吃這個！”
“這個餡餅真香啊！”
“還是饅頭好！又大又白，頂餓！”
揚威走了過來，揮手整頓秩序：“集合！”
昨天的事情還曆曆在目，新兵們一不敢造次，立即乖乖站好。揚威指著那三塊板子道：“今天的早飯是公主殿下準備的，慰勞各位的辛苦。咱們今天早上的任務很簡單，還是十圈！聽好了！還是十圈！但是，你們要進行一個比賽，首先完成十圈訓練的二十個人可以吃到牛肉餅！成績最差的就隻有白粥了！聽明白了嗎？各位，開始吧！”
新兵們聽揚威解說的時候，一個個都很驚訝，待他說開始的時候，他們本能地跑了起來。跑不到前二十倒沒什麽，至少還有饅頭吃呢！要是落到了最後，那
早飯就隻有一碗粥了。大家都很清楚白粥不頂餓，何況他們還要訓練，無論如何都要爭取個好成績！
新兵們卯足了勁，拚命地跑了起來。揚威見狀，表情欣慰了不少，今天新兵們的狀態和昨天相比完全不同了，眼神裏有了盼頭，訓練也更積極了。他扭頭看向站在角落裏的心一，做了個放心的手勢。
心一衝他微微一笑，正在這時，校場另一邊的老兵們突然發出了一陣整齊的怒吼：“守我國土！護我家園！”
新兵們嚇了一跳，紛紛往那邊望去，隻見老兵們手握利刃，正跟著耀武一招一式地比劃，每出一次招，耀武便讓他們喊一句。心一記得，他們昨天喊得還是“嘿哈”，今天的口號居然有內容了？
不知是不是見到老兵們雄赳赳氣昂昂的樣子，新兵裏有不少人被激發了鬥誌，悶著頭往前衝。
“守我國土！護我家園！”
口號一遍又一遍在校場裏迴蕩，陽光下，老兵們軍容肅穆，手裏利刃森然。
心一看了一會兒，知道今天的訓練應該會順利了，便走出了校場。到了外麵，他一臉驚奇地發現昨天那幾個被開除的家夥居然沒舍得離開，一個個無所事事的，趴在圍欄上看新兵們訓練。他們估計聞到了肉香，目光桌桌地盯著板子上的牛肉餅，好幾個忍不住舔了舔幹燥的嘴唇。
“早知道有牛肉餅吃，昨天不那麽強就好了，大丈夫能屈能伸……”
“等著吧！”刀疤漢子卻道，“他們招募不到新人，沒多久就會來找咱們的！”
“真的？”
“那當然了！你以為這裏有多少願意給他們當兵？別忘了咱們這是河間，你看看那些新兵，不都是原來鄉兵隊裏的？除了我們，還有誰會來？”
……
心一走近，聽了他們說話，覺得有點好笑，招招手喊來了侍衛，指著那幾個人道：“把他們趕遠一點。”
迴到府邸，心一看見留守的侍衛都在外頭活動，姑娘們則坐在了一起，不知在說些什麽。花子婆婆、桃子和紅葉原本都坐在謝淩容身邊，見心一迴來了，便紛紛起來給他讓座。謝淩容抬頭看他，心一笑眯眯道：“今天好多了。”
謝淩容似乎並不意外，應了一聲，低頭翻看手裏的賬本。心一好奇地問：“公主，老兵的口號是不是你讓喊的？”
“怎麽？”謝淩容斜眼看他。
“不像是耀武想出來的。”心一
道。
“嗯。”謝淩容點頭，“是我讓他們喊的。”
“我看了老兵和新兵的戶籍，他們中有很大一部分都是大周人和河洛人，還有個人居然是從大周西麵某個邊陲小國過來的。”心一在她身邊坐了下來，道：“這些人都不是胤人，你讓他們喊國土、家園什麽的，他們根本沒有這方麵的想法吧？”
謝淩容把賬本放下，道：“國土沒有，但家園有。”
“怎麽說？”心一好奇地問。
“如果不是在原來的地方生活不下去，他們怎麽會千辛萬苦來到我們大胤？既然他們選擇留在這裏，就不想平靜的生活被破壞。”謝淩容道，“我隻要他們對家園有想法就行了。”
“哦，我明白了。”心一笑道，“你的意思是，若他們想保護現在這種平靜的生活，就必須出一份力。”
“沒錯。”謝淩容微微一笑，“不管士兵是哪裏人，隻要他們愛家，便夠了。”
“你真聰明。”心一道，“怎麽想到的？”
謝淩容淡淡道：“這些小道理在公公給的書裏都有寫，我隨便翻了翻，覺得可能會有用的，就讓耀武去試試。”
“我爹給的書我也看過，實在看不進去，一會兒就睡著了。”
“……”謝淩容頓了頓，聲音放低了些許，“你不用什麽都會，既然帶了耀武和揚威來，把他們用好便是了。”
“嗯。”心一點點頭，知道自己隻是一個平凡人，對很多事都不擅長，倒也不糾結，又問，“對了，你們剛才在說什麽呢？”
桃子終於找到插話的機會了，在一邊笑嘻嘻道：“小姐在想招募女兵的事呢！”
“女兵？”心一大吃一驚，忙問，“是像紀將軍那樣嗎？”
他以前就聽說紀家養了一批女兵，據說還挺厲害的，可惜沒見過。大胤原先是蓄奴州，男男女女都是奴隸，商陽皇帝和聖後打下天海城，便推行了男女平等的國策。和鄰國大周相比，大胤的女人被賦予了很多權利和義務，但目前來說，女兵隻是一種構想罷了。原因很簡單，那就是在大胤以外，周邊幾個國家對女人的態度不盡相同。在河洛，有地位的女人可以和男人競選長老席位，但那裏的人販子卻很喜歡拐/賣女人，因為她們生得好看，大周的有錢人最喜歡買河洛的女人做奴做妾。至於北方的蠻族，他們基本就是將女人看作生孩子的工具。
女人的身體天生比男人弱一些，單
論力氣，她們完全不是男人的對手，但女人的身體又很特別，她們能孕育生命。如果大胤讓女人上了戰場，根本無法預測會發生什麽事，但可以確定的是，戰敗或是被俘虜的女兵會比男兵的下場悲慘千百倍。大胤朝廷不可能親手將自己的女人送進地獄，所以一直沒有大力推行女兵政策。
“女兵不是紀姐姐帶出來的，她沒有耐心陪姑娘們玩。”謝淩容道，“紀姐姐最小的妹妹紀茵，她手裏有一批女兵，還打算將她們培養成精英。她說女人細心一些，觀察力也強，若經過針對性的訓練，將來可以做哨兵、刺客和謀士。”
“哦……”心一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二十多年前，北堂氏一脈就不太管事了，邊防的重任逐漸落到了紀家身上。紀家人丁興旺，人人皆有雄心壯誌，的確替大胤做了不少實事，女兵也算其中一項極有前景的嚐試。
“我們根本沒辦法做到像紀茵將軍那樣。”謝淩容道，“但是我想把河間的女人組織起來，形成一支後勤部隊。你知道嗎？衛大人告訴我，他們往年的冬天要靠朝廷接濟才能平安度過。”
“啊？”心一擔憂地問，“今年的冬天就快來了，我們也要找朝廷接濟嗎？”
謝淩容點點頭，道：“你早上出去的時候，衛大人來見了我。我跟他商量了一下，河間的土地不是完全不能耕種，隻是汛期的時候澇災頻繁，能撐到秋收的耕地很少。衛大人答應我，會盡快組織人手修建堤壩預防春汛，等開春以後，他還會帶領百姓開墾荒地，開始春耕。”
心一聽著，不禁笑了起來：“這個倒是可以試試，若是以後能自給自足，就算給朝廷減輕負擔了，河間的百姓也會過得更好一些。”
“嗯，我是這麽想的。”謝淩容看向了一邊的紅葉，道，“對了，紅葉姐姐照顧你很久了，懂不少藥理知識，我打算讓她教女人們一些簡單的醫護知識，將來或許可以派上用場。”
紅葉笑了笑，道：“但憑公主吩咐。”
“有衛大人幫忙，募集人手倒不是什麽大問題，現在最大的問題是……”謝淩容眉頭皺了起來，“……錢。”
河間郡很窮，現在連自給自足都有困難，而他們來這裏，主要是加固周邊防禦工事，在軍備上的投入勢必會增加。到時候，光憑朝廷那點撥款和河間本地的收入，錢完全不夠用。
她這麽一說，心一就明白了，也跟著皺起了眉頭。
“世子爺，今天早上
您出門之後，龍公子又來了。”桃子突然插嘴，“要不然，咱們跟他募點銀子唄？反正他這段時間就像跟屁蟲一樣，老想來我們小姐麵前晃，我每次都要花很大力氣把他趕走。既然他這麽愛慕我們小姐，就讓他拿出點誠意來。”
桃子說著，自己都忍不住壞笑起來。
“不行！”心一想也不想便道，“不能找他幫忙！”
那個家夥每次見到謝淩容都兩眼放光，當心一死了似的，要是讓他知道公主府有了難處，那還不得蹬鼻子上臉，更加肆無忌憚地追謝淩容？
“哼……”心一板著臉，跟不在現場的情敵賭氣。難道就隻有龍鳴有錢嗎？他是堂堂鎮國公府出來的，難道會沒有法子……
就在這時，他突然想起了一個還沒派上用場的地方，不禁脫口而出：“有個寶貝！”
謝淩容：“什麽？”
“我在帝都有間鋪子，專賣四海寶物，我還打算以後讓嶽父幫我從別國進點貨呢！”心一嘿嘿一笑，看著謝淩容道，“可惜鋪子還沒迴本，現在隻能倒騰點本國境內的稀奇玩意兒，好消息是，我們剛剛打通了南北商路，容兒，你覺得能幫上忙嗎？”
聽心一說話的時候，謝淩容非常詫異，她完全沒想到，這個成績一塌糊塗，滿腦子隻有吃喝玩樂的世子爺……居然會做生意？聽他講訴鋪子的情況，他不是隨便投錢玩玩，他有規劃，也有行動，還取得了成績，他……真的是自己認識的那個北堂烈嗎？
謝淩容眼神複雜，心一不知她是什麽想法，隻試探性地道：“我是想，如果河間或是整個江州，有什麽地方特產和稀奇玩意兒是帝都緊缺的，我們可以利用有個寶貝的商路……哎呀，根本不用去帝都，我們可以派人去跟沿路的州府談一談，看看他們缺啥，不過要跟官府打交道的話，有個寶貝也得掛上公家的身份了……”
謝淩容嘴角一彎，心一登時就閉嘴了，沉迷女色不能自拔，整個人都輕飄飄的。謝淩容根本不知道心一是個甩手掌櫃，沈放和林旦才是真正幹活的，她隻覺得心一給她帶給了驚喜，於是嫣然一笑。
“天，我覺得我馬上就能睡她了。”心一認真地想。
作者有話要說：
忘記我沒有存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