迴到府裏,心一和桃子興衝衝地去找謝淩容要表揚,一進門就看到她和揚威正圍在桌前研究什麽東西。兩人上前,隻見桌上擺了個攤開的布囊,布囊裏有一些不太值錢的小東西,裏麵還有一顆珍珠。

    “這些不會是魏康的東西吧?”心一指著布囊問。

    “少爺,您迴來啦!”揚威點了點頭,道,“這是魏康三天前當掉的東西,我從當鋪老板那裏要來的。”

    謝淩容坐在桌前,從布囊裏挑出了那顆珍珠,捏在手裏仔細觀察,道:“這顆珠子……你們覺得能值多少錢?”

    心一和桃子對視一眼,彼此的眼神意味深長。

    “明天應該就能結案了。”謝淩容若有所思。

    再次開審,證人和原告被告同時被傳喚到場,魏康還是那副不耐煩的樣子,似乎覺得這種官司非常浪費他的時間。證人方麵,胡公子今天沒再來了,來的是懷媽媽和另一位合歡坊的姑娘,兩人站在原告何婉和被告魏康中間,等待判官問詢。

    今天來郡守府看熱鬧的百姓比昨天還多,事件經過了昨天的傳播,這個案子勾起了更多人們的興趣。百姓們擠在門外,一邊好奇地打量公堂上的人們,一邊跟身邊人興奮地討論著,露著一副早就將這個案子的真相看透了的自信。

    麵對熱情高漲的圍觀群眾,謝淩容非但沒有覺得吵鬧,反而衝門外的百姓們淡淡一笑,提高了聲音道:“請問大家,你們有沒有發現何婉和懷媽媽以及這位合歡坊的姑娘有什麽不同?”

    人群“咦”了一聲,跟周圍的人竊竊私語起來,一時間,全在說什麽“同”與“不同”的字眼。謝淩容稍待了片刻,收斂了帶笑的表情,問麵前的何婉:“何婉,你今天出門怎麽沒戴耳環?”

    何婉一怔,下意識摸了摸兩隻耳朵,道:“我……我的耳環不見了。”

    “什麽時候不見的?”謝淩容道,“像你這麽漂亮的姑娘,不戴耳環可惜了。”

    何婉被誇的有些不好意思,她自知論容貌,在場的所有女人都比不上謝淩容,但聽到公主這樣稱讚自己,心裏還是挺開心的。她心情放鬆了不少,如實迴答:“大約是五天前,我從官府報案迴來以後,就發現耳環不見了,興許是白天的時候丟在哪裏了吧。”

    謝淩容點點頭,然後從案上的證物盒裏拿出了一顆珍珠,問:“何婉、懷媽媽,你們看,你們合歡坊的姑娘是不是都戴這種耳環?”

    何婉伸長了

    脖子,但離得有些遠,不能判斷謝淩容手裏的東西是珍珠還是耳環。懷媽媽看了一眼,卻立即笑了:“對,我們都戴珍珠耳環。”

    這時候,圍觀的百姓終於發現,原來懷媽媽和另一位合歡坊的姑娘戴著一模一樣的珍珠耳環,而何婉耳垂下麵空空,打扮也樸素,這就是她和另外兩個人的區別。

    “你們知道這隻耳環是誰的嗎?”謝淩容先是問了看熱鬧的百姓,不待他們胡亂猜測,又望向了被告,“魏康,你三天前在當鋪當掉了一隻珍珠耳環,你還記得這件事嗎?”

    “我……”魏康的臉色變了,趕忙道,“你胡說!我、我當掉的是珍珠!我們河間近水,雖然不在海邊,但偶爾也會有珍珠的,這、這根本不是什麽耳環!”

    “你可以向帝都打聽打聽,本公主是帝都三家金鋪的首飾圖樣設計人,難道會看不出這顆珍珠曾經被做成了耳環嗎?”謝淩容收斂了笑容,冷冷道,“上麵的刻痕一目了然!”

    魏康張了張口,明顯有點慌了。

    “好啊!原來是你!”何婉見狀,趁機衝到魏康麵前,指著他的鼻子,情緒激動地大罵,“一定是你那天趁我昏迷不醒,偷走了我的耳環!你這個敗類!你不僅強/暴了我,還偷了我的錢財!你罪大惡極!”

    沒人及時阻止,何婉緊接著就罵了幾句極其粗魯的髒話,除了當地人聽習慣了,帝都來的幾位都聽得目瞪口呆。

    “胡說八道!”魏康被她罵得臉一陣青一陣白,恨不能上前揪住何婉的衣領狠揍一頓,怒道,“你他/媽什麽時候昏迷不醒了?你被老子幹/爽了,精神抖擻罵了老子半天!老子沒偷你東西,少在這裏放/屁!這顆珍珠,是老子在水井裏撿到的!”

    “哦哦哦!”人群爆發出一陣唿聲,看來這就是案情的真相了。謝淩容也沒想到,這個魏康一直很硬氣不肯承認自己強/暴了何婉,這會兒被何婉一激,居然這麽快就主動說了出來。看來他由於平時需要照看小孩,對名聲還是比較看重的。

    謝淩容看了左右的心一和衛黎一眼,三個人交換了一下眼神,她一拍驚堂木,道:“魏康,既然你承認了罪名,那便聽判吧!”

    魏康被這話一堵,脖子梗得老粗,重重地唿吸著,表情依然十分不甘。

    “依大胤律法,強/奸罪應處以三年監/禁之刑。”謝淩容道,“魏康,你認罰嗎?”

    “什麽?三年?”魏康臉色驟變,頓時跳腳起來,“我他/媽

    睡了個妓/女也算強/奸嗎?這個女人不就是要錢嗎?我補給她不就好了!”

    “依大胤律法,任何違抗本人意願的媾/和都屬於強/奸,不管這個人是什麽身份,是男是女,貧窮或富有,在大胤律法麵前,每個人都是一樣的。”謝淩容道,“你既然入我大胤領地,就應當遵守這裏的律法!”

    “這不公平!”魏康道,“有多少男人睡/女人的時候問過她們的意願了?更別說老子隻是睡了一個妓/女!你憑什麽隻抓我?這不公平!”

    “那你就把這些人揭發了!”謝淩容冷冷道,“本公主一個個判給你看!”

    “你……你們……”魏康被她一嗬斥,臉色漲得通紅,頓時說不上來什麽,他指著謝淩容,惱羞成怒道,“一個女人拿著雞毛當令箭,用什麽律法製裁我!我告訴你們,大周的太後就快完了,沒有她的保護,你們雪後算個屁!你以為你們大胤還能太平多久?這種可笑的律法又能堅持多久?等大周的軍隊打過來,你們大胤的女人一個都跑不了!到時候!老子愛睡哪個就睡哪個!等著吧!女人!你們完了!你們全都完了!”

    “啪!”謝淩容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發出一聲巨響,坐在旁邊的心一都嚇了一跳,擔心她的手會疼。謝淩容從座位上站了起來,麵如寒霜,一字一頓道:“魏、康!”

    “魏康你說什麽!你居然侮辱我們聖後!”

    “魏康王八蛋!你這個吃裏扒外的東西,在我們大胤討生活又看不起我們大胤!你這個狗東西,我x你他/娘的……”

    “你有種就把剛才的話再說一遍?你敢動我老婆?”

    “滾迴去!下三濫的玩意兒!把他丟到逐鹿江對岸去!”

    “這種忘恩負義的狗東西,應該淹死他才對!”

    ……

    圍觀百姓群情激動,高舉手臂瘋狂辱罵魏康,其他兩國的子民也知道魏康這話說的太不夠意思,他們本就是在自己國家過不下去了,才想盡辦法跑到大胤來的,在這裏吃著別人的米又說別人的壞話,實在太忘恩負義了。他們有些知趣的就把嘴巴緊閉,當然也有不少認同自己新身份的,便加入了大胤百姓的聲討隊伍。

    “哼!”魏康麵對撲麵而來的聲討和咒罵,不怒反笑,“看著吧,就憑你們這些沒有血氣的男人,有什麽本事能抵擋住大周的鐵蹄,哈哈哈哈……”

    “魏康聽判!”謝淩容打斷了犯人的話,一把抓過驚堂木,重重拍案,

    怒道,“你藐視大胤律法,對聖後出言不遜,本公主今日便削去你的大胤戶籍,來人,把他給我關進大牢!待三年刑滿,立即遣送迴大周,此人永遠不得踏入大胤領地半步!”

    “是!”侍衛們吼聲如雷,上來兩人,將魏康一左一右夾住,立即將他拖了出去。魏康又怒又恨,麵目猙獰地大聲喊叫,手腳不斷掙紮,人們不斷能聽到他口中傳來極其肮髒的咒罵,有幾句涉及了謝淩容的,心一聽到了,立即站了起來,想用手去捂她的耳朵。

    不過,他剛站起身來,謝淩容就拍了驚堂木,宣布:“退堂!”

    何婉沒想到事情發展成了這樣,謝淩容開始宣判後,她便有一種終於出了口惡氣的痛快/感,但沒想到,魏康居然當著公主的麵出言不遜,她後來就不敢吭聲了。懷媽媽上前拉了她一把,讓她迴合歡坊。何婉看著漸漸散去的憤怒人們,偌大公堂隻剩下了零星幾個人,她搖了搖頭,道:“我明日再迴去。”

    她去市集買了香燭紙錢,徑自出了城去了,北邊有一座不起眼的荒山,她去過這那裏很多迴,都快用雙腳將上山的路踩出來了。何婉拎著竹籃和祭品,找到了山背麵的一座簡陋墳墓,焚香點燭,然後在墳前坐了下來。

    龍鳴從頭到尾看完了謝淩容審案,見他們從郡守府出來,悄悄留意了一下謝淩容的臉色,發現她似乎沒被魏康的汙言穢語影響多少,而心一正陪在她身邊,不時跟她說幾句話,好像在哄她開心。龍鳴抓住機會,趕緊上前,開口便笑道:“公主殿下、世子爺!”

    心一和謝淩容循聲望去,同時駐足,兩人都很有禮貌地迴應了龍鳴的笑容:“龍公子!”

    “在下聽了公主審案,公主真是冰雪聰明,非常人所及!”龍鳴讚歎道。

    謝淩容淡淡一笑,道:“還要多虧了胡公子提供的線索,若不是他告訴我們魏康前幾日突然還了賭坊的欠債,我們也想不到去找這些線索。”

    “對啊!”心一接話道,“一個賣魚為生的漁夫,除了養活自己還要照顧福社的孩子,又染上了賭博的惡習,日子多半過得很拮據。他突然有錢還債,極有可能是得了什麽意外之財。公主就是想到了這一層,才讓人去當鋪找線索的,沒想到這麽好運,居然真給找著了。”

    “公主能從原告和被告的生活細節想到破案的突破口,實在非常難得。”龍鳴道,“公主殿下斷案公正,又聰慧過人,這個案子過後,想必河間的百姓將會對您愛戴有加。”

    “龍公子過獎了。”謝淩容都被他吹得有些不自在了。

    “哎呀!”心一突然歎了口氣,從衣袖裏拿出一個小東西,道,“幸好魏康眼瞎,沒發現掉在泥潭裏的第二隻耳環,我們還是將它還給何婉姑娘吧!”

    謝淩容從他手裏接過那隻小小的珍珠耳環,先是看了看跟在身後的桃子,又看了看身邊的心一,不禁問道:“當時天色很晚了,桃子算是很細心的丫頭,她都沒發現這隻耳環,你怎麽會有這麽好的眼力?”

    “哈哈!”心一摸了摸腦袋,笑道,“碰巧而已。”

    謝淩容看著他的笑容,目光頗有深意。龍鳴站在一旁,見他們兩人互相對望,一時找不到插話的機會。桃子則在謝淩容身後嘀嘀咕咕:“怎麽還不走?這個氣氛感覺容不下外人呀……”

    謝淩容收了珍珠耳環,率先開口:“我們去找何婉姑娘吧。”

    心一點頭:“嗯。”

    兩人說著,一起離開了郡守府的門口,桃子放慢了腳步,向龍鳴點頭致意,然後快步跟了上去。望著離去的公主府一行人,龍鳴有些氣餒,但他勸慰了自己幾句,很快又充滿了信心,臉上也有了笑容。

    他想:“你總有一天會來求我幫忙的,公主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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