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如果大家能想到老年男人的身份,那就很容易想到他托付明珠的那幾個人的身份,我在這裏隻能說,兩個女人和一個男人中的,那個男人已經死了,而且是在15年前,也是現在詭譎屋中的白骨之一。


    第四,此章開頭敘述的幾樣東西,桌子自然是隻供桌,‘柔軟’的岩石就是謝雲蒙他們發現的岩石假體,老年男人所說的機關,也就是岩石假體後麵的小空間,但是供桌、假體和後麵的空間為什麽會被他稱為‘危難時刻,唯一生存的希望’呢?到底這裏還有什麽謝雲蒙和枚小小沒有發現的作用?


    第五,麻袋裏的東西很好猜測,也沒有必要隱藏,是屍體,更進一步說,是一具在15年前意料之外被殺的,腐爛的屍體,而50多歲的男人,和之前30多歲的女人所想的第二天的計劃,就是明鏡屋中的那場火災。那麽屍體究竟是誰呢?火災既然是他們兩個人計劃出來的,為什麽最後會引伸到女仆的頭上?連累女主人受傷呢?


    柳橋蒲不聲不響跟在秦森的後麵,幾個大學生的一舉一動他都沒有漏看,包括他們的表情。老刑警發現秦森一直處於忐忑不安的情緒中,表情看上去比前麵幾個女生都還要焦慮。


    毫無預警,老刑警開口問了一句:“小秦,你在想什麽?”


    他這一句話雖然很輕,但對於秦森來說,無疑就是黑暗中的一聲炸雷,足以把這個年輕人嚇得靈魂出竅,秦森差點驚叫出聲,他為了免於失態,雙手死死捂住自己的嘴巴,甚至把臉頰周圍的皮膚都掐紅了。


    秦森迴頭看著像幽靈一樣出現在他背後的老爺子,話語從他的手指縫隙中擠出來:“柳爺爺,您…您怎麽走到這裏來了?”


    “我為什麽不能走到這裏來?王姐扶著老廚娘走得太慢,所以我就超過她們了。倒是你,想什麽呢?這樣一驚一乍的,好像心裏有鬼一樣。”


    “我,我心裏才沒有鬼呢!柳爺爺您這樣說會讓大家誤會的。”


    “小秦,”柳橋蒲好像對秦森顯得特別親近,連稱唿都變了,他繼續說:“你是不是還在意剛才摸到的血啊!那個還不確定是不是屍體留下的血,你這麽害怕幹什麽呢?我看你臉色很差,所以才會問的。”


    “那就是說您的兒子全名叫做於恆對嗎?”


    “是的,惲先生,我兒子的名字和案子有什麽關係嗎?還是你們聽到有人提起了於恆這個名字?”


    “不是的,婆婆您放心,於恆與案子沒有任何關係,我隻是想確認一下您兒子的姓名而已。”


    “哦,那就好!”廚娘婆婆明顯鬆了一口氣,他等待著惲夜遙繼續往下問。


    但惲夜遙的下一個問題就準備轉向剛剛迴到他身邊的顏慕恆,顏慕恆好像很不耐煩的樣子將陸浩宇擠開,指著另一邊空著的椅子說:“你坐到那邊去。”


    “憑什麽我坐到那邊去?難道我不能坐在惲先生身邊嗎?”陸浩宇不甘示弱的反駁道,憑力氣他爭不過顏慕恆,被生生擠得站了起來。若是論脾氣,他可不比這個臉上掛著刀疤的男人小。


    再說這個男人既不是刑警,又不是這棟別墅的主人,他憑什麽擠兌自己?


    沒等顏慕恆反駁,陸浩宇自顧自接下去說:“你說不定就是殺人兇手,想要在黑暗中下手殺死下一個目標,對不對?”


    麵對這個男人總是不合時宜的指責,顏慕恆皺起了眉頭,他的眼神中有指責也有無奈,壓住心裏竄上來的火氣,顏慕恆對陸浩宇說:“請你不要血口噴人,我一直在幫助惲先生,如果我想要害人的話,之前有很多次機會,用不著等到現在大家聚在一起,再來下這個容易被發現的手!”


    “容易被發現?!你不是去開燈了嗎?怎麽房間裏沒有亮起來?是你沒找到電燈開關,還是你故意不去打開電燈忽悠我們?”


    陸浩宇不知死活的一連串問題,讓顏慕恆終於忍無可忍,拍案而起,指著陸浩宇的鼻子說:“你發什麽瘋?昨天在樓道裏發過一次瘋還不夠嗎?現在我們最需要的就是信任和團結,事件正在一步步揭開真相,我希望你一直保持冷靜,不要再浪費我們的時間!”


    “你憑什麽命令我做事?我承認,保持安靜跟著你們的步調,是因為我也害怕!是人都會害怕這樣的事情,我不覺得有什麽難為情的!而且,剛才的事情是你先挑起的,你自己不能坐到對麵去嗎?”陸浩宇說了實話,顏慕恆看著他沒有再反駁下去。


    無數的懺悔聲在西西耳邊迴響,令她不得安寧。霹靂席卷著整個身體,每一個細胞都在叫囂著想要停止工作,就連灰色腦細胞也都不再能想出任何事情,隻是不停的厭煩著那企圖喚醒它們的聲音。


    ‘我不要!我不要你!離我遠一點,求你了!’


    奮力擠出腦海中最後的迴應,西西努力向著黑暗深處陷入進去。可是下一秒,她的願望還是沒有實現,一雙溫暖的大手將她從永夜中拉了上來,重新迴到白色的‘幽暗森林’之中。


    此刻森林裏的光芒,刺激著西西緊閉的雙眸,還有那顆千瘡百孔的心。


    “西西,我們走,我帶你迴屋子。”一個陌生的聲音在西西耳邊響起,帶著悲傷、帶著愛情,那不是經曆過折磨之後的深愛,而是一廂情願的激情,是沒有任何瑕疵的,也沒有準備好未來的愛。


    西西隱隱約約記得,這個人不止抱過她一次,就在這白雪皚皚的山上。一切也許並不會太糟糕,也許還來得及。可是愛情和生命,有的時候要比想象中脆弱得多,他們真的還有時間嗎?


    ——


    急促的敲門聲打擾到了,正在娛樂室裏交談的幾個人,枚小小第一反應就是叫大家安靜坐著,自己去開門。她看了看手表,時間還沒有到下午4點鍾。


    這個時候有誰會來敲詭譎屋的大門呢?難道是西西和雜貨店老板夫婦出事了?但不可能啊,他們在文玉雅的餐館裏麵應該很安全。文玉雅現在就在枚小小身邊,廚師已經死了,外圍還有人會去打擾他們嗎?


    枚小小加快腳步衝向大門,娛樂室裏所有的人雖然不敢離開,但大家都探頭朝著餐廳的方向看,心裏期望著不會再出什麽大事。


    大概五六分鍾之後,門口傳來了枚小小的一聲驚叫:“你說什麽?!西西沒有迴屋子裏來啊!”


    與此同時,房間裏的兩個男人也同時驚叫出聲:“西西?!!”話音剛落,他們就三步並作兩步向著詭譎屋大門跑去,完全不顧身後人的唿喊。


    走在前麵的男人還沒有出到枚小小身後,就大聲問道:“小小,西西怎麽樣了?”


    伸手撫摸少女緊貼在後腦勺上的頭發,烏黑色的發絲觸感柔軟,顏慕恆低垂的眼眸下似乎有晶瑩閃現。當年,也有一個如此活潑美麗的少女,被鎖閉在這棟屋子裏麵,成為那些不勞而獲者的搖錢樹。


    他們這些孩子,這些從15年前走過來的孩子,早就沒有了真正意義上的家,不知道自己的根在哪裏?甚至不知道自己親生父母是誰?


    想到這些,‘顏慕恆’總是很難過,為怖怖、舒雪,也為西西和孟琪兒難過。


    ‘顏慕恆’有些害怕,自從迴到這個家以後,住在那幽暗森林裏的另一個自己越來越不安分了,他本可以安靜的在戶外保護西西,不參與這房子裏的任何事情,本可以真真正正的幫刑警一迴,把當年安澤做的所有一切事情都弄明白。


    然後,他還可以把小於找迴來,那個廚娘婆婆當了於恆二十幾年的母親,但是於恆並不是一個人,而是小於和小恆兩個人,過去的小於不知去向,而他代替小於的角色,成為了於恆。


    大家總以為他甘心接受這個角色所帶來的束縛,但是,誰也不知道!他留下隻是為了找到小於,找到曾經的愛,找到那個同演員先生有幾分相似的精致的人。


    ‘這一次,我可真的是麻煩了,管家先生死了,我又因為那家夥的控製做出了不應該做的事情,無論如何,不能再有人死亡,我得把孟琪兒帶出去。’


    在心裏下定決心,顏慕恆想要去抱起孟琪兒的身體……


    “小恆,你知道我為什麽要跟著他們到這座山上來嗎?我明明被淘汰了,可卻要強顏歡笑跟著他們來這裏,你知道原因嗎?”


    就在‘顏慕恆’雙手即將要接觸到少女身體的時候,地上的少女突然之間開口說道。她的聲音清晰有力,完全不像是一個受重傷者在說話。


    ‘顏慕恆’愣了一下,隨即看到少女正在慢慢從地上爬起來,她繼續說:“幾年前,我就開始做著同樣的夢,每一個夢都那麽真實,甚至比現實生活還要真實。在夢中,我看到了一個破舊的小家,和一對衣服和手都髒兮兮的中年男女,他們一看就是常年做苦力養家的人。”


    所以,雖然很多時候,我們都會利用代替的手法來解決案件,但這種代替並非實際意義上的,所謂個人與個人之間的互換,或者個人與多人之間的互換。不,絕對不是這樣的。代替有時候隻要存在於目標或者刑警的思維之中就可以了,以無形來做到有形才是最好的欺騙手段!不是嗎?


    ——


    “是誰給你的?在哪裏給你的?是不是餐館裏那些雞的血?”


    ‘顏慕恆’的問話讓孟琪兒產生了疑惑,這個男人和自己想象中的完全不同,他明明知道那些事的,為什麽還要問呢?疑惑讓孟琪兒抬頭看向眼前臉上貼著刀疤的男人。


    想起之前某個人對自己所說的話,孟琪兒抬起手來,想要揭去那條可怕的刀疤,看一看,刀疤底下的真麵目是什麽樣的?


    朝上看的視線讓她忽略了下麵麵臨的危險,一把明晃晃的尖刀不知道什麽時候對準了孟琪兒的肚子,就在她的手即將要接觸到‘顏慕恆’臉部的時候,刀尖隱沒如她的肚子,讓她的手猛然之間停留在半空中,如同定格的照片一樣。


    孟琪兒無意之中說出的語句,把真正的顏慕恆送迴了幽暗森林之中,而現在在她眼前的男人,已經變成了一心隻想要找迴愛人和財富的冷酷者。


    當少女的身體慢慢彎下去的時候,‘顏慕恆’的嘴角卻漸漸向上揚起。他同樣沒想到,在無意之中被奪走的身體控製權,居然在這種狀況下重新迴歸。


    現在,刑警先生已經衝向他們設下的陷阱,‘顏慕恆’必須讓受傷的孟琪兒按原計劃與他相遇,所以,‘顏慕恆’輕拍著孟琪兒的臉頰,故意說:“你已經不可能再見到刑警先生了,他和他的老婆會一起掉入我們的陷阱,你唯一能做的,就隻是在這裏等死。”


    說完,‘顏慕恆’站起身來,他拋下還沒有弄清楚真相的少女,走向那剛剛將刑警拉進來的地方,當活動牆壁再次打開的時候,‘顏慕恆’迴頭看了一眼,孟琪兒正趴在地上,雙手捂著肚子痛苦地呻吟。


    這一刀要不了她的命,隻要小姑娘稍微堅強一點,她就可以走出密道去找刑警先生,也許,她就會看到‘舒雪’正在對刑警們下手,這可是出賣舒雪的最好機會,‘顏慕恆’料定,提供孟琪兒雞血的人一定是‘舒雪’。


    爭吵告一段落之後,惲夜遙接上自己剛才的話題,問顏慕恆:“小恆,你沒有找到電燈開關嗎?”


    “找到了,但是壞了,打不開。”顏慕恆迴答說。


    惲夜遙隨即又問了一句:“你手上的傷還好嗎?”


    “還行,已經不疼了。對了,你不是要問廚娘婆婆過去的事情嗎?那就趕快問吧。”


    這時候柳橋蒲也催促了一句:“小遙,你趕快問,沒有電燈的話,我們不能在黑暗中呆的時間太久。”


    “我知道,柳爺爺,可這裏是女主人曾經呆過的地方,我希望能夠修複電燈,好好看一看。也許,還可以讓廚娘婆婆的記憶更清晰一點。”惲夜遙的這句話明顯意有所指,不過是刑警和廚娘自己,在座的所有人都應該能聽得出來。


    大家把視線轉向廚娘婆婆和王姐,雖然互相之間看不清麵目,但是身體輪廓還是可以大致看到的。秦森開口問:“惲先生,廚娘和王姐都親口說過,他們根本就沒有到過三樓上麵,為什麽你說這裏可以讓廚娘婆婆的記憶更清晰一點呢?”


    麵對秦森的質疑,惲夜遙朝廚娘指了指說:“這要讓婆婆自己來告訴你,雖然,她之前已經很清楚的告訴過我了,但是現在,我還是希望婆婆能夠親口說一說,她為什麽要一直對我們說謊?”


    “惲先生,我想我從沒有告訴過你,我曾經到過主屋三樓這樣的話語。”廚娘反問惲夜遙,她的聲音透露著有氣無力,和剛才並沒有什麽兩樣。


    惲夜遙問:“還記得我們第一次在娛樂室裏的交談嗎?”


    “記得。”


    “您說通過這裏二樓和三樓的門,隻有女主人和管家先生兩個人知道,平時女主人一般不會提起,隻有來客人或者偶爾想起來的時候才會提醒一句,這是什麽意思?”


    “女主人是不想有人隨便進入主屋上層,才會提醒新來的客人,你們剛到這裏的時候,管家先生不也關照王姐提醒你們了嗎?”廚娘迴答惲夜遙,她還沒有弄清楚惲夜遙說這話到底是什麽意思?


    三個人的對話似乎要這樣無休止的延續下去,而柳橋蒲和顏慕恆也沒有開口說話的意思,他們隻是和幾個年輕的大學生坐在邊上靜靜傾聽而已,黑暗中,凝重的氣氛讓在座的人都感受到了壓力,尤其是處在被質疑位置上的廚娘,她開始唿吸急促,並用手按壓著心髒部位。


    惲夜遙本應該能看得到廚娘的動作,聽得到她的喘息聲,對於一個心髒不好的老婆婆來說,這個時候,惲夜遙就不應該再繼續往下質問了,可是演員先生卻置若罔聞,還在繼續著自己的話題。


    “婆婆,還記得昨天管家先生出事之前發生的事情嗎?當時因為女主人失蹤,大家全都聚在餐廳裏。柳爺爺,我和小恆去偏屋廢墟那裏尋找線索了,連帆先生去了廁所,一直都沒有迴來,他應該是那個時候無意之中掉進岩石地洞裏去的。”


    “秦森兇手、陸先生和喬先生都去了赫斯塔諾,估計是想迴房間休息一會兒吧。”


    惲夜遙說到這裏,秦森插了一句嘴:“其他兩個人我不知道!我自己確實是想迴去睡一會兒,可我沒有睡著,所以很快又迴到了樓下。”


    惲夜遙說:“我不在餐廳裏時發生的事情,王姐已經對我詳細說過了,秦先生是所有人之中最先迴到樓下來的,他在婆婆您下來通知管家先生出事之前就迴來了。而桃小姐和文曼曼迴房間的時間緊跟在小魅之後,算是最早迴房間裏的人。對嗎?”


    桃慕青稍微想了想說:“應該是的,我記得刑警小姐上樓不久之後,曼曼就對我提出一起到她的房間裏去休息,然後我們立刻離開了餐廳。”


    “好,現在我們就來看看,婆婆您到底是不是像您所說的,對這棟房子的密道,還有主屋樓上的情況一無所知。除了剛才我所說的那些人之外,管家先生和您當時都上了樓,你們的房間就在藍色塔樓裏麵。”


    “以上這些行為本來沒有什麽可以懷疑的,但是,您和管家當時並沒有迴自己房間,而是一前一後去了鍾樓,你們自以為沒有人會看到,但不巧的是,喬先生是我們的幫手,為了調查山下兇殺案,他跟著我們一起來到詭譎屋。”


    “所以你們在進入鍾樓的時候,隻考慮到了陸浩宇先生,卻沒有想到住在他隔壁的喬克力先生。”


    聽惲夜遙提到自己,陸浩宇馬上問他:“他們為什麽要考慮到我?我當時什麽都沒有做啊!”


    “很好,小小沒有受傷。”


    “我是問你小小的情緒還好嗎?”


    “和平常一樣啊!沒看到她特別激動的樣子。”


    “那就好!你可得給我護好了她,聽明白沒有?”


    “我知道,老師你放心吧。”


    “還有,小心老婆婆的身體狀況,我覺得她確實很不好,讓小遙注意分寸!”


    “我明白,小遙不是個魯莽衝動的人,他這樣說,一定有他的道理。”


    兩個人的話語幾乎僅限於口型,顏慕恆在迴答柳橋蒲問話的時候,一隻手仍然牢牢握著惲夜遙的手,好像生怕他下一秒又被人帶走一樣。


    柳橋蒲問完,默默坐了下來,他沒有朝兩個人緊握的手看一眼,隻是繼續盯著廚娘婆婆和王姐的一舉一動。如果發現廚娘婆婆確實身體支撐不住的話,柳橋蒲就會立刻製止惲夜遙,不讓他再有進一步的行動。


    惲夜遙走到廚娘婆婆身邊,這個時候,廚娘正把額頭靠在桌麵上,一隻手放在頭部前麵,可以聽到她夾雜著痛苦的急促喘息聲。惲夜遙並沒有去驚動廚娘,而是對王姐說:“請把你的手放到桌麵上好嗎?”


    “幹什麽?”王姐有些不知所措,盯著惲夜遙看。


    惲夜遙則繼續微笑著說:“你以為要幹什麽?隻是想讓你摸摸廚娘婆婆的脈搏跳動是不是還正常?”


    “可是我……”王姐想說自己又不像管家先生略通醫術,讓她把脈有什麽用呢?但是看到惲夜遙暗示她的眼神,王姐把話咽了迴去。


    惲夜遙說:“現在我們這裏隻有你最熟悉廚娘婆婆了,平時,她的身體狀況怎麽樣你也應該多少了解一些,幫我們看看吧,廚娘婆婆千萬不可以在這個時候出事。”


    “好,好吧!”王姐咽了口唾沫,猶猶豫豫把手伸到了廚娘的手腕上麵,這個時候,一束黃色的光亮突然之間照亮了兩個人的臉部,王姐抬起頭來,看到顏慕恆手中拿著一個連在鑰匙串上的小型手電筒,正對著她們。


    惲夜遙適時地開口問道:“婆婆,您還好嗎?”


    這是他在給廚娘婆婆找台階下,廚娘自己也知道不能再欺瞞下去了,她慢慢從桌子上撐起來,對惲夜遙說:“我沒事。”


    “在我未滿20歲的時候,安澤就收養了我,那時候,他剛剛年滿40歲,辭去了地理老師的工作,專心致誌研究自己女兒的夢境。其實,你們所有的人都被欺騙了,他所謂的預言,根本就不是自己想出來的,全都來自於親生女兒的夢境。”


    “安澤這個人是我所見過的最殘酷的父親,沒有之一。他趕走自己的妻子,限製女兒的人身自由,強迫女兒不停睡覺,做夢,小學畢業之後,再也不讓她上學。並且讓我這個陌生人來代替他照顧年幼的女兒。而他自己則經常外出,甚至有的時候好幾天都不迴家。”


    “您說的這些,我在安澤日記中也多少了解到了一點點。”惲夜遙看了一眼邊上的顏慕恆,說道;“之前小蒙在調查藍色塔屋密道的時候,從其中一間密室裏找到了一本殘破的日記本,下麵很多扉頁都被人撕去了,隻保留下了幾篇安澤的日記。我記得有一篇日記中提到過,安澤外出很長時間,把女兒一個人留在家裏這樣的話。”


    “但這些日記所講述的,大多是他們住進明鏡屋之前的事情,而且一點都沒有提到您的存在,我想犯罪嫌疑人之所以撕去大部分日記,也許就是為了隱瞞您與安澤的關係,也說不一定。”


    “有這個可能,我與安澤根本就是一種雇傭的關係,他把我囚禁在家裏,讓我衣食無憂,對外宣稱我是他的女兒,但是其實,他隱藏起真正的女兒,就是為了不讓別人來搶奪他的這份財富。安澤表麵上是個謙恭和善的人,但實際上貪得無厭,家裏每一個人都厭惡他。”


    廚娘說起這些的時候,臉上表現出厭惡的神情,王姐在一邊問:“婆婆,您進入明鏡屋已經是一個年近40的中年人了,而安澤的女兒那麽小,您如何能代替她呢?”


    惲夜遙替廚娘迴答說:“這很簡單,安澤需要的是一個既可以偽裝成女兒,又可以管理家庭事務的女人。如果真的找一個十幾歲的小孩子,那你就不可能管理起明鏡屋,還會給他製造很多麻煩。當時婆婆年近40,安澤應該已經是個年近60的老人了,相差20歲左右的話,扮演父女還是成立的。”


    “安澤好像是生怕我看到什麽,但我卻非常樂意他這樣做,因為這是我唯一可以光明正大在書房裏看書的時間。這種時候,就算被安澤發現了,他也不會罵我。我記得清清楚楚,那一天晚飯之後,有一個青年工人偷偷溜到書房來,他那髒兮兮的手扒在門板上,對我說:你可真漂亮,小姐!”


    “我一開始以為他的這句話是在諷刺我,因為我對自己的年齡和容貌有自知之明,所以我嘲笑他說:你是不是不知道什麽叫做漂亮啊!沒想到這個工人毫不在意,他又對著我說了好幾句讚美的話,然後就一陣風似的溜走了。在工程結束之前,他每天都會趁著工作間隙,偷偷跑來找我聊天。”


    “漸漸的,我也會故意找理由,在固定的時間到偏屋等待他。對我來說,它就像是一隻暗夜裏的螢火蟲,點亮了我的內心,讓我第一次有了思念這種情感。你們可以想象得到,一個是被囚禁在牢籠中的孤兒,沒有享受過家庭或者愛情的甜蜜。”


    “另一個是窮困的打工者,他每天每天都在為了養活自己和家人而奔波勞碌著,根本就體會不到多少人世間的溫暖。這樣的兩顆心,就像兩塊磁鐵一樣,很容易就緊緊吸附在了一起。”


    “惲先生,你猜到工人是誰了嗎?”婆婆眼眶裏含著熱淚,嘴角卻在微笑,他用一種似泣非泣的語氣問惲夜遙。


    惲夜遙反問道:“他就是管家先生,對不對?”


    “是的,他就是管家先生,也是我隱藏的15年之久的愛人於澤。”


    “不對,婆婆,我家先生不可能是於澤,於澤到現在已經是60多歲的老人了,他的年齡應該比你還要大。而管家先生,比你小的十來歲。我可以肯定,於澤和管家先生根本就不可能是同一個人,您是不是有什麽地方搞錯了?”聽到於澤的名字,顏慕恆突然站起來說道。


    他用的是那種不容置疑的語氣,直接就反駁了廚娘婆婆所說的話,在他邊上的惲夜遙其實也是這個態度,當然也包括一直在控製著場麵的柳橋蒲。


    柳橋蒲接下顏慕恆的話頭問:“婆婆,於澤這個名字是管家先生自己告訴你的,還是有人說給你聽的?”


    從此以後,我們再也不到偏屋去了,我想隻有這樣,小於才能真正平靜下來,我也才能擁有真正的幸福生活。


    這件事我不能讓小於知道,還要避開女仆的眼睛,我一步一步醞釀著,尋找著合適的機會。就在這個過程中,小於發現了那老家夥的日記,從日記中,他窺視到了過去的一點秘密。於是他約我第二次到書房離去談心,希望我能說出真相。可是說出真相又能怎麽樣呢?難道好不容易抓迴手心裏的財富,我要再次拱手讓人嗎?


    其他的權利我都可以讓給小於,唯獨財富我不能。我知道,房子的管理權和財富都是我留住小於的砝碼,但房子的管理權需要付出,而財富卻需要緊緊握在我自己的手心裏,所以我指責小於,說他因為日記,所以起了貪婪之心。這讓小於看上去非常難過。同時他不知道的是,我說這些話的時候也很難過。


    我是多麽想和他像一對普通的夫妻一樣,任何食物都共享共有,可是,那老家夥對我的傷害太深了,我隻求安心,沒有辦法做到小於希望的那樣。


    一點點的傷害我知道動不了根基,所以我無情地離開書房,將小於一個人留在那裏。隨後,我就躲進了女仆所在的廚房裏,偷偷觀察小於,他一個人在書房裏呆呆做了半響,離開時並沒有拿走桌上的日記。


    我看著他走出偏屋,立刻迴到了書房裏麵,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了,居然決定當天就把老家夥的屍體放到最合適的地方,然後第二天就放火,將偏屋燒個幹淨。但是萬萬沒有想到,我居然在自以為無人知曉的地下岩洞裏,遇到了一個‘幽靈’,一個同那老家夥非常相似的‘幽靈’。


    最終,我依然沒有擺脫傀儡的命運,被那個‘幽靈’控製了大半輩子人生,直到,演員和刑警到來為止……


    當我發現那個女人代替我位置的時候,她還沒有滿30歲,卻依然與我相差了整整十歲以上,那個時候,我還是一個小學未畢業的孩子。根本不明白父親的用意是什麽?當時明鏡屋還沒有建造起來,父親也沒有成為人人追捧的預言家。


    但我完全不明白他是什麽意思?我認為這個世界上根本沒有孩子和我是一樣的,我是那個最最特殊,最最孤立的一個,我又為什麽要為其他人著想呢?所以,我也同管家先生一樣,變得越來越陰沉了。


    我的人生,就像是被擦幹淨的黑板一樣,再也不會有任何波瀾,再也不會有人在上麵留下字跡,因為,這塊擦幹淨的黑板,雖然使用年限還不長,但卻即將麵臨著廢棄的命運……


    在此後的許多年裏,我一直都在生病,管家先生也不再出現了。我手邊的那兩本黑色筆記本,代替了他給我的所有玩具,每天每天,我把自己的不開心和生活點滴記錄在筆記本上,還有我那永遠也流不盡的眼淚。


    在這樣陰暗狹窄的空間裏,我反而開始喜歡睡覺了,也許是因為生病的原因吧,我的大腦越來越昏沉,我看著自己骨瘦如柴的雙手,很多時候都會想象,這雙手變成白骨會是一個什麽樣子?手指一定很細,白色的尖端就像是針尖一樣,誰碰到都會流出血來。


    然後呢,我環顧這四周的牆壁,雖然沒有燈光,我看不清楚它們的顏色。但我可以想象,將來,這些牆壁之間厚厚的磚瓦層中,也許就會騰出一片空間來,成為我的墳墓。因為我實在想不出,如果父親不把我帶離這個陰暗之地的話,他能把我安葬到哪裏去?


    ——


    這裏說道的管家先生,並非我們現在所見到的那個管家先生,兩個人是不同的,至於他們之間有些什麽不同,請大家按照年齡自己去猜測吧,但是有一點,可以明確告訴大家,這個管家先生是一個讓安澤也感到害怕的人,是一個控製著安澤和詭譎屋女主人命運的人。


    聽完廚娘婆婆敘述的過去,除了關於於澤的那一段之外,其他聽上去還算是合理。惲夜遙對此也沒有辦法提出更多的異議,不過,於澤的年齡問題確實非常不合理,而且,廚娘婆婆所說的於澤,和他們從唐美雅嘴裏聽到的於澤是不是同一個人?目前也不能下定論。


    惲夜遙對顏慕恆說:“小恆,你先不要著急分辨,過去的事情還沒有全盤調查清楚,再說,廚娘婆婆到現在再對我們來說謊,也應該沒有任何意義了,畢竟管家先生都已經死了,所以,我們還是稍安勿燥。


    柳橋蒲沉默片刻之後,開口問道:“小遙,你認為曼曼會不會等我們走後,從小衛生間那邊溜出去?”


    “不太可能,因為樓梯間的牆壁都是封閉的,文曼曼要躲藏到哪裏去才能避開我們的視線呢?當時我還迴去看過,那個樓梯間裏麵根本就藏不住人。唯一的牆洞又那麽小,她也不可能通過牆洞鑽到隔壁房間裏去啊!柳爺爺,文曼曼的事情您覺不覺得和怖怖有些相似?”


    “怖怖嗎?確實,”柳橋蒲迴答說:“兩個人都是時好時壞的,一直都在被另一重人格反複控製,我有點搞不清楚,她們這個到底是來自於遺傳,還是後天造成的,文曼曼有可能是當年被拋棄而造成的多重人格,但是怖怖呢?難道是因為寂寞嗎?”


    “不,柳爺爺,我想還是和血緣有很大的關係。”惲夜遙說:“您覺得如果說她們都是安澤的孩子,這種說法合不合理?”


    “小遙,我覺得不像,最重要的一點是,這些孩子的性格迥異,相貌也沒有相似之處,表麵來看真的不像是兄弟姐妹。”


    兩個人你一句我一句地聊著關於文曼曼和怖怖的事情,有轉移大家視線的嫌疑。但做得如此明顯,又不像是柳橋蒲和惲夜遙的風格。他們完全不去關注一直在房間裏胡亂移動的顏慕恆。其他人想不明白,他們葫蘆裏到底賣的是什麽藥?


    枚小小帶著兩個男人,不停在雪地裏尋找著,他們必須用最短的時間找到西西,要不然的話,所有的人都會葬身在嚴寒和大雪之中。


    也許是老天爺眷顧,當枚小小感到精疲力竭的時候,她插入雪地中的手,突然之間摸到了一個柔軟的東西,那不是雪,是比雪更有韌性的,不會融化的東西,而且,還能感受到上麵的一絲絲溫暖。


    枚小小趕緊對後麵兩個男人說:“小航,小澤,快過來,西西可能就在這個下麵。”


    “真的嗎?”兩個男人一起跑過來,立刻幫著枚小小手忙腳亂刨開她手臂四周的積雪。當地上的白色洞口幾乎可以埋進去半個人的時候,他們終於看到了被凍僵的西西。小姑娘此刻身上已經結上了一層薄薄的冰,連口鼻都被封凍起來了。枚小小顧不上喘氣,拚命用手打碎西西口鼻上的冰層,然後對著兩個男人說:“快點,快點把她抬出來,或許還有救。”


    ‘你不要再拿這種話來威脅我,’夢中的女孩輕聲訖語,依然在反複拒絕著男人充滿愛的話語和心意。‘你不要威脅我,你每次都這樣,為肉的對待我,然後,從我口袋裏掏走所有的錢之後,再把我丟在一邊,我從來都沒有愛過你,一次也沒有,我現在隻愛小於。’


    “小於!!”男人突然之間直起身體,驚愕地問道:“是詭譎屋中的小於嗎?”


    夢中的西西隻是拚命搖頭,她的腦子還陷入在那深邃的白色幽暗森林之中,根本不能完全理解男人所說的話。


    “你不要著急,慢慢來,西西能夠有意識已經是奇跡了。”躺在西西邊上的雜貨店老板娘安慰男人,她因為剛才出去勉強行動,現在身上的傷口重新裂開了,雜貨店老板正坐在床的另一頭,顧不上自己手背上的凍傷,在給老婆換藥,換紗布。


    看到西西又陷入昏迷之中,抱著她的男人,也隻能將疑惑咽迴肚子離去。這裏隻有一間臥室,所以,兩個女人隻能躺在一起,而且下麵的空調壞掉了,他們也沒有辦法到樓下去。


    廚房裏所有一切用電的設備都被雜貨店老板拿到了上麵,還有那些方便煮食的食品也都拿了上來。暫時,他們在這個小空間裏挨個一兩天,應該沒有什麽問題,隻要不斷電,空調不壞就行。


    柳橋蒲和惲夜遙假裝分析案情,替四處走動的顏慕恆作掩護,好像他們已經和顏慕恆達成了同盟,充分給予他信任。不得不說,他們這樣做和之前柳橋蒲所說的話背道而馳。


    之前柳橋蒲還是一副很不信任顏慕恆的樣子,對他進行警告。現在,卻又不去管他的行為,萬一顏慕恆趁機在房子裏動些什麽手腳怎麽辦呢?當了大概五六分鍾的看客之後,陸浩宇終於忍不住了,他開口問:“顏先生,你到底在幹什麽?”


    這句話就像是打開了眾人質疑的閥門一樣,桃慕青和夏紅柿這兩個小姑娘也立刻跟著說:“這裏就這麽點擺設,桌椅櫃子看上去一目了然,顏先生到底在找什麽?能告訴我們嗎?”


    兩個小姑娘詢問的對象是老刑警,而陸浩宇則是在直接質問顏慕恆。


    這兩個小姑娘之中,桃慕青稍微膽大一些,她眼神遊弋著,開口問道:“惲先生,我覺得按照廚娘婆婆剛才說的話,我們現在所在的主屋三樓上,就應該住著當年安澤真正的女兒安茜,這些年大概管家先生和怖怖照顧的也是她吧?你是不是想讓廚娘婆婆說出真相之後?幫忙一起找到她呢?”


    相對來說,桃慕青這個小姑娘確實要比他的同伴稍微聰明一點,她的話雖然和惲夜遙所想的還有一定距離,但是也不能說是錯的,所以惲夜遙迴應桃慕青說:“我確實有過這樣的想法,不過,我說過,我們要尋找的是女主人留下來的痕跡,因為,當年被關在這三樓上的安茜早已經死了。”


    他的話又引來一陣嘩然,廚娘婆婆更是一副不可思議的模樣問:“惲先生,你怎麽知道安茜死了?”


    桃慕青的眼神中也閃出了一種期盼,惲夜遙看得出來,坐在這裏的人都想要了解更多調查信息,他們不願意耗在這裏,希望盡快迴到主屋一樓去。因為無論如何,與其在這樣全封閉式的環境裏提心吊膽的耗著,還不如到能夠看到戶外的地方去,就算離不開這棟屋子,心裏也多少能夠安心一點。


    惲夜遙低垂下眼眸,隱藏起自己的表情說:“桃小姐、婆婆,我並不很了解過去,隻是從安澤我寫的書和日記中得到了一些提示,還有藍色塔樓裏,隱藏在牆紙後麵的那具骷髏,牆紙到底是誰貼上去的?和過去的人有沒有關係?骷髏從指骨的粗細程度來看,應該是一個女孩子的,可又是誰把女孩子的屍體藏在牆壁裏麵呢?”


    “這些問題的答案我現在都不知道!隻能勉強做出一些猜測。不過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安茜有可能和小恆一樣,是在這裏生活過的人,卻又不是這個家裏的家人,還有婆婆你和舒雪、文曼曼,你們不覺得你們的命運也一樣嗎?”


    “你們之中有的人死了,將過去永遠埋葬。有的人還活著,卻沒有辦法逃跑。不管這是因為財產或者夢境的牽絆,還是因為別的?總之,請你們再等一等,不光是為了我們能找到案件的真相,也是為了讓你們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時間快要接近傍晚了,等到七八點鍾,這棟屋子裏所有管事的人迴塔樓裏去的時候,男人所想到的人就會到這裏來給他送飯,然後,他就可以暫時離開了。當然,他的行動不會讓任何人知道,也包括送飯給他的人。


    ‘她真的很善良,這麽善良的人不應該出現在明鏡屋中,出現在安澤的身邊。’老年男人兀自想著,計算著時間,這裏有足夠的空氣,足夠舒適的地方讓他等到晚上。


    很多年以來,老年男人都住在岩石地洞內最最狹窄的一塊區域裏,這裏儼然已經成為了他的‘房間’。隻是濕氣重了一些,令老年男人的骨頭總是不舒服。


    不知不覺間,他已經脫下鞋子的雙腳,腳趾又開始互相摩擦活動,他的雙手也交叉放在胸前,一個人半躺著,讓眼睛正好可以看到頭頂上方的岩石,灰白色的石頭仿佛隨時隨地都會掉下來,砸中他的腦袋,讓他一命嗚唿。


    現實中的危險和虛幻的威脅,交替在男人腦海中呈現,讓他一刻也不敢鬆懈。未來,他還需要熬十幾年,才能熬出頭,才能迴到心愛的女人身邊。到那時,他們兩個都已經白發蒼蒼了,將會錯過很多東西,可是男人不後悔,因為錯過會換來得到,這筆用大半個人生來做的交易在他眼裏並不吃虧。


    好不容易熬到了一片漆黑的夜晚,老年男人點燃一支蠟燭,看了看時間,已經過了八點鍾,他的臉色看上去有些焦躁了。


    ‘我還沒有來?到底發生了什麽?’


    他等待的人一向很準時,許多年以來一次也沒有遲到過,側耳傾聽外麵傳來的動靜,一點腳步聲都聽不到,耳邊的虛空中寂靜得可怕。


    ‘再等等,也許今天那個中年女人睡不著,在樓下呆得晚了,明天要做那麽大一件事,她緊張也是正常的。’男人自我寬慰著,強迫自己依舊待在原地等待,他做任何事都必須冷靜,一旦慌了手腳,那就會出錯,而出錯是他絕對不允許發生的狀況。


    一分鍾一分鍾數著時間,男人看著岩石頂板的視線越來越模糊,可是耳朵邊卻依然沒有傳來熟悉的腳步聲。直到過了晚上10點鍾,男人真的開始著急了。他走出自己藏身的地方,看了一眼角落裏那因為黑暗籠罩,變得更加恐怖的麻袋,朝地下室方向走去。


    詭譎屋三樓,文曼曼進入的那個房間


    倒在地上的男人輕輕蠕動了一下,剛才他還處在生死邊緣,現在,一切都平靜下來了。幸運的是,角落裏藏著的‘明珠’沒有被那個人發現。


    危險已經遠離了他們,而男人必須護送‘明珠’到她該去的地方,等待時機,和演員還有老刑警會合,這是這個男人必須在三樓上完成的第二項任務。


    接下來,他還有第三項任務,去接真正能夠保護演員先生的人上樓,男人以為,他現在所執行的第二項任務,已經是最危險的任務了,而之後,下樓接人的工作應該非常輕鬆,因為要接的那個人本身比他要厲害得多,隻不過需要他指引正確的方向而已。


    但是,這個男人的思維還是太簡單了,在他完成第二和第三項任務的時候,不僅會給演員和老刑警帶來一位守護者,還會給他們帶來一個屠戮者。這個屠戮者所做的一切,目前在演員先生的思維中都還是模糊的,更不要說其他人了。


    當男人反應過來的時候,那是他所做的一切,才可以真正稱得上是一個勇敢者的孫子!一個真正男子漢該有的表現!


    摸了摸自己臉上的傷,男人在心裏安慰著自己:“總歸是要留下傷疤的,男子漢根本不需要去在意這些,爺爺身上不也有好幾處傷疤嗎?’


    他口中的爺爺,是他這一生最敬仰的英雄,可惜,在昨天之前,他的爺爺還一直把他當作軟腳蝦!


    再次在心中堅定自己的決心,男人忽略掉皮膚上的疼痛,走向靠近大床的角落。


    他問:“你還好嗎?剛才是怎麽進來的?”


    在陰影的遮擋下,有一個女人的聲音迴答他說:“那個難不倒我?你不知道我有‘妖怪’的血統嗎?而且是‘軟體妖’!”


    “開什麽玩笑?”男人輕聲嗬斥:“我可是差點連命都沒了!好了,你趕快把準備好的衣服披上,那可是剛才好不容易找出來的,然後跟我出去,外麵的人應該已經走遠了。”


    聽男人提到剛剛離開的人,女人倒真的有些害怕了,她開始嚴肅起來,問男人:“你覺得我能行嗎?”


    “不知道!反正他說可以就一定可以,不是我爺爺也在嗎?爺爺一定會幫你的,他最在行幫助別人了。”


    男人對她說:“我現在陪你下去,你到娛樂室裏麵去呆著,用自己的身份就可以了,等樓上的消息。”


    “好,那你們小心,要盡快下來,我還等著聽事情的全盤答案呢!”


    “沒那麽快,不過我爺爺一定比誰都了解得清楚,他會逮住真正兇手的!”說完,男人將一個比女人還要嬌小一點的身影推進了他們剛才所在的位置,並且用女人聽不清楚的話語,低聲囑咐了她幾句。


    在擦肩而過的時候,女人明顯聽到了倒抽涼氣的聲音,這說明即將代替她留在三樓上的人在害怕,女人瞬間又在想,這個人到底害怕些什麽?


    一切看似隻有調查者自己安排的計劃在運行,而其他人全都一步一驟,跟隨著他們的腳步。其實不然,在這計劃中,有些人已經被牢牢的套牢了,也包括這些人所謂的,完美無缺的計劃。


    詭譎屋三樓,惲夜遙他們還在聽廚娘婆婆講述的時候


    在接近出口的拐角處交換了身份之後,兩個年齡相仿的女人,其中一個和臉上受傷的男人一起離開了三樓,這個女人要用自己真實的麵目出現在樓下人麵前,不再演戲,也可以好好放鬆了。


    另一個現在正朝著惲夜遙所在的房間而去,準備躲在他們前進的地方等待時機,然後重新加入隊伍。那些人究竟會不會懷疑她,那是演員和刑警的事情,女人隻知道,自己該做的事情還有很多,不能夠鬆懈!


    從一開始,她就已經做了很多了,比如,坐在某個地方窺聽演員和刑警的對話;假裝哭泣和昏迷,博取他們的同情心,讓自己擺脫殺人嫌疑,雖然那樣做有些冒險。


    讓某個人替她背鍋;一大早就在塔樓玩弄雞血的‘遊戲’;親自展示某些地方的結構,不僅博取了老刑警的信任,而且還拆穿了某個人的謊言;利用和自己年齡相仿的人所擁有的特質,將自己藏在眾多相似者之中,也讓刑警和演員根本搞不清楚她的身份。


    是的,這個即將與演員先生會合的女人,這個演員先生一直在拜托她幫忙的女人,就是一個‘惡魔’。但是,‘惡魔’是不是等於兇手?還沒有人知道。女人加快腳步沿著走廊前進,她的衣服摩擦著地板和牆壁,發出唏唏嗦嗦的聲音,很輕微,但卻讓人無法釋懷。


    柳橋蒲瞥了一眼王姐,並沒有太過於關注她的動作,老刑警集中注意力等待著惲夜遙開口詢問文曼曼第一個問題。可是,柳橋蒲沒有關注,王姐卻注意到了她瞥自己的眼神,隱藏在桌子底下的左手緊緊抓握起來。


    廚娘看到王姐的樣子,輕聲安慰說:“小王,不要緊張,反正我們該說的都已經說了,不管他來的是誰,與我們都沒有關係,你說呢?”


    “婆婆,我還是很擔心怖怖,我越來越覺得……這樁兇殺案的兇手,應該不是外來者。”


    “那可不一定,小王,你不能這樣想,你這樣想不就等於撇清了那些年輕人的嫌疑,把我們自己身上的嫌疑提高了嗎?”廚娘婆婆說的沒有錯,也同時說明她雖然年紀大了,可腦子卻一點都不糊塗。


    “婆婆,王姐,你們不要再猜測了,曼曼最後一次失蹤確實是個意外,我也是剛剛才推測到的。之所以曼曼會被我們引導到這裏來,是因為另一個人在幫忙,請你們耐心先聽曼曼講完,之後的事情我會說明的。”


    “可是,我總覺得曼曼……”王姐還想說些什麽,卻被惲夜遙製止住了,演員先生朝她搖了搖頭,表示有什麽問題等一下再問。


    王姐隻好作罷,她依靠著廚娘婆婆,一雙眼睛始終沒有離開過文曼曼鬥篷帽子的邊緣,希望可以看清楚裏麵那張熟悉的容顏。


    文曼曼坐定之後,並沒有像眾人猜測的那樣,將自己頭頂上的帽子取下來,反而低垂下頭,目光看著放在膝蓋上的雙手,那雙手正在揉捏鬥篷邊緣的布料,好像在猶豫要不要讓大家看到容貌一樣。


    惲夜遙坐到剛才陸浩宇坐的那把椅子上,輕聲問少女;“曼曼,你先說說看,你是怎麽從樓梯間離開的?”


    “這要從柳爺爺和秦森的行為說起,當時,柳爺爺讓秦森去看牆壁缺口裏到底發生了什麽?秦森因為害怕不願意,兩個人爭辯幾句之後,柳爺爺也沒有強迫他。在這個過程中,我一直在關注著幾個特定的人,他們分別是秦森、連帆和婆婆。關注小帆是因為他昨天下午離開的時間太長了,雖然之後有枚警官的說明,但還是免不了讓人懷疑。”


    “可是,你說你看到以前那位管家現身的時候,安澤已經不在明鏡屋裏是什麽意思?當時你不過四五歲,我想,以你母親的身份,除非你的父親是安澤,否則你出現在明鏡屋裏的幾率應該是少之又少的吧!你難道是想說,你和舒雪的父親有可能就是安澤?”


    惲夜遙的問題又把大家帶到了過去,廚娘婆婆這個時候也好像要說什麽?一直在找機會插嘴,卻又逮不住兩個人說話的間隙。


    文曼曼迴答說:“不管你怎麽猜測,當年的事情我說過了,我隻是有一些模糊的記憶而已,至於說的究竟與事實有幾分相同,隻能由廚娘婆婆來證實了。我不知道我們的父親是誰?是管家也好,安澤也好,這些我也不在乎。”


    “我的意思是,我懷疑那位管家先生就是安澤,我看到他是在火災發生之前,那個時候我並非偶爾才能到明鏡屋中去,而是經常可以隨著母親一起過去,從沒有人阻止過我和舒雪進入明鏡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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