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經曆了昨天的事情,貿貿然今天一早就把所有人聚集起來,逐個進行懷疑和詢問。柳橋蒲可以預見,其中一大半人都不會說實話,尤其是對過往的實話。就像是進入詭譎屋的第一天,至少管家、怖怖和廚娘,還有文玉雅就都撒了謊,要不是兇殺案發生之後的恐懼,勉強逼出了他們一點實話,否則到現在為止,刑警們連這點線索都不會有。


    想要直接得到有用的信息,就必須讓某些人陷入絕境而後生。此刻,柳橋蒲麵對的這九個人已經大致可以分出幾個嫌疑人了,而這幾個人與過去的牽絆,對刑警們來說,比文玉雅和顏慕恆更重要!


    在柳橋蒲思考間,他不知不覺和單明澤換了一個位置,單明澤站在了牆壁邊上,正在用力推牆壁的一側,似乎很難推開的樣子。柳橋蒲定了定神朝周圍看去,其他的年輕人還是一臉漠然,並沒有出手幫忙的意思。


    迴過頭,柳橋蒲對單明澤說:“別推了,機關並不在牆壁上!”他的這句話令所有人都不明所以,難道柳橋蒲在耍他們?


    “那您為什麽讓我推這邊的牆壁呢?”等到從驚訝中迴過神來,單明澤問道。


    “我隻是說機關不在牆壁上,並沒有說出入口不在你推的那個地方。”


    “您這話是什麽意思?我聽不明白!”單明澤放鬆力氣,站在原地看著柳橋蒲,雖然他的臉部腫脹看不出表情,但語氣中可以聽出有一點不滿,似乎感覺受到了老刑警的愚弄一樣。


    柳橋蒲耐心的說:“小單,打開機關的方法在你的腳底下。你隻是施力點錯了。應該手臂和腿一起用力才行。”


    “可是,柳爺爺,”單明澤反駁說:“您說機關在腳底下,那就應該是雙腳用力嘍,這與手臂有什麽關係?腳底用力的話手臂隻要撐住牆壁就行了!我不懂柳爺爺您到底是什麽意思?”


    他們對這些人的懷疑可不會少,所以現在不在身邊的人,對這九個男女來說都像是消失的危險。


    在行動之前,老爺子仔細清點著人數,總共九個人,一個不多,一個也不少。柳橋蒲心裏很清楚,誰與誰的身份是重疊的,而誰又是真正消失的人。反正現在,所有人都在他們掌控之中已經是一個既定的事實,除非兇手不在這些人之中,而是一個他們還沒有見到過的場外的人。


    當然,柳橋蒲認為這種可能性極小,幾乎不存在。


    老爺子提步向一側牆壁走去,他要在大家麵前重新打開娛樂室牆壁上的開關,這裏依然會打開兩個不同的空間,並且會因此解釋一部分雙開門的秘密。


    跟在老爺子身後的人,還是那個一直仰著頭看前麵的單明澤,這家夥好像突然之間成了跟班一樣,也不知道他究竟是在監視柳橋蒲的行動。還是想要幫助柳橋蒲做事,表明自己的清白。反正老刑警先生沒有拒絕他,他也就沒覺得自己做的有什麽不妥!


    自私的陸浩宇先生也在一刻不停的觀察著單明澤,他盡量與其他人都保持開距離,想要看看柳橋蒲和單明澤究竟要做些什麽?同時這位先生也在重新判斷房間裏每個人的身份,他發現好像有什麽地方不對勁,可就是沒有那個聰明智慧可以馬上搞得清楚。


    不過此刻陸浩宇的懷疑,也就是我們心中的懷疑!柳橋蒲並不打算那麽快把底牌亮出來,他首先要弄清楚文曼曼和怖怖身上存在的秘密。惲夜遙在昨天夜裏根本就沒有提到文曼曼,而是提到了怖怖。怖怖的身世確實是一個謎,而且她有可能與安澤的夢境有很大關聯。


    剛才在外麵客廳的時候,怖怖的每一個細節變化都沒有逃過老爺子和演員先生的眼睛。柳橋蒲覺得,她當時的某些反應與現在的文曼曼太像了,所以老爺子不得不懷疑,文曼曼昨天晚上所講的故事根本就不是事實。


    謝雲蒙這邊的救援陷入了瓶頸,但是幸好於恰並沒有生命危險,可以容他們慢慢想辦法。在另一邊,柳橋蒲和受傷的單明澤帶領著九個人也要開始行動起來了。


    柳橋蒲直視著文曼曼的眼睛,她確實改變了,瞳孔中毫無應該有的害怕和恐懼,變得異常冷漠,甚至空洞到看不出一絲一毫的情感。在內心裏,柳橋蒲為她的改變感到震驚,老爺子從來都沒有想過,一個人真的可以在瞬間變成另外一個人。


    他現在認定,文曼曼已經不再是他們之前認識的那個聰明睿智的小姑娘了,而是一個完全陌生的,仿若初次見麵的女孩。所有人的視線都轉向了文曼曼,但除了受傷的單明澤之外,沒有一個人同老爺子一樣看到了內在的東西。


    單明澤緊挨著坐在柳橋蒲身邊,此刻,他眼中的驚愕不遜於任何一個人。


    在人群之中,還有一個人比較特殊,她的特殊並不是因為看透了文曼曼,而是因為她的懷抱變得空空如也。本來應該抱著怖怖的王姐,此刻懷裏什麽人也沒有了,在大家沒有注意到的時候,小怖怖早已經不知去向。


    但更加奇怪的是,王姐沒有因此驚唿出聲,廚娘沒有因此感到焦急,柳橋蒲和單明澤更是完全都沒有注意到王姐懷中丟失的人兒。他們所處的小空間隻要稍微轉一下頭,就可以看清楚所有人,所以說,如果他們會因為怖怖的失蹤感到驚慌失措的話,事情早就鬧開來了。


    既然沒有,隻能是因為他們並不在乎這場小小的失蹤,甚至不屑一顧。


    在狹小的空間裏,本來除了柳橋蒲和單明澤之外,總共還有九個男女,現在,在失去了怖怖的情況下,當我們重新清點人數的時候,居然還是九個男女,那麽到底是少了一個,還是多出來了一個呢?這可真是太匪夷所思了。


    在隨時隨地都可以看到周圍所有人的狹小空間裏,人員身份在不知不覺中改變著,而我們唯一的調查者,退休老刑警先生卻完全沒有發現,這無論讓人怎麽想,都覺得沒法理解。


    難道真的是因為柳橋蒲老了,反應變得遲鈍了?可是看老爺子昨天的表現,完全不像是一個反應遲鈍的老頭呢!


    暫時,隱藏在他心中的另一個人不會馬上出現,也不會再對惲夜遙出手,現在的顏慕恆是一個幫手,他記得過去的事情,也記得自己喜歡的人,卻同惲夜遙一樣不知道永恆之心的秘密。


    ——


    在鋪滿了皚皚白雪的大地上,還殘留著男人離開時的腳印,雖然已經快要看不見了,但並不能抹去他曾經來過的事實。eternal並不想殺死所有人,他隻是想殺掉那個潛藏在他內心深處的可恨的男人,隻想殺死那些讓他的過去陷入一片泥沼中的人。


    死在地下室中的廚師先生已經得到了原諒,廚師最終願意返迴詭譎屋去贖清自己的罪孽,這讓eternal一度感到自己的心也隨著軟化了,可是,看到了重新出現的愛人,eternal的心又堅硬起來,有些東西絕對不能再次被奪走,就像是怖怖和舒雪身上背負的命運一樣。


    詭譎屋主屋二樓,通往三樓的樓梯間裏麵


    樓梯間的式樣同柳橋蒲想象的不太一樣,這個要從詭譎屋主屋二樓的結構開始說起。我們之前說的,柳橋蒲他們通過神秘通道之後,就看到了一間六邊形的房間,樣子同塔樓外圍的形狀差不多。


    根據大小來看,這些房間占據了一樓餐廳和廚房大部分的空間,正對麵的房間應該就在一樓會客廳的上方,是不是涉及到女主人房間和書房頂上的空間,這個還不好說,因為書房頂上的部分通過分析,有可能與褐色塔樓底部一小段重合,而且眾人還沒有辦法進入正對麵的房間查看。


    站在最前麵的是幾個男生,男生的力氣總是大一些,而王姐和廚娘帶領著女生們堵在外麵的門口,正一臉焦急期盼著裏麵迴饋出來的信息。


    “柳爺爺,樓梯上麵有什麽?是不是又發現可怕的東西了?”秦森問了一句,他和身邊的連帆用力向前擠出腦袋,想要看清楚樓梯上方的狀況,陸浩宇雖然沒有前麵兩個人那麽積極,但是目光中顯露出來的好奇並不比其他人少。他的手伸進擁擠的縫隙之中,手掌幾乎碰觸到老爺子的後背,好像要將他往前推,又好像沒有用力隻是擺個樣子而已。


    柳橋蒲沒有發現陸浩宇的動作,他被秦森和連帆一擠,意識到自己不應該站在這裏觀察什麽裝修風格,而是應該行動起來了。所以向前走出幾步,迴頭對後麵的人說:“大家跟我進來吧!這裏麵沒有什麽危險,我們上去看了再說。”


    他的這句話就像是一顆定心丸,緊張的氣氛瞬間少了不少,所有人跟著他有序地朝樓梯上方走去,他們不想有序也沒辦法,內外的空間都限製通過的人數,一次隻能有一個人走過,兩個人的話肩膀就頂著牆壁了。


    按照隊列的先後,我們來大致說一說大家所在的方位,這樣之後的情節也會比較好發展。


    第一個人自然是柳橋蒲,他因為藥效的關係,走得很慢,但精神還算不錯。從柳橋蒲開始向後數,第二個是秦森,自從離開剛才躲藏的地方之後,秦森的態度稍稍有些改變,他不再是躲在人後盡量降低存在感,而是不動聲色的移動到了大家可以注意到的地方,並且話語也漸漸對起來了。


    廚娘婆婆因為心髒不舒服的關係,說話很吃力,她慢吞吞地說:“我以前曾經聽管家先生說起過有這麽一個樓梯間,但是我從來沒有看到過,也不知道樓梯間真實的樣子到底長什麽樣?管家先生隻是告訴我,這個樓梯間裏有一些不需要打開的門,隻有這扇門可以通往三樓。他說這裏不需要任何鑰匙,也找不到任何門。除了他之外,沒有人可以找到真正的出入口。”


    “我之前完全不清楚管家先生所說的樓梯間到底在哪裏?現在想來,應該就是這裏,管家先生說有出入口,我相信他絕對不會說謊,要不大家再仔細找找看吧。”廚娘婆婆說完,被王姐扶著迴到了樓梯平台,她看上去很疲憊,一下樓就靠著牆坐在了地板上,目光始終沒有離開正在思考的柳橋蒲。


    秦森一直跟在老爺子身後,他接上廚娘的話語說:“柳爺爺,這裏的窗戶都打不開,四周都被牆壁堵得嚴嚴實實的,怎麽可能有通道嘛!我們還是迴到進來的地方,想辦法把其他兩扇門撬開,我覺得真正的通道應該在那裏。”


    “你想,柳爺爺,我們進來的時候外麵的門連鎖頭都沒有,就證明設計房子的人根本就不想要把這裏封起來,如果這裏真的可以通道三樓,主人家又是那麽忌諱有人進入,怎麽可能連把鎖都不裝呢?所以我認為這裏有可能是一個欺騙的假象,讓進入的人以為沒有辦法到達三樓,自動放棄再往上走的打算。”


    秦森的話得到了大多數年輕人的認同,但是廚娘卻依然在搖頭,她說:“就是這樣,我家先生不會說錯的,柳先生,你再好好找一下。”


    而他始終相信的那個人,為什麽要把全部的罪過都推給女仆?男人搞不清楚的事情有太多了!但其中隻有一點,他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女仆和火災絕對沒有任何關係!但是這一點給他帶來了更多的疑問,還有更多的傷害!


    腳步繼續向下,事實上,這個男人並不是從明鏡屋二樓朝著三樓的方向走,而是從三樓走向二樓最大的那間房間。六邊形對他和某個人來說有著特殊的意義,而下麵那間六邊形的房間之所以沒有擺設任何家具,更正確的來說,是男人把它當作了一間墓室,而不是一間房間。


    是的,如果這棟明鏡屋將來要發生什麽事情的話,他和所愛的人就一定會將自己囚禁在主屋二樓,不讓任何一個人找到他們,永遠將自己埋葬,這是男人最後可以隻有選擇的結局。


    身影逐漸消失在狹窄陰暗的衛生間裏麵,最後連腳步聲都聽不到了,沒有人看到男人是怎麽從三樓上下來的,也沒有人知道,他究竟有沒有在三樓的空間裏呆過,隻有那最後留下的一聲歎息,昭示著男人那顆因為罪惡而破碎的心靈……


    ——


    明鏡屋(詭譎屋)沒有人知道它到底存在了多少年,也沒有人了解當年安澤建造它的年份,根據廚娘婆婆的記憶,她到明鏡屋的時候,這裏就已經在使用了,而且已經為周圍的人們所熟悉。


    屬於明鏡屋的日子比較短,廚娘記憶中有大概五六年的時間,那還包括火災之前和之後的日子,如果不是當時女主人堅決不同意修改房屋的名字,也許年份會更短。而屬於詭譎屋的日子前前後後加起來總共有十年以上的時間。


    永恆之心的秘密就是夢境的秘密,站在小恆身後,舒雪漠然的看著眼前還信任他們的刑警,心裏早已冷笑了無數遍。陷阱和殺戮就在前方等著他,他居然還傻乎乎相信小恆的話。所以說信任這東西,在此刻舒雪的心中,覺得根本就不應該存在。


    “文曼曼,你不是迴下麵去了嗎?怎麽又會出現在這裏的?”刑警先生冷不丁傳過來的問話,讓舒雪問了一下,他這才發現自己已經被小恆推到了刑警先生麵前。


    “你搞錯了,這是舒雪,不是文曼曼,她有些事情想要告訴你!”


    趁著小恆迴到刑警的時候,舒雪迅速調整好自己的情緒,準備應對接下來的問話。


    果然,刑警先生對此顯得非常驚愕,一雙眼睛在舒雪身上不停掃視著,問道:“她到底是什麽身份?怎麽會和文曼曼長得一模一樣?我憑什麽相信她?”一連串的問題攜帶上讓人不安的質疑語氣,如果是普通小姑娘的話,早就打退堂鼓了。


    但此刻站在巡警麵前的是隱藏得太久的黑影,她想要擺脫影子的束縛,成為站立著的那個人,所以,退卻兩個字不會出現在她的字典裏。


    舒雪開始迴答問題,開始一五一十講自己準備好的台詞,那些台詞讓刑警先生由戒備轉為半信半疑,從半信半疑又慢慢轉變為信任,這一切全部依賴於過去的秘密,當然那隻是過去秘密的一部分,而且是本來就想讓他們知道的那一部分。


    最後,刑警先生開口問道:“這棟屋子裏到底還有多少秘密空間?”


    “我們所知道的就隻有這裏!”小恆不動聲色將舒雪拉到身後,代替她迴答說:“舒雪是當年被冤枉的那個人,後來也是因為不得已才留下來的。我和舒雪都沒有去過偏屋那裏,也沒有到達過主屋上層,所有的一切事情都隻有管家和女主人才知道。”


    “不,”怖怖聽到書房好像有所忌憚一樣輕輕搖了搖頭,她說:“喬先生,其實我一直很害怕這邊的書房,不知為什麽,以前女主人在這裏的時候,總是警告我不要去動書房最裏麵的那幾層書架,所以我就算是晚上迴來彈琴,也總是先要傾聽一下書房裏的動靜,才能安心。”


    “為什麽呢?詭譎屋裏總共就你們這麽幾個人?難道書房裏有秘密通道,不會是女主人晚上會到書房裏去,又不想讓你們發現,所以才撒的謊?”


    “這個我就不是很清楚了,反正我總覺得晚上的書房很詭異,雖然現在是白天,但我還是想呆在敞亮的地方,書房裏的那些書架總是把陽光都擋住……”


    怖怖說到這裏,喬克力一臉疑惑地打斷了她,問道:“怖怖,書房除了門之外,隻有在房屋正麵有一個窗戶,不過也被書櫃給擋住了,你說總是把陽光都擋住是什麽意思?”


    “我記得以前女主人在的時候,常常讓我到書房裏去拿書,白天進入書房的時候,其實裏麵很敞亮,就算沒有開燈也不要緊,我不知道光線是從哪裏透進來的?但是隻要走到兩邊書櫃的後麵幾排,光線就會被書櫃完全擋住了。”


    “你是說白天書房的中央會陽光充足,而兩側書櫃密集的地方又十分昏暗,是不是這樣?”喬克力問道:“可是書房中央根本就沒有窗戶啊,唯一的一扇窗戶也被擋住了,看角度光線根本透射不到書房中央的走道上來,那你說的陽光到底是從哪裏來的呢?”


    “會不會是哪裏隱藏的日光燈?比如哪一本書後麵,或者哪一塊厚木板的夾層裏麵,女主人和管家故意用它來代替陽光,蒙騙其他人的眼睛。”


    這些聲音就算再輕,也能引起怖怖的注意,這一點當然喬克力是不知道的。黑瘦男人感應不到怖怖正在激烈波動的心緒,他專心致誌研究著書房那扇可以反向打開的門,可是反向的門縫雖然找到了,卻不再能像白天那樣輕鬆自然的打開,而是鎖得死死的,喬克力費了九牛二虎之力,還是沒有能夠打開。


    他不甘心,又開始沿著門縫尋找鎖頭的痕跡,可是也沒有如願以償,最後喬克力隻能站直身體,迴過頭來看向正在彈琴的怖怖,剛要開口,喬克力就發現小姑娘好像不對勁!


    怖怖的雙眼緊閉著,頭垂得低低的,一副打瞌睡的模樣,但手指卻絲毫不差的在琴鍵上移動著,月光曲也彈得流暢無比,喬克力突然之間想起了柳橋蒲關照他的話語,趕緊伸手去推了推怖怖,可是沒想到下一秒,喬克力就感覺到有什麽冰涼的東西抵住了他的咽喉。


    發現那冰涼的東西是什麽之後?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從喬克力心底湧上來,仿佛剛才忽略掉的恐懼,現在一下子全部都迴到了身體裏麵,喬克力張了張嘴想要發出聲音,但是最終卻什麽都沒有說,隻是跟著已經站起來的小姑娘,一起向黑暗深處移動,直到兩個人的身影完全消失在書房內部為止。


    突如其來發生的變故,有可能預示著這棟房子裏,又有一個鮮活的生命即將被奪走,但也有可能,事情還是會發生反轉,怖怖到底怎麽了,她的狀況和柳橋蒲身邊的文曼曼,還有沒受傷的單明澤看守的文玉雅是否相同呢?喬克力的命運又將如何,這一切的疑問最終都將重合在一起,在惲夜遙光明正大探究每個人背後秘密的那一刻,得出答案。


    想到這一切,男人又不顧一切的迴到了樓上,可是當他迴到樓上,原來的地方已經看不到任何一個人了,這個時候恐懼才真正占據了男人的心,那是一種屬於善良的驚恐,所以男人衝出了高大木櫃林立的空間,想要不顧一切去尋找少女的身影。


    可他已經不用再找了,因為柔和的月光曲傳進了他的耳朵裏,少女坐在形狀奇怪的鋼琴前麵,她白皙的手指在琴鍵上不停起舞,好像這首月光曲是專為男人而彈的一樣,在琴聲的伴隨中,少女開始娓娓講述自己的故事,是這個男人的勇敢,讓她相信了他的真誠,也讓她終於願意講出埋藏在心中多年的秘密,而這個秘密,正與惲夜遙一直想要了解的安澤的血緣有關。


    ——


    詭譎屋地下岩洞,12月31日下午


    枚小小弓著身體,很快就爬上了由鐵條組成的牆壁,她纖細的手指扣在鐵條縫隙之間,動作靈活又嫻熟,到了最頂點之後,枚小小用腳尖勾住鐵條,雙手在頂上的岩石牆壁上麵摸索著,希望找到一塊可以打開的假體。


    如果沒有假體的話,那至少有一個能夠砸開的薄弱地方也可以。謝雲蒙仰頭看著女警的動作,他倒不擔心女警會從那麽高的地方摔下來,因為枚小小的身手他最了解,在某些地方,就連謝雲蒙也自歎不如。


    低下頭,謝雲蒙對唐美雅祖孫說:“你們就留在這裏等著,我再去看看堵在門口的那個供桌,不管怎麽樣,等想辦法把能拆的部分都拆下來,再看情況吧。”


    謝雲蒙說得沒有錯,現在也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了。有兩個警察在這裏,唐美雅也稍稍安心了一點,她覺得這一迴救出於恰的可能性大大增加了。


    謝雲蒙說:“小小,你先下了,這裏有可能是鐵皮包裹的,你身上有什麽工具可以使用嗎?”


    “我身上哪來什麽工具?你要不隨手揀塊石頭砸吧,如果是鐵皮的話,一砸一個坑,隨它裏麵是什麽東西,先砸壞了再說!”枚小小一邊從上麵跳下來,一邊直截了當地迴答說。


    謝雲蒙想想也是,自己什麽時候這樣矯情,還想一點一點的破壞,在地上找了一塊比較薄的岩石,刑警用足力氣向目標位置中央砸過去,如同枚小小說的那樣,一砸就是一個坑,在刑警先生的蠻力之下,中間那狹窄的部分開始移位了,裏麵噴出的水也漸漸越來越多。


    細細的水流從扭曲的部分向外流淌出來,沿著下麵的鐵條一直到岩石地麵上,逐漸,謝雲蒙看清楚了,在鐵條交叉相連的中間部分,確實是一條包裹著岩石和鐵皮的水管,雖然不知道水管兩頭通往哪裏,但是謝雲蒙可以肯定,這裏的機關就是為了破壞鐵門而準備的,以前挖掘這個岩石地洞的人,一早就設定好,必須要破壞鐵條,才能夠打開暗室。


    怪不得他們剛才做的都是無用功呢!供桌隻負責開門而不負責打開求生之路,它後麵的杠杆不過是蒙人的假象而已。鐵條牆壁則負責打開求生之路,至於把於恰帶進暗室裏的人,一定有這裏小門的鑰匙,才能不使用到供桌,那樣的話,這個人是詭譎屋中原本居住者的可能性就又增加了。


    隨著中間水管的破壞,打磨過的特製岩石塊和鐵皮不斷掉落下來,謝雲蒙把手裏的石頭交給枚小小說:“小小,你繼續敲砸其他的部分,我來頂住上麵掉下來的鐵條。”


    所有人都在惶惶不安中等待著,柳橋蒲也不例外,老爺子的心中一直有著一層擔憂,不是擔憂惲夜遙,也不是擔憂在他身邊的人,這一層擔憂不能讓任何人知道,如果暴露的話,就會拆穿某個人的身份,讓行動無法再繼續下去。


    可是老爺子雖然不能說,也不能表現出來,心卻因此火燒火燎的疼痛。這種帶著疼痛的擔憂是以前老刑警從來就沒有體驗過的,他要很用力才能控製住自己的情緒,要很用力才能讓自己的目光不顯得那麽猶豫。


    在屋子裏的惲夜遙已經用最簡短的話語跟顏慕恆說明了外麵的狀況,而顏慕恆也很擔心,他擔心的是單明澤在暗處,其他人在明處,單明澤如果是兇手的話,那麽那些被困在樓梯間裏的人就很危險了。


    而惲夜遙所擔心的,同柳橋蒲擔心的是同一件事,根本與顏慕恆所想的大相徑庭,他對顏慕恆說:“你現在在保持清醒的狀況下,能不能迴憶一下,剛才進來是到底走過了哪裏?”


    “我說過,我根本就不知道這是什麽地方,我也沒有進來過,我醒過來的時候,人就已經在這裏了。”顏慕恆斬釘截鐵地說。


    可是惲夜遙不依不撓,“小恆,這件事很關鍵,你必須好好想一想,我可以肯定的告訴你,剛才就是你把我帶到這裏來的,而且對於這棟房子你原本就要比我熟悉得多,現在你必須好好思考,想一想以前管家先生是怎麽跟你說的,想一想自己有沒有偶爾見到過的地方被遺忘了,拜托,好好想一想行不行?”


    “那,那好吧,我試試看吧。”顏慕恆也是沒辦法,隻能死馬當作活馬醫,暫時答應了惲夜遙的要求,他在原地來迴踱步,雙手抱在胸前,努力思考著,但是大腦中空白的地方卻無論如何也不給他任何線索,導致最終顏慕恆還是對著惲夜遙搖頭,表示自己什麽都不知道!


    ‘好吧,就讓我拿出另外一本男子漢的勇氣,前進吧!’


    虛空中傳來幾乎聽不到的話語,這句話不像是從黑影口中發出來的。因為此時此刻,他的身影已經消失在了未知的空間中,完全看不到了,話語好像來自於無形的空氣,或者門外某個人的想象之中。


    ——


    當黑影的手接觸到某個拐彎處的時候,從對麵突然之間就伸過來了另一雙手,黑影瞬間挺直了身體,害怕從心中噴薄而出,他確實受到了驚嚇,因為在這個伸手不見五指的地方,任何無法預料的事情都可能發生。


    努力克製著怦怦直跳的心髒,黑影默不作聲防備著,他希望對方能開口說出第一句話,以便讓自己確認對方的身份。


    而事實也確實如他所願,不到五秒鍾的時間裏,他就聽到了對麵傳來熟悉的聲音。對方的話語中可以瞬間鬆了一口氣,渾身緊張的肌肉也放鬆下來,他問:“你怎麽到這裏來了?”


    “現在詳細情況我沒有辦法跟你說清楚,你不要開口,聽我往下說就行,”對方的語氣聽上去很急促,黑影閉上了嘴巴,等待著下文。


    一束昏黃的光線照亮了黑影的臉部,同時也讓他看清楚了對方的麵目,當光線定格之後,對方口中立刻傳出了一聲驚唿:“你怎麽受了這麽重的傷?是發生了衝突嗎?”


    黑影隻是搖頭,他同對方一樣不想要現在就解釋原因。


    明白他的意思之後,對方繼續說;“我隻是出來看看你有沒有按計劃來到這裏,剛才我進來的時候,已經摸清了路線,這個你拿著。”伴隨著話語,一張從筆記本上撕下來的白色紙條,塞進了黑影手心裏。


    她覺得雜貨店老板一定是在幫著刑警先生說謊,西西並不是否定老板的出發點,他還沒有傻到那種程度,她知道出發點是好的,但是她不能夠置自己所愛的人於不顧,那個人還在詭譎屋中麵臨危機,西西又怎麽能夠安心待在外麵等待呢?


    所以小姑娘做了一個大膽的決定,那就是他要偷偷溜到雪地裏麵去,然後迴到詭譎屋中,和自己所愛的人待在一起。西西覺得,既然兩個人是真心相愛,那麽就要生死與共。


    可是這個愚蠢的小姑娘怎麽也不會想到,她所愛的人,從一開始就把她當做了一顆棋子在使用,現在她對於下棋的人已經沒有任何用途了,迴到詭譎屋中,如果沒有刑警先生的保護,她所麵臨的狀況比其他人更加危險。


    剛才西西已經從床上爬起來試過了,房間門被雜貨店老板鎖得死死的,所以現在小姑娘隻能一個人躺在床上看著天花板。這裏是二樓,從窗戶出去她根本就做不到。西西的心裏非常著急,現在每一分鍾對於她來說,都像是一個世紀那麽漫長,擔憂早就充斥滿了心房。


    ‘真的沒有任何辦法了嗎?’西西在心裏叩問著自己,把手裏的一樣東西抓得死緊。‘實在不行的話,我隻能等他們開門的時候再出去,他們總會給我來送飯的。’


    這個小姑娘實在是一根筋,讓人沒有辦法去勸慰她,對所愛的人盲目相信,而對愛他的人卻一次又一次傷害,照她這樣在愛情之中周旋,總有一天會落到萬劫不複的境地,把身邊關心她愛護她的人全都推到遠方。


    但是現在的西西不可能想到這一層,她的腦子一根筋在想著如何迴到自己所愛的人身邊去,為此她會不惜采取一些自認為‘合適’的手段,就像在山下的時候一樣。


    他倒不是害怕自己承擔罪責,他相信刑警做事是公平公正的,隻是覺得,如果有一條人命在他手裏出現意外的話,那他以後的日子一定會充滿了內疚。像雜貨店老板夫婦這樣的山裏人家,雖然做著小本經營,但本性大多憨厚樸實,無論大事小事,都會認真負責的去對待。


    在走廊裏徘徊許久之後,惲夜遙終於摸索出一些門道來了,其實不去在意那些頻繁出現的拐彎角,和相同的走道以及房門,如果把所有的空間看作是一個整體的話,那麽就會發現,走廊就像是折疊在一起的管道一樣,還是可以找到一定規律的。


    其實這裏根本就不能算是一個迷宮,大家可以想象一下祖瑪小遊戲裏麵的地圖,那些容納小球的彎彎曲曲的通道。通道來迴折疊的地方緊挨在一起。如果把它們看成是走廊的話,是不是有很多牆壁會重合在一起?而那些牆壁上的房門,有些其實都占用了同一個空間。


    這些空間隻可能在管道內部,也就是說,有的房門打開之後,能夠通向一個相應的房間,而形成房間的空間又成為了走廊之間的障礙,它們阻隔斷了一定的通路,然後就必須靠另外一些假的‘門框’來形成新的通路。


    這些假的‘門框’有些可能隻是牆壁上的一個缺口,不要說房門,甚至連基本的框架都沒有。它們不著痕跡的打開新的通道,把尋找出入口的人,引入未知的方向,甚至將人引迴到他們剛剛走過的地方,如果行人隻顧向前走而不去仔細觀察的話,這裏就會像迷宮一樣,無論怎麽走都找不到正確的位置,而眼前永遠有可以通行的地方。


    “這裏不是二樓的天花板,也沒有與二樓地板齊平。小恆,你聽我把話講完再發表意見,我隻是假設,我們所麵對的牆壁外麵是個小隔間,不是說我們所在的空間一定與隔間齊平,我們現在所站立的地板,應該在小隔間的正中央位置,也就是說,這個樓梯間隻有一半樓梯,而柳爺爺他們剛才所在的樓梯間,還能拐過彎通到更低的地方。”


    “你是說我們現在站著的地板,在樓下房間的正中間,比樓下高半個房間的位置對不對?”


    “確實如此,然後我們再來看右邊,假設右邊這片牆壁的隔壁,是我們剛才停留的三樓房間,那麽按照我剛才的話來推算,房間的地板就應該在這個位置。”惲夜遙伸手比劃著樓道牆壁的正中間,他的意思是,他們現在所站的空間,下麵一半與二樓房間重合,而上麵一半與三樓房間重合,都不齊平,但又都相交。


    等顏慕恆勉強弄明白他的話,惲夜遙繼續說:“接下來,我們就要說到左邊牆壁了,左邊這片牆壁的外麵,就是柳爺爺他們所在樓梯間的上半段樓梯,那麽你再想象一下,是不是同這裏一樣,延伸上去就是三樓了?而且,樓梯間頂部的牆壁,就位於我們背後那扇房門的左邊。”


    “那裏是封死的,根本不可能有缺口,所以,柳爺爺他們走到樓梯頂端,遇到的確實是死路。既然不可能從上麵走的通,那麽進入三樓的通道就隻能在下麵了。”


    “不是,小遙,這裏還有好多問題說不通,首先,那裏有兩扇窗戶,照你的說法,那兩扇窗戶就不可能與戶外想通,可陽光是從哪裏來的呢?就算窗戶不能打開,是裝飾品,但陽光不可能作假吧?還有,主屋與塔樓是緊密聯係在一起的,二樓和三樓有這麽大的空間,不可能一點都不涉及到塔樓吧!這個你又怎麽解釋呢?”


    顏慕恆的話似乎聽上去很有道理,光憑惲夜遙剛才的解釋,確實不能說明什麽問題。那麽接下來惲夜遙又會怎麽說呢?他能解釋得通所有的問題嗎?


    惲夜遙認為任何事都有反轉的可能性,而這種可能性,有可能落在屋子裏任何一個人的身上。


    “好了,我們繼續來說密道出入口的問題吧,”惲夜遙把話題拉迴原點,說:“我們剛才在房間裏打開的那個缺口,隻不過是房屋設計者留在那裏的一點提示而已,房屋設計者就像是做遊戲的人,他在設計了複雜的機關之後,一定會留給解謎者一些提示,所以剛才那個缺口就是告訴我們,我們所進入的房間就在樓梯間的隔壁,”


    “雖然柳爺爺那邊的樓梯間,向我們顯示出了封閉的信息,但由此可以引申想象,周邊還有一個真正通往三樓的樓梯間,或者不是樓梯間,是一扇暗門,一個小小的機關,這些都是有可能的。唯一不變的是,這些東西存在於我們所在房間的周邊,這就是設計者想要告訴我們的事情,所有的機關都存在於房間的周邊,而不是在很遠的地方。”


    “那麽接下來的問題是要在腦海中把這些空間拚湊起來,找到合理的能夠進出的地方,”惲夜遙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太陽穴繼續說:“這就需要思考,而不是一味的胡亂走動。”


    “小恆,你想象一下,我們現在所在的位置,與右側牆壁外麵房間的下半部分重合,也與左側牆壁外麵樓梯間的上半部分重合,乍一聽上去,好像很複雜,但其實可以用一個英文字母的形象來表示,那就是大寫的h。”


    惲夜遙用手指在牆壁上寫出h的字樣,繼續說:“把h左邊一豎的下半部分去掉,右邊一豎的上半部分去掉,不就可以明確表示出三個空間的連接點了嗎?根據這樣的提示,小恆你迴憶一下,我剛才是在房間哪個地方發現牆壁缺口的?”惲夜遙問顏慕恆。


    進入這個房間,他隻是想更方便的窺視那些躲藏在樓梯間裏的人,掌握他們的行動,在接下來的一段時間裏,他要緊跟著這些人,並且給這些人製造一定的麻煩,但是又不能暴露自己的真實身份。


    至於這些麻煩,需要讓這些人受傷還是死亡,或者隻是受到一點驚嚇,那就隻有男人自己心裏最清楚了。


    男人的臉色看上去非常冷靜,他剛踏進房門就看到了牆壁中央打開著的缺口,還有缺口裏麵隱約晃動的頭發和衣服。


    ‘嗬嗬……入口處開始的第三個拐彎處第一扇門……第四個拐彎處最後一扇門,就是這樣……他們永遠也不可能知道,我會在這個地方……給他們送出一個大大的驚喜……’


    心裏的想法伴隨著行動,男人坐到了剛才某個人躺過的地方,當他的手觸摸到柔軟布料的時候,歎息聲也隨之從口中溢出來,‘那個人還真是精明啊,一點細節都沒有忘記,事情做得如此天衣無縫,怪不得能讓他刮目相看呢!要是我的話……’


    思緒到了這裏,男生立刻讓它戛然而止,因為這個男人不願意去想接下來的內容,那些內容會讓他難過,他必須保持冷靜的頭腦,才能讓自己灰色的腦細胞發揮出最大的功用。


    伸手在布料底下摸了一把,抽出攥緊的拳頭,男人走向房間另一頭的櫃子,那櫃子上有幾個抽屜,男人打開最上麵的那一個,將攥著的手放進去,然後朝下攤開,誰也看不清楚男人手裏拿著的到底是什麽?


    或許他什麽也沒有拿,因為當男人的手離開抽屜的時候,裏麵依然是整齊碼放著的黑色筆記本,根本就沒有多出來的東西。


    “也許是一個男人墊著腳尖在走路啊,男人踮起腳尖來的話,腳步聲也會很輕的。何況我完全不熟悉西西這個人,您讓我來確認,不是多此一舉嘛!真的沒有道理……”


    “我有沒有道理不是你能判定的,你也不用那麽激動,我問你,如果是長手臂的話,你能夠到上麵的缺口嗎?”


    “這個啊……”秦森不情不願地把右手舉到最高的位置,他的身高在1米76左右,伸長手臂墊起腳尖的話,手指剛好夠到牆壁上方的缺口,還能伸進內側摸到一點點牆壁。


    為了讓柳橋蒲能夠更直觀看到結果,秦森的手指在缺口邊緣處抓了一下,然後他放下手來說:“可以夠的,柳爺爺,你不會是想讓我爬上去看缺口裏麵的狀況吧?萬一被裏麵的兇手發現,可不是鬧著玩兒的!”


    “你怎麽突然之間變得這麽膽小了?”柳橋蒲質疑他說:“在戶外的時候,你主動向我提出一起去救人,那個時候我感覺你一點畏懼都沒有,是個優秀的男子漢,現在隻是讓你看一眼,又不是一定會危及到生命,你怕什麽?”


    “柳爺爺,這裏已經死了那麽多人,會害怕也是理所當然的吧!一開始在外麵的時候,我心裏隻想著救人,根本就沒有想到其他的事情,可是現在,看到那麽恐怖的事情,我會慫也沒有辦法,換做是其他人也會慫的。”秦森替自己辯解著。


    柳橋蒲顯然不想繼續爭論下去,他沒有權利去左右一個人的行動,雖然在這裏的人目前都聽他的安排,但是老爺子明白,那是出於害怕,並不是出於對自己的絕對信任。


    不等柳橋蒲開口阻止,文曼曼就三步並作兩步走到樓梯上麵,她用力向上跳躍了好幾次,直到手指牢牢抓住缺口邊緣,將整個人往上吊起,柳橋蒲看著她的動作,似乎也忘記了反應,他沒有想到這個小姑娘雙手居然這樣有力量,在之前接觸的時候,根本就看不出來。


    秦森慢慢爬起來,他沒有受傷,看著柳橋蒲張了張嘴巴,卻什麽話語都沒有說出來。其他人也是明哲保身,把想說的話全都咽迴肚子裏去了。可以看得出來,很多人眼神中帶著深深的擔憂,除了柳橋蒲之外,其他人與其說是在意文曼曼的生命,不如說更在意自己是否會因此受到傷害。


    文曼曼剛才在樓梯上跳躍的時候,發出了很大的響動聲,隔著一層木板的房間,完全能夠聽得清清楚楚,隔壁的人如果不是聾子,肯定已經發現他們了,所以現在文曼曼再探出頭去看的話,危險係數比剛才的秦森大了很多。


    而且,上麵那個小缺口很明顯,雖然不可能有人爬得過去,但是兇手可以猜測到,他們是從二樓與三樓連接的出入口進來的。要是兇手去將出入口堵死的話,那麽他們這些人,就真的要被困在這間樓梯間裏麵了。


    就在文曼曼即將看清楚隔壁房間的樣子時,柳橋蒲從背後拉了她一把,讓她迴到樓梯間裏麵去。而其他人此刻因為文曼曼的行為全都陷入了恐慌之中,有好幾個已經衝向樓梯下麵的小房間,準備迴一樓去了。


    連帆一邊跑,還一邊喊著:“柳爺爺,不要再等了,如果現在不及時出去的話,裏麵的兇手就有可能會將我們困死在這個地方。曼曼剛才肯定已經將兇手吸引出來了,你也趕緊跟著我們迴到一樓去吧!”


    “不是難受的問題,是驚恐!!”喬克力加大音量說,然後他把剛才怖怖的行為對謝雲蒙說了一遍,本來以為謝雲蒙聽完後會非常震驚,沒想到刑警先生居然淡淡一笑,說道:“這也是一種害怕的表現啊!當一個人無法發泄出心中恐懼情緒的時候,她就會采取一些非常手段來確定身邊人是不是安全,是不是值得信任。其實你隻是因為和怖怖接觸比較少,所以她才很難信任你。”


    喬克力湊近謝雲蒙,她揚起頭,指著脖子上的血痕說:“我差點就死了!要不是因為擔心她會有生命危險,我剛才就順著書房地下室跑了。”


    “可是正因為你迴來了,沒有拋棄我,我才會將自己所有的秘密都告訴你呀!”怖怖慢騰騰走到喬克力邊上說,臉上掛著笑容。她那雙因為做家務滿是凍瘡的手揉搓著衣角,看上去臉紅撲撲的,帶著抱歉的神情。


    謝雲蒙不想浪費時間,他和枚小小還在擔心塔樓裏的文玉雅,所以他跨出一步,將還留在書房裏麵的人讓到門外,然後說:“大家先到娛樂室裏麵再說吧,等一下喬先生你幫我暫時照顧一下這些人,我和小小到藍色塔樓密道裏麵去接文阿姨和沒有受傷的單明澤,很快就會迴來。”


    “沒有受傷的單明澤?”謝雲蒙的話讓怖怖和喬克力都感到很詫異,明明單明澤在柳橋蒲的身邊,而且還受了很重的傷,怎麽又會多出來一個沒有受傷的單明澤呢?


    謝雲蒙知道他們一定會有疑問,但現在不方便說明,要等到接迴文玉雅,外圍所有人會和之後,才能坐下來好好解釋清楚。


    但是怖怖接下來的一句話卻讓謝雲蒙忍住了,她說:“謝警官,惲先生是不是也在塔樓裏麵?”


    可是他的聲音如同石沉大海,什麽迴應都沒有聽到,這一迴,雜貨店老板才真的意識到事情不妙,他三步並作兩步朝樓上衝上去,剛衝到臥室門口,眼前的一幕就讓他差點崩潰,房間裏已經沒有了西西的身影,隻有自己老婆一個人躺在地板上。


    老板娘腹部的毛衣被一大片鮮血浸染,一把小小的水果刀插在那裏,令人不寒而栗,可以看得出來,襲擊老板娘的人非常用力,水果刀幾乎插到了根部,隻露出一截刀柄。受傷的人躺在地板上抽搐著,血從捂著傷口的雙手指縫間,不停向外湧出來。


    “老婆,這到底是怎麽迴事?你不要嚇我啊!”雜貨店老板一個箭步衝上去,抱起了躺在地上的妻子,老板娘現在雖然身體動不了,但意識總算還是清醒的。她伸出顫抖的手,指著臥室的房門說:“快,西西要逃走……她要迴到詭譎屋去找那個害她的惡魔……你不要管我,趕緊去追,快點。”


    拚著一口氣,雜貨店老板娘將所有的話說完之後,就癱軟在丈夫懷裏不停喘息著。現在她的丈夫哪還有心思去追什麽西西,自己最重要的人倒在眼前,天底下沒有哪個男人分心會去做其他的事情,雜貨店老板也是一樣。


    他一把抱起老婆放到床上,不管老板娘怎樣催促,自顧自從房間裏翻找出藥品和紗布,準備替老板娘止血包紮。


    雜貨店老板同詭譎屋中的管家先生一樣,稍微有一點外科方麵的醫學知識,在這種山裏,要想平安生存下來,就得什麽都會一點,要不然老是上山下山去求助別人的話,生活會變得很麻煩。


    在雜貨店老板忙忙碌碌搶救老婆的時候,西西已經偷偷溜到了餐廳的後門,她沒有選擇走前門,是因為她還記得前門口發現過屍體,所以有所忌憚。


    把女人推進雪地裏,讓她自生自滅,黑影覺得這並不算是直接殺人,隻是一個沒有辦法中的辦法,他努力為自己辯護著,把所有的事都歸結為別人的原因,始終都不認為自己是真正的罪犯。


    為了掩蓋這種他不承認,卻害怕的要命的犯罪事實,黑影不惜付出一切代價,可是他覺得眼前這個人的出現,會讓他所付出的代價成為泡影,所以黑影隻能把自己隱藏得更深,見即行事。


    無疑,眼前的黑影是一個絕對自私的人,他的自私與西西完全不一樣,西西是為了救自己所愛的人而拋棄了一切,甚至不惜辜負愛她的人。而黑影完全隻是為了自己,拋棄了所有愛他的人。所以西西的結局注定成為一個悲劇,而黑影的結局則注定眾叛親離。


    時間迴溯到12月30日,褐色塔樓的密道內部,謝雲蒙剛剛因為‘顏慕恆’和‘舒雪’的話離開去找枚小小的時間。


    “你覺得那個陷阱真的能幹掉女警嗎?”在挨過了撕心裂肺的頭痛之後,‘舒雪’終於可以說出一句比較完整的話語來了,她的聲音很輕,盡量讓自己的表情隱沒在黑暗之中,維持著讓人恐懼的冷漠態度。


    “應該可以吧!”


    站在‘舒雪’麵前的‘顏慕恆’此刻並不關心舒雪的樣子,他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樓道下麵漸漸顯露出來的屍體身上,這是一具小姑娘的屍體,他們都認為這個小姑娘已經死了。


    ‘顏慕恆’一邊仔細觀察著自己有沒有在屍體身上留下足以讓刑警發現破綻的痕跡,一邊繼續對‘舒雪’說:“枚小小什麽都不知道,她隻要掉進岩石地洞,就算身手再好,也不可能在短時間裏離開那裏,讓刑警先生去找她吧,這樣就給我爭取了足夠的時間去對付那個自以為是偵探的小子。他似乎很聰明,猜測事情真相的速度比任何人都快!”


    如果單從自由的層麵來講,男人也女人在一起,幾乎等於是放棄了整個世界。如果單從衣食無憂的層麵來講,男人又是幸福的,因為眼前的女人帶給了他向往的優越生活。


    自由和物質生活是建立在兩個不同基點上的對立者。男人感覺自己更傾向於前者,所以他的痛苦多於幸福,悲傷多於快樂。


    “說吧,你想知道什麽事?”看上去比以前成熟了很多的女人,冷靜問道,她總是很聰明,能猜想到男人的心思。


    男人猶豫了一會兒,才下定決心說:“我想知道這些日記到底代表著什麽意思?”說完,他把一直藏在懷中的厚日記本放到桌麵上,並退到了女人麵前。


    女人低頭看著日記封麵,好久都沒有說出一句話來,在她冷靜的表情中,實際上內心已經波瀾起伏了。耳邊聽不到催促聲,女人知道男人的耐心很好,是想要等她自己說出真相。


    可是她不能,這個真相關係著詭譎屋未來的命運,無論如何她都要自己掌握在手心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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