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論翻牌子時被讀檔是什麽體驗 作者:四字說文 投票推薦 加入書簽 留言反饋
似乎永遠,他都在居高臨下的凝視每一個人。 他給人的感覺太像初見時的國師。 可他沒有半分笑意。 唇角沒有,眼底更無,唯有眉間一點朱砂小痣,似將他的無情漠然剔出兩分豔色。 他也當真居高臨下地看著。 看了片刻,這人探出手來,露出骨節分明的左手,手腕上燁燁流光的翡翠玉鐲。 那隻手如此探來,卻不知何時,竟是執著那柄施以烙刑的工具。 玄色的衣袍在燭光下襯出衣邊寸寸金線遊光。 烙鐵上刻著的花紋卻突然讓衛昭儀覺得似曾相識。 他在夢中,不由得取出了那把藏在係統背包裏的匕首。 封在鞘中的匕首漂浮在半空,如此景象,卻未能讓夢中人有任何驚異。 衛昭儀顧不得深思,也完全想不到要深思什麽。 他細細看去,驚覺匕首的鞘上花紋,竟與烙鐵上的乍看一致,卻毫不相同。 然後他便見到眼前人啟唇開口,聲音清冷得像鬆雪結冰:“果然在你手中。” 衛甚是被胸前的一陣劇痛驚醒的。 他從床上驟然坐起,肋上肩下如針紮般綿綿密密的痛。 那痛楚淡了些時,又突然猶如火燒,好似有無數火焰在皮肉骨血裏流竄飄蕩,灼燙得他出了一身冷汗。 衛甚被這種忽冷忽熱的感覺攪得心如擂鼓。 他試著鬆開衣衫,排解一下體內滾燙的熱意,又拉起被子,想要驅散冷汗帶來的寒意。 然而這短短兩個動作,他一低頭。 卻見到自己的胸前,蔓延出顏色極為淺淡的……一條紋路。 正正應了承韞荒的那句話。 中毒之人,會在身上留有印記。 毒性越深,顏色越沉。 也許是他才中毒不久,也並未飲下太多毒藥,所以他此時隻堪堪能看一個輪廓。 衛甚眼睫一顫。 他攏好衣衫,下了床,借著深夜微弱的燭光指引,一步步走到桌案前。 段西湘就坐在桌前。 撐著額頭,似乎正在閉目養神。模樣聖潔得很。 可衛甚卻偏偏覺得不安。 他不知道自己不安的是這一場噩夢,還是段西湘也許真的身中奇毒。 他隻伸手去牽段西湘的右手。 然而將將觸及,握在掌中。 冰冷的感覺,就像無形的淩厲刀鋒,刺骨般,讓衛甚的手幾乎瞬間脫力。 他的心跳比自夢中驚醒時跳得更快。 他再一次去牽那隻手。 於是就又一次確認了。 那般冰冷、幾無溫度的感覺,來自段西湘的這隻右手。 分明白皙修長,卻第一迴 ,落在衛甚的眼中,讓他無端產生了懼意。 衛甚半拖半抱將段西湘抱到了床上。 他為陷入沉睡的帝王墊了個枕頭,蓋好了被子。 他靜靜凝視段西湘許久。 也許是因為夢,也許並沒有什麽原因,他隻是突然醍醐灌頂。 衛甚發現,他其實在這個遊戲裏,早就沒有任何特殊待遇。 是的。 那把在夢中取出的匕首,依舊在他的腰間別著。 他無法將他放迴去。 也做不到唿叫出係統。 他靜心聆聽,屋外的風聲竟難得清晰。 他細細看去,每一寸被燭光映照之處,細節毫厘,全都是他未曾見過的清明。 ……也許有些事情,真的出了差錯。 衛甚將那把匕首竭力藏到更不易被察覺的地方。 他低頭,在段西湘的唇畔落了個吻。 衛甚道:“……陛下,我似乎沒有辦法一塌糊塗了。” 他必須站起來。 才能知道,一切的一切,他要如何擁有。 衛甚在寢殿外見到了守夜的薑公公。 這次薑公公沒有準時準點打卡下班。 他守在這裏,倒也不是真情實意要侍候皇帝。 他隻是想找到衛昭儀說一句:“娘娘,您勸……” 然而這句話,突然就卡殼了。 薑公公瞳孔地震。 他看著眼前一身男裝馬尾高束的衛甚,再踮腳看了看寢殿裏昏黃的景象。 薑公公喃喃道:“昭、昭儀娘娘?” 衛甚笑了笑,他點頭道:“是我。” ……有的薑公公,他的世界觀大概被重塑了。 他滿臉震驚地看著昭儀娘娘,開口問道:“您這身衣服哪兒來的?” 衛甚道:“其實我也不知道,翻衣櫃的時候翻到的,正合身。” 薑公公納悶了:“您這幅打扮是……?” 衛甚沒有說話,他看著薑公公,突然清了清嗓子,做了個委婉的暗示。 薑公公瞳孔地震得更厲害了。 薑公公驚唿:“您的聲音——!” 衛甚在這句驚唿裏笑得更開心了些。 在他決定站起來時,他的眉眼就逐漸在光影中變得越來越像本身的自己,身形也在不自覺變高。 這身男裝真的正好,是和他恢複本身時完全一致的尺寸。 薑公公徹底懵圈了。 衛甚又道:“公公想和我說什麽?” 薑公公沉浸在衛昭儀是個男人的事實之中,眼神有些許渙散。 他喃喃道:“……陛下最近雖然天天喝藥,但身體還是一天比一天差了。” 是啊。 衛甚眼睫顫動了片刻。 衛甚低聲應話:“我也是才想到,這些時日以來,陛下是刻意不與我多見麵的。” 無所不能的帝王。 不願他見到自己這般模樣。 在臨行之前,衛甚問了薑公公最後一個問題。 他問起承將軍的弟弟承韞荒。 薑公公眉頭一皺。 原本很會察言觀色的薑公公這次沒能品出任何意思。 薑公公的答案是:“承韞荒?這人死得可比承將軍還要早三年呐!” ……果然如此。 決意站起來的衛甚並無太多驚訝。 也許是莫名知道所有的目標其實隻不過指向自己。 所以再離譜難懂的事情,他都能坦然接受了。 又或許並非如此。 隻是他在夢中驚醒,察覺到這個世界其實早就不是他所以為的世界。 從那時開始他就決定。 他不能再遊戲這場或許切實會生老病死的人生。 他可以一塌糊塗。 但不是現在。 也絕不會止步於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