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當時出現在溫婪的房間裏,是否就是在找那件“東西”?或許那個時候就是在他。天師府太清殿前,唐缺出手攻擊他,也是如此?唐缺握住兩顆滑膩的眼珠,歎了口氣,說:“也隻能如此了。”最後,那件“東西”是在何太哀的右腳地被找到的。關於那件東西,何太哀並沒有看到到底是什麽。在一開始,他的眼珠被挖了出去,所以喪失視力。後來中途死了幾次,但那時布條重新捆縛,遮蓋住了他的眼睛,他什麽都看不到了,自然錯失目睹那件“東西”被取出的機會。唐缺找到了“東西”之後,就離開了這間屋子。他離去匆匆,隻留下一句:“我先去研究,你在這裏看著他。”便旋風似地出了門。許久,真的是過了許久,房間裏留下的那名說話稍嫌冷淡的弟子,突然開口問何太哀:“你殺過多少人?”對方沒有等到何太哀的迴答,過了好一會兒,突然反應過來地笑了一聲:“對了,忘了你現在說不了話。”然後他就這樣靠上前,手指漫不經心地伸過來,隔著布條按在了何太哀的嘴唇上。作者有話要說:boss們在上個單元解決,現在是最後收線處理掉之前埋線的邊角人物再矛盾大爆發一下就能完結了啊啊啊啊啊啊快完結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寫不動了嗚嗚嗚----感謝在2020-09-22 00:07:11~2020-09-25 13:17:35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皈皈的金主爸爸 1個;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山河墨色、寒湘映雪 5瓶;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第155章 我見我執02食指和中指揭開布條,從布條與布條之間的細縫裏探伸進來。因為下手沒有輕重,所以居然觸碰到何太哀的嘴唇,甚至因為沒有控度的摁壓,直接分開了唇瓣摸到何太哀的牙齒,。在這樣的接觸之下,對方顯然有一絲愣怔,尤其摸到的還是一顆虎牙。齒尖微利,硌在指肚上是會產生壓痕的,況且眼前的接觸對象還不是人,是個鬼鬼會吃人,就像大型食肉動物比如老虎獅子之類,也都會吃人。摸一個鬼的犬齒,跟摸一頭老虎的牙齒,又有什麽分別?可是眼下這隻鬼十分虛弱,因為唐缺布條的纏縛,再加上徘徊死亡邊緣的淩遲折磨,這隻鬼即使麵對遞送到嘴裏的“美食”,恐怕也無氣力品嚐。帶著居高臨下的輕慢惡意,蘇宣都沒有將自己的手指抽出,他反而更進一步地,將自己的手探入何太哀的口腔中,甚至還故意摸索了一圈。就像將新鮮的肉塊,塞入病弱垂危的獅子口中你能吃得下去嗎?就算是送到嘴裏,你也沒那個可以下咽的力氣。果然,何太哀咬不了人。蘇宣不慌不忙地抽迴地自己的手指,他將沾染到的唾液擦在了布條上,臉上有不是那麽明顯的嫌惡情緒,但更多的,應當類屬於捕食者即將見到血沫腥味的亢奮。他等了那麽多時日,找了那麽久,費了那麽多心血,做了許多自己不喜歡的事,不正是為了這一天嗎?他帶上一點笑:“想吃嗎?”何太哀實在沒有氣力,過了許久,才攢足了迴複一句話的微弱力量:“滾!”他的聲音又輕又弱,比剛出生的小動物幼崽叫聲大不了多少,虛弱極了。真奇妙。蘇宣心想,窮兇極惡殺過很多人的鬼怪,此時由他掌生控死,這種淩駕於絕對生死之上的體驗,確實讓人愉悅。“自我介紹一下,我叫蘇宣。”何太哀聽到這話,連眼皮也沒抬一下。蘇宣突然問:“你會記得那些被你殺死,被你吃掉的人嗎?”何太哀在聽到這句話的瞬間,心頭浮上一股戾氣很重的怒意。他無法很詳細地描述自己此刻心裏的情緒,隻能很籠統地用一個“怒”字概括。蘇宣問完這個問題,自己先笑了,很涼薄的笑,帶著一種高高在上,好像看透了一切的神色,他說:“你肯定不會記得的。就像飯桌上的魚類禽類,誰會記得自己今天吃過的魚長什麽樣子,誰又會區分今天的魚和其他往日吃過的魚有什麽分別?”何太哀想說點什麽,但現在確實沒有多餘力氣。蘇宣說:“我的哥哥在‘超恐怖遊戲’裏被你殺了,他是個長得很高,又很瘦弱的男生,他很顯眼的,總是很容易顯得‘鶴立雞群’,但你肯定沒印象。不過也沒什麽關係,你隻要知道,我是來找你報仇的就行。”心中堆積起來的怒意,奇異得就像是被紮破的水球一樣,順著漏口無力淌了出去。那是迷茫、無可阻攔的泄氣。何太哀突然想起“器靈”的話來,對方留贈於他的永生詛咒,果然是最好的報複。不生不死不傷不滅,這真的是最惡毒的詛咒了。它給了他無止境的,看不到終點的生命旅途,逼迫他去麵對一地的爛攤子。有時候比起活著,死亡是最好的解脫辦法,不管做了什麽錯事,不管之前發生了什麽,人一死,那就是得到了最高等級的懲罰,一切都一了百了。死去的人不必再想身後之時,一身輕鬆。活著的人也不好再苛責一個死人,人死萬事空,就算死人做了再過分的事,最多也隻能口頭罵兩句,但人都死了還能怎樣?可是當一個人無論如何都無法死掉的時候,這件事就會變得異常恐怖。你為什麽不去死?!你害死了那麽多人,你自己為什麽不去死?犯下的過錯不可被原諒。就算是因為自身的無知,或是被他人險惡誘導著犯下的過錯,都不能成為被原諒的理由。溫婪那張麵對他時,帶著顯而易見的厭惡情緒的麵孔,清晰地浮現在眼前,連帶著對方說過的話語也一同浮現。是怎麽說的來著?改過自新就能被原諒了嗎?不自知就能成為免罪金牌嗎?不可能的。去死吧,一命償一命難道不是最應該的嗎?居然厚顏無恥地活了下來,真是太不可思議了。既然那麽想活著,那就永遠活在自責之中,用整個餘生去贖罪啊。是這樣說的嗎?似乎,好像,是的。他有些記不清楚了。這樣的話語就像是用針刺入指甲蓋裏,紮得他潛意識地想要逃離不想去麵對。那些話帶著極沉的分量,沉入了他的記憶深處,然後在記憶深海裏被晃蕩的記憶腐蝕,生出鏽跡斑斑的記憶鐵鏽。最後,許多其他似是而非的話語一並沉下來時,都在這一段話上生根了。越是不去看,等著時日發酵後果有一日不得不麵對時,才讓人發現,這些鏽痕疊加膨脹,遮蔽了原本那句話的麵貌,變成了一副越發猙獰的模樣,叫人難以麵對。餘生嗎?餘生。可是他的餘生沒有期限,無窮無盡地怎麽都死不了。贖罪,贖罪,贖罪……到底怎樣是個盡頭?那些曾經死在他手上的人命,像是一段帶刺的繩索,緊緊地錮住他的脖子。更何況他不是人,隻是個鬼怪。非我族類其心必異,這本來就是會被敵視的存在。死不了的鬼物,而且這鬼物手上還沾著人命,所以,不管怎麽去對待,都不會有問題的,都是對的,都是正義的,不是嗎?